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硬著頭皮反駁道:“哪有這么巧的事,你們別想騙我,這就是我的東西——”
旁邊的萬蕊突然拽了一下她的袖子,表情一言難盡的壓低聲音道:“薇姐,你忘了今天一下午咱都沒搭理馮鳴,也不接他電話,以為他是替顧星然為上午那事求和的,想要稍微懲罰一下他們了?現(xiàn)在看來……馮鳴該不會是為了還東西才來找我們的吧?”
方雪薇的表情瞬間凝固,在緊接著,她神色肉眼可見的慌張,兩邊的臉變得火辣辣的滾燙,像是被誰抽了兩耳刮子。
顧星然本來說清楚了就想走,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被人誤解,壓根沒想過要得到道歉,尤其那還是兩個女生,他又不可能把人揍一頓。
只是顧星然才走出一步,就被人揪住書包一把扯回了原地,他愣愣的眨巴一下眼,緊接著聽到了林蕎清脆的聲音。
“真相到底是什么,我跟顧星然的同學(xué)打個電話就能問清,冤枉我沒事,但冤枉他不行,顧星然脾氣再差也是懂分寸的人,今天這事必須有個結(jié)論�!�
她舉起手機晃了晃,歪頭一笑:“現(xiàn)在,你們是選擇馬上道歉,還是等我打完電話再道歉?”
方雪薇:“……”
又來了又來了,這種老母雞護犢子的既視感是什么鬼!
第7章
公道
不愧是她,果真是教子有方�!�
一陣風(fēng)吹過,卷起地上枯黃的落葉,在空中轉(zhuǎn)了幾圈飛到了遠處,樹梢聳動,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響。
東高校門口的一側(cè),四個人呈二對二對立面站著,周圍的溫度仿佛降到到了冰點。
方雪薇漲紅了臉半天沒吱聲,萬淼在一旁忿忿的看著林蕎,但礙于顧星然在場,她除了干生氣也不敢再多說什么。
林蕎也不急,就靜靜地等方雪薇的回應(yīng),如果今天顧星然真把別的小女生給的東西隨便送出去,她態(tài)度肯定不會這么強勢,但既然是個誤會,就必須要說清楚。
在書中顧星然經(jīng)歷過許多類似這種的場合,他好面子不愿為自己辯解,給人的形象又是強勢兇悍的,所以被誤解是經(jīng)常的事,老師們覺得他不學(xué)無術(shù)帶壞其他學(xué)生,同學(xué)們覺得他是個隨便就會把人打進醫(yī)院的暴力狂,又或者面前這女生即將認為他是個沒禮貌的人……
這一層又一層的刻板印象,加快了顧星然的叛逆,他不是最優(yōu)秀的人,但也不如其他人想得那么差,最起碼他們才第一次見面,顧星然就幫助了她,足以證明他尖銳外殼內(nèi)藏著的那顆心很柔軟。
林蕎作為林家長女,護內(nèi)向的妹妹已經(jīng)成了習(xí)慣,說話也頗有威嚴(yán),她不在的時候也就算了,但既然她已經(jīng)來到了顧星然身邊,就算是這么芝麻大點事,她也要幫他解決,顧星然不好意思要個道歉不是?那就用她的嘴來說。
到底是覺得理虧,方雪薇最后還是憋出了句“對不起,是我誤會了”,跟蚊子叫似的,如果恰好風(fēng)大點都不一定能聽見。
方雪薇沒好意思讓林蕎打電話給馮鳴,在萬淼說了那些話以后她心里就有了數(shù),知道又是自己的沖動惹的禍,她又羞愧又懊惱,丟臉到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還忍不住偷偷看了顧星然一眼,神色擔(dān)憂,他不會因為這事不喜歡她了吧?
