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余樵肯定要笑話她了。
林櫻桃刷完了牙,彎腰漱口。她洗了臉,臉上還有水,她睜開眼睛對余樵說:“剛上初一的時候�!�
余樵看到林櫻桃說著話,還一副揚起嘴角要笑的樣子。
“這有什么好笑的�!庇嚅园櫭嫉�。
“那我也不能哭吧。”林櫻桃對他做了個哭喪的鬼臉。
余樵抱了個枕頭,今天他不得不去沙發(fā)對付一晚上。林其樂擦干凈臉,也準備去睡覺了。
走過廚房門口的時候,林其樂|透過門縫,能聽到大人們在里頭正喝著酒,說話。
余班長和爸爸也很久沒見了。
“從來都是老實人吃悶虧,老林,你這虧,吃得有點太多了�!庇嗍迨妩c著煙灰,道。
林電工光笑。
余班長說:“不來的時候沒什么感覺,來了之后覺得啊,省城這個環(huán)境對孩子們的成長確實有幫助……”
余樵媽媽在旁邊應(yīng)和道:“反正你們房子也辦下來了,等工地一結(jié)束,你們一家三口就趕緊過來——”
沒等林電工開口,余班長提前說:“你們兩口子到時候愛來不來,我告訴你,林海風,櫻桃她必須得過來!大不了住校�。「咧心悴荒茉僮屗谌荷侥敲春�!”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章櫻桃就要來省城上高中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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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注釋:
*《海底總動員》:由皮克斯動畫工作室制作,于2003年由華特迪士尼發(fā)行的美國電腦動畫電影。
☆、第
23
章
小學畢業(yè)那年,林其樂經(jīng)常在日記里記錄自己做過的噩夢。
她的小兔子死了,朋友們都走了,她自己上學,自己放學,群山工地要被拆掉了……二〇〇四年的新年夜,林其樂從噩夢中忽然驚醒。
她坐在床上,眼睛睜大了,呼吸急促,她又夢到了省城實驗附中,夢到那么多人的面孔。
林其樂感到疑惑:為什么呢?
林其樂一直生活在工地上,生活在電廠小學和爸爸媽媽的庇護之中。
也許人長大了,走出家門,夜里的噩夢也就隨之變大了,隨之走出了群山,到了更廣闊的,林其樂從未感受過的天地里。
從省城回到群山以后,林其樂的日子很是不平靜了一陣。因為連續(xù)兩天曠課,哪怕林爸爸百般求情,群山一中的老師也給了警告處分,通報全校。林其樂站在辦公室里低頭挨批評,她兩天不在學校,兩天班級信箱中都塞滿了信件,十有九封是全國各地《漫畫Party》的小讀者們寄給“宇宙超級無敵小飛俠林其樂”的交友信。
現(xiàn)在這些信全都堆在班主任的辦公桌上,像一群毫無意義的紙垃圾。
“你現(xiàn)在的目標是好好學習!已經(jīng)初二了,林其樂,你看看你的成績,比入校時落后了多少名?你已經(jīng)墊底了��!你再看看別的學生,誰不是在用功學習??你還去省城實驗附中,人家實驗附中的學生哪個不是在好好學習??誰有那個閑功夫理你!還交朋友,還寫交!友!信!”
