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怎么了�!笔Y嶠西問,他有點喘,他也累了,但他一聲不吭地背著她往上走。
林櫻桃扭過臉,把臉頰貼在他后脖子上,也不說話了。
今天才是二號。林櫻桃想。她有一個假期的時間可以一點一點問蔣嶠西這些問題。她已經(jīng)找到他了,這比什么都重要。
而且我還有表哥給的十萬塊錢。林櫻桃又想。
租屋實在是太簡陋,連把凳子都沒有。林櫻桃簡直可以想像蔣嶠西每天在外忙到深夜,回來簡單洗漱,倒頭就睡的畫面。她在床邊坐下了,背對著不透光的深藍色窗簾。她看著蔣嶠西把手里的藥袋隨手放在桌子上。蔣嶠西彎下腰拉開他的書包,從里面拿出兩個蘋果來,他開門出去洗。
不一會兒,他回來了。林櫻桃從他手里接過其中一個,自己拿著吃。
蔣嶠西把另一個擱在伸縮桌上。他從兜里掏出林櫻桃的病歷卡,還有港澳通行證之類的證件。
“昨天幾點到的香港?”蔣嶠西低頭問她。
林櫻桃咽下蘋果說:“上午十點�!�
蔣嶠西把林櫻桃的證件歸類好,全裝進那個裝藥的藥袋里,生怕林櫻桃粗心弄丟了似的。
他拿起水杯出門去了,過了會兒接滿熱水回來。他拿起那個給林櫻桃的一次性紙杯,彎腰往里面倒水,讓林櫻桃自己拿著。
“那怎么過來的?”他站直了問。
林櫻桃說:“我先去了港大,想去找找試試,但是港大放假了,我轉(zhuǎn)了一大圈,在路邊問了好多學(xué)生都不認識你……”
蔣嶠西不發(fā)一語,他站在這個小屋子里,低頭看林櫻桃天真的臉。
“然后蔡方元給我打電話,說他工作室有個人認識港大的學(xué)長,加過一個租房群的群主知道你,”林櫻桃說到這里,對蔣嶠西一笑,“對了你知道嗎,蔡方元在上海自己開了個工作室,網(wǎng)絡(luò)工作室,好像可賺錢了�!�
蔣嶠西聽著,他眼尾垂了垂,點頭笑了。
林櫻桃繼續(xù)回想:“然后,然后他給了我?guī)讉地址,我就找到第一個公寓去了,在深水埗那邊,那個老大爺一開始光看賽馬啊,也不和我說話——”
她絮絮叨叨,說了好多,說到給房東打電話時,她吃著蘋果,模仿起那個房東的語氣,讓蔣嶠西笑得肩膀顫了。
“這個蘋果好好吃啊�!绷謾烟乙еO果對蔣嶠西說。
蔣嶠西彎下腰,他把剩下那個洗好的糖心蘋果也裝進袋子里。
林櫻桃吃完了,只剩果核。蔣嶠西坐到她身邊,把醫(yī)院開的四瓶藥拿過來,擰開了讓她吃藥。
林櫻桃去丟了果核,回來緊緊挨在蔣嶠西身邊坐。她把白色運動外套脫了,因為蔣嶠西怕她感冒,屋里冷氣開得不大,她有點熱,把頭發(fā)扎起來。
蔣嶠西每一瓶藥擰開,囑咐她要怎么吃�,F(xiàn)在是下午四點,吃過了一次,隔六個小時,晚上睡前再吃一次。“別忘了。”他低頭看她。
林櫻桃聽著,對上蔣嶠西的眼睛,不知怎么,她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yù)感。
蔣嶠西看著林櫻桃仰頭喝水,咽下藥去。她脖頸纖細,近在他眼前,皮膚白得細細嫩嫩,只有讓窗簾縫外的光一照,才能看到極細的絨毛,還有后腦勺落下的幾根細碎頭發(fā)。林櫻桃抿起濕潤的嘴唇,她抬起眼看蔣嶠西。他們兩個人離得這么近,誰也不說話。蔣嶠西看到林櫻桃的耳朵后面忽然都紅了。
蔣嶠西猛的站起來了,他把手里的幾瓶藥連同裝著證件和蘋果的藥袋,全都放進林櫻桃攤開在地板上的箱子里。他說:“櫻桃,你酒店訂在哪兒?”