而且他為什么不收下她的巧克力呢?哦對,她差點忘了,他自己有同款,怪不得呢。
至于顧星然,在林蕎把他拽回來,大大方方想給他討回個公道時,他就已經(jīng)開始思緒萬千了。
他本來強迫自己去認為這個私生女幫他一定有什么邪惡的目的,還吐槽她真是多管閑事,他才不會把這種小事放心上,可過了會,他又忍不住去想,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站出來替他正名,她應(yīng)該不會是壞人吧……
總之,在顧星然原本的計劃里,是出了校門就擺臉色給林蕎看的,被突如其來的事情一攪和,他都不知道用什么心態(tài)面對她了。
聽到麻花辮女生的道歉,林蕎很滿意,不錯不錯,知錯就改就是好孩子,想到什么,她轉(zhuǎn)頭拍了下顧星然的肩:“好了,誤會解除這事就翻篇了,本來也沒多大點事,以后你們該是同學(xué)還是同學(xué),雖然你沒收下人家的東西,但說個謝謝還是可以的。”
她算看出來了,這姑娘八成對顧星然有那么點意思,巧克力什么的只是幌子,一顆少女心受到了傷害才是真的,她不想做絕,一碼事歸一碼,既然人家已經(jīng)道了歉,顧星然表個態(tài)度也是應(yīng)該的。
肩膀猛地被拍,一下子把顧星然神游天外的思緒扯了回來,他聽見林蕎的話反應(yīng)了幾秒,下意識就想拒絕,可在一扭頭看到林蕎期待的表情以后,他那難聽的話直接就卡在了嗓子里。
見他看來,林蕎還朝方雪薇的方向一側(cè)頭,似乎
是在鼓勵他跟同學(xué)好好交往。
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了會,顧星然終于還是妥協(xié)了,不知為何,這個私生女總能讓他做出曾經(jīng)完全不會做的事,他怎么想也想不出原因,就只能在腦子里暗暗告訴自己,是因為她幫了他,所以他才想給她個面子。
顧星然神色別扭地看向方雪薇,磕磕絆絆道:“巧克力的事……謝謝,但我有,不需要你送我,你自己留著吧。”
少年的臉色跟紅蘋果似的,而麻花辮少女還處于懵圈狀態(tài),林蕎摸著下巴,望著兩個正處在懵懂階段的人一臉慈母笑,由衷地感嘆年輕真好。
嗯,等等,她好像也正年輕著呢?
剛想因為過度帶入老媽子角色而思考一下人生,林蕎就被顧星然一把扣住手腕,硬拽著離開了校門前,不知是不是第一次跟人說謝謝尷尬的,他不僅臉滾燙,手也滾燙。
直到兩人走出一段距離,原地的方雪薇才如夢初醒,她呆呆地回想剛才發(fā)生的事情,一時間竟不知作何反應(yīng)。
身旁的萬淼長舒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臟感慨:“我去,就剛才那一小會發(fā)生的事,比坐好幾次過山車還刺激,然哥也真是的,就不能正大光明的表達心意嘛,臉都紅成那樣了還裝作不想要你的東西,嘖嘖,戀愛中的男人真是木頭疙瘩啊�!�
說到一半,她話鋒又一轉(zhuǎn):“不過那女的臉皮可真厚,讓我們道歉也就算了,竟然還敢指揮然哥,她以為自己是哪顆蔥�。∵@事能怪我們嗎?那巧克力上又沒寫名我們哪知道是誰的!要我看她就是愛演戲的白蓮花,顧星然把她拉走一定是教訓(xùn)她去了吧——”
“別說了�!�
萬淼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方雪薇表情復(fù)雜地收回視線。
她還記得,是那個女生讓顧星然跟她說的謝謝,還是在她不分青紅皂白找了人家的茬之后,她為了塊巧克力大吵大鬧,人家不計前嫌大度原諒,論格局,人家比她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過……那女生到底是什么人?方雪薇還是第一次見到顧星然這么聽別人的話。
“她不像是個壞人,我們也別再背后說人家壞話了,這次的事情怪我沖動�!狈窖┺鄙袂殡y堪,朝著反方轉(zhuǎn)身,“走吧,還要回去上晚自習(xí)呢�!�
方雪薇這個當(dāng)事人都要把事翻篇了,萬淼再想煽風(fēng)點火也沒法繼續(xù),只能把剩下罵人的話又咽回肚子里。
她最后回頭白了眼林蕎,輕哼一聲,抬腿跟上方雪薇的步子。
遠處。
顧星然扯著林蕎走到?jīng)]人的地方,這才松開手,他難為情的抿著唇,覺得聽了她的話有點丟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找回面子來。
醞釀了會,顧星然剛想丟出一句“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起一下震懾作用,就忽然聽到了林蕎幾聲低笑。
顧星然當(dāng)即就惱了:“你笑什么?”
不會是在笑他吧?該死的,他就不該順了她的意!這下可讓私生女得意壞了吧,早知道——
“顧星然,謝謝你的巧克力�!�
顧星然腦子里的吐槽聲戛然而止。
……
他眼皮一顫,怔怔地看著林蕎笑眼彎彎的臉龐,心跳好像都漏了一拍。
“雖然還沒吃到,但我猜一定很好吃,不然怎么會跟別人買重樣呢?既然是你爸爸送的,你應(yīng)該很寶貝它吧?謝謝你送給我�!�
林蕎拉下口罩,兩邊唇角有著好看的弧度,風(fēng)眼里亮晶晶的,不知道是不是路燈的反光,像是閃閃發(fā)光的繁星似的,讓顧星然的呼吸亂了節(jié)奏。
她……長得真的很像很像那個人。
他媽笑起來的時候,也是這么好看。
一股酸澀的滋味充溢鼻腔,顧星然心亂如麻地移開視線,不敢再看林蕎的臉,胸膛里原本殘留的那些不快,就像被戳爆的氣球一樣癟了下去,消失得一干二凈。
其實在剛才見到林蕎后他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細節(jié),林蕎戴了口罩,他因為江彥隨口一提的事情,她卻一直放在心上,反觀他呢,還故意拖延時間,讓她多等了好一會,還遇到了欺負她的人。
顧星然垂下眼眸,心情又開始變得錯綜復(fù)雜,她才剛幫了他,他就又想給她下馬威,對于一個小姑娘來說,他是不是做得有點過分了?
