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沒有人再出聲音了，只有樓梯間的燈還亮著。
作者有話要說： �。�
本章注釋：
＊2007年第一次月全食發(fā)生在3月3日，第二次發(fā)生在8月28日。在中國地區(qū)可觀測到的時間為2007年3月4日凌晨。這是一次全球大部分地區(qū)都可以觀測到的月全食。
☆、第
44
章
秦野云轉(zhuǎn)過身來，
小聲道：“他居然送你紅鞋！那不是婚鞋嗎？新娘子結(jié)婚才穿紅鞋呢�！�
林其樂躺在被窩里，聽得一頭霧水，
臥室燈沒開，
只有些月光透過窗戶籠進來，照在她們的臉上。
“不、不是，
”林其樂忙說，“他應(yīng)該是喜歡紅色……”
秦野云的父親這兩天去北京復(fù)診腿傷，秦野云便到林其樂家來借住兩晚。兩個小女孩，
擠在同一個被窩里說夜的悄悄話。
秦野云對林其樂嘟囔：“要是余樵也給我買一雙小紅鞋，我現(xiàn)在就跑去嫁給他！”
林其樂聽著，轉(zhuǎn)頭看她。
“余樵啊？”林其樂為難道。
秦野云眉尾一耷拉，大概也覺得余樵那個人根本不可能做這樣的事：“算了……”
兩個小女孩面朝天花板，這么各懷心事地躺了一會兒。
“林櫻桃，
”秦野云突然說，
“我小時候超討厭你，
沒想到長大了還會跟你一起睡。”
林其樂點頭，同意道：“其實我也沒想到�！�
“你小時候，那么幸福，
還那么嬌氣，成天發(fā)脾氣，
”秦野云嫌棄道，
她轉(zhuǎn)過頭，“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你和余樵有一次打架，你一直不原諒他，
冷戰(zhàn)了半個月，在大班擺那個臭臉，誰都不理，害得余樵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找你講話�！�
林其樂扭過頭，不相信道：“怎么可能啊？”
秦野云說：“你全都忘了！我全都記得！”秦野云明顯不忿起來，“所以我覺得余樵根本不是不會哄人，他只是不哄我！”
林其樂說：“不不不不，他也不哄我的，只是我為人比較大度——”
秦野云反問：“你是說我小氣��？”
“不不不不……”林其樂忙不迭地搖頭。
“蔣嶠西這個人，真不愧是學(xué)奧數(shù)的，”秦野云兩手墊在后腦勺下面，說，“以前送你香奈兒的口紅，現(xiàn)在又送你菲拉格慕的高跟鞋，你說你這么沒見識，還這么土，你以后還能看上誰��？”
林其樂發(fā)現(xiàn)自己一不注意就又被她言語攻擊了。
“他這人有點壞心眼，”秦野云評價道，“就算去了美國，也要讓你在國內(nèi)為他單身一輩子！
林其樂忙辯白：“為什么我就——”
秦野云突然轉(zhuǎn)過頭，睜大了眼：“林櫻桃，你說實話！你覺得你以后有可能忘了蔣嶠西嗎？”
林其樂一懵。
秦野云追問：“你就真的不擔(dān)心嗎？以后你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也遇不到比蔣嶠西更好的男人了，你以后結(jié)婚只能嫁給更差的了！”
林其樂愣了愣：“會……會這樣嗎？”
秦野云說：“廢話，哪還有第二個蔣嶠西這么瞎會看上你��！”
林其樂不開心道：“為什么你住在我家還要罵我啊？”
