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出口處的機關(guān)很討厭,只能從里面打開,卻沒有法子從外面打開,每打開一次機關(guān),云瑯就會被折騰的滿身大汗。
山洞外面就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起點,每一次從山洞出來,站在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地方,就像是獲得了新生。
柔柔的風從遠處的河谷地帶吹來,帶著草木青香,風中的水汽沁人心脾。
給老虎卸掉口罩,口罩上已經(jīng)沾滿了他的口水濕噠噠的。
一個少年帶著一頭猛虎站在山崖之上眺望遠方,這個場景一定非常的有看頭。
回到住處之后,云瑯告訴太宰一切安好,太宰也對目前的狀況非常的滿意。
只是他的目光總是會避開云瑯特意放在他面前的那柄叫做紅玉的匕首,還下意識的遠離匕首,似乎那上面沾染著惡魔的靈魂。
當云瑯第三次將匕首放在他眼前的時候,太宰不得正視它了。
“唉——喜歡這把匕首就留著,你何苦要弄清楚它的來龍去脈呢�!�
聽了太宰的話,原本一臉肅穆的云瑯離開就笑開了花。
一把將匕首抄在懷里,第一時間丟進早就燒開的開水里面消毒。
“我只想要匕首,誰想知道匕首后面的故事了,你嘴里所有的故事沒一個是歡喜的。聽你講故事,我遲早會變成一個殺人魔王�!�
云瑯識情知趣得做事方式是太宰最欣賞的。
“如果始皇帝在位,你將是我們太宰一門中官職最高,權(quán)力最大,最受始皇帝寵愛的一代太宰�!�
“如果是始皇帝在位,我為什么一定要當太宰?不說別的,光是腐刑這一關(guān),我寧愿去要飯也不干自毀身體的事情。”
太宰笑道:“我遭受腐刑,是因為我愿意,到我這一代已經(jīng)無所謂腐刑了,因為,最后一個宮人去世了�!�
“紅玉?”
“是啊,華庭公主嬴嫶曼的女兒玉滋翁主。你手里的紅玉匕,就是她最心愛之物�!�
“我看她的裝束及頭發(fā)看起來很年輕啊,干嘛要自殺,我相信你們一定把她照顧的很好�!�
“不見天日二十年,你也會自殺的�!�
云瑯想想也是,就把這個念頭拋開了,始皇帝死的時候殉葬的人除了他的三個兒子之外,還有十個女兒,更有成千上萬從六國弄來的美女。
雖然都是胡亥干的壞事,不過啊,事情的源頭就出在始皇帝自己身上。
他們家族滅亡,其實沒什么大不了的。
秦人勇猛,卻也殘毒,不論是秦漢,還是大唐,都逃不出自相殘殺的老路。
“乳酪很好吃,你怎么不吃?”太宰的碗里堆滿了烤好的乳酪,晶瑩的野蜂蜜帶著蜂蛹涂滿了奶酪,酸香撲鼻。
云瑯抽抽鼻子道:“跟你以前不喜歡吃麥面,精米留給我吃是一個道理�!�
“這里有很多�!�
“還是算了,我吃了一塊就想吃兩塊,吃了兩塊就想吃三塊,最后,你要是不把碗里的都給我,就會成我的仇人。我們還是從一開始就克制一下�!�
太宰啞然失笑,卻不再說讓云瑯分吃乳酪的事情。
“跟你說啊,我準備走一趟陽陵,看看大漢的世界是個什么樣子�!�
“如今上林苑外面有重兵把守,你如何出去?”
