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顧知洵指尖顫動了下,他緩緩看向落地窗外的天空,看著那像是牢籠一樣的玻璃,它隔絕的好像不僅僅室外的冷空氣,還有他不敢憶起的曾經(jīng),不敢面對的感情。
幾分鐘的時間,空蕩的辦公室里都一點聲音也沒有。
等下次再出現(xiàn)聲響時,就是鍵盤和鼠標孤零零地敲擊聲。
*
一下午的課程眨眼經(jīng)過,按照原計劃,林蕎和顧星然在晚自習上加快了寫作業(yè)的速度,成功提前一個多小時完成任務(wù)。
這次林蕎和顧星然都沒有偷偷溜走,而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跟老師說明情況請了假,今天晚自習值班的老師正好是二班其他科的任課老師,看到顧星然不是直接曠課而是聽話地來請假,高興的嘴角半天都沒下來,立馬允許了。
離開校園往家走的路上,林蕎想起老師的態(tài)度,還朝顧星然感慨了句。
“你只是聽話了一點點,老師就這么為你感到高興,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完全改掉以前不學無術(shù)的樣子,老師們還不得開心死,顧星然啊,你看看有多少人等著你變好呢!”
顧星然低著頭,手上拽著肩上的書包帶,腳下踢著道路中的小石子,心情說不出是喜悅還是丟臉,雜七雜八的情緒混在一起,讓他張嘴就是別扭的話。
“我不需要別人的期待,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林蕎撇撇嘴:“喂,你什么時候能不口是心非一點?明明被老師夸獎你也很開心好不好,這種乖乖遵守規(guī)矩的感覺難道不好嗎,你做了這么久的壞學生,也該體驗體驗好學生是什么感覺了吧?”
顧星然轉(zhuǎn)頭看她,眼眶瞪了老大,明明不反感林蕎說的內(nèi)容,嘴里卻還是說著氣死人不償命的話:“要你管?”
這三個字直接點燃了林蕎的小暴脾氣,她兩只手一掐腰,干脆不走了,也睜大眼睛看顧星然,像是想跟他比比到底誰的眼睛大。
“顧!星!然!又開始沒大沒小了是吧!我剛才說的有一句話是錯的嗎!”
顧星然也停下來跟她面對面站著,他們錯開了放學的高峰期,路上沒什么人,倒是方便了他們吵架。
他上前一步企圖用身高鄙視她:“還沒大沒小呢,論體格我是那個大的,你才是那個小不點!”
林蕎立馬踮起腳尖,整個身體晃了晃:“喂!怎么還拿身高說事呢,我在女生里不算很矮好不好,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啊,基因優(yōu)良長那么個大個呀!”
顧星然都快氣笑了:“基因優(yōu)良?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是在拐著彎夸自己!”
林蕎:“是又怎樣!死傲嬌!”
“你!”顧星然被噎了下,把牙咬得咯吱咯吱響,卻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懟過去,恰好這時他余光瞟到了林蕎的書包帶,就脫口而出——
“你書包土死了!”
……
話音落地,兩人中間出現(xiàn)了詭異的安靜,一片枯樹葉被風吹過,在地上旋了一圈飛走了。
顧星然在林蕎一臉“大哥,你吵架還帶攻擊人書包的,幼不幼稚?”的表情中,逐漸害臊了起來,臉皮越來越燙,越來越燙,直到一個書包甩在他的懷里。
米黃色,像是半個旺旺仙貝餅干,這正是被他說土的那個書包。
他眼睛一眨,納悶地問:“嗯?你把書包給我干嘛……
”
顧星然邊說話,邊傻乎乎地抬起眼,卻見林蕎已經(jīng)走出了一段距離,或許是因為肩上的負重減輕,她步伐變得飛快,手臂在身體兩側(cè)甩來甩去的,跟小學生出游似的輕松。
而顧星然抱著懷中多出的黃色書包跟報了個小黃鴨似的,他呆傻片刻,忽然反應(yīng)過來林蕎是什么意思,詫異的大吼一聲——
“我去!我怎么可能給你拎書包!林木木你給我回來!”