班主任將手里一疊信摔在辦公桌上,也許是見林其樂一直低著腦袋,哽咽著也不說話,她也有些無可奈何了。
這個一貫不好好學習,成天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小姑娘,居然也能幾句話就被她說哭了。
“你年紀還小,”班主任抬起頭,對林其樂語重心長道,“老師告訴你,人生很長,在這么小的年紀里,你交到的朋友以后基本上都會分開的。只有好好學習才是你的正途,才會給你真正有意義的未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林其樂坐在自己的書桌前,擰開了臺燈,她拆下最新一期《漫畫Party》的讀者回執(zhí)單,用自動鉛筆在上面寫道:“對不起,我是群山市第一中學的林其樂,我收到了很多小朋友寄來的信,但老師說等初中畢業(yè)才會把信件還給我,謝謝小朋友們給我寫信,對不起,我無法和你們做筆友……”
她無法想象,會不會有人像她當初期待蔣嶠西的回信一樣期待她的回音。
林其樂又打開抽屜,從里面找出一張信紙來,鋪在桌面上。
她在上面寫:
蔣嶠西,我沒有給你寫情書。上一封不是情書,這一封也不是。只是我很久沒見到你了,杜尚他們會給我打電話,你不打。所以我才寫信給你。我不是他們說的那樣的人,我不喜歡你,我也沒纏著你,蔣莼鱸和你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我只是畫給你看一看而已。
林其樂又忍不住哭了,她一個字一個字寫得極慢,又寫道:
“我去省城不是找你,是找余樵和杜尚他們,正好碰到你了。我以后也不給你寫信不給你打電話了,不會影響你的學習�!�
林其樂本以為,她會很快就接到杜尚或是秦野云的一通電話。他們會在電話中說,林櫻桃,我們都看了你給蔣嶠西寫的信啦,你沒有給他寫情書,你也沒有纏著他,你也沒有耽誤他的學習。
可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沒有任何事情發(fā)生。林其樂在杜尚打給她時隨口問了一句,杜尚愣了愣:“蔣嶠西?我不知道。費林格他們最近都不拆蔣嶠西課桌里的信了,”杜尚這時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櫻桃,你不會又給他寫信了吧?”
林櫻桃說:“沒有啊我沒有寫。”
*
爸爸媽媽并沒有就林櫻桃的“省城之旅”特別批評她什么。爸爸只是說,以后不要再自己跑去這么遠的地方了。
“你還小,爸爸媽媽什么都不知道,省城那么大,找到你以前,急得飯都吃不下……以后你想去什么地方,或是你遇到了什么困難,櫻桃,你要給爸爸媽媽說。不然爸爸媽媽怎么幫助你呢。你還這么小,誰是你的依靠?”
媽媽則在一天洗衣服的時候,趁著洗衣機嗡嗡震動的間隙,坐在后院的臺階上。她突然和林櫻桃講起了自己和林電工在工地上相識、相愛的事。
“那時候就是同事,”林媽媽把閨女抱在懷里,櫻桃長大了,長高了,已經(jīng)不像小的時候那么容易抱了,“我就沒想過要嫁給他!”
林櫻桃把額頭貼在媽媽胸口,媽媽的身體溫暖極了。
“有的時候,朋友之間在一起待久了,就容易混淆這到底是友情,還是‘愛情’�!绷謰寢屚蝗惶岬降倪@個詞,讓林櫻桃身體一僵。
“有時候,看到一個人,那么的特別,與眾不同,就像在一群雪白的小兔子里突然看到一只黑的,”媽媽說,“這種新鮮感,也常常被人當成是‘愛情’�!�
“媽媽,”林櫻桃睜大了眼睛,問,“我和蔣嶠西之間,不是‘愛情’嗎?”
媽媽沉默了會兒
林櫻桃說:“我和他在一塊兒就很開心,不在一塊兒我就總是想他,我想和他結(jié)婚,和他住在一起,這都不是‘愛情’嗎?”
