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號碼接通，江野低聲問好，接著便說：“許姨，今晚有空嗎？想約您吃個飯�！�

    **

    宋枝再醒時，已是晚上八點。

    夜色朦朧，房間灰暗。

    炫彩奪目的LED燈透過透明玻璃映射進房間，宋枝被強光刺到眼睛，抬手遮住眼睛，睫毛輕掃過手心。

    桌上手機不知被誰調(diào)成靜音，

    “嗡嗡”聲悶在木頭里，連帶著床都在震。

    伸手拿手機，宋枝瞧一眼屏幕上的來電人，是許萍。

    疑惑著，手指已然在慣性下接通了電話。

    “喂，媽媽，”今天不是晚班，按理來說許萍忙完就會直接回家，不會在這個時間點給她打電話，除非今晚臨時有手術(shù)加班，“今天又加班嗎？”

    下午鬧得太厲害，到現(xiàn)在宋枝的嗓子都是啞的。

    房間關(guān)著燈，宋枝靠在床頭端起桌子上的水杯，抿了一口，等著許萍說話。

    微涼的水滑過喉嚨，宋枝這才覺得將體內(nèi)的火全數(shù)壓下去。

    半天，許萍也不說話。

    宋枝又喊一句。

    良久，手機屏幕都漸漸暗了下去。

    她聽見那邊一聲沉悶呼氣聲，一顆心突然吊了起來。

    “砰砰”跳著。

    “枝枝……”緩而濕的聲音傳了過來，帶著濃重哭腔，她又說：“你覺得媽媽是個稱職的媽媽嗎？”

    聽到這句話，握著手機的那只手緊了一下，連帶著整顆心臟都像是被人握在手心里重重揉搓。

    水杯放在大腿上，拇指輕蹭著水杯外壁紋理，杯壁掛著些許水滴緩緩而下。

    眉梢下壓，宋枝低頭去看床上一顆星星燈的形狀，任由通話時間流逝。

    “枝枝……”許萍又重新開了口，“你是不是覺得媽媽平時做的不好，媽媽只會讓你按照媽媽的想法去生活，去做一些你不喜歡的事情？”

    宋枝唇瓣微動，轉(zhuǎn)頭看向窗外。

    是嗎？是吧。但她愛我不對嗎？

    可不知為什么，她突然覺得臉頰微涼，有水滴滑落。

    像是游魚從水池迸濺出的水珠，在眼角不斷涌出，接連不斷滴到手背。

    正哭著，許萍又開口：“媽媽，媽媽不讓你轉(zhuǎn)學(xué)了，你就在這邊跟江野好好學(xué)習(xí)，媽媽不強制你干什么了�！�

    聲音哽咽，許萍音調(diào)顫得不像話。

    四肢突然麻木，聽完許萍的話，宋枝瞬間睜大眼睛，她猛然想起下午江野在她耳邊說的那句話。

    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緊緊攥著床單，好像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嘴唇長了又合，剛想出聲，許萍那邊接著又道：“你和江野的事情，媽媽也都知道了。”

    炸彈轟然炸開，大腦一片空白。

    緊接著，“咔噠”一聲，房門打開，江野身影佇立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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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寒霜｜幸好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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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寒霜｜幸好幸好……

    客廳的微弱燈光將江野的影子拉得極長，直至蔓延到墻根處。

    黑衣黑影將他完全隱在暗處，自身后打過來的光切割他立體五官，一道暗光晃晃打在他側(cè)臉。

    下頜線鋒利流暢，消瘦側(cè)臉在此刻更顯蒼白。

    一雙黑眸壓得極低，顫著，視線緊鎖著宋枝。

    “啪嗒”一聲，手機滑落在床上，宋枝嘴唇囁喏著，用氣音喊了句：“阿野……”

    江野垂在身側(cè)的手蜷了又張開

    喉結(jié)緩緩抖著，將喉間哽咽壓下去，他只道：“嗯，在呢�！�

    我在呢，永遠都在呢。

    所以不要害怕，不要慌張。

    聽見具象化聲音，宋枝再也憋不住哭腔，嗚咽一聲，隨即哭出聲來，上氣不接下氣跌跌撞撞爬下床，跑向江野。

    “……阿野�！彼沃δㄒ话蜒蹨I，直直撲進江野懷里，“你是不是去找媽媽了？”