在顧星然的前方,已經(jīng)走出一大段距離的林蕎勾唇一笑,不錯嘛,這么生氣都知道扯著嗓子喊得時候叫她的假名字,好大兒還不算完全不動腦子。
哼,敢說她精心挑選的書包土,那就由他來背著吧!
林蕎不管不顧地走了,把后面的顧星然氣到跳腳,這林蕎真當他是好惹的是吧,不僅罵他傲嬌,還敢把這長得跟黃鴨子一樣的書包塞給他,她是不是真覺得他不會給她扔了?開什么玩笑,她也太看不起他了!
這么想著,顧星然單手揪起書包上面,朝著地下就要甩去。
但在那書包屁股即將接觸到地面不到十厘米的時候,顧星然的動作停下了。
他眉頭擰成了一團,看看黃澄澄、干干凈凈的小黃鴨書包,又看看臟兮兮、烏漆嘛黑的地面,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了半天,還是一咬牙把書包給拎起來塞懷里了。
最后一次,他就再慣著林蕎最后一次,要再有下次他絕對把她的書包直接扔在地上!
漆黑的天空中掛著皎潔的明月,向地面灑下清冷的月光,少女背著手在前方蹦蹦跳跳地走,身后跟著一個黑著臉的少年,他背后背著一個黑色的書包,懷里還抱著一個米黃色的書包。
要問他為什么不拎在手里,那就是怕書包下面耷拉的帶子掉在地上,再蹭臟了。
等到好不容易回家了,顧星然才泄憤式的一下把書包扔沙發(fā)上,惡聲惡氣的開始放狠話。
“林蕎,你再把你這個旺旺仙貝塞我手里我就——”
“快拿出吉他來!我們要開始策劃舞臺啦!”林蕎把棉襖脫下來掛在門口,穿著校服直接坐在了一塵不染的地面上,從書包里翻出小本子
擺在茶幾那,然后轉(zhuǎn)頭催促顧星然。
“快快快,時間有限,我們要節(jié)省每一分每一秒!”
林蕎這副什么事都沒發(fā)生的樣子,成功讓顧星然的話在嗓子里卡了殼,他嘴巴張了又張,還是沒能說出話來,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最后只能憋憋屈屈地回屋去拿吉他。
外面的林蕎得意的一揚唇,小樣,想跟她這個當媽的斗,顧星然還嫩著呢!
又是五分鐘,林蕎和顧星然終于開始了演出的舞臺策劃,兩人一人從本子上撕下一張紙,分別用畫畫的方式把腦海中的創(chuàng)意呈現(xiàn)出來。
林蕎率先畫出了一個隊形,六個火柴人圍成一個圈,主唱站前面其他人站后面,畫著畫著她又覺得有些無聊,便涂黑準備再想一個出來。
余光看顧星然畫得認真,林蕎好奇地探頭過去,在看到顧星然的大作后,她先是沉默了幾秒,然后才問道。
“兒啊,你畫的這兩個疊在一起的東東是什么?豬八戒背媳婦?”
“不�!鳖櫺侨缓苷J真地搖搖頭,“是你拉小提琴�!�
林蕎:“……”
第44章
照片
那些被撕碎的照片。
聽完顧星然的回答,
林蕎一言難盡地說。
“我覺得要不還是你用嘴說,然后我來畫吧,你畫的實在是,
額,太抽象了�!�
顧星然也知道自己畫得的確有點爛,他輕咳一聲,把紙團了個團扔到一邊,林蕎把自己那張紙放中間,將空白的反面翻到上面,一邊聽著要唱的歌,
一邊與顧星然進行熱火朝天地討論。
“前面這段需要彈吉他唱,
到時候你給個伴奏?”
“我覺得這段更適合王航一個人清唱,
要不這樣,我們上臺后除了王航都背過身去,
然后隨著歌詞推進依次轉(zhuǎn)過身來,進入高潮后來個全員大合唱如何?”
“好主意��!感覺有前面的鋪墊后面一定會特別地熱鬧,
那我應(yīng)該拿著小提琴站在哪?”
“你別急著上場,
這首歌不是叫對面的女孩看過來嗎?你正好可以當那個對面的女孩,
在那段獨奏前跟我們互動,
哎對了,你的小提琴從哪里弄來?”
