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劉據(jù)忽然笑了，他覺得無鹽詹在蒙騙他。
他父親曾經(jīng)說過，蒙騙皇家其罪難�。�
“破開它！”
此時的劉據(jù)極有決斷。
剛剛被羞辱了的護衛(wèi)首領不等無鹽詹發(fā)話，拔出長劍，就重重的劈砍在金球上。
長劍入金球三分，破口之處金光燦燦。
無鹽詹笑道：“殿下還有何話說？”
劉據(jù)黑著臉道：“以巨斧破之！”
無鹽詹擋在金球前朝劉據(jù)拱手道：“殿下今日來就是為了羞辱我無鹽氏嗎？”
劉據(jù)拍拍金球嘆息一聲道：“是非分明總要辯駁一個清楚，我現(xiàn)在就想知道，你無鹽氏這樣做是為了什么，就是為了蒙蔽我父皇嗎？”
無鹽詹聽劉據(jù)提起了皇帝不敢怠慢連忙拱手道：“這不過是商家的一些小手段，殿下因何要降罪與我無鹽氏呢。想當年，衛(wèi)皇后入主后宮之時，無鹽氏也曾殷勤道賀，一套織錦天鳳袍服共用金絲三斤二兩，珍珠一百零八顆，皇后陛下登臨大位之時貴不可當，也有我無鹽氏小小的功勞。當時啊，殿下尚在襁褓之中吧？”
劉據(jù)笑道：“我不記得母親曾經(jīng)說過虧欠無鹽氏，而外臣交接內(nèi)宮對你，對我母后來說都是大罪。另外，我母后登臨大位之刻，自然就是母儀天下之時，你這個做臣子的難道就不該朝賀嗎？這些金球有古怪，我要……”
霍光本來在一邊看熱鬧看的起勁，劉據(jù)前面的話說的有理有據(jù)非常在理，當他聽到劉據(jù)準備拿走金球，就急忙阻攔道：“殿下，萬萬不可，此時，我們認定金球是鐵球，無鹽氏認定金球是真金，如果放在這里，眾目睽睽之下自然沒有問題，一旦金球過了殿下的手，到時候無鹽氏再說是您把金球給調(diào)換了，那時候豈不是冤枉？”
劉據(jù)怵然一驚，剛才他的腦海中滿是貪念，不知不覺的就想把金球據(jù)為己有，沒有想到后果，被霍光一語揭穿，再看無鹽詹那張老臉就覺得可惡至極。
自己剛才差點掉進了這個老賊的圈套。
無鹽詹見劉據(jù)臉色難看，就笑呵呵的道：“金球還會在這里擺放十日，殿下若是還有興致，可以再來觀瞧。如果殿下真的喜歡，一些機巧的小玩意，贈與殿下玩耍也無妨�！�
狄山無聲的拉著劉據(jù)的衣袖，在看了狄山的本子之后，劉據(jù)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
霍光越來越看不懂無鹽氏到底要干什么了，原本以為，只要拆穿金球是鐵球這個事實之后，無鹽氏應該緊張才是。
可是，就無鹽詹這個老賊的表現(xiàn)來看，他似乎并不擔心，甚至對金球謊言被戳穿的事情毫不在意。
張安世很著急了，就等著霍光給點提示，馬上就讓散布在各個店鋪里的人手，將金球實際上是鐵球這一消息傳播出去，最后再誣陷無鹽氏家中并無雄厚的實力，所作所為不過是拿著別人的錢給自家賺錢的這個騙人實質(zhì)。
如果能逼迫無鹽氏拿出真正的實力來更好，那樣的話，一個富可敵國的集團就會暴露在劉徹的視線中。
從而借助皇帝的手鏟除掉無鹽氏這只攀附在百姓身體上吸血的螞蟥。
霍光什么動作都沒有，無論張安世多么的著急，霍光依舊站在劉據(jù)身邊，與劉據(jù)低聲交談，什么都沒做。
街道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些無鹽氏仆從，他們似乎正在尋找著什么，張安世回頭對面無表情的褚狼道：“不會被認出來吧？”
褚狼冷聲道：“本來就是這里的店家。”
張安世松了一口氣，把身體舒服的放進椅子里，倒了杯茶對褚狼道：“看不明白啊�！�
一個灰衣仆從走了進來，小聲的對褚狼道：“無鹽氏主婦進宮了。”
張安世笑道：“很明顯了，霍光慫恿皇長子今日來看金球的消息，人家早就知道了。既然如此，我們就做壁上觀，看看，小光還有沒有別的辦法起死回生。”
無鹽氏主婦進宮的事情，狄山這個左拾遺自然是第一個知道的，劉據(jù)就是看了狄山的本子，臉色才會那么看。