“我看了,羽林,拱衛(wèi)基本上都跟隨皇帝去了龍首原,這時候驪山反而無人注意,也沒有獵夫禍患,正是出去的好時候。”
太宰思索一下看著云瑯道:“你年紀太小……”
“拉倒吧,你會不知是怎么回事?我以前也是昂藏男子漢,只是被雷火劈了之后掉了很多肉才成這樣子的。放心,沒什么事情不是我不能解決的�!�
太宰撇撇嘴道:“天知道你說的是不是實話,我看見你的時候只看見一團焦炭從天而降。好吧,你總是很有主意,不過,一定要小心,事不可為就不為,也要保住性命�!�
云瑯苦笑著指指外面道:“其實外面的世界還是被劉姓皇帝治理的不錯,至少城市里,就沒有荒原上這么黑暗。”
第二十七章
冤家路窄
靜謐的夜晚,石屋子里面亮堂堂的,鯨油蠟燭要比豬油燈明亮的太多了,高大的燭焰不斷地將撲火的飛蛾燒死,太宰就這樣趴在桌子上愣愣的看著飛蛾找死的過程。
云瑯受不了飛蛾燒焦的味道,恨恨的將罩子扣上,明亮的房間頓時就黑暗了很多。
自從太宰發(fā)現(xiàn)云瑯是一個可靠地繼承人之后,他的智商就在不斷地降低中……
沉默,發(fā)愣的時間比云瑯初來的時候還要多,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云瑯在決定兩人一天要干什么事情,不干什么事情,他已經(jīng)非常習慣的接受了。
或許,他接受的宦官教育本來就習慣于接受命令而不習慣于發(fā)號施令。
用徐夫人制作的匕首來削簡牘自然是一種浪費,不過,云瑯已經(jīng)有了那柄叫做“紅玉”的匕首之后,無名匕首自然要退位。
云瑯習慣性用最好的,這也是后世人的一個特點,他們早就被層出不群的新的發(fā)明,新的創(chuàng)新弄得眼花繚亂,永遠都走在接受新事物的路上,這非常的了不起。
“你該睡覺了,昏倒了又要我伺候你,記得睡前把鹿奶喝了。”
月上半空,太宰依舊不睡覺,沒了飛蛾可看,他就無聊的盯著云瑯看,看的云瑯很不自在。
太宰端起火塘邊上溫熱的鹿奶,一口喝干之后就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云瑯想去陽陵縣去看看,來到大漢這么久,他還對大漢這個國家沒有任何的現(xiàn)實感覺。
他所知道的都是從簡牘記錄與太宰的訴說中得來的,這可能很不客觀,至少,太宰的話就帶有強烈的大秦視角。
長安城是宮城,其中皇宮就占據(jù)了三分之二的面積,其余如駐軍以及中樞的各種衙門又占去了剩余的三分之二的面積,剩下的則是各種各樣的店鋪與客棧,民居很少,所謂冠蓋滿京華指的就是大朝會時候的壯觀場面。
在長安城的周邊零星的散落著四五座衛(wèi)星城,陽陵就是其中的一座,且是最繁華的一座。
陽陵之所以最繁華,主要原因就在于這里是劉徹父親劉啟的墓地。
劉啟的墳?zāi)拐ㄔ炝硕四�,在這二十八年中小小的工地最后變成了一座最繁華的縣城。
這是經(jīng)濟規(guī)律的必然產(chǎn)物,二十八年都是大工程,大投入,崛起一座縣城實在是不算什么。
云瑯說要走,實際上還不能立刻出發(fā),無論如何也要等太宰的身體恢復(fù)了才成。
他又停留了兩天,告別了太宰與老虎,就獨自背上背包出發(fā)了。
這一次,他攜帶著自己全副裝備,從弩弓到長劍,再到匕首,攀爬高山用的鉤索。
薄底的狼皮快靴,麻布制作成的藍色深衣,挽起來之后用簪子插起來的發(fā)髻,就是頭發(fā)很短,不用布條扎住就會散開。
太宰最后用一塊藍色的綢布裁了一個頭巾,這才遮掩住他頭發(fā)短這個事實。
“萬事小心!”