“不過我現(xiàn)在真的有點餓,肚子一個勁再叫�!绷质w的聲音又響起,這一次她的表情變得可憐巴巴起來。
出于愧疚,顧星然幾乎想也不想地說:“前面有賣煎餅果子的,你可以先吃點墊墊。”
林蕎繼續(xù)可憐巴巴:“可是,我沒有錢了……”
“在這等著�!鳖櫺侨贿~開長腿,丟下一句話,“和我一起出來還用不著你花錢�!�
已經(jīng)逐漸昏暗的街道中,前方的一個個小吃攤極為顯眼,在秋夜中亮起一排白熾色的小燈泡,散發(fā)著人間煙火的氣息。
這一幕跟林蕎記憶中的九八年很是相像,夜幕降臨,先進的城市褪去華麗的外衣,南高不在市中心,周圍沒有閃瞎眼的霓虹燈,只有隱藏在黑夜中的高樓大廈,倒是讓她少了幾分陌生感。
顧星然走到了其中一家賣煎餅果子的攤位前,彎腰跟老板說著什么,穿著一身樸素校服卻依舊帥氣的奪目,打眼看去就像在拍校園電視劇的男主演一樣。
其實也差不多,她兒子可是校園的主人公。
林蕎站在原地,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嗯,強行進入他世界的計劃還算成功,好大兒主動請她吃煎餅果子了耶。
不愧是她,果真是教子有方。
煎餅果子做起來速度也快,沒過多久顧星然就提了兩個塑料袋過來,他把其中一個遞給林蕎,自己手里也捧了一個。
接過香噴噴的煎餅果子,林蕎隨便吹了幾下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或許是餓急了,她覺得這煎餅果子真是史無前例的好吃,讓她都有想再買上十個的沖動。
顧星然見她吃的狼吞虎咽的,無奈道:“慢點吃,沒人跟你搶,頭發(fā)絲都吃進去了�!�
他剛想伸手幫她拽出來,又忽地反應(yīng)過來這動作太過親近,不適合兩人才認識沒多久的關(guān)系,顧星然觸電般的縮回手來,眼睛很快的眨了下,有些慌張。
為什么他會這么自然地替她做這種事?就好像兩人已經(jīng)認識了很多年一樣。
那幾根頭發(fā)最后是林蕎自己扯出來的,她吞咽下嘴中的食物,用下巴指了指顧星然手中的煎餅果子:“光看著我吃干嘛,你也吃呀�!�
說著她朝前繼續(xù)趕路:“走,吃東西不耽誤行程,我們邊走邊吃�!�
顧星然不予置否,抬腳與她并排走在一起,他打開充滿哈氣的塑料袋,露出一半金燦燦的煎餅果子開始吃。
到了吃晚飯的點,他也有些餓了。
“好神奇,你怎么知道我愛吃辣�!绷质w舔了下油乎乎的嘴巴,低頭又看了看煎餅果子里的配料,“蔥花香菜都有,你就不怕我忌口嗎?”
顧星然瞥她一眼:“你不是號稱自己是穿越來的嗎,那我了解你的口味不奇怪吧?”
實際上他是故意按照他媽口味來的,想驗證一下這私生女的血統(tǒng)純不純,跟他媽生活的時間多不多,事實證明,很純,很多。
林蕎不知道顧星然心里所想,還挺為他相信自己的話而開心的:“有道理,你說得對,你可是我兒子,當(dāng)然了解我的飲食習(xí)慣了�!�
顧星然面無表情的咬了一口面餅,呵呵,被人叫了一天的兒子,他竟然都快習(xí)慣了,從一開始聽見就炸到現(xiàn)在的毫無波瀾,這私生女指定這個計劃的時候絕對是故意的,來投奔他都不忘占便宜。
顧星然基本可以確定了,林蕎就是被趕出家門的,否則怎么會連買煎餅果子的錢都沒有,如果今天沒有他在,她豈不是要餓一晚上肚子?哼,這么想想,他還真是個活雷鋒呢。
忽然,顧星然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清清嗓子,裝作不經(jīng)意間問:“忘了問,你是幾月生日?”
