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愕然道:“顧星然,你該不會一直以為我是你媽媽的私生女吧?”
靠!顧星然竟然把她想成了個會出軌的女人!不對,應該說顧星然寧愿接納一個私生女,都不愿接納他是他媽媽的事實,他究竟是有多怨恨她才會這樣?
虧她還為顧星然很快接受了自己而感到開心,合著這根本就是一個誤會!
顧星然惡狠狠道:“是又怎么樣!你空口無憑說你是穿越來的,鬼才會相信!況且我要是早知道你就是那個女人,你怎么可能進得了這個家的門,我從一開始就不會搭理你!”
他舉起手臂,兇神惡煞地指著大門口的位置:“走!你現(xiàn)在就離開我家!我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你,這里也永遠不可能歡迎你,無論你是從什么地方穿越的,都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眼前!
”
被不分青紅皂白的一頓訓斥,林蕎本能地擰緊眉頭,她強壓下心里頭的火:“顧星然你冷靜點,我知道你恨你媽,但你要清楚現(xiàn)在的我還不是她,就像你爸說的,我們冷靜下來好好談?wù)勥@件事不行嗎?”
“我跟你沒什么好聊的!”顧星然又一次爆炸,他怒不可置的看著她,像是在跟林蕎發(fā)泄怨恨,也像是越過了林蕎在看別人。
“在你從這個家離開那瞬間,你就不再配走進這個家的門!我管你是哪個她,我只知道你離開了八年,把我丟下了八年,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惡最令我痛恨的人!我這輩子也不想再看到你!行,你不走是吧,我走!”
顧星然丟下這句話就大步朝著門口走,腳下的每一步都帶著怨氣,眨眼間就到了玄關(guān)處,但在他拿起外套想要穿上之前,身后突然傳來了林蕎的一聲怒喝。
“顧星然你給我站住��!”
顧星然腳步一頓,緊接著他眼中就閃過暗惱,該死的,他干嘛又聽她的話!
他陰著臉轉(zhuǎn)過身子,在看到了林蕎帶著慍怒的臉后,把手上的外套握得更緊了些。
林蕎顯然被氣得不輕,雙眼睜大死死地盯著他,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大口喘息,攥緊的雙手像是恨不得上來抽他一巴掌。
明明她個頭不高,身板也很單薄,但發(fā)起怒來卻氣勢壓人。
這是林蕎來這以后第一次露出這個表情。
“顧星然我告訴你,我來這個世界不是看你發(fā)瘋的!我知道也理解你的委屈,所以才想邀請你好好談?wù)撘幌逻@件事,對于未來發(fā)生的那些事我也很抱歉,但這也不是你胡亂對我發(fā)脾氣的理由!我從頭到尾都沒有騙過你,說的一直都是實話,你誤會了我是私生女的事也沒和我說過,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怎么可能猜得到?!”
林蕎越說越委屈,眼圈開始有些泛紅,她算是徹底被顧星然激怒了,長這么大就從來沒人敢指著她鼻子這么說她,她也從來沒做過遭人恨的事,沒想到穿越后卻受到了這莫名的冤屈。
“目前為止我沒做過一丁點對不起你的事,做那些錯事的不是現(xiàn)在的我,你憑什么對我大呼小叫的?我來到這里只是想替未來的我盡一份沒盡到責任,不代表你可以這樣拿我當出氣筒!難道我就不委屈嗎?突然來到陌生的世界什么都不懂,就跟個傻子一樣,我也想回家,可我回不去��!”
更重要的是,林蕎回去了顧星然怎么辦?
這世界那么遼闊,她大可不必受這委屈,顧星然也不必看著她生氣,可是書中那慘痛的未來在那擺著,從家長會那天遇到的事情就能證明,這世界一切都在按照那本書的劇情在發(fā)展,如果她離開了,顧星然必定重蹈覆轍。
就算林蕎不怕蝴蝶效應把書的事情告訴了顧星然,憑他的個性又怎么可能相信,如果不是親子鑒定的結(jié)果,他到現(xiàn)在還堅定地認為她是私生女,如果林蕎真告訴他未來要發(fā)生的事,這小子能信一個字才有鬼!
