第5章
她內(nèi)心滿是惶惶,但卻睜不開雙眼,不由得狠狠地顰了眉。
“真……丑�!甭曇羿硢еp笑,輕若鵝毛飄在湖心中,連細(xì)微的漣漪都未蕩起來。
江桃里尚在睡夢中掙扎,乍然一聽見這個(gè)評語,當(dāng)即不悅了。
自幼長到如今,從未有人說過她丑過,這人好生過分!
放在睫毛上的手指忽然一頓,然后帶著膩滑如蛇的觸覺順著眼瞼往下,碰了碰秋海棠般紅艷的唇,似是好奇。
她被這樣寒冷的手指凍住了,身子下意識地抖了抖,臉上浮起淺薄的紅暈,檀口微啟輕喘了出聲。
身子常年被藥物調(diào)養(yǎng)著,但凡只要她察覺到對方帶著不潔凈的褻.玩,便會下意識產(chǎn)生這樣的反應(yīng)。
聞齊妟目光掠過含春嬌顏,眉峰攢起,片刻閃過了然的厭惡。
此女太過于浪蕩了,他不過是好奇,用手碰了碰她的唇,便敏感得身軀亂顫。
這進(jìn)了太子府指定也不能安于現(xiàn)狀,若是嫁入了太子府,他那哥哥指定三年抱兩,沒一個(gè)是親生的。
思此,他瞇起了狼般陰冷的眼眸,抬手扯掉一旁的床幔。
撕拉——
被撕碎的床幔被扯掉了,凌亂破碎地散落了下來,將羅漢床上的兩人遮掩住。
聞齊妟面無表情地垂下眼眸,手中拿著綢緞,五指隱入烏黑如瀑般柔軟的發(fā)絲中。
手中溫?zé)崴幸凰查g怔愣,目光觸及到她顫著眼睫要醒來的模樣,毫不猶豫用手中的綢緞,將她的雙眸遮住,然后狠狠地打了個(gè)死結(jié)。
“呃?”
江桃里被打結(jié)的力道弄醒了,想要睜眼,四周都是黑暗。
她的眼睛被什么東西遮住了!
幾乎一瞬間,她慌張地伸出了手,想要將遮住自己眼睛的東西扯下來。
手還沒有碰到就被人抓住了,抓住她的那只手冰冷有力,并非如女子般柔軟。
“你、你是誰?放開我!”
她察覺不對后,咬著下唇惶惶地掙扎著,想要將抓著自己的手掙脫開。
但那人的力道太大了,幾乎快將她的手腕捏碎了。
疼痛傳來,江桃里被蒙住的雙眼浮了淚,不受控制地將布條洇濕,然后順著往下滑落。
惶惶不安,蒼白無助。
她嬌弱得他單只手就能捏死。
“嗤。”聞齊妟從喉嚨發(fā)出低沉的嗤笑聲,眼眸卻是冷的,單手將她的雙手一道捏住,然后壓過頭頂。
同她一樣用紅繩編著的長發(fā)垂下,掃過她白皙的臉,呼吸拂過她嬌嫩的面容。
江桃里掙扎得更兇了,就差要尖叫出聲了,這樣的情形給她強(qiáng)烈的不安。
男子具有壓迫感的氣息襲來,像是密密的細(xì)網(wǎng)將她罩在一隅之地。
這是近乎侵.犯的動作,她無法不慌張,但尚且還有一絲理智在,知曉不能叫喚出聲。
只因?yàn)槿羰潜慌匀酥獣粤�,哪怕是無事發(fā)生,也會變得有事發(fā)生。
她不想被匆忙發(fā)賣了。
“你、你放過我好不好,我、我……”江桃里害怕得抖著身子,軟著嗓子開口求饒,企圖用無害的姿態(tài)讓他產(chǎn)生憐惜。
但現(xiàn)在她面對的是剛從尸山血海中爬起來的嗜血野狼,最是見不得軟弱之人。
在聞齊妟的眼中,軟弱不堪的人只配去死,不該活著。
所以他瞇起了眼,眼眸中都是嗜血的殺意,觀她惶惶不安的驚惶失措,無聲地勾起了殷紅的唇瓣。
“你?你什么啊你?”喑啞的男聲聽不出原本的音色,似貓抓捕老鼠一般,還帶著暇整以待的惡劣。
電光石火之間,江桃里心搏驟停,一瞬間冷靜了不少,可還是抑制不住抖著嗓子。
“我、我是尚書府的、的小姐!”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像世家小姐那樣驕縱,企圖用身份讓這看似不懷好意之徒退縮:“我若是磕到哪里,掉一根頭發(fā),我、我爹爹是不會放過你的!”