“櫻桃,”媽媽笑著感慨,“你還太小了�!�
“你以前還說過,你要和余樵,和陳明昊,和你表哥,還有你爸爸結(jié)婚�!眿寢屝Φ�。
“啊?”林櫻桃徹底懵了。
“你都忘了嗎?”媽媽笑著問她。
人喜歡一個人,有一萬種喜歡的方法。有的出自親情,有的出自友情,有的源自于共同經(jīng)歷的冒險,驚險刺激,快樂得叫人難忘,也有的出自感激,出自共同的愛好,出自一段時間的陪伴……所以人和人才會相聚在一起。而只有幼兒園的小朋友,才會動不動用“結(jié)婚”來詮釋一切。
“所以……我其實不一定‘喜歡’蔣嶠西?”林櫻桃問。
林媽媽低頭瞧著女兒。從蔣經(jīng)理的兒子轉(zhuǎn)學回省城以后,從余樵、杜尚他們?nèi)及嶙咭院�,從群山工地逐漸開始拆遷,櫻桃所有的情緒低落她都看在眼里。
櫻桃正在長大,正遇到一些成長道路上的挫折。而這是難免的。
“我們?nèi)说母星椋拖袷撬�,”媽媽握著櫻桃的手,把她的小手心展開了,后院上空的天色正逐漸轉(zhuǎn)暗,“一片水落到你的手里,你分不清它是露水,還是雨水。只有等你長大了,變成見多識廣的大人了,你才會慢慢看出來�!�
“媽媽,我現(xiàn)在還沒有長大嗎?”
“你還小呢。你承認自己還小嗎?”
二〇〇四年四月份,從北京又傳出非典的消息來了。林櫻桃在爸爸媽媽的陪伴下過了生日,年滿十四歲了。
她在群山給北京的大姑家打電話,她說想去北京看望大姑,看姑父和表哥。
大姑樂不可支:“你這個小姑娘不得了了,以前自己一個人就往省城跑,現(xiàn)在還要跑到北京來!”
林櫻桃說:“大姑以前說我很勇敢的!”
大姑說:“小丫頭片子,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險。北京現(xiàn)在鬧病呢,別來別來!”
二〇〇四年的暑假,爸爸媽媽在工地上班,林櫻桃獨自一個人在家。沒有小朋友來找她玩,她便和波比小精靈說話。她給芭比娃娃和萬年青布置了一場婚禮,婚禮很豪華,從早辦到晚才停。林櫻桃坐在竹席上吹豎笛給這對新人慶賀,她只會吹《兩只老虎》,倒也顯得很喜慶。
暑假作業(yè)很快就寫完了。林櫻桃打開電腦,電腦里幾乎每個游戲都存有蔣嶠西留下的存檔,榜單上都有蔣嶠西打下的分數(shù),林櫻桃嘗試玩了好幾次,都刷不掉他的名字。她干脆把電腦關(guān)上了。
暑假才剛過一個星期,林櫻桃便去主動報了一個補習班。她對爸爸媽媽說,她要好好學習了。
*
同桌耿曉青還經(jīng)常纏著林櫻桃問那些男孩子們的事:余樵、杜尚、蔡方元……特別是余樵的故事,她總是很想聽。
林櫻桃卻在專心做題,課間也不被她干擾。
只有體育課上,林櫻桃才會給耿曉青講上幾句。她已經(jīng)沒有多少關(guān)于余樵的事情可講了,講了三年,有多少故事都要講完了。
耿曉青抱著排球,說:“櫻桃,你是不是要去省城上高中?”
林櫻桃說:“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余樵……他會上哪所高中嗎?”耿曉青問。
林櫻桃搖頭:“不知道�!�
耿曉青說:“我爸爸媽媽同意我搬家去省城了!”
林櫻桃遲鈍道:“啊?”
耿曉青說:“我不會現(xiàn)在就去的,我高中才會去。”
林櫻桃低下頭。
對于“省城”這個詞,林櫻桃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懼怕了。
“到時候我給余樵打電話,要是你們在一所學校就好了!”林櫻桃說。
耿曉青問,櫻桃,你有喜歡的男生嗎?
林櫻桃上完了體育課,在水管下面低頭洗臉。她搖頭,要回教室去繼續(xù)做題。
耿曉青納悶道:“你怎么變得只知道學習了?”
二〇〇四年的年底,林其樂向?qū)W校請了三天假。她跟隨爸爸媽媽回了一趟老家。
大姑一家也從北京匆匆趕過來。
十四歲,林其樂第一次參加葬禮。
她的爺爺去世了。
老家的人說,林老爺子一生平安順遂,子女都很孝順,也沒什么大病大痛的,這是喜喪�?闪謾烟也幻靼祝巳ナ懒�,哪里來的喜?