“難道家里沒有我以前的小提琴了嗎?”林蕎本來今天跟顧知洵發(fā)微信的時候想問他來著,結(jié)果聊嗨了就給忘了個干干凈凈。
顧星然表情一頓,
眼神尷尬的閃躲了下:“時間那么久了,期間還搬過一次家,
肯定是找不到了,你再想別的辦法吧�!�
他這么一說,林蕎立馬領(lǐng)悟,
估計是當初清理她東西的時候一起給扔了吧,算了,她還是等著找方雪薇,讓方雪薇幫忙去給她借一把吧。
林蕎隨口接上顧星然的話:“那你們這家搬得可真輕快,是不是把以前的那些老照片也落下了,不然當初你怎么沒認出我來?”
這次顧星然沒有很快回答,他盯著紙張看了會,才用很尋常的語氣說道。
“沒落下�!彼p聲道,“因為早被我撕光了�!�
林蕎眼皮一晃,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又問到了敏感的話題,她不用想都清楚顧星然說的撕光是什么意思,又是為什么撕光。
所以她也沒有問,只是望著旁邊擺放的木吉他,主動道。
“顧星然,你給我彈首曲子吧,我長這么大第一次聽別人給我彈吉他,是你爸給我彈的,這第二次——”
林蕎看向顧星然,燦爛一笑:“我覺得你來最合適,你可是我兒子,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么幸運,在十八歲能聽到自己十八歲的兒子彈吉他的�!�
……
幸運?遭遇了這些不公的對待還幸運?
顧星然在心里無聲地反問了一句,然后對上了林蕎的眼眸。
他聽別人說過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一個人的眼神是什么樣的,這個人就會是什么樣的人。
林蕎的眼睛很好看,當然,不僅僅是她的眼型,更多是里面承載的東西,那種發(fā)亮,充滿能量,活力四射,對一切抱有期待的神色,顧星然只在林蕎的雙眼中看到過。
他時常在想,林蕎為什么會有這么蓬勃的力量呢?為什么會有這么積極樂觀的心態(tài)呢?如果是他穿越到未來,發(fā)現(xiàn)家里破產(chǎn),兒子是個混混,愛人是個木頭疙瘩,自己還成了個壞事做盡的人,他一定會炸了這個世界,跟所有人一起同歸于盡。
可林蕎呢,就算是手握最差的一副牌,她也能穩(wěn)住心態(tài),告訴自己是因為幸運,才能有這種表現(xiàn)真正實力的機會,然后帶著希望把它打出最好的成績。
林蕎真的很不一樣。顧星然想。
他一言不發(fā)地拿起旁邊的吉他,指尖在琴弦處從上往下?lián)軇恿颂耍岷偷囊羯诳蛷d中響起。
“好�!�
顧星然回答了林蕎,他握緊吉他,“這首曲子叫《The
Sound
of
Silence》,用中文翻譯過來就是……”
顧星然抬頭看她,眸子中褪去了幾分桀驁,多出了幾分柔軟。
“寂靜之聲�!�
*
顧知洵今天回來比較晚,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十一點。
如果是平常,顧星然和林蕎這個點都已經(jīng)回屋準備睡覺了,客廳里不會有人在,也不會開著燈。
所以在顧知洵推開門,發(fā)現(xiàn)客廳的燈還大亮著,整個空間明晃晃的時候,有了短暫的疑惑,他的目光移動,看向中心位置的那兩個人,另只準備關(guān)門的手一停,再次動起來時動作變得很緩慢,用最小的動靜關(guān)上了門。
客廳內(nèi)的兩個孩子已經(jīng)睡著,一個趴在茶幾上,一個側(cè)躺在沙發(fā)上,桌面和地板都擺滿了紙張,亂糟糟的散開放置,再往旁邊看,就是一把木色的吉他。
林蕎給顧知洵簡單說明過情況,所以他大概掃一眼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脫下外套,換下皮鞋,朝內(nèi)走去,站在了兩個睡著小朋友身旁,彎腰開始撿著旁邊亂七八糟放著的紙張,一張、兩張、三張……