云瑯點點頭就帶著老虎走了。
云瑯沒有馬,從山上到山下就走了半天,到了平原上,就不能帶老虎了。
一旦老虎被那些羽林看見,羽林會發(fā)瘋的,皇帝行在,居然還有不被控制的猛獸,是羽林的失職更是大罪。
驅(qū)趕了老虎八回,才把它趕走,看著老虎像個被拋棄的孩子一樣嗚嗚的低鳴著向山腳走,云瑯的眼睛竟然有點濕,說著的,在這個世界上,他最親的人并非是太宰而是老虎。
陽陵在驪山東面,更靠近咸陽,走路要走足足一百里。
這對云瑯是一個很大的考驗。
走上大路之后,他就裝作一副無害的模樣,背著奇怪的背囊做快步走。
他很希望能夠碰見像督郵方城這樣的人能夠捎他一程。
地里的禾苗已經(jīng)有一尺來高了,長得稀稀疏疏的,低洼的地方水足,麥苗就長得高些,高處的澆不上水,麥苗就長得發(fā)黃。
數(shù)量最多的卻是谷子跟糜子,這太浪費土地,如果肥料跟水能夠跟上,關(guān)中夏日長,完全可以在收割了麥子之后再種一茬谷子跟糜子,糜子已經(jīng)抽穗,現(xiàn)在正是灌漿的時候。
云瑯來到地頭仔細的觀察莊稼長勢,原本在地里勞作的婦人就羞恥的蹲在田地里——她沒有穿衣服。
云瑯大方的跟婦人揮揮手,再丟給她一小袋鹽巴,指指糜子地里火穗,就愉快的拔了起來,這東西很奇怪,長得跟糜子一樣,卻不結(jié)黃米,葉苞里面是一根外皮發(fā)白,里面發(fā)黑筷子粗細的一寸來長的東西。
很好吃,有點吃饅頭的感覺。
婦人接過口袋瞅了一眼里面的鹽巴,驚叫一聲,然后就繼續(xù)蹲在地里看這個奇怪的少年在糜子地里拔火穗吃。
見少年吃的滿嘴發(fā)黑,婦人也不由得笑了起來,這么漂亮的少年居然喜歡吃這東西。
就把籮筐里面的火穗捆成一把,遠遠地丟給云瑯。
云瑯撿起火穗朝農(nóng)婦揮揮手就重新上了大路,剛才糜子地里的火穗極多,這說明,糜子的收成不會很好。
路上一連遇見了三波羽林,因為云瑯的衣著與氣度一點都不像是野人,更加不像是宮奴,再加上年紀幼小,人畜無害的樣子,他們連盤問的過程都省略掉了,以為他是哪一個隨皇帝狩獵的勛貴之家的童仆。
其中一群人還非常無禮的拒絕了云瑯要求把他帶上一起出上林苑的要求,自顧自的打馬飛奔而去。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你也是毫無顧忌,別人就越是對你尊重,要是唯唯諾諾的跟一個賊一樣,即便是不偷,人家也會多問你幾句。
眼看就要到下午了,云瑯很發(fā)愁,不知道今晚應(yīng)該睡在那里。
放眼望去,前面是大片的農(nóng)田,后面也是大片的農(nóng)田,旁邊是波濤滾滾的渭水。
看起來壯觀,卻沒有什么人煙居住。
僅有的幾個三角形窩棚,云瑯一點都不想去,跟宮奴們在窩棚里擠一晚上,他第二天就會被滿身的虱子,跳蚤吃掉。
好在后面出現(xiàn)了一長列車隊,最前面的馬上騎士手里擎著一面旗子,云瑯仔細看了,才發(fā)現(xiàn)上面寫著一個碩大的“卓”字。
這就很讓云瑯歡喜了,如果是飛虎旗一類的旗子他會立刻跑遠,平民在山野見了王侯車隊,必須站在路邊施禮,等王侯車駕走遠了才能繼續(xù)前進。
但凡是有任何異動會被認為是圖謀不軌,就算是被砍掉了腦袋,也是白砍。
云瑯笑的如同一只招財貓一樣拱手站立在路邊等候車隊主人的到來。
求人的時候不妨把姿勢放低一點沒壞處。
一輛馬車停在云瑯身邊,一個頭發(fā)灰白的老人掀開車簾道:“少年人可是有所求?”
云瑯施禮道:“小子預(yù)備去陽陵,只是路途遙遠,年少力乏,不知能否借貴主人車駕一角去陽陵,小子在這里感激不盡�!�
老者哈哈笑道:“快上來,正要去陽陵,我家主人仁慈,不會介懷,老夫也正好一人悶得慌,一路上有你作伴談天正好稍解寂寞。”
云瑯謝過老者,爬上騾車,趕車的馬夫輕輕地揮揮鞭子,騾車就重新匯入到了車隊之中。
騾車很寬大,里面鋪著厚厚的氈墊子,還有一個小小的案幾擺在車上,案幾上擺著筆墨,墨盅卻是鑲嵌進了案幾,最妙的是案幾上還鐫刻著一副圍棋棋盤,只是比云瑯熟悉的圍棋棋盤少了兩道,為縱橫十七行。
老者見云瑯的目光盯在圍棋上,不由得驚喜道:“少年人也知博弈?”