“��?”林櫻桃還在床邊坐著,一愣。
蔣嶠西平靜地看著她。
“我送你去,”他說,自顧自的,“晚餐想吃點什么?我陪你吃個晚飯。”
*
林櫻桃手里捏著喝空了的紙杯,她說:“我忘了訂酒店了�!�
蔣嶠西居高臨下地看她。
林櫻桃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怎么。
她低下頭把紙杯捏扁了。
蔣嶠西突然把手揣進兜里,他褲兜里已經(jīng)空蕩蕩的了。
“最近黃金周,游客挺多的,酒店可能不好訂,”蔣嶠西伸手拉開了門把,說,“我去問問。”
他說完就出去了。
林櫻桃坐在床上,握著手里的紙杯。
沒過一會兒,蔣嶠西回來了,他說:“櫻桃,你穿上外套,我陪你去酒店�!彼謫枺骸澳慊爻痰臋C票是幾號?”
林櫻桃站起來,她看著蔣嶠西已經(jīng)彎下腰要幫她把箱子合起來了。
蔣嶠西好像擔心林櫻桃再多呆一秒鐘,就會忍不住發(fā)生什么事一樣。
林櫻桃問:“你要干什么?”
蔣嶠西拉上了她的箱子,立起來了。蔣嶠西說:“我不知道要訂幾天�!�
林櫻桃看他動作這么快,說:“我自己有錢,我可以自己訂酒店�!�
蔣嶠西低下頭說:“沒事,這邊有很多不正規(guī)的酒店,我?guī)湍阌啺��!?br />
林櫻桃看著他。
蔣嶠西也不閃避她的目光:“你在香港想去哪兒玩,想吃什么,這幾天也可以給我打電話�!�
林櫻桃眼眶紅了:“我哪兒都不想去……”
蔣嶠西聽到林櫻桃說:“我來香港就是來找你的,蔣嶠西……我哪里都不去。”
貼滿了彩色貼紙的旅行箱立在這間簡陋破舊的出租屋里,就如林櫻桃忽然闖進蔣嶠西現(xiàn)在的生活。
“而且……而且什么叫這幾天可以給你打電話,”林櫻桃仰頭看他,那個哭腔一下子就冒出來了,“我回去以后還是不能打嗎……”
*
蔣嶠西半夜兩點多了,還坐在醫(yī)院病房里。
他想看書,但一個字也看不下去。他從把林櫻桃送到了酒店去,就在醫(yī)院陪床陪到了現(xiàn)在。
不知道櫻桃睡著了沒有。
蔣嶠西伸手去握了握堂哥軟涼的手,他轉(zhuǎn)過頭,看床前儀器上的各項生命指標。
堂嫂來了,她在家里照顧兩個老人睡下,照看好孩子,趕在堂哥下一次翻身叩背之前來了。請好的護工今天請假,床前缺人。堂嫂把給蔣嶠西熨好的西裝、襯衫拿來了。她臉上難得有笑容:“看你今天挺精神,和小林妹妹出去玩兒了?”
蔣嶠西也笑了。
“小林妹妹”,這大概是他們家人最近的唯一一件“喜事”。
就連堂哥睡覺之前,也在用一種激動的欣慰的目光望著他,好像為小堂弟高興一樣。
蔣嶠西提著西裝去病房的洗手間里去換上了,試了試。這是他在香港學(xué)托福的時候,堂哥找裁縫給他做的,本來是準備去美國念書時用的。他走出來,堂嫂正在給堂哥擦臉,她過來了,前后左右給他看了看。
“改得還挺合身的,”堂嫂說,笑著抬頭看蔣嶠西,“多帥啊……你要是再長高,就真的改不了了!”
蔣嶠西坐上了通宵巴士,回他的租屋去。他抱著手里的西裝,幾個月后,他要穿著這身衣服,去敲開外資投行的實習(xí)大門。
然后,然后……
蔣嶠西也不敢去想,他的未來里還會有什么。
他走到租屋樓下,遠遠的,看到了一個貼滿貼紙的旅行箱立在那里。
一個女孩兒,她套著蔣嶠西的白色運動外套,下面是條短裙,她蹲在路邊,正凝望著路對面出租車的車燈,不知道正在想什么。
忽然,林櫻桃回過了頭。
她看到深夜從醫(yī)院回來的蔣嶠西,她的頭發(fā)被風(fēng)吹到耳后,她站起來了。
“櫻桃?”
