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什么持刀搶劫,在這些考驗真愛的時刻,就會有帥氣的男主人公看到柔弱無助的林櫻桃,
從天而降,將她拯救出去了。
而事實上,林櫻桃很可能跑得比所有男主人公都快,也許她應(yīng)該去田徑隊找個男朋友。
籃球?qū)氊愑?xùn)練了一星期,領(lǐng)隊老師帶她們一行女生去了校長室,
說是要和校領(lǐng)導(dǎo)拍幾張合影,
等籃球賽結(jié)束時一并放在校報上報道一下。
校長室分里外兩間,
林其樂她們進去了,站在外間熱熱鬧鬧地等待。
“里面是誰��?”有女生悄聲問。隔著里間的門,她們能聽到些談話的動靜。
“學(xué)校有幾個學(xué)生下個月要考數(shù)學(xué)競賽,
”領(lǐng)隊老師說,“里面是清華來的老師�!�
“哇!”有女生小聲感嘆,
“清華!”
有人推門出來了,
是校長秘書。秘書笑著與領(lǐng)隊女老師小聲交談了幾句,請女生們再稍等等,里面還沒有講完。
林其樂穿著超短裙,
透過秘書身后打開了的那半扇門,朝里面望進去。
好幾位穿著校服的學(xué)生就坐在里間的沙發(fā)上,正看手里幾張資料。
蔣嶠西也在其中。
突然,蔣嶠西回過頭,朝門外的她們看了一眼。
“其樂!”身邊的女生湊過來說,“蔣嶠西他在看你!”
清華老師在里間講著話,時不時走來走去,也許他們極其看好眼前的某幾位學(xué)生。蔣嶠西時不時低頭聽著,那老師走過去了,他眼睛又抬起來。他看見了林其樂的臉,他看林其樂穿的衣裳,腳下的小靴子。
“蔣嶠西一定喜歡你,你看他看你的眼神都直勾勾的!”隊友們在身邊說。
“什么啊!別亂說了!”林其樂壓低了聲音,不敢出聲。
“這又怎么了,男生看女生,不就是這樣的,學(xué)霸也是男的啊!”
蔣嶠西從沙發(fā)上站起來了,有老師推開門,帶著學(xué)生們走出來,原來是終于講完了。
林其樂低頭跟隨著隊伍快步溜進校長室里,跑去合影。
等合影結(jié)束,林其樂終于松口氣了。她和隊友們從校長室出來,發(fā)現(xiàn)走廊上那位清華的老師還在:“蔣嶠西,這次冬令營結(jié)束以后,你可以順便到清華來看看。”
蔣嶠西說:“謝謝老師�!�
背心緊緊貼在林其樂身上,貼出少女圓潤又顯得單薄的輪廓。她耳邊有幾縷頭發(fā),別在月牙似的耳后。右肩后面還有一顆淺淺的褐痣,很小很小,很難發(fā)現(xiàn)。
忽然,那顆痣在蔣嶠西眼前晃了一下,然后便是林其樂轉(zhuǎn)過來的那雙大眼睛。
“你為什么看我�!彼f。
蔣嶠西抬起眼,正視她的臉。
“你跟著我干什么。”林其樂問。
蔣嶠西站在她后面,兩人保持一米多遠的距離。
他說:“我和你一個班。”
林其樂說:“可這是去網(wǎng)球館的路。”
蔣嶠西抬起眼,朝前面的路看了看:“我去小白樓上自習(xí)。”
林其樂便不問了,她轉(zhuǎn)過身,沿前面那條爬滿了凌霄花的長廊往前走。
“林其樂�!笔Y嶠西從背后說。
“我以為你再也不想主動和我說話了�!笔Y嶠西突然說。
臨近放學(xué)時候了,哪怕還在自習(xí),校園里也處處是走動的學(xué)生,是有可能看到他們的眼睛。
林其樂聽了這句話,她把兩只手揣進短裙的口袋里。
蔣嶠西走回她眼前了。
林其樂抬起頭,看著他。
“你身上為什么有煙味?”她忍不住問。
蔣嶠西剛走過來,他眉頭皺了皺,聞了一下自己校服袖子。
“沒有啊�!�
林其樂說:“我都聞見了�!�
蔣嶠西說:“那可能是在校長室沾的�!�
林櫻桃說:“你一直不說實話。”
蔣嶠西看她。
林櫻桃往后退了一步:“我不和你說話了。”
“那我說什么?”蔣嶠西問。
林櫻桃也不吭聲。
蔣嶠西看了看她:“你穿這個裙子真的好看。”
他說:“我說的是實話吧。”
林櫻桃跑進網(wǎng)球館,換回了寬松肥大的運動服,又回去班里繼續(xù)上自習(xí)。她低頭寫化學(xué)方程式,看起來特別認真,算著算著配平,她突然抿著嘴,用手捂住嘴,又低頭繼續(xù)算題了。
同桌黃占杰從旁邊皺起眉頭,看了她一眼。
自習(xí)課還剩十分鐘結(jié)束的時候,蔡方元忽然換了個座位,坐到黃占杰前面去了。
黃占杰偷偷告訴他,林其樂上著上著自習(xí),好好的老偷笑,看著怪瘆人的。
蔡方元說:“甭管她,不知道又干什么壞事了�!�
他拿出一本《龍門專題物理篇》來,悄悄塞到黃占杰桌上。
“五十多頁,今兒晚上能不能搞定�!辈谭皆此�。
黃占杰突然拿起筆開始專心做題了。
蔡方元伸手把他筆拿走了。
“哎喲我真不行,”黃占杰壓低聲音說,“我沒騙你們,我只會小時候看動畫片的那么兩三句日語,哎喲我直說了吧,之前那些臺詞都是我現(xiàn)編的!”
