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既然重新記起這事,顧星然就想搞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歌,他在哪里聽過,那種明知道答案卻怎么都想不起來的感覺太抓耳撓心了,他實在難受得慌。
本來顧星然以為有對面這倆號稱中華第一第二曲庫的人在,想起歌名應該不難,但沒想到的是,他哼完歌后,只看到了兩張帶著一言難盡表情的臉。
馮鳴沉默了會,才說:“然哥,你知道你五音不全的事吧?”
鄒瘦:“嘶,聽著像是在念經(jīng),莫非是大悲咒?”
顧星然:“……”
他險些給氣笑,剛兇神惡煞地舉起拳頭,想要給這欠揍的兩人一人來一下時,馮鳴的同桌忽然出聲了。
“等等,這首歌我好像聽過,叫什么來著?好像有些年頭了�!�
顧星然動作一頓,轉(zhuǎn)頭看向他。
“想起來了!”馮鳴同桌一拍手,“傷心太平洋!沒錯!就是這名,我之前有陣愛聽老歌,歌單里面就有這首!”
說完他又思索道:“這是老任哪年出的來著?嘶,九七年還是九八年?”
“啊?這么老的歌?”馮鳴張大嘴,“怪不得我沒聽過,那時候我還沒出生呢。”
鄒瘦趁機嘲笑:“嘖嘖嘖,還想搶我的中華小曲庫名號呢,結(jié)果就這?”
馮鳴瞪眼:“你還好意思嘲笑我?搞得跟你想起來了似的!”
“嘿嘿,我差一點就想到了�!编u瘦吹完牛皮立馬轉(zhuǎn)移話題,朝顧星然問,“然哥,你問這問題干嘛?平常我也沒見你聽歌啊,尤其還是這么有年代感的歌�!�
鄒瘦問完話,顧星然半天都沒回答,他兩眼放空地坐在那發(fā)呆,不知道在想什么,臉色挺不好看的,鄒瘦和馮鳴對視一眼,伸手在他眼前劃拉了兩下,大聲喚了聲。
“然哥!”
顧星然驀然回神,他定定的望向前面的鄒瘦,大腦一片空白,緩和了好一會才勉強回了一句:“怎么?”
鄒瘦很奇怪:“然哥你在想什么啊這么出神,歌名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鳖櫺侨簧裆幻�,沖著馮鳴同桌問了句很奇怪的話,“這首歌到底是幾幾年的發(fā)行的?”
馮鳴同桌回憶了會,無奈地搖搖頭:“這我真不記得了,就聽歌的時候隨便瞥了眼專輯發(fā)行時間,沒認真記�!�
“這還不簡單,用手機搜下不就得了!”馮鳴拿出手機,麻利地點開搜索引擎開始輸入,“傷心太平洋發(fā)行的年份是……”
“找到了!一九九八年!老何,你記得挺準的啊!”
馮鳴鄒瘦跟老何在那說說笑笑,完全沒注意到顧星然突變的臉色,他呼吸加快,腦袋被這些突如其來的訊息塞得滿滿的。
他沒猜錯,自己的確聽過這首歌,也見過它的歌名。
不過不是在他的手機里,而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年紀還小,車載音樂還用光盤播放的時候,他爸收藏的一張專輯光盤里就有這首歌。
那張光盤一直放在光盤收納袋的第一頁,正面是藍白色的專輯封面,他爸經(jīng)常聽,所以顧星然即使年紀小也記得特別清楚。
林蕎偶爾興起哼的歌跟他爸最愛的歌一樣,并且這歌還是九八年發(fā)行的,算算日子,九八年的他爸媽正好是十八歲,而林蕎也告訴顧星然她是十八歲……
顧星然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又要冒出來了,許多這段時間被他忽略的細節(jié)一股腦涌了上頭,林蕎對待所有事物都跟外星人剛到地球一樣新奇、買東西時連最基本的物價都不清楚、手機更是完全不會操作,最重要的是,她對待他爸一點都不像是對長輩,而像是對好朋友。
顧星然不可能不記得,他
爸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這些事情分開每樣他都能找到理由解釋,但是合起來就很詭異了,就算用林蕎在演戲這個借口來給自己洗腦,顧星然也依舊心慌得要命。
某個離譜的猜測越來越清晰,顧星然不敢再想下去,他穩(wěn)住呼吸,一遍遍在心里告訴自己: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這又不是在拍科幻片,他即將接受的朋友絕對不會是那個令他最恨的人……
上課鈴響起,馮鳴鄒瘦散開唉聲嘆氣地拿出課本,唯有顧星然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臉色難看。
忽然,他放在兜里的手機震動了下,顧星然像木頭人一樣拿出看了眼,正是他心中想的那人給他發(fā)的。
顧星然盯著最后那兩個字,久久沒有回神,他第一次開始思考一件事。
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如果……林蕎真的不是在演戲呢?