林電工并沒有表現(xiàn)出特別大的悲痛。在林櫻桃的記憶里,爸爸似乎一直都是那個特別冷靜的人,任何對林櫻桃來說如同天塌下來的災難,對爸爸來說都不是什么事情。爸爸總會笑著,面對所有困難。
反而是大姑的情緒更激動些,林電工這個做弟弟的一直照顧著姐姐。在靈前跪著的時候,姐弟倆也一直相互扶持著。
從老家回群山的火車上,林電工突然對林櫻桃說。
“爸爸是沒有爸爸的人了,”林電工握住了櫻桃的手,說,“櫻桃還小,還有很多幸福……爸爸能一直照顧你……”
窗外風景被疾馳的火車飛速甩到了身后,不給人們?nèi)魏瓮A艉痛⒌臋C會,林櫻桃甚至沒有完全聽清爸爸這句話。
爸爸說,人活著,就像蠶,像蛇,像螃蟹,到了時候,就必須要開始蛻殼了。只有把一些東西放下,忘卻,才能輕裝上陣,繼續(xù)更好地生活。
林其樂想,就沒有人是不用蛻殼的嗎?她坐在課堂上,看生物課本里琥珀標本的照片。
那只千百萬年前的昆蟲,被淡黃色的樹脂緊緊包裹在中央。
如果人不蛻殼,就不會飛起來。如果死守在原地,人就會像這只蟲子,慢慢窒息而死。
人應(yīng)該是流動的,人的情感也應(yīng)該是流動的,是生生不絕的活水,才能一點一滴滋養(yǎng)人的靈魂。
林其樂站在那道懸崖邊,有細碎的小石子從她鞋底蹭下去了,遠遠地跌落下山崖。
向下看,是幽深黑暗的山谷。向前望去,是林其樂這么多年從未到達過的,山崖的彼端。
林其樂十五歲了,她仰起頭,向上望。
她踩著腳下厚厚的松針,感覺高懸的陽光透過了密林的樹冠,照耀在她的臉上。
九歲那年,林其樂在這里鄭重其事告訴她的小伙伴們:“如果我們下定了決心,鼓起勇氣跳下去了,就會有翅膀從我們背后長出來,我們就可以飛了!”
林其樂瞧著懸崖對面那條小路,她獨自一人轉(zhuǎn)過了身,沿著這條山路朝山下走去。群山工地馬上就要開始最后的拆遷,林其樂想折一朵向日葵,跟她一起去省城。
作者有話要說: ---------------
本章注釋:
*非典:嚴重急性呼吸綜合癥(英語:SARS)于2002年在中國廣東順德首發(fā),并擴散至東南亞乃至全球,直至2003年中期疫情才被逐漸消滅的一次全球性傳染病疫潮。
☆、第
24
章
2005年8月,林其樂坐在省城出租車的后座,聽的哥與爸爸媽媽寒暄。
“你們是做電力企業(yè)的�。 彼緳C感嘆道,“我聽說電力企業(yè)的都特別有錢!”