秦野云說：“廢話，我看你不順眼，憑什么你就有男人送菲拉格慕的鞋，”秦野云說到這里，突然停下了，她目光歪下去，瞅見了林櫻桃脖子里掛的一條玫瑰金鏈子。
“他還送給你一條寶石櫻桃，蔣嶠西這人怎么回事�。∷胱屇愦饕惠呑�，一輩子都忘不了他！”
高二下學(xué)期一開學(xué)，學(xué)校里就有傳言，說高二18班的岑小蔓也要去美國，和蔣嶠西一起。
林其樂還按部就班上她的學(xué)，每天課間要么在學(xué)習(xí)，要么就和余樵、蔡方元、黃占杰幾個人嘻嘻哈哈地說笑玩鬧。高二下學(xué)期又有新的籃球賽，林其樂卻退出了籃球?qū)氊惖挠?xùn)練，她說實在沒有時間，功課太忙了。
蔣嶠西白天已經(jīng)不來學(xué)校上學(xué)了，他預(yù)備參加五月份的SAT考試，和學(xué)校溝通以后，學(xué)校同意他暫時停課備考。林其樂白天也見不到他，只有晚上才會打電話。蔣嶠西說，他把他的托福書放在蔡方元那兒了：“你想用你就去拿�！�
林其樂背她的紅寶書，也不接話茬。
蔣嶠西又說：“你不去籃球?qū)氊惲税伞！?br />
“沒去�！绷制錁氛f。
蔣嶠西說：“就是，不如背背單詞�！�
2007年四月份，林其樂坐在去上學(xué)的公交巴士上，聽到有大人在身后討論新聞，說美國有家金融公司破產(chǎn)了。
每天都有公司破產(chǎn)，好像也沒什么稀奇。
“我的mp3沒電了，”林其樂對杜尚說，“我可不可以聽你的啊�！�
杜尚吃著煎餅果子，笑了，他把自己mp3拿出來：“你不嫌男女有別了��？”
林其樂高高興興拿過來，她知道杜尚mp3里總是有新歌。
“周杰倫這張專輯叫什么��？”她問。
杜尚說：“《依然范特西》�！�
“依然？”林其樂高興道，她不自覺在椅子下面踢了踢腿，她喜歡這個名字，“依然《范特西》……”
余樵在前頭看體育報紙，蔡方元沉迷打游戲，背景音樂吵人。
杜尚扭過頭，看林其樂。他笑道：“等再過六年，周杰倫再出張新專輯，《還是范特西》。”
“杜尚，”林其樂倚在座位里，突然叫他，“你這mp3里的《孤單北半球》不是刪了嘛，怎么又有了，多老的歌了�！�
杜尚臉上瞬間閃過了一絲尷尬。
“那個……那什么，我們班學(xué)委她非要聽，”杜尚嫌棄道，“她自己沒mp3，她非借我的。”
林其樂轉(zhuǎn)過頭，忽然就去瞅杜尚的臉色：“你們班學(xué)委男的女的��？”
余樵坐在后排，正看班主任給他的空軍招飛報名手冊，下面還有張民航的。他聽見林其樂問起杜尚的事，冷不丁一笑。
“你沒發(fā)現(xiàn)他這個寒假都不出來玩��？”余樵抬起眼，沒好氣地說，“叫出來玩也就知道發(fā)短信，出息�！�
林其樂大吃一驚。
蔡方元對林其樂說：“聽見了嗎，說你呢，出息！”
到中午去小食堂吃飯的時候，林其樂和秦野云躲在窗外，偷偷看到杜尚和一個女生坐在同一桌吃飯。那個女生看起來很溫和，笑起來甜甜的，一直和杜尚說話，還從書包里拿出切開的蘋果分給杜尚一起吃。
“你們倆干嘛哪？”蔡方元從后面走過來，嫌棄這鬼鬼祟祟的二人。
杜尚吃了一口女生給他的蘋果，剛高興地笑了一下，結(jié)果這一下就給嗆著了，卡在嗓子眼里。
秦野云實在受不了了：“這個白癡！”
杜尚咳嗽了兩聲，終于沒事了。他對女生尷尬地又笑了一下，然后注意到什么，忙打開自己的書包，拿了一包紙巾出來，幫女生擦了在盤子邊蹭臟的手指。
“哇……”林其樂驚訝道，“杜尚好體貼哦！”