“倘若你現(xiàn)在放了我,此事定然不會傳出去,甚至我還會千金奉之。”江桃里越說到后面語調(diào)越發(fā)順暢。
其實(shí)她傷到哪里,磕到哪里,甚至掉了幾根頭發(fā),根本就沒有人關(guān)心,也沒有千金可以奉之,她那父親還想著將她身價(jià)提至千金賣掉。
“是嗎?”聞齊妟聽見她的話,忽地笑出了聲,唇齒間流轉(zhuǎn)著纏綿的意味。
方才他是想要直接將她掐死的,但現(xiàn)在卻覺得,她這般狐假虎威的模樣,甚是有趣。
因?yàn)楹ε逻在不斷顫著身子,這張秋色海棠的唇瓣還翁和著,卻講出笑話來逗他。
當(dāng)真是……蠢得可憐。
“嘶——”江桃里頭皮驟疼,頓時(shí)倒吸了一口氣,呼吸都要在此刻停止了。
她聽見惡鬼在耳邊,輕聲呢喃著催命咒語:“這可怎么辦啊,我不小心扯掉了你幾根頭發(fā)。”
“你說,你爹爹會不會將我弄死啊�!彼麕е唤�(jīng)心的亢奮,語調(diào)上揚(yáng)著:“可我還不想死,所以你去死好不好?”
猶如寒冬臘月的積雪掉落,全都掉落在了她的衣襟中,凍得她牙齒打抖。
小弧度掙扎了一下,依舊還是被禁錮得死死的,半分也掙不開。
察覺到眼前的人并非是什么情.欲壓迫,而是磅礴的殺意,從未感受過這樣的惡劣的壓迫。
江桃里張口還想要說些其他求饒的話,可jsg她沒有辦法卑微地低三下四求饒,所以脫口而出的是含不住的委屈。
她咬著顫抖不止的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可越是壓抑就越是忍不住,最后連帶著多年來的委屈,一起傾瀉了出來。
“……”
聞齊妟精致的眉宇狠狠地皺了起來,無言地看著底下咬著唇,斷斷續(xù)續(xù)傳來的壓抑哭聲。
果然這樣的女子逗不得,跟水兒做的一樣,不過是說了一句狠話,她就委屈成這樣了。
這樣的人若是扔到戰(zhàn)場上同敵人打架,只怕是只有當(dāng)沙袋的下場。
真該讓她上戰(zhàn)場鍛煉一□□魄心智。
“閉嘴!”
耳邊都是嚶嚀如鶯啼的啜泣聲,婉轉(zhuǎn)動聽,很容易激發(fā)人的憐惜。
但聞齊妟不憐惜任何嬌弱的花,只覺得耳朵生疼,靜靜地聽著,卻靈敏地嗅到了奇怪的香氣。
但他的注意很快就被,心尖泛起奇怪的麻意吸引了,那股癢意直接越過脊椎,竄上了頭頂。
“閉嘴!聽見沒有?”聞齊妟感覺自己的耳垂,正不受控制地在發(fā)燙,甚至身體都有種難以壓制的躁動。
聽見這般小聲地抽泣聲,感覺就更加明顯了。
只當(dāng)自己是被氣的,語氣愈漸不好了。
但底下的人不僅不會聽,還會哭得愈漸嬌柔無力,似只受到驚嚇嚶嚀不止的小貍奴。
哭得他渾身不自在,連語氣都變了味兒,帶著和方才不一樣的喑�。骸霸俨婚]嘴,信不信我現(xiàn)在立即就真的弄死你�!睈汉莸貌幌裨挕�
江桃里從這句話中抓到了關(guān)鍵字,狠狠地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的聲音泄出去一絲,但還是抑制不住抖著肩膀,分外可憐。
耳邊煩進(jìn)心里的聲音終于停息了,聞齊妟瞇起了雙眸看著她,視線卻被她現(xiàn)在發(fā)型吸引。
掃過纏著紅繩的烏發(fā),視線往下移動,落在自己的頭發(fā)上。
在烏和只有情人才能綁一樣的發(fā)型。
聞齊妟冷峻著眉頭,伸手欲去解自己的發(fā)。
當(dāng)他松開手后,江桃里立即就伸手去拽蒙著自己雙眸的東西,剛拽出露出一絲光線。