蔡方元愣住了,他注視著黃占杰的臉。
“你編的?”
“對啊,我不會日語!”黃占杰說。
“那你編得挺好��!”蔡方元驚訝道,“趕快,這本你也趕緊編編!”
黃占杰苦著一張臉,他旁邊還坐著一女生:雖然林其樂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是黃占杰覺得讓人女生聽見他以后還怎么有臉做人。
“我告訴你,99年絕版珍藏《天使心》,你想不想看,”蔡方元在前面誘惑他,一雙精明的小眼睛盯住了黃占杰的臉,“日系港系精選長片,余樵兒看了都說好的那種,你就說你這星期想不想看吧!”
黃占杰陷入了理智與欲望糾纏的兩難境地。
他感覺自己已經(jīng)墜入了魔窟,他已經(jīng)臟了,不再純潔。他把心一橫:“來吧來吧!給我吧給我吧!”
18班班長馮樂天站在班門口,總覺得班級里有些什么違法亂紀的行為正在發(fā)生。這邊一小撮人湊在一起聊八卦,那邊兩個男生聚在一塊兒鉆研《龍門專題》。
只有林其樂同學(xué)坐在窗邊的角落,文靜地正一個人學(xué)習(xí)。
身后有人進來了,馮樂天回頭一看,趕忙給蔣嶠西讓了個路。
他回過頭去,看到林其樂同學(xué)這時抬起眼了,和他四目相對。
馮樂天立刻咧開嘴,沖她笑著招了招手。
林其樂一愣,也對他燦爛一笑。
以前在南校的時候,不知為什么,馮樂天總覺得林同學(xué)很“特立獨行”,看起來酷酷的。具體說起來,林同學(xué)也沒做過什么與眾不同的事。可當(dāng)他注視她的眼睛時,總覺得她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也許是因為她眼睛很大,沒有表情時便顯得嚴肅、冷漠。
可當(dāng)她笑了,立刻就有一種春暖花開的感覺。她應(yīng)該多笑笑。
余樵第二天晨讀時候坐在林其樂后排,他看了一會兒蔡方元給他的《龍門專題》,打了個哈欠。正好林其樂接完水回來了,余樵從抽屜里拿了一把茶包,塞到林其樂手里。
林其樂打開杯子,陳列在桌上,挨個茶包往里面放。等放完了她才發(fā)現(xiàn),她不小心給蔣嶠西的杯子也放了個茶包。
隔天清晨,林其樂來上學(xué),她拿起桌子上蔣嶠西的水杯,突然發(fā)現(xiàn)杯底貼著一張字條。
是蔣嶠西的鋼筆字:有點苦。
林其樂一連塞了四個茶包進去。
余樵從后面說:“蹭你個水卡,犯得上殺人滅口�!�
蔣嶠西來上課了。他看起來有些疲憊,畢竟無論林其樂早晨來得多早,那個黑色杯子永遠能提早放在她桌子上:蔣嶠西到底幾點來學(xué)校,誰也不知道。
蔣嶠西坐下了,拿出課本翻開。他打開杯子喝了口水,還沒全咽進去呢,一半含在嘴里。
蔣嶠西低頭看了一眼杯里,正好老師進來了,蔣嶠西抬起頭瞧林其樂的背影。
他努力咽下去了,然后又喝了一口。
下午活動時間,隔壁班的女生來叫林其樂一起去參加訓(xùn)練。她們從網(wǎng)球館換了衣服,熱身完畢,然后一同跑去禮堂。
蔣嶠西總會在小白樓的二樓走廊上站著,林其樂每次經(jīng)過這條路,一回頭就能看到他了。
他有時自己一個人在看書,有時在給高一的競賽班學(xué)弟講題。
同行的女生把手放在嘴邊喊:“蔣嶠西!”