霍光笑呵呵的對劉據(jù)道：“殿下居然能猜出這些金球實際上是鐵球，真是太出人預料了，想必陛下要是知道殿下有這樣的眼光也是很高興地。”
劉據(jù)并不傻，想拿走這些金球是不可能了，現(xiàn)在，只能退而求其次，落一個聰慧的名聲，至于昨日里想好的發(fā)財大計，只好讓他付之東流了。
好在自己的心思即便是狄山，霍光也一無所知。
“這枚金球里面必然裹著一枚鐵球，你說是不是？”放下貪婪心思的劉據(jù)，立刻就恢復了睿智。
無鹽氏乃是著名的子錢家，當初敢冒著血本無歸的風險放貸給先帝巨量的金錢，如果連自己掀起的這點小風浪都避不開，早就被無數(shù)的敵人給侵吞干凈了。
無鹽詹并不正面回答，而是瞅著霍光道：“聽說永安侯最近也開始放子錢了是嗎？”
霍光道：“沒有，家?guī)熞詾樽鋈艘斒乇痉�，不論是放子錢還是做別的生意，都不能涸澤而漁，無鹽氏視百姓如牛馬，云氏不會，總要百姓有好日子過，自家的日子才能過的更好�！�
第九十章
盤根錯節(jié)的皇家
云瑯今年的俸祿很豐盛，比往年都要豐盛的多。
司馬遷拿到了兩枚金錠，云瑯自然就有兩百個金錠，跟司馬遷拿到的金錠一樣，云瑯手里的金錠也沒有戳記。
云氏的金庫里，云瑯小心的用天平稱量碗里的水，這樣的工作他已經(jīng)進行了很長時間了。
面前的桌案上擺了很多同樣規(guī)格的金錠，而這些金錠與云氏金錠有很大差別，雖然都是五兩的金錠，有的呈馬蹄形，有的呈過山行，有的直接就是金餅，更多的卻是云氏常用的金判。
直到稱量完畢最后一枚金錠之后，云瑯沉默無語，用軟麻布擦拭掉桌子上的水，就把所有的金錠放回了箱子。
狗子看家主稱量金子跟水看了很長時間，家主不發(fā)問，狗子就樂意坐在錢箱子上打盹。
他看不明白家主的意圖，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不過呢，應該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否則嗎，懶惰的家主也不會在空氣并不怎么好的地窖里待這么久。
云瑯慢條斯理的洗干凈了手這才問狗子：“曹襄怎么說？”
狗子道：“平陽侯說：他的俸祿金子是云氏出品無疑，霍氏說：驃騎將軍的俸祿金子因為數(shù)量眾多，一種是有戳記的，一種是沒戳記的。李敢將軍說：他的金子也是沒有戳記的。我又派人走訪了與云氏有關的官員，應雪林的俸祿是云氏出品，至于東方朔……他只有錢糧，沒有金子�！�
“皇帝到底從滇國，夜郎國弄來了多少沙金，這個數(shù)據(jù)查到了么？”
“已經(jīng)追蹤到了少府掌事署，三個月之內(nèi)，掌事署并無大量沙金冶煉事�！�
云瑯吧嗒一下嘴巴道：“這就對了，沒想到我們的陛下還留有這樣的后手。告訴褚狼，莫要繼續(xù)追查了，全部老實的待在陽陵邑，不要亂跑，長安的人就繼續(xù)當商賈吧�！�
狗子皺眉道：“小光已經(jīng)發(fā)動了劉據(jù)，不告訴他一聲嗎？”
云瑯搖搖頭道：“直到現(xiàn)在也不見張安世回來安排后續(xù)事宜，說明他們那一邊進行的并不順利，應該是小光發(fā)現(xiàn)了什么。這時候還不能撤退，撤退就是要退潮啊，到時候，誰先露出水面，誰的屁股就會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小光年紀小，個子矮，還能在水里待一會�！�
狗子猶豫一下問道：“您知道是誰在幫皇帝冶煉沙金了？”
云瑯笑道：“沙金冶煉金錠，與純金冶煉金錠有很大的不同，云氏冶煉的金錠，全部是由沙金提煉而成，損耗較大，但是質(zhì)地純凈。很奇怪啊，無鹽氏的金錠居然與陛下發(fā)給百官的金子在成份上毫無二致。我很奇怪，陛下還不至于窮困到跟無鹽氏借子錢來給百官發(fā)放俸祿吧？”
狗子道：“我去查查。”