顧知洵動作停住,他緩緩朝旁邊轉(zhuǎn)頭,看到了一抹淺綠。
不知何時,單調(diào)的灰色沙發(fā)被鋪上了淺綠色的沙發(fā)毯,上面帶著搞怪的幾何圖案,有白色鵝黃色等等做點綴,蓋住了下方的冷色調(diào),像是給沙發(fā)增添了幾分溫度。
顧知洵想起來,這是前個周林蕎買回來洗干凈鋪上的。
他直起身,視線在整個客廳中環(huán)繞一圈,電視柜上的玻璃花瓶,里面插著幾株生機勃勃的黃色向日葵;開放式廚房的黑色雙開門冰箱上,貼著各種五彩斑斕的卡通小磁鐵;陽臺上除了他和星然黑白灰三色的上衣褲子,還多了霧紫的毛衣淺藍的長裙紅色的圍脖……
有趣的小擺件,好看的彩虹腳墊,畫滿小的水杯,類似的東西占據(jù)了客廳的各個角落,顧知洵屏住呼吸,將所有的物件一一看過,那些繽紛的顏色盡數(shù)留在他的雙眼之中,占據(jù)了他漆黑的瞳孔。
是什么時候…家里變成這樣了呢?
多出一件東西的時候他沒有在意,兩件的時候他覺得她開心就好,直到顧知洵此刻驀然回神,才發(fā)現(xiàn)原本單調(diào)簡約的房子多了數(shù)不清的明艷色彩,不再看起來冷冰冰的,而是有了溫度。
上一次家中是這幅場景,還是在八年前。
茶幾處傳來聲響,是顧星然睡迷糊了把臉翻了個面,面朝顧知洵,換了個姿勢又把頭枕在手臂上繼續(xù)陷入沉睡,露出了如孩童般毫無防備的睡顏。
至于沙發(fā)上的女孩,還是乖乖
地維持著一開始側(cè)躺的姿勢,身體蜷縮起來,放松的手指向內(nèi)微彎,黑發(fā)遮住了她大半邊臉蛋,只有露出一小塊白皙的皮膚,還有粉紅水潤的嘴唇。
兩個人的眼睛,鼻子,嘴巴都很像,還有那不可忽略的膠原蛋白,皮膚細膩的看不清毛孔,身上的整潔干凈校服,都讓顧知洵想起了土壤里的小綠芽,生機勃勃,發(fā)榮滋長。
他們并沒有占據(jù)這個家多少的位置,卻奇怪地讓整片空間充實了起來,曾經(jīng)顧星然在家里總是帶著低氣壓躲在房間內(nèi),就算是顧知洵工作結(jié)束的早回到家,也與他幾乎見不上面。
而林蕎來了以后,仿佛給顧星然這顆枯萎的小綠芽澆了水施了肥,最重要的,是給了他充足溫暖的光照,顧星然終于從自己封閉的小世界走出,放下了手機,關(guān)閉了電腦,認認真真開始面對生活。
就好像,一切都回到了意外未發(fā)生之前。
顧知洵眼皮微顫,胸膛中發(fā)酸發(fā)漲,不是因為難過,而是因為那里被不知名的東西塞得滿滿當當,就好像缺失一塊的拼圖終于被補了回去,失而復(fù)得,虛驚一場。
顧知洵扯了一下領(lǐng)帶,讓快要窒息的脖頸放松,他右手還握著地上撿起的紙張,像是給他黑色的襯衣做了點綴,他望著不同以往的家,望著面前熟睡的人,緩緩呼出一口氣。
回來了就好。
回來了,就好。
他靜站了會,再次開始撿起地上的紙張,幫他們收拾好,擺放在茶幾上方,整理完畢后,顧知洵站在沙發(fā)旁邊,垂眸解開襯衣的兩個袖口,彎下腰,一手經(jīng)過林蕎的纖細的脖頸,一手經(jīng)過她的腿彎,手掌略微朝林蕎的身體外伸,指尖自然的微蜷,單用手臂的力量托住她。
確保不會觸碰到她的身體后,顧知洵將她橫抱起來,步伐沉穩(wěn)的走向林蕎臥室里的床邊,動作輕緩的把她放在床上。
他伸手將女孩快吃進嘴里的頭發(fā)拂開,又彎腰拎起旁邊嫩粉色的被子蓋在她身上,細心地掖好了邊角,然后直起身,安靜地看了她熟睡的臉龐片刻,轉(zhuǎn)身走出臥室,關(guān)上門。
重新回到客廳,顧知洵一側(cè)頭,看到了因為姿勢不舒服被脖子疼醒的顧星然,他打著哈欠在揉眼睛,看到顧知洵出現(xiàn)后睡眼惺忪地打了個招呼。
“爸,你回來了?”