蔣嶠西便抬起頭了,看到那扇禮堂的門在他面前匆匆忙忙關(guān)上。
林其樂把桌上的黑色水杯拿起來,發(fā)現(xiàn)杯底又粘了一張便簽紙。
“我最近不來學(xué)校,杯子在你這兒放兩天�!�
林其樂愣了愣。她把這張紙撕下來,發(fā)現(xiàn)底下還貼著一張。
“櫻桃,你還生我的氣嗎。”
黃占杰坐在座位里,瞅著林其樂傻站在旁邊,書包帶子都快滑到手肘了,書包垂在屁股后面。
“林其樂你怎么還不去接水�。俊彼麊�。
林其樂突然說:“每次都讓我去接,你為什么不能自己接啊�!�
黃占杰一頭霧水:“我我我我自己接!用不用我?guī)湍憬影。俊?br />
黃占杰走了。
林其樂一屁股坐進自己的座位里,她又看了好幾遍蔣嶠西寫的“櫻桃”這兩個字。
她抿了抿嘴唇,她把這張字條揭下來了。
這時她發(fā)現(xiàn)反面還寫著一行。
“要是不生氣了,晚上十點我能給你打個電話嗎?”
☆、第
33
章
九點半鐘,
余班長還在林電工家的客廳里頭坐著。兩個中年男人,喝著小酒,
看電視上的呂秀才和郭芙蓉吵架。余班長在煙灰缸里抖煙,
邊看這電視劇邊樂,手里還撫摸著那只趴在他膝蓋上呼嚕呼嚕的小貓咪。
“余錦怎么能在家喝醉酒了呢?”林電工問。
“哎,
不省心,”余班長輕聲罵道,“余樵那小子屋里頭藏酒,
我都不知道�!�
“男孩子嘛,”林電工勸他,“余樵還是很懂事的�!�
“還是閨女省心啊,老林,”余班長說著話,
嘆了口氣,
“現(xiàn)在家里連著杜永春他兒子,
三個男孩兒,我在家呆一分鐘我特么都煩�!�
林電工從旁邊笑出聲了。
余班長說:“改明兒我給你送來一個,我給你送來倆!我把櫻桃?guī)ё�。�?br />
林櫻桃從屋里出來了,
她洗完了澡,吹干的頭發(fā)披在肩上:“爸爸,
余叔叔,
我去睡覺了!”
林電工連忙“哦”了一聲,拿遙控器把電視聲音關(guān)小了。
余班長說:“櫻桃這么早就睡��!”
林櫻桃問:“我媽媽咧?”
林電工說:“她去余樵家啦。余錦生病啦,過去看看�!�
九點四十了。蔣嶠西下了交流課,
風(fēng)塵仆仆回到寢室里。安排在同寢室的室友已經(jīng)鋪好床,準(zhǔn)備要睡覺了,畢竟外國語高中這邊兒晚上十點就熄燈,查寢很嚴格。
今天在這邊兒住上一天,明天再住一天,后天才回去。蔣嶠西放下手里的卷子和筆,他從褲兜里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那個,蔣嶠西,你充電器我給你拔下來了,”室友這時對他說,“我看早就充滿了。”
蔣嶠西點頭,他把手機電池從充電器里拿下來,揣進口袋里。
推開寢室洗手間的門,蔣嶠西擰開水龍頭,用冷水洗了把臉。他站了一會兒,想了想,還是拿過牙刷,開始刷牙。
突然門外有人推門進來了,蔣嶠西一抬頭,是外國語競賽班一起上交流課的幾個同學(xué)。
“蔣嶠西,我們……我們能不能再問你幾個問題?”他們堵在洗手間門口。
蔣嶠西嘴里還咬著牙刷呢。
屋里的室友都躺到床上了,這會兒坐起來說:“幾位,明天吧,都這個點兒了快熄燈啦!”
那幾位同學(xué)忙說了抱歉,他們退出去,把寢室門從外面關(guān)上了。蔣嶠西低頭刷牙,腦子里時間一秒一秒精確地往后跳。
室友還坐在床上,他看見蔣嶠西出來,殷勤道:“那個,蔣嶠西,我晚上睡覺的時候有可能說夢話,如果打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