云瑯搖頭道：“什么都不要做，我總覺得陛下的行為不對頭啊，每一次當我以為陛下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他總能變出錢來，簡直就是咄咄怪事。尤其是上一次，陛下竟然看不上販賣奴隸的那些利潤，反而一心要安撫祁連山的匈奴。我當時就好奇他哪來的底氣，后來聽說他派人去了滇國與夜郎國，就打消了疑慮，現(xiàn)在看來，咱們的這位陛下，后手還有很多，此次危機，對他來說不過是小風浪而已。準備一些禮物，把我的拜帖一并送去，三日后，我親自去無鹽氏府上拜訪無鹽詹�！�
狗子不解的道：“難道我們要服軟？”
云瑯看了狗子一眼道：“張安世壞了人家的生意，小光又跑去為難人家，我這個當長輩的自然要出面給人家賠禮道歉，否則，人家對小光，張安世下毒手怎么辦？這兩個家伙是我們家日后的依靠，萬萬不能出問題的。”
狗子一臉戾氣的道：“敢動我云氏家人，定叫他無鹽氏滿門死絕�！�
云瑯笑了，拍拍狗子的肩膀道：“來日方長啊，現(xiàn)在就喊打喊殺的，以后的日子就沒法過了。
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朋友搞的多多的，把自己的敵人搞的少少的。
我們跟無鹽氏的糾紛無非是認識上的一些差別，他們想用手里的錢賺更多的錢，這其實無可厚非，就是利息重了一些，盤剝的狠了一些。
以前的時候我以為無鹽氏如此賺錢，完全是在給自己賺錢，現(xiàn)在看起來似乎不是這樣的。
你也看見了，連我的俸祿都是無鹽氏的錢發(fā)的。
今天算是弄明白了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情。
七王之亂的時候啊，無鹽氏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韙借錢給先帝平叛，并不是無鹽氏多么的有眼光，多么的有決斷力，而是因為——無鹽氏本身就是皇家的走狗，皇家的錢袋子。
只是因為子錢家的名聲很不好，所以才不為外人所知。
東郭咸陽一干人倒霉的時候，無鹽氏為什么能夠安穩(wěn)如山？按理說，他們干的事情，要比東郭咸陽他們的干的事情更加的惡劣。
桑弘羊，張湯這樣的酷吏為什么會視而不見，恐怕也是受到了陛下暗示才放過他們家的。
你再想想啊，如果無鹽氏這些年真的如此賺錢，那該是一個多么龐大的世家啊，以陛下的脾性，哪里會容忍這種動輒可以傾覆國家的世家存在。
我們家之所以能讓陛下同意在上林苑開始放子錢，陛下心中未必沒有權衡無鹽氏的意思在里面。
這一次被張安世跟小光逼迫的露出了馬腳，對我們來說就是一場大勝啊�！�
狗子聽了云瑯的解說之后，倒吸了一口涼氣道：“也就是說小光跟張安世這一次要對付的其實是陛下？”
云瑯凝重的點點頭道：“如果沒有別的原因，這該是最接近真相的一個猜測了。這些天你帶人看好小光，莫要讓他出意外�！�
狗子匆匆的離開了地窖。
云瑯坐在一張椅子上瞅著滿屋子的箱子，搖搖頭道：“皇帝放印子錢，確實沒有什么好自豪的�！�
劉據(jù)，霍光什么都沒有得到，回皇宮的時候兩人都有些沉默。
實際上也算不得什么失敗，皇后召見，就算有再大的事情也要放心來。
一擊不成，即刻遠遁三千里，這就是云氏的做事方式，因此，霍光瞅著發(fā)呆的劉據(jù)，滿腦子都在想如何把自己從整件事情里摘出來。
劉據(jù)滿腦子都是那十六顆金球，雖然明知道金球里面鑲嵌了鐵膽，就鐵膽外面包裹的那一層厚厚的黃金，也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如果那些錢都屬于他……該多好啊。
“你在想什么？”劉據(jù)覺得非常煩悶，見霍光一言不發(fā)就想說說話散發(fā)一下郁悶之氣。
“我在想一會怎么跟皇后解釋�！�
劉據(jù)怒道：“有什么好解釋的，一個放高利貸的用金子裹著鐵球蒙騙百姓，被我揭穿了，不管怎么做，我們都沒有錯。”
霍光笑道：“評判正確與否的權力不在你我手里，而在陛下，皇后手中。所以說，我們幾個人怎么認為不重要，主要看皇后怎么看了，早點準備一個好一點的說辭，對我們沒有壞處�！�
劉據(jù)點點頭也閉目沉思。
狄山忽然張口道：“僅僅……依靠司南……不夠！要……破開金球！”
霍光詫異的道：“狄?guī)煾档囊馑际俏覀円咽虑樽龅降�？�?br />