*
呼呼的空調(diào)風在車內(nèi)循環(huán),整個空間都熱熱的。
林蕎給顧星然發(fā)完短信,扯了下衣服的領子,她今天穿了件高領毛衣,在外面還有點冷,上車吹了會空調(diào)卻開始熱了,有些微微出汗。
林蕎熱的想法才蹦出來,余光中就突然多了一只手,寬厚有力,膚色不如顧星然看上去那么白有少年感,是種與之相反的成熟男人視覺感,那只手在中控處操作了幾下,空調(diào)的風迅速減小,只留了下一檔,那種燥熱感減輕許多。
林蕎知道顧知洵是為她調(diào)整的,便小聲的說了句“謝謝”,他細心的特點從來都沒有變過,再加上足夠了解彼此,每次她只要一個小動作,他就能知道是因為什么。
顧知洵禮貌地回:“不客氣�!�
這般疏遠的回答,與他下意識地動作完全不同,林蕎默默地把自己朝角落縮了縮,想離這股尷尬的氛圍遠點,她是開朗,又不是沒眼色,一開始她還沉浸在跟老友重逢的喜悅中沒怎么注意,但在越來越久的相處中,她明顯感覺到了顧知洵對自己有意的冷淡。
于是乎,林蕎的態(tài)度也不由得客氣起來,連謝謝都不敢說得太大聲。
空調(diào)檔位減小后,車內(nèi)連這點噪音都消失了,在路上開動的時候還好,一旦遇見紅綠燈停下,就會特別的安靜,只有轉(zhuǎn)向燈的聲音有節(jié)奏地在響。
‘噠,噠,噠’。
林蕎終于受不了這種憋屈的氛圍了,顧知洵能憋得住話她可不能,少說一會話她都難受,在車重新開上路之前,林蕎英勇的開口道。
“顧知洵,你今天怎么有空來接送我?公司不忙嗎?”
“還好,大部分我助理可以處理�!�
“唔,那你今天會住在家里嗎?”
“不了,送你回家我就離開�!�
“你來之前吃飯了嗎?吃的什么呀?”
“吃過了,在公司食堂吃的,比較節(jié)省時間�!�
“哦好吧知道了,那你這幾年想過我嗎?”
“想——”
顧知洵的聲音驀然暫停。
連帶著車內(nèi)消失的聲音,車還很明顯的停頓了下,像是顧知洵不小心踩剎車用了力氣,雖然很快就又恢復了正常的行駛速度,但是林蕎還是感覺到了。
她樂得揚起唇,怎么說呢,如果是逗別人她還真不覺得有意思,但放在現(xiàn)在的顧知洵身上可就不一樣了,能讓這種性格極度平穩(wěn)的人情緒出現(xiàn)起伏,那真是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再說了,她問的問題可是真心的,畢竟也認識了十多年,林蕎還是想知道這位好友有沒有想自己的。
沒聽到顧知洵的回答,她忍不住追問了一句:“到底想不想呀?反正如果我很多很多年沒見到你,一定會想你的!”