    她緊緊抱著江野結(jié)實臂膀

    整張臉埋在他胸膛，聽著他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

    冷白月光穿過云層，在屋內(nèi)撒下一片白，少女身上染上一層冷月。

    江野禁錮著少女，想要將她抵進骨血里一般，整具身體都將人攏住。

    埋在宋枝肩頭，又加大手上力道，江野悶聲說：“嗯，去求許姨把你留下�！�

    求她把你留在我身邊。

    “媽媽有沒有為難你。”到此刻，宋枝依然在想著他。

    江野親親她耳廓，嘶啞道：“沒，倒是我把許姨惹不開心了，我有錯�！�

    江野大掌順著脊背輕撫，一下下啄著耳尖，身前人的嗚咽聲漸漸消散，順而轉(zhuǎn)為低泣。

    慢慢地，再沒了嗚咽聲……

    “去睡覺好不好？”江野見宋枝還有要問的，怕她著涼，沒等人答應(yīng)便一把抱起把人塞進了被子里。

    眼角通紅，水霧彌漫在眼眶，將她瞳仁都沖得模糊。

    江野坐在床邊，將她汗?jié)袼榘l(fā)撥到一旁，親她額頭：“你想問什么就問吧�！�

    宋枝小手攥著被子邊，睫毛濕透，一簇簇連到一起，清淚掃過眼底有些癢。

    抽噎著，像一只小兔，宋枝聲音發(fā)啞，想問好多話，可到嘴邊卻不知道說哪一句。

    “你怎么知道……”

    “媽媽，怎么說的……”

    一句接著一句蹦出來，搞得江野哭笑不得，冷漠黑眸在此刻染上些溫度，整個人都發(fā)軟。

    溫?zé)嶂父馆p拭她臉頰，咸腥濡濕手背，皮膚下的肌膚愈發(fā)脹。

    江野沒多說什么

    他只撿幾句回她：“我偶然聽說的，許姨答應(yīng)我了，只不過條件是你要好好學(xué)習(xí)，其他的沒了�！�

    宋枝慫著鼻尖，瞳仁微顫，咬著下唇看著江野。

    說的簡單，可她也知道江野煞費苦心。

    嘴巴張開剛要說話，江野便將手掌輕輕蓋在她眼上，頓時眼前漆黑一片。

    眼睫掃過他掌心，微癢。

    “睡覺吧枝枝，要不然明天該眼睛疼了�！�

    宋枝皺眉把被子拉下來一截，握住江野手腕，脈搏跳動，她感受到。

    “我還……”

    江野見她不老實，眉心微蹙，把她手拉下來，貼近她耳邊，惡劣地說：“你要是不想睡，咱們可以繼續(xù)今天下午的事情�！�

    話音一頓，他感覺到身下人身形瞬間緊繃。

    見有效，他壞笑，繼續(xù)道：“你新寫的那章玩具加后入還沒試呢�！�

    “唔……”宋枝臉頰瞬時爆紅，下滑身體，將整個人隱匿在被子里，再也不跟江野說話。

    沒一會兒，床上停止窸窸窣窣的聲響，宋枝呼吸漸漸平穩(wěn)起來。

    窗外月色與燈光交織，將這片天地攪得光怪陸離。

    江野起身將窗簾拉上，由此天地才少了無聲的喧鬧。

    回到床邊，江野盤腿坐在地上看著宋枝恬靜睡眼，將露在外邊的那只手塞進被子里。

    黑暗里，江野五官染上層冷厲，眼睫低垂遮住黑眸半分，下頜線凌厲，將整個人切割的無比冷峻。

    嘴角平直，毫無表情看著床上的人。

    慢慢地，挺直的脊背漸漸彎下，胸膛恍然震動，喉結(jié)滾了又滾，抬起右手伸進被子里握住宋枝的手。

    側(cè)頭枕在床邊，江野拇指摩挲著宋枝手背。qu}n﹞10⑶㈦，⑨⒍，821看，后章，

    直到現(xiàn)在，他都忘不了知道宋枝要轉(zhuǎn)學(xué)的消息的那一刻的那種感覺。

    五臟六腑里像是被人拿一根鐵棍在攪，無痛感但他無法呼吸。

    喉嚨像是被水泥封閉，張開嘴巴卻沒有聲音，緊接著嘔吐感慢慢涌上心頭……

    跟別人發(fā)消息時，手指顫到接通鍵都無法按下。

    拿著十萬分的冷靜江野才克制住回來找許姨和宋枝問清楚的想法。

    在有限的時間內(nèi)江野絞盡腦汁去想兩全辦法，來解決這件事。

    但幸好，幸好結(jié)局圓滿……

    他依舊可以跟她結(jié)伴而行。

    在這場青春電影里，宋枝的男主角依然是他。

    且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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