很快下一秒,江桃里的雙手就被制住,還被大掌翻過身。
第
6
章
她整張臉都陷入柔軟的枕頭中,那人跨坐在她的身上,掐著她的后頸,語氣陰森森地。
“不想死就把眼睛閉好�!�
聞齊妟雙眸泛著冷意,瞳孔邊沿泛著霧藍(lán),被解開的頭發(fā)微卷,有種異族的秾色。
倘若不是之前為了救她,面具不慎掉落在了水中,現(xiàn)在又何至于此。
江桃里的雙手被大力地壓在身后,這樣兇狠的力道壓得她不能動彈,心中也有了幾分懼意,不敢再起這樣的心思了。
但現(xiàn)在算是確認(rèn)了一點(diǎn),這人雖然滿身的煞氣,卻并非是沖著殺她而來的。
比起殺意,更像是警告。
身底下的人徹底安靜了,也不哭不鬧了,聞齊妟神情這才滿意了些許。
“有些不該做的事不可去做,希望江小姐能明白此間的道理,不然屆時(shí)如何香消玉隕的都不知曉�!彼麊÷暫饩妗�
低著眸視線不受控制地落在,方才因?yàn)榱Φ捞�,所以露出來的雪白香肩上�?br />
那香肩猶如外面的白雪,干凈透徹,帶著粉感,似誘惑著人咬上一口。
聞齊妟察覺臉好似更燙了。
他難忍地蹙眉,燥意正不斷擴(kuò)散,很多年未曾有過這樣的感覺了。
聞齊妟喉結(jié)無意識滾動了一瞬,輕喘一聲,繼續(xù)寒聲:“女子向來注重名聲,這般同旁人暗通曲款,被發(fā)現(xiàn)了即便是千萬顆頭都不夠砍的�!�
語罷,他握著袖中藏著的鐵鞭,柄首如尖銳的刀刃,從頭顱頂上一路劃過,落在脖頸的動脈上,動力一按。
如果這是一把匕首,她已經(jīng)血流如注了。
當(dāng)鮮血流盡后,她便會變成殘破的木偶。
似想到了那個(gè)畫面,他眼中又出現(xiàn)短暫的癡迷,身子發(fā)出細(xì)微的顫栗。
他舔了舔自己的唇瓣,強(qiáng)壓下那種令人向往,而癡迷的場面。
回盛京之前他被嚴(yán)令禁止,不許將烏和的習(xí)慣帶回來,自然無緣由的嗜血也一樣。
聞齊妟眼中閃過遺憾。
不過好在本就不是來殺她的,他的刀只留在戰(zhàn)場斬殺敵人,而不是用來宰嬌弱得動不動就哭喘的女子。
她同旁人光明正大地拉扯,已經(jīng)落入了旁人眼中,倘若不收斂,接下來等著的便是死。
聞齊妟自覺已然將話講透徹了,剩下的就只待她自己好生想想了。
若是依舊執(zhí)著要這樣浪蕩地入太子的府邸,還同那些人拉扯不清,即便是圣人來了也救不了她。
聞齊妟低眸,懶散地掃過她半陷在柔軟被褥的身軀。
頃刻,他的表情似又變得奇怪起來。
她給他一種錯(cuò)覺,軟得像云。
念頭一起,之前在水中被她貼過的手臂,好像在隱約顫抖起來。
聞齊妟神色懨懨地抬手按住手臂,暗想莫不是殺不到人,手都忍不住了。
床上的人已經(jīng)沒有動彈了,他帶著莫名其妙的感覺,似是一只饜足的狼,懶懶地從她身上翻了下去。
他的鹿皮靴子剛才踏在腳踏上,從床上就伸出一只雪白纖細(xì),還帶著顫巍巍的手,驟然緊緊將他腰上的衣料抓住。
腳步微滯,他面無表情地停在了原地。
聞齊妟側(cè)眸,視線落在腰上,這才發(fā)現(xiàn)那雪白的手腕上戴著水碧暖玉的鐲子。
碧白相稱,讓他突兀地想起了外面的青瓦白雪。
看了一眼后,他微微挑眉,嘴角扯著陰沉冷冽的笑,側(cè)身。
床上江桃里不敢抬頭,將自己掩蓋在柔軟的枕頭中,看不出現(xiàn)在是什么神情。
他如狼環(huán)視的目光一寸寸落在她的身上。
他在暗自思忖著一件事,是該從哪里下手弄死她。
開頭顱?割脖頸?還是挑手腳筋?