顧知洵沒有說話,那雙漆黑的眼眸中像是涌起什么,但沒多久又平息下去,到最后,只剩下了一絲無奈。
顧知洵不生氣林蕎的冒失,更不會跟一個孩子計較分寸問題。
作為成年人,他清楚這句容易讓人誤會的話有多少可以延伸的意思,但他更清楚,林蕎的想得非常簡單,單純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林蕎一直很聰明,這點顧知洵很早就知道,所以她稍微動一下小腦瓜,就能讓他露出失態(tài)的模樣,這是別人永遠也做不到的事。
但即使是這樣,她也只是一個高中生,不懂什么叫愛,不懂什么叫恨,只是想到什么就問了,林蕎是知道兩人未來會結(jié)婚,但對于從沒談過戀愛的她,又怎么能有夫妻這種概念。
而那個問題……顧知洵神色不明,朝右打了小半圈方向盤,踩下剎車,回答了林蕎。
“到了�!�
林蕎有些茫然,緊接著秀氣的眉頭擰了下,還以為顧知洵又是懶得搭理她,臉上當即就多出了她自認為很隱秘,實際上顧知洵一眼就能看透的幽怨。
“好吧,其實我也沒那么想知道答案�!绷质w裝作無所謂的一聳肩,打開車門下了車,“在這等等我哦,我很快就回來�!�
“嗯�!�
望著林蕎故作輕松離開的背影,顧知洵久久沒有收回視線,等到看不見林蕎了,他才低下頭,眼鏡稍微滑落,露出一雙黑沉的眸子。
不久后,林蕎重新出現(xiàn)。
短短一會功夫,她腦袋上的那片陰云已經(jīng)消失,對她這個年紀的小女生來說,煩惱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她蹦蹦跳跳地走到車邊,先是隔著擋風玻璃興奮地給他揮了揮手中東西,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打開車門上了車。
“我和顧星然的親子鑒定結(jié)果出來啦!你猜猜是什么!”林蕎從手中的牛皮紙袋里抽出釘在一起的紙張,欣喜地在顧知洵面前晃了晃。
顧知洵很配合,態(tài)度像是老父親對閨女一樣:“是什么?”
“嘿嘿!99.99%!我果然是顧星然親媽!”林蕎得意把結(jié)論那一頁翻出來給顧知洵看,一雙丹鳳眼里全是新奇。
她能不新奇嗎,才十八就多了個十八的兒,跳過結(jié)婚生子養(yǎng)娃等等過程,直接到手一個成品!說起來好像還挺爽的!
不對,也不能這么說,畢竟孩子他爸還在她面前呢,林蕎輕咳一聲,被興奮沖昏的頭腦清醒了些,神色一下變得有些扭捏。
“額,那個,至于咱們倆之間,我也不多說什么了,就一起好好配合吧,我會努力做個好媽媽的,相信我!”
她這話說得中氣十足,嗓音帶著少女的清脆靈動,扭捏和拘束是有了,就是沒有害羞,畢竟年齡差在這放著呢,她再怎么著也不可能對一位叔叔輩的人物害羞啊。
如果年齡再大點,她說這話的時候都得給他敬杯茶了,況且這人還是顧知洵,林蕎除了熊熊燃燒的那顆養(yǎng)孩子的心,其他的情緒一丁點都沒有。
表明態(tài)度后,林蕎還不忘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學著長輩談合作握手的模樣,跟真事似的等著顧知洵回應。
顧知洵眼中劃過笑意,他抬起胳膊,骨節(jié)分明的手有節(jié)制的握住林蕎纖細的手指,稍作停頓就迅速松開,低聲道:“好,合作愉快�!�
被當作成年人對待,林蕎滿意地收回手臂,過程中還不忘偷瞄一眼顧知洵放回方向盤上的那只手,在心里偷偷地感嘆道:哇,顧知洵的手變得好大啊,一只手都能包住她兩只了吧?當?shù)娜司褪遣灰粯印?br />
拿完親子鑒定,兩人也沒著急回家,顧知洵帶著林蕎辦理了很多復雜的手續(xù),都是有關于落戶的,必須要帶著她本人才行,顧知洵具體用的什么方法給她辦了身份林蕎也不清楚,全程除了被叫到名時乖乖上前簽個字,弄個人臉識別,其他的事都不用她操心。
忙了大半天,顧知洵給了她結(jié)論,最多一周的時間,他就能把最基本的信息辦理成功,將她轉(zhuǎn)進南高上學。
這消息可把林蕎高興壞了,就讀南高以后,她就可以正式開始拯救兒子的計劃,全方位監(jiān)視顧星然,外加監(jiān)督他學習!這點是重中之重
,她可不能讓顧星然連大學都考不上。
顧知洵與林蕎想得像,但又不那么像,除了讓林蕎和顧星然做個伴,他更重要的目的是讓林蕎去上學,她現(xiàn)在正值高三,還不一定什么時候能穿越回去,當然需要盡快回歸學生的身份,以免落下功課。
今天所有的事都出奇的順利,唯一的一點就是……林蕎欲哭無淚地轉(zhuǎn)頭看顧知洵。
“我真的要改名叫做林木木嗎?”