云瑯露出一嘴的白牙笑道:“自幼就知,只是長大之后再無敵手�!�
這句話只要說出來,在圍棋界,如果不遭到毆打的話,那就一定是要分出個勝負來的。
老者果然大怒。
“小子無禮,博弈一道精深高妙,既有兵家縱橫之機,又有陰陽五行之妙,爾乳臭未干何敢大言炎炎?”
云瑯整衣凈手然后拈起一枚黑子放在左下角,準備以向小目開局。
沒想到老者竟然大咧咧的將白子放在天元的位置上,還冷哼一聲道:“第一手不知搶占中原,反而去經(jīng)營蠻夷之地落于下流�!�
云瑯聞言大喜,知道自己遇見了傳說中的棒槌,立刻在平線上布了一子。
只有真正的高手才會無視落子天元的天生劣勢,至于這個口口聲聲上流下流的老頭,如果不是棒槌才是怪事……
卓姬依靠在馬車窗戶上愁容滿面。
在驪山沐浴被登徒子偷窺一事已經(jīng)不被她放在心上了。
桑弘羊鐵面無私,身后又獲得皇家的鼎力支持,《鹽鐵令》頒行天下已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椤?br />
蜀中卓氏世代以冶鐵為業(yè),確實如長平所說,山野之中,卓氏還有上萬童仆在挖礦煉石。
支持卓氏百年富貴的不是那些田地,也不是那些山林,更不是家中上萬的仆役,而是藏身山林之中,沒日沒夜的為卓氏采礦的奴仆。
《鹽鐵令》一旦頒行,官府勒令奴仆下山,如此一來,卓家大勢已去也。
這一路上昏昏沉沉,卓姬在半夢半醒之中,忽然聽到一陣怒吼,不由得眉頭一皺,揚聲問道:“何人喧嘩?”
守在馬車外的仆役連忙回答道:“平叟正在與一少年爭執(zhí)。”
卓氏雖然不是王侯,卻也有自家的家臣,平叟就是家臣之一,此次前來長安游說,能見到長平公主正是平叟從中牽線搭橋,雖然沒有成功,也居功甚偉。
此人歷來以思慮縝密,行事穩(wěn)重頗受卓王孫看重,卓姬怎么都想不通他怎么會跟一個少年爭執(zhí),車隊之中又有哪一個少年敢與平叟爭執(zhí)。
眼看太陽就要落山,卓姬吩咐道:“就在渭水邊扎營,明日再走�!�
第二十八章
陰陽家
平叟在棋局上力求美輪美奐,云瑯在棋局上力求勇冠三軍。
然后……平叟在棋局上制造的古典主義美感,被一頭縱橫無敵的野豬拱的七零八落。
“唉!”平叟丟下手里的棋子長嘆一聲。
“博弈圍棋怎能如此下手,圍而不殺方為上策,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方為正道,少年人,你的殺伐氣太重了,失去了博弈的趣味�!�
云瑯得意洋洋的撿拾著平叟被吃掉的一大片棋子,瞅著自己黑棋中間出現(xiàn)的一大片空白滿意的道:“博弈,博弈,怎能圍而不殺?昔日宋襄公遇楚軍不趁人之危,結(jié)果一敗涂地。昔日白起長平對趙用兵,若是圍而不殺,哪來強秦日后一統(tǒng)六國之榮耀?既然是博弈,自然要寸土必爭,寸土不讓,如此才能博出一個勝負,博出一個結(jié)果�!�
平叟皺眉道:“汝非童仆?”
云瑯驚訝道:“小子乃是縉云氏子弟,良家子之屬,如何能是童仆一流?”
平叟點頭道:“看你風度也非童仆,只是你縉云氏遠在蔡地,為何你一人出現(xiàn)在上林苑?”
云瑯笑道:“家中管教甚嚴,小子不喜約束,遂一劍一囊行走天下�!�
平叟啞然失笑道:“呀呀呀,你能活到現(xiàn)在實屬不易,難道你不知你如此美少年乃是賊人的膏粱嗎?”