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林蕎就做不到離開,顧星然就算是陌生人她都未必能狠得下這個心視而不見,更何況他是跟她是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人。
況且如果不是擺在眼前的事實,林蕎根本不相信自己會做出這些事,別說只是二十多年,就是這輩子她也不會那么沒擔當,但她不能這么跟顧星然說,顧星然現(xiàn)在根本不可能聽得進去這些話。
顧星然不知道林蕎復雜的想法,但能看到她越來越紅的眼眶,還有那眼角泛著光的淚花,他原本還暴躁不安的心臟瞬間就像被潑了盆涼水,抽痛了一下變得冷了起來。
剩下的那些抱怨與責罵,忽然間就像是被卡在了嗓子眼里,上不來又下不去,讓他難受的瞳孔亂顫,呼吸聲一下比一下重,直到許久以后,他才深呼吸一口,把手上的外套披在身上,隨便穿了雙鞋打開門。
他到底是沒能再繼續(xù)責備她,也沒能繼續(xù)趕她走,但是他仍做不到留在這里與她呆在一個空間內(nèi),壓在心底的往事沖入腦海,顧星然覺得他快要窒息了。
最后看了眼站在餐桌旁一直保持沉默的顧知洵,顧星然抿了抿唇,啞著嗓子丟下一句話后摔門離去。
“晚上不用準備我的飯了,我不一定什么時候回來。”
‘砰’一聲的關(guān)門聲響徹屋內(nèi),再之后便是長久的靜默。
顧知洵望著那扇閉合的門,眸子如黑夜的海浪般起伏,似乎是洶涌的,卻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融為一體,像是世界的盡頭般模糊不清。
他收回視線,看向客廳內(nèi)的林蕎,她垂著頭孤零零地站在那,身形被空曠的客廳襯得小小一個,臉部只能看到一小節(jié)白皙的下巴,察覺到顧知洵的目光,林蕎把頭壓得更低了,轉(zhuǎn)過身用后背對著他,往前走了幾步坐到了沙發(fā)上,途中還抬起胳膊抹了幾下臉。
顧知洵知道林蕎是不想讓他看到她難過的樣子,她從小就是這么好強,不管是受到委屈,考試考砸,又或者是被逼著學的鋼琴小提琴等等樂器遇到了瓶頸,林蕎都會藏起來一個人偷偷抹淚,從來不會在別人面前聲張,和她外向的性格完全不同。
有錢人家的孩子不是那么好當?shù)�,尤其林蕎還是老大,肩上承擔著林家繼承人的名號,就更加嚴格要求自己,凡是都喜歡自己咬牙扛,也更明白責任是什么東西。
如果不是這樣,她小小年紀又怎么會義無反顧地跑過來給人當媽媽。
林蕎嬌氣嗎?應該是嬌氣的,她從來沒進過廚房做過家務(wù),甚至天天坐小轎車連走的路都不多,從小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但是她好像又不那么嬌氣,自從來了顧知洵家以后,她沒有嫌棄過一句他們的情況,幾十塊的衣服照樣穿,泡面也能吃得很香,坐公交車或走路都不在話下。
她身上總是充滿能量,但有時也會委屈,就像是現(xiàn)在一樣,與林蕎青梅竹馬長大的那些年,顧知洵從來都覺得林蕎的好,是世界上難得的好。
所以,這樣的她為什么會做出未來的那件事情呢?
顧知洵神色晦暗,他抬腿,走到林蕎身邊,小姑娘見他過來立馬把身子往旁邊扭了扭,不想讓他看到她的正臉,那白潤光滑的臉蛋上依稀能看到細微的淚痕,從頭到尾,她一聲都沒吭出來過。
顧知洵眼中有無奈,他微微彎腰,一只手撐在林蕎一旁的沙發(fā)上,一只手從桌子上拿過紙巾,無言地將它舉在了她面前。
從這個角度,他能清晰地看到林蕎兩個跟兔子一樣紅紅的眼眶,還有那緊緊被咬著嘴唇,所有聲音都憋在了里面。
這個表情顧知洵很熟悉,在林蕎二十九歲那年,她因為一次決策失誤讓公司丟了一個重要項目時,就是以這種表情縮在房間里,不讓他看,也不讓他哄,把委屈都憋在心里。
而現(xiàn)在十八歲的林蕎坐在自己面前,露出了同樣的表情,顧知洵有一瞬間的恍惚,就好像那八年發(fā)生的事都是一場夢,林蕎其實一直在他身邊沒離開過。
只不過恍惚過了,理智又重新回歸,他周圍冰冷的暗色調(diào)客廳,深灰色的沙發(fā),都是林蕎不喜歡的,它們無一不再證明著女主人的缺失,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抿了下唇,顧知洵收斂起那些嘈雜的思緒,把手上沒人搭理的紙巾又抬了抬,低聲道:“擦擦吧,等會鼻涕就要流進嘴里了。”