狄山吃力的道：“畏首畏尾……非……陛下……所喜！”
劉據(jù)瞅著腳下的裝著百金的小箱子道：“我們用真金鑄造一顆八百斤重的金球，再跟無鹽氏比大小就知道了�！�
霍光欽佩的看著劉據(jù)道：“好辦法，不過，我以為只要把八百金放進水槽里，在水槽上劃一道線，取出八百金，再把無鹽氏的金球放進水槽里，只要無鹽氏金球……”
劉據(jù)眼前一亮大笑道：“無鹽氏的金球比八百金鑄造的金球大，水線一定八百金蕩起的水線高！”
第九十一章
劉徹的育兒經(jīng)
劉據(jù)覺得自己非常的幸運。
以前的時候，他一個月只能見到父親兩次，每一次的時間都是固定的，那就是初一跟十五。
今天回來，見到母親的同時，他發(fā)現(xiàn)父親也坐在錦榻上，手里拿著一本書胡亂翻動。
母親的眼神很怪異，父親也抬頭看了他一眼，臉上并無怒色，反而多了幾分玩味之意。
“孩兒拜見父皇，拜見母后�！�
劉據(jù)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禮。
劉徹點點頭，對于兒子禮法方面的教育他還是很滿意的，至少他行禮的模樣很符合皇子的身份。
劉徹卷起書問道：“爾今日去了集市看無鹽氏的金球了？”
劉據(jù)躬身道：“是！”
劉徹笑了，用手里的書卷指著劉據(jù)道：“你想要那些金球？”
在父親的注視下，劉據(jù)沒有敢偷看母親，自然也就不能從母親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是！”劉據(j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如實回答。
劉徹并沒有因為這個無禮的回答而發(fā)怒，反而笑的更加燦爛了，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滿意。
“你怎么拿呢？其一，你沒有搬起八百斤重的金球的能力，其二，你也沒有強行拿走金球又讓無鹽氏求告無門的能力，那么，我兒，你來告訴朕，你怎么拿走？”
“律法，孩兒準備用大漢律法來拿走金球，讓無鹽氏無言以對，也讓天下人不至于覺得我皇家貪婪。”
這個回答很明顯出乎了劉徹的預料，他側過腦袋看看衛(wèi)氏，見她一臉緊張的看著兒子，看樣子她也很吃驚。
“怎么利用律法來拿？”
劉據(jù)笑道：“如果無鹽氏遵紀守法，孩兒自然沒有下手的機會，現(xiàn)在，無鹽氏違反我大漢律令在先，就莫要怪孩兒使用律法于后�！�
“哦？你快說說，無鹽氏違反了那一條律法，可以讓你拿走金球而求告無門？”
“我大漢律令六十篇，奪命律條四百有一，只要孩兒仔細翻閱律典，總能找到與無鹽氏偽造金球相匹配的律法�！�
劉徹聽了兒子的話之后無聲的笑了一聲，指指衛(wèi)氏道：“你教據(jù)兒王霸之術了？”
衛(wèi)皇后笑道：“妾身出身粗鄙，那里知道什么王霸之術，只是告訴據(jù)兒，事事以他的父親為模樣，身為皇子，不跟他的父親學，還要跟誰學呢？”
劉徹點點頭道：“皇后說的沒錯，屠龍術不屠龍乃是空想，據(jù)兒拿無鹽氏來練手這個目標選的不錯。一來，無鹽氏聲名狼藉，打擊無有后顧之憂，二來，打擊無鹽氏可有豐沛的收獲，不至于空手而歸，三來，可以讓云氏這個新的子錢家趁機進取，我兒又能收獲一筆。站在據(jù)兒的位置上來看，此事大可做的。只是，我要問問你，你如何確定無鹽氏金球乃是假金球呢？此事事關重大，沒有足夠的證據(jù)，就算是朕，也不能無罪掠奪無鹽氏資財，你在謀奪他人產(chǎn)業(yè)之前，該想到如何善后，如何讓天下富戶心安才行。”
劉據(jù)笑著拱手道：“來見父皇，母后之前，孩兒已經(jīng)命左右拾遺去準備了，一旦金球運到皇宮，孩兒自然有辦法讓無鹽氏啞口無言，低頭認罪！”
“咦？居然還有辦法？你想出來的？”
劉據(jù)毫不猶疑的回答道：“正是！”
“有效？”
“孩兒不認為會出什么錯！”
劉徹大為驚奇，平日里這個兒子連直視他的勇氣都沒有，今日不但對答如流不說，還頗有些氣定神閑的意味。