余樵和一群校隊男的從后面走上來了，余樵踢了一腳林其樂的背：“非禮勿視知不知道啊？”
蔣嶠西是五月中旬回學(xué)校來上課的。費林格問他考得怎么樣，他自己沒什么感覺，那就應(yīng)該考得還可以。校長也把他叫到校長室去，又關(guān)懷了一下。蔣嶠西雖然沒繼續(xù)考數(shù)學(xué)競賽，沒保送北大清華，但如果他SAT考個超高分，萬一上了哈佛耶魯之類的大牛校，學(xué)校一樣以他為榮，校長依舊視他為驕傲。
畢竟蔣嶠西托福成績已經(jīng)出來了，滿分120分，他考了116。這樣的學(xué)生，校長怎能不愛他。
期終考試也近了。林其樂每天忙于學(xué)習(xí)，也沒時間和別人打鬧拌嘴。有時候蔣嶠西過來找她，要么問她要水卡用，要么給她買點兒零食放在她桌上。林其樂和黃占杰坐在一塊兒，央求蔣嶠西給他們講題，蔣嶠西低頭看了一眼那高中二年級的數(shù)學(xué)題，輕輕笑了。
他拿過黃占杰的筆來，先用橡皮把黃占杰畫的亂七八糟的線擦掉了。數(shù)學(xué)天才好像對卷面也有點潔癖似的。黃占杰忙拿林其樂筆袋里的尺子：“蔣學(xué)霸，給你尺子！”
蔣嶠西隨手一畫，一條線憑空筆直。
“這是輔助線……”他說著，往下接著講。
“哇哦……”林其樂坐在黃占杰里面，情不自禁驚嘆。
黃占杰也臉色緋紅，兩只小手輕輕鼓掌。
蔣嶠西居高臨下站在黃占杰桌邊，好像忍耐著他們的大驚小怪，笑了。
“會了嗎？”他講完了，把黃占杰的筆一丟，抬起頭看林櫻桃。
林櫻桃一直抬頭看他，一愣，連忙點頭。
蔣嶠西低下眼看她，他那個眼神頗耐人尋味。
“我再給你講一遍，”他說，伸手又把筆撿起來，“別看我，看題�！�
林其樂對著蔣嶠西寫的過程認真地看。
正好班長馮樂天在上頭發(fā)學(xué)校的新通知，是組織高二學(xué)生暑期赴北京參加名校夏令營的。通知單傳到了黃占杰手里，反面正好是空白的。蔣嶠西瞧著林其樂還一知半解，他就地拿過黃占杰的通知單，在反面開始信手寫題目。
他寫了一道，兩道，三道，他寫得太快了，字跡難免潦草。
黃占杰一瞧，都是關(guān)于剛才他們問的那么一個知識點的題目。
蔣嶠西把筆一丟，把通知單給林其樂：“做吧，放學(xué)我給你看。”
九歲的時候，蔣嶠西隨手寫出一道數(shù)學(xué)題，是為了堵住林櫻桃的嘴。那時他說，你答出來我再陪你聊天。
而現(xiàn)在，林其樂整節(jié)自習(xí)課都在忙著算蔣嶠西出的數(shù)學(xué)題，甚至連他一條短信都顧不上回了。
余班長和蔡經(jīng)理一合計，決定讓孩子們都去參加實驗高中組織的那個暑期名校夏令營，說明年就奧運會了，今年去清華北大校園里走一走，也漲漲高三學(xué)期的志氣。
林其樂給蔣嶠西打電話，說起這件事。她問蔣嶠西暑假想去做什么。
正巧蔣嶠西也在考慮這件事，他本想去伯克利夏校待幾個星期，父母又問他，說清華的老師打電話來，問蔣嶠西這個暑假想不想去清華數(shù)學(xué)夏令營，反正伯克利他遲早要去。
蔣嶠西聽著林櫻桃在電話里很期待的樣子，他問：“你托福單詞到底背了沒有？”
林其樂在家裝行李，手里拿著一本高考紅寶書，一本自己偷偷買的托福單詞。她穿著拖鞋蹲在地板上，嘴唇貼著膝蓋，正在無聲地猶豫。
突然她的手機一震，是初中同學(xué)耿曉青發(fā)來的短信。