云瑯笑道:“路遇三個賊人皆被我為民除害,能走到關(guān)中,也多虧三個賊人腰囊豐厚。”
平叟豁然變色,坐直了身體道:“你斬殺了三個賊人?”
云瑯聳聳肩膀道:“他們要把我買進男風館,小子自然送他們?nèi)サ鬲z�!�
平叟老于世故,看的出來云瑯并非作偽,拱手問道:“尊師何人?”
云瑯煩躁的一把拂亂棋子道:“我被人逐出門墻,又被親族欺我年幼霸占田產(chǎn),本欲以掌中劍討還公道,卻不忍背負弒親之名,只好遠走他鄉(xiāng),終有一日,我當衣錦還鄉(xiāng)羞煞那些目光短淺之輩�!�
云瑯寥寥兩句,就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悲憤的少年英雄模樣,他覺得這樣的少年人,只要這些大戶人家眼睛不瞎,應(yīng)該會起招攬的心思吧?
果然,平叟為云瑯憤憤不平幾句之后,立刻道:“前路盜匪如麻,你雖自持勇力,到底年幼,這鄉(xiāng)野之賊狡計百出,害人手段層出不群,爾只要有一次閃失,就會陷入萬劫不復(fù)之境地。我主卓王孫乃是蜀中大富之家,仁義之名遠播天下,你可愿意暫時托庇在我蜀中卓氏,以待他日衣錦還鄉(xiāng)?”
云瑯笑道:“我若愿為童仆,也就不會與大將軍衛(wèi)青的外甥做生死之斗,并訂下一年之約。大丈夫前路崎嶇,死則死爾,先生萬萬不可以賤事羞辱與我�!�
平叟心中一凜,前些時日,就是他負責促成門路讓卓姬與長平公主結(jié)識,自然是時時刻刻關(guān)注大將軍衛(wèi)青府邸的所有動靜。
衛(wèi)青外甥霍去病與一少年爭斗落敗憤憤不平之事他豈能不知。
更加明白那個少年以血鹿為引售賣血參這個聰明的事實。
而血參這味新藥就連長平公主都起了覬覦之心,他如何能不心動?
“縉云氏乃是高門大族,我主上如何能以賤業(yè)輕薄少年英雄?”平叟轉(zhuǎn)瞬間就變成了云瑯初見時的那個和藹老叟。
云瑯還是搖搖頭道:“我嘗聽聞蜀道難,難于上青天。進出一次不易,我并非畏難蜀道,卻是擔心與霍去病的一年之約,在下已經(jīng)沒了宗族與師門榮名,卻不能再失去承諾。請先生恕我不能從命遠遁蜀中�!�
平叟哈哈大笑道:“這有何難,我卓氏產(chǎn)業(yè)遍布大漢,即便是偏遠的吳越之地也有店鋪,更莫說這京師要害之地。少年郎不愿毀諾,乃是高風亮節(jié)之舉,老夫如何能讓你英名盡喪?”
云瑯似乎松了一口氣拱手道:“既然如此,請先生為云瑯引薦,日后必不敢忘先生大恩�!�
平叟哈哈大笑,捋著胡須道:“這有何難,我卓氏大女在此,且容老夫前去為你說頰�!�
云瑯跳下早就停止的馬車,將平叟攙扶下來,目送他向前面最大,最豪華的那輛馬車走去,臉上就浮現(xiàn)出詭異的笑容,雙手后背,雙腿叉開,腰身挺得筆直,以最好的賣相等待卓家長女的到來。
“先生說此子就是與大將軍府羽林霍去病斗毆并獲勝的那個少年郎?”
卓姬也感到非常的驚訝,大將軍府窮搜不得的人居然被自己在路上撿到了。
平叟笑道:“如果僅僅如此,也不足為喜,卓氏府上身手高絕的虎狼之士數(shù)不勝數(shù),即便是招攬他,也不過一看家的護院而已。還不值得老夫大動干戈親自為他說頰。此子身懷寶物卻不自知,這才是老夫看重他,并且要求卓姬給他豐厚報酬的原因�!�
“什么寶物?”卓姬站了起來,能讓平叟這等見多識廣之人稱為寶物的東西恐怕不凡。
“血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