這不是現(xiàn)在的顧知洵會說的話,但十八歲的他會這么說,他知道林蕎這
時候會想看到一些熟悉的東西。
林蕎果然動作一頓,偷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嘟著嘴轉(zhuǎn)回身子,把那包紙拿過來抱在了懷里。
她甕聲甕氣道:“我才不會呢。”
嘴上反駁,手上還是老老實實地抽出一張紙,擦了擦眼淚,又擦了擦鼻涕。
途中林蕎的鼻子上弄了一點紙的花毛,顧知洵手指一蜷,眼神在那落了許久,最后還是什么都沒做,移開視線說了幾個字。
“辛苦你了�!�
這幾個字,像是開啟了林蕎的話匣子,在顧知洵身邊她總是比較能放得開自我,她用帶著鼻音的聲音委屈地絮叨:“我沒有說謊,也沒有做過錯事,我已經(jīng)很努力的去做好一個媽媽了,為什么顧星然還是那么說我呢?顧知洵,我真的有點不開心了。”
說著,她眼角又開始發(fā)紅,顧知洵目光落在那里,聲音淡淡的:“不是你的錯,給星然一點時間,他會想明白的。”
一滴圓潤的淚滴出現(xiàn)在林蕎的眼角,欲墜不墜的,顧知洵抬手從盒子里抽出一張紙,抬起手臂想要給她擦去。
但在距離白皙的皮膚不到五厘米時,那只手又忽然停下,在半空中將手指朝紙后藏住,確保不會碰到她,才繼續(xù)朝前,輕輕擦去她眼角的那滴淚。
女孩稍顯稚嫩的面頰旁,是男人膚色略深的大手,他手腕上銀色的表映著兩人頭頂上方的燈,在墻上留下一塊折射的小光斑,那塊小光斑隨著他的動作一晃一晃的,卻一直也沒超過那段距離。
這是顧知洵在心里給自己和林蕎定下的距離,就像是他們相隔二十多年的年齡一樣,他永遠不會越過。
“其實我也不是光委屈顧星然的事�!迸]意識到男人的分寸,還在用軟糯糯的嗓音訴說著心底話,她頭發(fā)有點散亂,鼻尖紅紅的,毫無保留地把少女的心事一一揭露。
“顧知洵,你能不能別再躲我了?”
顧知洵一愣,他僵硬地收回手,無意識地把那張帶著淚滴的紙緊握在手心中。
“我雖然年齡比你現(xiàn)在小很多,但是不傻,你別想瞞住我,我知道你這幾天住在公司不回家都是在躲著我,我也知道你不是話少而是唯獨對我冷淡,顧知洵你能不能別這樣?顧星然也就算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看到你這樣心里真的挺難受的。”
說完這些,林蕎的眼淚終于沒再止住,像是泄了底的河流,大顆大顆的淚珠往褲子上落,砸開一滴滴的淚花。
她媽經(jīng)常開玩笑說她嬌氣,林蕎向來都理直氣壯地反駁,但現(xiàn)在她是真的想罵自己一句嬌氣,可卻又真的委屈到不行,明明前幾天她還在九八年有人寵有人疼,十八歲的顧知洵對她永遠是溫柔的笑,從來不會對她板著臉,每次聊天也是他在找話題逗她開心。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到了二三年,沒錢花沒地住,還成了個做過錯事的壞女人,未來的兒子恨她討厭她,未來的顧知洵也板著臉兇巴巴地對她,他從找那個話題的人,變成了話題終結(jié)者。
被兒子討厭很難過,跟好朋友疏遠也很難過,種種難過加起來,終于在這次跟顧星然的爭吵后爆發(fā)了,她只是想挽救未來自己做的錯事,努力學著做個好媽媽,難道這也不對嗎?為什么只是時間變了,所有的事和人都會改變這么多��?
滴在褲子上的眼淚越來越多,林蕎腦子一沖動把壓在心底的話都說了,半天沒聽到顧知洵的回應,她也不敢抬頭看他,怕他嫌她矯情,只能眼淚汪汪地連抽好幾張紙抹去臉上的淚痕,一顆小心臟酸澀的不行。
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頭頂上方傳來一聲嘆息。
下一秒,男人蹲下,單膝跪在了她身旁,他個頭高,跪著也幾乎能跟她坐著平視。
他單手摘下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用一雙黑沉的眼眸定定的望著她,那里面有無奈,有縱容,有偏袒,還有許多林蕎現(xiàn)在還看不懂的情緒,似乎很沉重,又似乎很深刻。
“以后不會再躲著了�!�
顧知洵低啞的聲音略微一停,在看到林蕎眼中逐漸綻放的欣喜后,還是認輸般地補充上了那兩個字。
“蕎蕎�!�
……
林蕎睜大眼,詫異地用兩只小手緊緊捂住嘴巴。
她沒聽錯吧?