“隋越，命無鹽氏把金球運進未央宮，同時，命丞相李蔡，廷尉趙禹，王溫舒一并進宮。朕要看看朕的兒子是不是真的有奇謀妙策可以破解無鹽氏的鬼蜮伎倆�！�
隋越轉身出去了。
劉據(jù)施禮道：“如果金球之中包裹鐵膽，以巨斧破開金球即可，如果金鐵交融，金中含鐵，鐵中含金，只需將金球浸泡入水中，再將等重的黃金放進水中，兩相比較便知真?zhèn)危 ?br />
劉徹霍然起身，快步走向劉據(jù)，圍繞著兒子轉了兩圈之后對衛(wèi)氏道：“朕為何從中聽出些云氏的味道來？”
衛(wèi)氏笑著走過來對皇帝道：“據(jù)兒在云氏學了大半年的農(nóng)桑，他的右拾遺霍光是西北理工大弟子，日久熏陶之下，我兒突發(fā)奇想又有何難？”
劉徹的心情很好，抬手拍拍劉據(jù)的肩膀道：“實話告訴你父皇，此事可是云瑯在背后攛掇的？”
劉據(jù)被父親的巴掌拍的骨頭都酥了，他不記得父親上一次拍他肩膀勉勵是什么時候。
忍不住眼眶微紅，跪在地上低頭道：“是孩兒該死，早在聽聞無鹽氏將十六枚金球擺在鬧市中炫耀富貴的時候，就起了這個不該有的心思。父皇，母后為了解除匈奴之患，全力支應大軍軍資，這些年來節(jié)衣縮食，宮中許久不聞歌舞之聲，母后身上的這件衣衫也穿了一年之久……孩兒看在眼里，卻深恨不能為父皇母后分憂。”
劉據(jù)說的情真意切，衛(wèi)氏舉起衣袖輕輕地沾沾濕潤的眼角，劉徹長嘆一聲道：“誰能料想，幾個錢就能把朕的兒子逼迫到這個地步�。 �
霍光，狄山兩人的工作很簡單，命宮奴找來一個巨大的木桶，再給木桶里面裝滿清水，剩下的事情就是繼續(xù)等待。
狄山拿著自己的小本子仔細的研判，他在確定自己與霍光，劉據(jù)三人準備的應付皇帝，皇后的那些話到底有沒有漏洞。
霍光從柳樹上折下一段楊柳輕輕揮舞著道：“為人佐貳，總要處處替長上考慮，集合眾人之智，之力，才能推出一個真正的王者。說起來我們好虧啊。”
狄山聞言放下小本子道：“天……天……下，非一人……之天下�！�
霍光撇撇嘴道：“出彩的只有一個！”
“君子……卓爾不群……天下安……便是……君子德！”
“我不喜歡當君子，君子的桎梏太多了。”
“我?guī)焽L言……太……聰慧……的人……成不了君子！”
霍光點點頭道：“我?guī)煾狄策@么說，他還告訴我，一個人不論是想成為大英雄，還是想成為大梟雄，都要有與野心相匹配的心胸。前幾年，我在學問一途上進步神速，師傅卻不允許我用更多的精力讀書，而是給我找了天底下最好的武學師傅，又把家里大部分的雜務交給我來處理。還以為師傅想要偷懶才這么做的，現(xiàn)在聽你一言，我才明白，師傅這是在培育我的心胸，開闊我的眼界。師傅不幸有我這樣的一個弟子，真是對不住他！”
跟狄山相處的時間長了，就很容易發(fā)現(xiàn)這個人的優(yōu)點，這是一個真正的儒家君子。
雖然眼界不寬，還不能站在高處看世界，就待人接物，確實能讓人如沐春風。
霍光以前看不起這樣迂腐的人，但是，現(xiàn)在，他很喜歡跟狄山說話。
因為，這個人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他努力前行的目標！
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一駕功在不舍。
像他這樣的人年輕的時候鄙陋不堪，然而，越老就越有味道，最后讓人仰之彌高。
趙禹，王溫舒來到皇長子寢宮的時候，狄山立刻就閉上了嘴巴，一個字都不愿意多說，對于，趙禹，王溫舒更是倍加冷落。
或許是因為張湯的關系，霍光對趙禹，王溫舒倒是沒有什么吧偏見。
張湯自戕之后，師傅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是很開心，因此，霍光很愿意了解一下這些被稱之為酷吏的人。
趙禹胸前飄拂著一束半尺長的胡須，來到寢宮就坐在一張錦榻上閉目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