“櫻桃！我們學(xué)校也組織了北京名校夏令營！我今天看了名單，和你們實驗的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菊伦⑨專�
＊“美國有家金融公司破產(chǎn)了”：2007年4月2日，美國第二大次貸供應(yīng)商新世紀(jì)金融公司（New
tury
Financial）宣告破產(chǎn)。這家在2007年初資產(chǎn)規(guī)模還超過17億美元的次貸公司，在短短三個月內(nèi)規(guī)�？s減到不足5500萬美元。
＊《孤單北半球》：由歐得洋演唱，BENNY.C作詞。2003年11月5日發(fā)行。在中國紅極一時的網(wǎng)絡(luò)歌曲。
☆、第
45
章
實驗組織的北京名校夏令營只為期五天，
八月十號去，十五號就回，
蔣嶠西卻要從十二號開始在清華連上兩周的課。他索性買了與林其樂他們同一班出發(fā)的火車票，
連酒店都提前訂了兩天。
蔡方元端著一碗泡好的方便面，溜達進了臥鋪車廂。
窗外是廣袤無際的麥田，
天黑黢黢的。蔡方元嘟囔：“不是都有動車了嗎，還坐這種車�！�
前前后后幾條臥鋪車廂，睡的全是實驗高中報名參加了此次夏令營的學(xué)生。睡一覺，
第二天早晨正好到北京。
杜尚坐在走廊邊掰下來的小椅子上，正拿余樵的mp4看《奮斗》。
余樵坐在他對面，翻手里的夏令營活動目錄和北京地圖。
杜尚不禁感慨：“你說說，米萊這么好的姑娘，陽光，
善良，
寬容，
大方，陸濤怎么就總讓她傷心呢，你說這些男的怎么都這樣呢？”
余樵悠悠道：“哪些男的啊�！�
杜尚使勁兒搖頭，
十分不忿。
秦野云坐在余樵臥鋪床上，盤著腿翻最新一期《Easy》，
她用胳膊肘戳林其樂，
問她知不知道前幾天好男兒決賽：“井柏然贏了！”
林其樂吃著手里的紅豆面包，正在一個字一個字看《女友校園》的情感問答欄目，她問：“井柏然是誰啊�！�
杜尚突然抬頭：“我知道是誰！”
秦野云和林其樂同時扭過臉看他。
杜尚說：“是不是長得有點像我那個，
有點嬰兒肥的�！�
秦野云一把雜志就扔過去了：“像你媽的給我閉嘴�！�
蔣嶠西從隔壁車廂走進來，他的車票不是跟學(xué)校統(tǒng)一買的，離得有點遠。
他一來，林其樂就仰頭看他了。蔣嶠西在余樵臥鋪對面，蔡方元的床上坐下，和林其樂面對面。他看著她，好像笑了。
蔡方元吃了兩口方便面，這時站在林其樂身邊，突然大聲念林其樂手中少女雜志的情感問答欄目。
“拒絕婚前性行為有一定意義，特別是身在校園的你，一定要懂得保護好自己的——”蔡方元說了一半，狠狠嗆著了，彎下腰直咳嗽，林其樂從后面踹他，在周圍人的笑聲和余樵的口哨聲中，蔡方元被她踹了好幾腳，差點把方便面碗打了。
蔣嶠西坐在后面，當(dāng)林其樂回頭看他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也在笑。林其樂更不高興了。
火車清晨五點到北京。
林其樂四點多就醒了，她睡在中鋪，隔著一層薄薄的隔斷，聽見17班一直有男生在打呼嚕。林其樂煩得坐起來抓了抓頭發(fā)，想要抓狂又無處施力，她低下頭，看見手機里的短信。
林其樂理好衣服，拿了水杯和mp3，爬下床去，一不小心還踩著了下鋪余樵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