顧知洵終于變回之前的樣子了!他又開始叫她蕎蕎了耶!
林蕎眼里的淚終于止住,就留下了臉上兩條在空氣中逐漸蒸發(fā)的淚痕,她擋在手心后的嘴角下意識上揚,以為不會被顧知洵發(fā)覺,卻不知道開心的時候就算臉被擋住,笑意也會從眼中跑出來。
顧知洵只用看她彎起的雙眼,就知道林蕎的心情開始多云轉(zhuǎn)晴了。
“咳,這樣才對嘛!比林蕎聽起來舒服多了�!彼畔率质諗科鹦θ荩b作正經(jīng)的樣子,“阿洵,你知不知道你嚇死我了,我還差點就要以為你是失憶換了一個人呢!”
顧知洵輕笑:“嗯,我的錯�!�
“哼,就是你的錯�!绷质w從鼻子里發(fā)出個音,傲嬌地一揚下巴,“以后可千萬不能再這么對我了,不然我就真的永遠不理你了。”
她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包括九八年的你!”
顧知洵點頭,像是在哄孩子:“好,我不會讓你不理我的�!�
林蕎這會終于不再吝嗇自己的笑了,她嘴唇上揚:“這才對嘛,哇,我瞬間覺得舒了一大口悶氣,你早該恢復正常了,我直說了吧阿洵,那種高冷刻板的霸總風根本不適合你,你就該回歸以前的路線�!�
顧知洵一抬眉:“霸總?你怎么知道這種詞匯的?”
林蕎得意道:“這你就太小看我了吧,手機上什么搜不到,沒想到現(xiàn)在有這么多新花樣,簡直讓我開啟了新大陸��!”
她瞇起眼:“不過你知道霸總這個詞就有點奇怪了吧,難道你也愛看女生的?”
顧知洵不自在的輕咳一聲,移開視線:“你未來會很喜歡看,所以我略知一二。”
其實不是略知一二,是很懂。
因為林蕎從大學畢業(yè)后就迷戀上了這類,成天捧著自己看還不夠,非得拽著顧知洵給他講述男女主或坎坷,或甜蜜,或帶點顏色的愛情故事,時間一長,他不想懂也得懂了。
“哦,這樣啊——”林蕎似懂非懂地拖了個長腔,然后眉頭一挑,話鋒轉(zhuǎn)到了別的地方,“顧知洵,你在叫我一聲蕎蕎聽聽,嘶,你聲音真的變了啊,跟以前叫我的時候感覺完全不一樣了,怎么還帶點老父親的慈愛感呢?”
顧知洵唇角微彎,搖搖頭:“或許我應該叫你別的稱呼,讓你先習慣一下。”
林蕎疑惑:“是什么呀?”
顧知洵:“木木�!�
林蕎:“……”
死去的回憶突然攻擊她!
當晚,顧知洵沒有再找借口離開,留在了家里睡覺,并在林蕎的強烈要求之下豎起三根指頭發(fā)誓,以后絕對不輕易說謊,能回家陪她玩就盡量回家。
不管怎樣,他不用再回去睡公司那張小床,也不是件壞事。
與林蕎的重歸于好,也不像是壞事。
或許是一天中的情緒大起大落許多次,還把眼睛給哭腫了,林蕎很早就回屋睡覺了,剩下顧知洵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只開了一盞昏暗的小燈,用平板看著文件,等著還沒回家的那個人回來。
鐘表上的時針走過十一點,沒過多久,密碼鎖的聲音響起。
大門打開,顧星然帶著外面的冷空氣走了進來,他的視線似乎在客廳里巡視了一圈,沒發(fā)現(xiàn)某個人的身影后,才走進來關(guān)上門開始脫外套。
顧知洵抬頭:“回來的有點晚,去哪里呆著了?”
顧星然正在脫鞋,聞言頭也不回地丟下四個字:“不用你管�!�
顧知洵靜了會,才道:“我是你的父親,你一直不回家,我會擔心你�!�
顧星然嗤笑一聲站起身,隔著遠遠一段距離看他:“你還是擔心擔心你的新女兒吧,她的問題可比我多多了,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個黑戶吧?怎么,你難道打算讓她以后去打黑工養(yǎng)活自己?”