他心中正懷著愉悅暢想著,從被褥中傳來甕聲甕氣的女聲。
大約是哭過,現(xiàn)在有些喑啞,還帶著盛京特有的噥言:“是他家人讓你來……警告我的嗎?”
江桃里覺心口悶得慌,抓著的手愈漸用力,方才是身體不受控制地難受而掉眼淚,現(xiàn)在則是實(shí)打?qū)嵉叵肟蕖?br />
誰也不知道,其實(shí)她有心悅之人,只是那位的身份太高貴了,高得她根本就觸碰不到。
正經(jīng)家的嫡公子,如何能娶生母是伶人庶女?所以任他如何示好,都未曾松過口。
因?yàn)橐坏┧煽诹耍捱^去必定是妾。
她不想當(dāng)可以隨手被人贈送的妾,想要堂堂正正走正門,也想要以后自己的孩子,當(dāng)個(gè)正經(jīng)嫡子。
能知道她和他的事,還來這般下作警告的,除了他家里人,江桃里實(shí)在想不透還有誰了。
本無意惹東風(fēng),怎奈東風(fēng)帶著寒風(fēng)穿堂而過。
聞齊妟不知道江桃里的心思,只當(dāng)她是發(fā)覺了什么,目光凌厲了不少。
他瞇著閃著寒光的眼,沉默不言,悄然地將鞭子柄手藏著的利刃拔了出來。
只要她再多猜幾個(gè)字,便不用再見明日的旭日了。
江桃里對自己已經(jīng)半只腳踏上閻王殿,還沒有辦法知覺,語氣帶著濃濃的失意。
“你且告訴他,我斷不思量,懇請他亦莫思量,自此一別兩身歡喜……”知曉了這人大約是誰后,她掩埋在被褥中的語氣嗡嗡的。
“……”
聞齊妟手中捏著鐵鞭一頓,離她的脖頸就幾毫的間距,但凡她此話落后幾句,必定血濺當(dāng)場。
他蹙眉仔細(xì)品味了這句話的意思。
若是沒有理解錯(cuò),感情她以為這是兩情相悅。
聞齊妟的嘴角勾起冷笑,倒也未曾反駁此話,省得他再說過多的話。
聞齊妟斂眼,用力拽過自己的衣袍,站起身欲要離去。
“哎,等、等等。”
身后傳來女子柔柔的嗓音,帶著晨曦初升的微醺,如耳后分外地撩人。
他眉心一跳,身體比反應(yīng)要快,等回神時(shí)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身。
江桃里的話還沒有說完,察覺他要走了,心中慌亂,趕忙出言挽留。
她動作急促地從床上爬起來,想要下床追趕,卻忘記了之前就是因?yàn)樾⊥忍鄄怕渌摹?br />
所以她帶著松垮了綢段,從床上爬起來,待到腳落在地上才感覺還疼著,立即就軟了下去。
她沒有絲毫地防備,整個(gè)人直接往前面撲去。
將人接住的瞬間,聞齊妟有種感覺,天邊的軟云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突然變得沒有一點(diǎn)的抵抗之力,八尺之高的身軀,直接被柔軟嬌弱的云壓在了地上。
唇被柔軟的東西磕了,帶著清甜的香氣席卷了他的八萬四千毛孔,每一縷氣息都強(qiáng)勢地鉆了進(jìn)去。
他似泡在了蜜糖花海中,心跳不正常,渾身都是燥熱。
聞齊妟忍不住想要舔一舔自己的唇瓣,卻忘記了唇上那帶著清香的柔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