蔣嶠西意外地問她。
他給林櫻桃訂的酒店在維港附近,距離這兒并不近,坐巴士要一個鐘頭。
出租車就等在路對面。林櫻桃拉著她的箱子,背起了書包,走到蔣嶠西面前。
“蔣嶠西,我改簽了機票。”她哽咽道。
蔣嶠西低頭看她。
林櫻桃望著他,她這雙眼睛下午剛哭過了,到現(xiàn)在還泛著水光。
“我有……有一些話想和你說,”林櫻桃講,她鼓起勇氣,“我怕你明天早上去上學(xué),或是去打工了,會找不到你了……和你說完如果……那我就走。”
☆、第
60
章
出租車還等在路對面,
司機大概已經(jīng)和林櫻桃約定好了時間。林櫻桃進了電梯,她背著書包,
自己拖住箱子,
蔣嶠西一開始想幫她,見林櫻桃低頭不給他提,
他便伸手去按樓層。按完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就在電梯里和林櫻桃并排站著。
氣氛像結(jié)冰,蔣嶠西夜里曾以為維港的夜景會讓櫻桃心情好一點,
但似乎也沒有。櫻桃似乎對香港的美麗與繁華完全不感興趣似的。電梯到了十一層,林櫻桃自己提著箱子出去了,她的手臂那么細,帶著行李走在香港陌生的廉價公寓樓里,也不害怕,
就這么一往無前地朝前走。
蔣嶠西在后面出了電梯,
走廊燈光很暗,
他望著她的背影。
出租屋的門打開了,林櫻桃走進去,里面還是下午他們一起離開時的樣子。蔣嶠西走進來,
打開燈,把手里堂嫂熨好的西裝、襯衫掛在柜門上。他解下書包,
丟到地板上,
然后把房門從身后關(guān)上了。
林櫻桃手扶著箱子,她簇著眉頭,忍不住又低頭打量了一會兒蔣嶠西住的這間狹小、悶熱的屋子,
看蔣嶠西睡的窄床,蔣嶠西在這種地方住了三年。
她轉(zhuǎn)過身,看到蔣嶠西站在門后,他一個大高個子,肩膀?qū)掗�,杵在門邊,把門擋住了大半。
“怎么剛來了就要走?”蔣嶠西低頭望著她,無力地問。
林櫻桃聽到租屋里“嘀”的一聲,是蔣嶠西把冷氣打開了。
她松開手里的箱子拉桿。林櫻桃仰起了頭,天花板低矮,顯得光都壓抑,可這樣的環(huán)境對林櫻桃好像沒有任何影響。
“我……我一直沒有忘了你,”林櫻桃望著蔣嶠西,她聲音里還有些哭腔,她小聲說,“這是我要先和你說的。”
蔣嶠西忽然聽到她這句交代,他站在門邊沒動。
林櫻桃看著他。
“然后是,我雖然不知道你家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你走的時候接電話,我大概聽到了一點�!绷謾烟蚁肓讼耄柿艘幌潞韲�,“你半夜一直在醫(yī)院里,是吧。”
蔣嶠西抬起眼,看了她,他睫毛顫了顫,又垂下去。
“我這次來香港,”林櫻桃看著他,“就是想來找你,想知道你怎么了,怎么高中畢業(yè)那年突然就走了,誰也不說,也不再接我的電話,你的爸爸媽媽離婚了,也搬走了,我更找不到你了,蔣嶠西,我想聽你說說你的事,然后……”她又咽了一下,“我本來想,如果這次找不到你,我就寒假再來——”
“櫻桃,對不起……”蔣嶠西垂下眼了,他嘆道。
林櫻桃的眼圈一下兒又紅了,她望著他。
“你是對不起我啊……”她哭了,“現(xiàn)在我找到你了,可你還是什么都不對我說……你自己住這么破的小房子,給我訂那么貴的酒店,你想讓我怎么辦啊……在香港若無其事地玩,然后回去,繼續(xù)想你,繼續(xù)找不到你,繼續(xù)等,繼續(xù)忘不了你?”
“不是,我……”蔣嶠西說。
“你就一點也不害怕我們可能會就這么分開了嗎……”林櫻桃哭著問他,“我記得你又怎么樣!”
“我也想戀愛……我也想要有人陪我……”林其樂委屈道,鼻頭哭紅了,睜大了淚眼看著他,“如果你不喜歡我,我以后不會再打沒人接的電話,不會再發(fā)沒有人回的短信……反正我,蔣嶠西,我不是從小到大只喜歡過你一個人,我也可以去喜歡別人……”
蔣嶠西僵立著,他一語不發(fā)。
“以前上學(xué),不可以早戀,現(xiàn)在你堂哥生病,住院,”林其樂看他,“那么以后呢,以后還會是什么原因呢?我就算一直等你,要等到什么時候呢?”
“……北京下雨的時候,我要擔心你有沒有帶傘,臺風(fēng)的時候,擔心你是不是安全,看到路上有人發(fā)生車禍,我想如果是你在外面出事了怎么辦,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哪里……”林其樂哭得嘴唇張開了,“我不想,不想一直再這樣,一個人想你,連個電話都沒有。我根本不在乎你去哪里念書,不在乎你是不是有錢,以前你想出國,我想,好啊,八年九年我也可以等你的,沒錢又怎么樣呢,我爸爸媽媽都是工人,我家里也沒什么錢,你堂哥生病,誰又不會生病呢,誰家里又沒有親人生病呢,為什么你因為這些原因就不理我,就不要我?你還說不要讓我忘了你,我就算一直記得又能怎么樣,我戀愛了,我去結(jié)婚了,我有我自己的家庭了,我還記得你,蔣嶠西,這有意義嗎??”