林電工面色尷尬,笑了笑:“我們只是工人�!�
在林其樂印象里,小時候大家都住平房,不會那么強烈地感受到人分三六九等。
的哥在總部小區(qū)門口停了車,林其樂下車來,聽到爸爸說:“余樵和蔡方元家都住在西區(qū),杜尚跟咱們家住東區(qū)。”
林其樂背上了書包,抱起手里的萬年青盆栽和那支向日葵,她抬起頭,看四周的高樓,看小的時候,哥哥姐姐們口中曾無數(shù)次提起過的“省城總部小區(qū)”。
搬家公司早已把家具安頓好了。林其樂走進自己家里,十五歲這一年,林其樂終于也擁有了一間真正屬于自己的,而不是用大衣柜和爸爸媽媽隔開的小臥室了。
杜尚和余樵中午過來了,幫林叔叔搬剩下的幾只箱子。到下午,秦野云也來了。
闊別三年,如今林其樂再見到秦野云,兩個小女孩都長大了,斷斷不會再一見面就廝打起來。某種程度上,她兩個的關(guān)系甚至比和余樵他們還更親近,這是性別在他們之間天然劃分出的界限。
秦野云還留著燙發(fā),穿著小背心短褲和沙灘拖鞋。她手里把玩著林其樂從群山帶過來的那只舊芭比娃娃,不敢置信道:“林櫻桃,你這種笨蛋到底是怎么考上實驗高中省招生的?”
林其樂把自己的小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她講:“這說明我其實很聰明!”
“得了吧,”秦野云難免又陰陽怪氣起來,揶揄她,“你別告訴我是愛情的力量,蔣嶠西那個人——”
杜尚在外面端了一筐林媽媽剛蒸好的棗面饅頭進來了,進門一聽秦野云這句話,他突然大大咳嗽起來。
“咳個屁啊,”秦野云回頭嗆他,“嚇我一跳!”
蔡經(jīng)理給林電工打電話,說:“林海風,你怎么還沒把閨女弄到省城來?”
林電工拿著手里的摩托羅拉手機,笑道:“來了來了。櫻桃!你蔡叔叔和你說話!”
蔡經(jīng)理現(xiàn)下人不在省城,他又去了新的工地,去新的項目部擔任經(jīng)理。蔡經(jīng)理在電話里說:“櫻桃,讓蔡方元明天帶你去海洋館玩玩。都快開學了才來,對高中的課程了解過沒有��?之前你余叔叔還找我商量,想給你弄個借讀生的名額來實驗高中,沒想到你居然考上省招了啊!小閨女,你小的時候叔叔就看出你這個腦袋瓜子聰明,不然怎么能挑上‘泰山旅游’的——”
林其樂小時候和余樵他們在群山出門玩,總要牽著誰的手�?涩F(xiàn)在他們長大了。
每個人強烈的性別特征讓林其樂意識到,她不可能再隨便牽著哪個男孩子的手出門了。
蔡經(jīng)理的司機開私家車,來林其樂樓下接她去海洋館。余樵他們都在車里了,蔡方元也在。他坐在副駕駛上,還是胖胖的,但不像小時候像個柔軟的球體了,他長高了,胳膊上的肉也硬實不少。
蔡方元兜里揣著手機,還有個林其樂從沒見過的東西。杜尚坐在后座問蔡方元借過來聽,他告訴林其樂,這叫“iPod
mini”。
一只耳機被塞到林其樂耳朵里,里面是一位女歌手在唱:“不顧一切——”
“IPod,就是
mp3
嗎?”林其樂問。
蔡方元這時回頭說:“林櫻桃,蔣嶠西今天來不了啊�!�
杜尚抬頭說:“你們老提他干嘛?也沒指望他來啊!”
蔡方元說:“他一暑假都被他爸媽安排著學數(shù)學競賽,哪兒都去不了�!庇终f,“我這不是和林櫻桃說一聲嘛!”
林櫻桃坐在后座,專心聽Vivian的歌,也不講話。其實她也想說,不要總是和她提蔣嶠西的事了。
林櫻桃十五歲。乍一來到大城市,進入到全省最好的高中之一讀書,她應(yīng)該很快就可以把蔣嶠西忘記了。畢竟她的年紀還小,總會不斷遇到新的喜歡的人。
在海洋館看海豚表演的時候,觀眾太多,林櫻桃又看得專注,等回過神來,已經(jīng)找不到身邊的人了。
好在余樵個子高,在哪里看著都明顯。
林櫻桃在人群中跳著叫他,余樵聽見了,轉(zhuǎn)過身來抓住林其樂的手,叫她別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