顧知洵:“嗯,剛回來不久。”
“哦……哎?林蕎人呢?”顧星然一扭頭看到了空空蕩蕩的沙發(fā),納悶的在客廳環(huán)繞了一圈都沒找到人,“是上廁所去了嗎?”
顧知洵神色不變,開始專注的整理沙發(fā),拂平上面的每一道褶皺:“她睡了�!�
“睡了?好吧,還怪聰明的,知道回房間睡,不像我趴在這睡差點給睡落枕了。”顧星然站起身呲牙咧嘴的活動了下四肢,忽地想起什么,又朝顧知洵問:“對了爸,我們節(jié)目需要林蕎拉小提琴,咱家的小提琴還有嗎?”
顧知洵垂下眼眸,淡淡答:“時間太久記不清了,可能是搬家的時候忘了帶。”
顧星然了然:“我猜也是,都這么多年了上哪找那東西去,我都不記得上次見到它是什么時候了,行吧,到時候我們再去借一把用就是�!�
說完,顧星然拿起腳邊的吉他想放回屋,他用余光瞅了眼一絲不茍整理東西的顧知洵,把他爸認真的那股勁盡收眼底,沙發(fā)毯上每一個被坐亂的痕跡都沒被他爸錯過,幾個靠枕更是用同個角度整齊擺放著。
顧星然自己也挺愛整潔的,但遠遠到不了他爸這種程度,瞧見恢復(fù)如新的沙發(fā),他無語地嘀咕了句:“反正每天都要坐,到時候又得亂,用得著收拾得這么整齊嗎?你也不嫌麻煩。”
顧知洵沒回頭,手上的動作也沒停:“我習慣了,所以不覺得麻煩�!�
“還不是因為你有強迫癥加潔癖�!鳖櫺侨粐K嘖兩聲,想了想又道。
“但這也不算缺點,喜歡整齊又勤快肯定是好的,哪像林蕎那妮子,既大大咧咧不拘小節(jié),又眼里沒活一點不勤快,偏偏還跟我說什么喜歡整潔的環(huán)境,一看就心里舒服,切,要沒你成天在后面跟著收拾,她肯定早把家里住得亂糟糟的了,真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公主�!�
顧星然說話的功夫,顧知洵把沙發(fā)收拾了出來,直起身輕笑一聲:“那我應(yīng)該慶幸,還好我在�!�
顧星然拿著吉他進屋放了起來,又重新出來拿書包,把桌子上的紙張一股腦塞進了書包中,絮絮叨叨的嘮叨:“爸,咱家雖然沒什么大錢,但你好歹也是個小公司總裁,你要拿出架子來是不是?不能成天這么樸實無華,看起來跟很好欺負似的,保姆又不是不做這些活,別告訴我你在公司也成天親自收拾這收拾那?”
半天沒聽到顧知洵的回答,顧星然疑惑地抬起頭,卻直接撞上了顧知洵的視線,他一直在看著顧星然,金色的眼鏡邊泛著頭頂?shù)鯚粲吵龅墓鈺灒@得他的神色更加柔和。
顧星然很少見到顧知洵這個表情,一時間有些無措,連忙躲開他的目光道:“你一直看著我干嘛,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顧知洵搖頭,他的聲音很低沉,與顧星然清朗的少年音完全不同。
“我只是在想,你好久沒有跟我說過這么多話了�!�
顧星然愣住。
忘記了呼吸,忘記了眨眼,直到眼珠子都開始干澀,顧星然才突然清醒,低下頭藏住自己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