顧知洵:“你需要改個名,這樣在熟悉的親戚朋友面前才好交代,至于林木木,這不是你取的名字嗎?我還以為你很喜歡�!�
林蕎簡直要淚流滿面了,昨天顧知洵問她想改個什么名的時候,她壓根就沒放在心上,還以為他就隨口一問,就開著玩笑把自己的姓拆成了兩半,給他了個林木木的名,誰知道隔天來辦事的時候,所有申請文件上的大名全是林木木,看得林蕎都快不認識木這個字了!
現(xiàn)在林蕎再后悔也晚了,一個是她臨時想不出什么有營養(yǎng)的好名字來,另個就是她知道顧知洵給自己忙活這些有多辛苦,如果再臨時變卦給他增加麻煩,林蕎就真的可以把臉皮切下來去蓋樓了。
好吧,林木木就林木木吧,幸虧她沒說學校門口那只大黃狗的名字,否則那才是真的后悔都沒地方哭去。
等兩人忙活完了,早就過了去接顧星然放學的點,他們就干脆直接回了家,一進門就看到了獨自坐在沙發(fā)上的顧星然,他不知道在那想什么,沒玩手機沒看電視,見到他們回來還很緊張,猛地站起身,看起來有些手足無措。
林蕎懷里抱著鑒定的結(jié)果,她在門口左腳踩右腳,右腳踩左腳脫下鞋子,穿上拖鞋就過去找顧星然:“看看這是什么!你小子都等著急了吧。”
顧知洵垂眸看了眼林蕎隨便擺放在門口的板鞋,默默地蹲下幫她整理好,然后才去脫自己的鞋。
沙發(fā)旁的顧星然被林蕎戳中心事,不承認的移開視線:“我哪有著急,反正早就知道結(jié)果了,有什么好著急的?”
林蕎伸出手:“是嗎?好吧,其實我也是,但是知道跟親眼看到還是不一樣的,喏,你自己看看吧�!�
顧星然僵硬地接過那個牛皮紙袋,從里面拿出報告書,心跳越來越快,呼吸也變得急促,在打開之前,他右眼皮突然跳動了幾下,像是在暗示著什么。
他手指發(fā)麻地翻開一頁,又一頁,直到在靠后的一頁停下。
然后,久久沒再動一下。
等到林蕎都有點莫名其妙了,顧星然才呆愣愣地抬起頭,問了個聽起來有些傻的問題。
“99.99%是什么意思?”
林蕎撲哧一笑:“怎么還明知故問呢?”
她歪了歪頭,眼含欣慰——
“意思是,我真的是你穿越來的親媽�!�
第23章
爆發(fā)
不管她什么年齡,他都恨她!!……
霎時間內(nèi),
客廳里陷入一種極靜之中。
林蕎期待地等著顧星然的反應,顧知洵脫下外套往客廳瞥了眼,誰都沒再開口說話,
在客廳有些發(fā)白的燈光下,溫度似乎都降了許多。
如果說之前的那些懷疑顧星然還能找借口說是自己多想,那么在這份親子鑒定出來以后,他連最后一個騙自己的理由也消失了,他的錯覺真的不是假象。
林蕎根本不是什么私生女。
她就是“林蕎”本人,是那個把顧星然拋棄了的親媽!
一瞬間內(nèi),顧星然有種頭暈目眩,
五雷轟頂?shù)母杏X,
他覺得自己無法呼吸,
心臟都快要爆炸。
竟然是真的,林蕎真的來自一九九八年,
她真的是穿越來的!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荒唐的事情!為什么他那個最恨的人會以這種方式出現(xiàn)!