“她不會去打黑工�!鳖欀似鹨慌缘牟杷�,輕抿一口后放下,“我給她辦理了合法身份,并且——”
他看向門口那個吊兒郎當不聽管教的少年。
“我會把她轉(zhuǎn)去南高,跟你一起讀書�!�
顧星然那等著看笑話的表情一僵,緊接著,他不敢置信地拔高音調(diào)。
“什么?!你開玩笑吧��!”
第24章
入學
天空一聲巨響,林木木閃亮登場�!�
離開家的這幾個小時里,
顧星然哪都沒去,在外面溜達喝了半天冷風,吹個透心涼后又去便利店買了杯關(guān)東煮,
連串帶湯消滅了個一干二凈,這才暖和過來。
顧星然本來在外面的時候都想明白了,不管林蕎到底留不留下來,他都不可能跟她同屏出現(xiàn),呼吸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氣,他要離她遠遠的,如果她住在這里,
那么他就離開出去住,
總之他就是不要再見到她那張臉。
所以在聽到顧知洵說要把林蕎轉(zhuǎn)到南高時,
顧星然人都傻了,靠!他這特么怎么躲她!難不成他要直接休學?學上不上無所謂,
可是他憑什么因為她讓步啊!
而且她一個來自過去的人,在未來上哪門子的學?她學的明白嗎她!
顧星然剛下去的火氣瞬間又往上竄:“爸,
你真的瘋了吧?她又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還真準備把她留下?還上學?開什么玩笑!她相當于四十多歲人你知不知道,
在那放著跟老古董一樣!”
顧知洵拿著平板站起身,
沉靜的眸子平視顧星然:“不管她是哪個世界的人,
她現(xiàn)在都只有十八歲,需要上學,就像你也需要上學一樣,
我作為長輩,會盡到自己的責任,
況且我不認為你口中的老古董會不適應這的教學,她學習成績一直很好�!�
顧星然被噎了下,他第一次有些痛恨自己那兩位數(shù)的試卷,
以至于現(xiàn)在他想諷刺一下林蕎都說不出口,畢竟他的成績更差,哪有資格嘲笑別人。
他咬了咬牙,沒聲好氣道:“不管怎么樣,她就是不能來南高!我現(xiàn)在看見她就煩,你要弄就把她給我弄得遠遠的,別讓她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才不要跟仇人讀同一所學校!”
顧知洵沒回應顧星然的抱怨,只是朝林蕎的房間側(cè)了下頭示意:“她睡了,別吵醒她。”
顧星然下意識壓低聲音,皺著眉用很小的氣音重復:“我說,不管怎么樣她就是不能來南——我去!我干嘛這么聽話?!真吵醒她了才好呢,活該!”
顧星然說到一半忽然清醒,后半句音調(diào)直接升高,還惱羞成怒地朝林蕎的房間瞪了瞪眼,顧知洵眼中劃過笑意,他一直知道自己兒子是個嘴硬心軟的人,把林蕎轉(zhuǎn)到南高這事他不后悔,顧知洵相信,林蕎一定有辦法處理好和顧星然的關(guān)系。
只要林蕎想,沒有人會討厭她。
顧知洵看了眼時間,一邊解著襯衣的第一顆扣子,一邊朝著房間走去,人生就是永遠充滿著各種各樣的意外,他比顧星然多活二十多年,自然比孩子更能明白這個道理,在未來都是未知的時候,過好當下最重要,誰也說不準林蕎的到來究竟是好是壞。
即使是顧知洵也無法預料到,在命運的齒輪中,他也只是個深陷其中的普通人。
不是忘了那些沉重的傷害,而是不想讓這傷害變成一個循環(huán),無止無休。
“時間晚了,去睡吧�!鳖欀瓜率�,回眸看了眼顧星然,松開的領(lǐng)口后隱約露出鎖骨,他只有在家時才會露出片刻閑散的模樣。
“,做個好夢�!鳖欀�。
顧星然依舊倔強的繃直身體站在原地,連頭都沒朝那扭一下,直到那腳步聲逐漸遠離,臥室門發(fā)出很輕的合攏聲,他的腰板才驀然彎曲,一直提著的那口氣泄了個干凈。
昏暗的客廳中鴉雀無聲,顧星然孤零零地垂著頭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安靜的呆了一小會,感覺腿有點發(fā)麻了,才沒精打采地滅掉客廳的燈,回到臥室關(guān)上了門。
漆黑的客廳空無一人,比剛才還要靜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