蔣嶠西低著頭,他站在門邊,和林其樂一樣張開了嘴唇喘氣。
“蔣嶠西,我會把你忘了,”林其樂臉頰上帶著淚痕,輕聲說,“十歲……十歲的時候我就這樣想,那時候我們還很小……但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二十歲了,我們不可能永遠是小孩子,不可能一直做一些很傻的事……”
她話沒說完,忽然門鈴響了。
深更半夜的,能按門鈴的人只有等在樓下的出租車司機。
林其樂把自己的書包解下來,她低下頭,打開書包,把里面一本奧數(shù)書拿出來,放在蔣嶠西的床單上。她轉(zhuǎn)過身,背上書包說:“這次來香港我花的錢不少,估計給你你也不要,我會轉(zhuǎn)給你房東�!�
她伸手握住了自己旅行箱的拉桿,她走到門前。
蔣嶠西還站在那扇門后,他這么高,在她面前,身影卻單薄。他幾乎沒有什么為她遮風(fēng)擋雨的能力,他自身難保,更別提去給她一個像樣的家,一個有希望的未來。
“我要走了。”林其樂抬眼看他,小聲說。
蔣嶠西在門后站了一會兒,他讓開了,他低著頭,站在門邊,甚至沒有講一句道別的話。
林其樂去轉(zhuǎn)動門把手,她忍住眼淚,拉著箱子就往外走。
蔣嶠西垂著肩膀,忽然向后靠住了墻壁。
林其樂扶著箱子走出門,她穿過走廊,低頭用手背擦臉上滑落的淚。
門鈴聲還在繼續(xù),蔣嶠西突然拿起了聽筒,他用廣東話說:“你開走吧,沒有人要走。”
林其樂在電梯里忍下了眼淚,等到電梯門一開,她紅著眼出去了,一眼看到那位出租車司機師傅堵在門口。師傅一見她就情緒激動地開始狂飆廣東話,還時不時伸手指自己的手表,赤紅著臉,口沫橫飛。
林其樂懵掉了。
從樓上下來一個高個子的年輕男人,他出了公寓門,正好看到林其樂在深夜的香港大街上用英語和普通話與那司機結(jié)結(jié)巴巴的解釋。
蔣嶠西趕忙過去,他從褲兜里拿出身上剩的所有錢,一把全塞到那司機手里。
司機罵罵咧咧,低頭看了看手里的錢,又看了眼前這對年輕情侶一眼,他把手一揚,上車去了。
蔣嶠西把林其樂緊緊抱住了,他說:“櫻桃我求你,你別走……”
*
香港凌晨的街頭,仍時不時有行人。流浪漢坐在路邊,用報紙遮著頭打盹兒,游客們提著購物袋,三五走在一起,喝著啤酒,哈哈大笑。
更多的則是忙于生計的普通人,他們搬貨、備貨,從早忙到晚,從白忙到黑,到這時候才能回家,與家人團聚了。
林其樂轉(zhuǎn)過身,她被蔣嶠西拼命抱住了,被他摟在懷里,兩個人連一絲縫隙都沒有。林其樂快要喘不上氣了,她的下巴貼在蔣嶠西肩膀上,林其樂閉上眼,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她覺得他的擁抱暖和極了。蔣嶠西的肩膀都在抖,他絕望道:“你別走我求你……”林其樂抬起頭,她被他吻住了。
一開始只是一個有咸味的吻,蔣嶠西深呼吸著,他收緊了林其樂的腰,林其樂的手扶在他脖子上,摟在他背上。林其樂悶聲埋在他肩膀里:“我再也不想原諒你了……”
蔡方元凌晨四點打來電話的時候,林其樂正在走廊盡頭的公用浴室彎腰洗臉,她今天哭了太多,第二天眼睛肯定要腫了。
蔣嶠西坐在租屋里,床邊,面對著這間狹小的屋子,看著墻邊林其樂的箱子和書包。櫻桃說她把酒店的房間退了。蔣嶠西難免的又開始犯愁,他不想讓櫻桃住在這種地方。
蔣嶠西還有他的驕傲、自尊,可他兜里空空如也。
他們長大了,要學(xué)會用自己的雙腳來踩地面。
蔡方元在電話里問:“姐們兒,你怎么才接電話?你到機場了嗎?”
蔣嶠西沉默了一會兒,他說:“是我�!�
蔡方元在電話里頓時靜了。
“老天爺,好久不見��!”蔡方元說,那聲調(diào)一下子提起來了。
蔣嶠西低下頭,他一下子笑了。
“什么情況啊,”蔡方元納悶道,“林櫻桃這位大姐半夜給我打電話,哭著問我怎么改簽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