他明明好不容易才接受他媽有一個私生女,并且逐漸開始接納她,
眨眼間這私生女就直接變成了他媽本人,
他曾發(fā)誓這輩子再也不原諒那女人,
現(xiàn)在的他就像一個傻子一樣!不僅跟最恨的人同住一個屋檐下,
一起吃飯一起玩游戲,甚至…甚至他還暢想過家里多一個人是什么樣的場景,老天爺簡直在把他當猴耍!
無盡的怨氣與怒火在顧星然的胸膛里燃燒,
幾乎要把他吞噬,手中的紙張被他巨大的力氣握出了皺褶,
發(fā)出吱嘎吱嘎難聽的聲音,而顧星然此刻的臉色比手上的紙還要白,他嘴唇顫動,
用快要噴火的雙眼看著林蕎。
他好恨!他真的好恨��!
他恨死那個為了錢把他扔下的女人了!就算眼前的是年輕的林蕎也消除不了他心中的恨意,因為再過二十五年后,她依舊會拋棄他,他又會變成個沒媽的孩子,一切又會再循環(huán)一遍。
或許這段時間他會覺得她人很好也都是錯覺,如果她真的是個好人,又怎么會做出拋夫棄子這種事情!
顧星然臉色蒼白,雙眼布滿紅血絲,頭頂陰云密布,像是暴風雨來臨前壓抑的天空,林蕎看到他突變的情緒,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她心跳沒由來的亂了一拍,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顧星然……這是怎么了?
林蕎剛往前邁了一步,想要靠近點顧星然問問他發(fā)生了什么事,后者就猛地朝后一退,下意識吼出了句:“你別靠近我!”
林蕎被嚇了一跳,雙眼睜得溜圓,她茫然的望著在盛怒狀態(tài)的顧星然,腦子亂成了一團漿糊,不明白他這突然間是生哪門子的氣。
顧知洵原本準備去廚房做飯,聽到這聲怒吼后瞬間停住腳步,他蹙眉看向顧星然,低聲喚了句:“星然�!�
顧星然扭頭又瞪顧知洵,咬牙切齒道:“你別叫我的名字!哈,怪不得呢,我說你怎么一點都不討厭這個私生女,怎么能這么快就接受她,原來是這么回事,你早就知道她是我媽本人,并且原諒了她,這家里只有我他媽跟個傻子一樣在自己騙自己!”
客廳空曠,顧星然憤怒的吼聲在整個空間里回蕩,他氣的雙手緊握,臉頰漲紅,看著顧知洵的眼神里布滿不忿,更多的還是濃濃的失望。
“我有的時候真看不懂你,你憑什么這么簡單就原諒她?難道你把她當初做的事全部都忘記了嗎!喝得伶仃大醉抽了一煙灰缸煙的人不是你了是吧!行,你愛怎么著怎么著,反正你被這個女人害得再慘也不關我事,她又不是我老婆,卷走的錢也不是我的!”
顧知洵臉色沉了下去,臉上的從容變成了隱忍,還有許多其他的情緒都藏在那鏡片之后,他攥了一下拳頭,又松開,沒有迎著顧星然吵下去,只是用盡可能平靜地語氣說。
“星然,你先冷靜下來,我們慢慢談這件事。”
顧知洵的冷靜不僅沒有讓顧星然消火,反而像是徹底點燃了這顆炸藥:“冷靜?是,也就你能冷靜!這么多年來你永遠是這么冷靜,我寧愿你跟我一起罵我媽恨我媽,也不愿看到你這副撲克牌一樣的臉!我告訴你,我最討厭的就是我無論做錯什么事,捅出什么婁子,你都能保持住鎮(zhèn)定的樣子!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人類的情感!”
顧星然已經(jīng)被氣昏了頭,多年來的委屈在此刻達到了巔峰,連帶著把對顧知洵的怨氣也發(fā)泄了出來,說完這一大堆話以后,他整個人都氣得發(fā)抖,看著對面兩人的目光像是在看仇人一樣。
林蕎原本對顧星然的突如其來的暴躁還不明所以,直到她聽見了‘私生女’三個字,才驀地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