林蕎睨他:“你知道我的口味竟然不知道我的生日?嘖,我上學(xué)晚了一年,生日是在十一月,嚴(yán)格來說,我都快要過十九歲的生日了。”
“十九歲?”顧星然音量提高,意識到自己的反應(yīng)太大了,他連忙藏住臉上難堪的情緒追問了句,語氣有點急,“也就是說你是去年十一月滿的十八歲,真的假的?”
林蕎點頭:“對啊,我
騙你干嘛?”
顧星然頓時不說話了,低頭老老實實地繼續(xù)吃東西,表面看上去風(fēng)平浪靜,實際上心里的巨浪已經(jīng)掀翻了好幾艘小船。
我了個去!他竟然比私生女要��!
顧星然十月中旬生日,這才剛過了沒多久,還同母異父的妹妹呢,原來他才是那個小的!
靠!他媽到底什么時候開始出軌的?!
顧星然臉色很臭,腦子很亂,心里面蹦出的問題一個接一個,一會在想私生女比他大還算私生女嗎,一會在想他爸跟私生女爸到底誰是原配,一會又在想自己一定不能暴露年齡,不然他然哥的面子往哪擱……
直到聽到林蕎問“在想什么?”,顧星然才驀然回神。
“沒、沒想什么�!鳖櫺侨粚擂蔚爻读讼伦旖牵趦煽诎咽O碌陌雮煎餅果子解決了,垃圾扔進垃圾桶,又拿出水杯喝了好幾口水才緩和過來。
算了,他暗暗咬牙,想也沒用,反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xiàn)在走一步看一步才是真的。
顧星然把杯子塞進包里,問了個比出生日期要更有營養(yǎng)的問題。
“那你今晚怎么辦?有去的地方嗎?”看這樣她家是回不去了,該不會要露宿街頭吧?
顧星然抬了下頭,咳,如果她求求他的話,他勉強可以借錢讓她去住賓館。
只是沒想到,林蕎并沒有開口求人的意思,反而很沒心沒肺地搖了搖頭,把最后一口煎餅果子吃進嘴里,腮幫子里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模磺宓卣f道:“不啊�!�
她稍作停頓,咽下口中的東西,又喝了口礦泉水清空口腔,才淡定地接上一句。
“我去你家住�!�
顧星然:“……”
他腳步猛地停住,鞋底和地面發(fā)出一聲刺耳的摩擦音,他瞪大雙眼張大嘴巴看著林蕎呆了好幾秒,嗓子眼里震驚又錯愕的擠出兩個音:“我家?�。俊�
我擦!她真準(zhǔn)備賴上他了是吧?!
第8章
疑問
“顧星然,你爸爸叫什么呀?”……
林蕎對顧星然的反應(yīng)很奇怪,恰好路過一個垃圾桶,她把塑料袋扔了進去。
“當(dāng)然了,我是你媽,我不去你家去誰家,不對,不是你家,你家就是我家,應(yīng)該說回我自己的家。”
顧星然幾乎要被這一大通歪理氣笑,如果不是想在暗處觀察林蕎,他差點就忍不住跟她攤牌了,直接去他們家登門拜訪,這私生女真夠有膽的!
他剛想說話,就聽到林蕎來了句:“不對,不能去你家�!�
顧星然松了口氣,這才對嘛,當(dāng)然不能來他家了,他家又不是什么收容所別人想來就來,只是他這個想法還沒想完,就又聽見她說。
“差點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我們得先去做親子鑒定,然后再回家!”
顧星然:“?”
他一臉懵逼,不是?她來真的?她真要跟他去做親子鑒定??
這要鑒定出個結(jié)果來,那她私生女的名號可就跑不掉了,她都不帶怕的嗎?
都不用問出口,林蕎已經(jīng)用行動給了他答案,她一把扯住顧星然的校服,拽著人快步朝前走,腦袋不停地左右看,像是在尋找什么。
顧星然嘴角一抽,一個頭兩個大地問:“你在看什么?別告訴我你在找親子鑒定的機構(gòu)!”
林蕎很自信地答:“當(dāng)然了!我不在找機構(gòu)難道在看風(fēng)景嗎,快快別耽擱了,趕緊跟我一起找!”
“那玩意哪是這么容易就能找到的!”顧星然頭疼的拿出手機,“你先放開我,我用手機找很快,不過這個點不一定有開門的了,我挨個打電話問問看吧�!�
他一邊搜索著,一邊瞥了眼滿臉好奇的林蕎:“說起來,你的手機呢?該不會連手機都沒拿來吧?”
林蕎回憶了下:“我的手機放在書包里,書包又在朋友那,還真沒帶來,不過估計我那老古董帶來也沒法用,它有這么大一個——”
她用手比劃一下長寬高,無奈的聳肩:“bb機倒是小,但那東西在我那個年代都要淘汰了,更別提現(xiàn)在,這年頭科技進展得比我想象中還要快,不僅電視變薄了,連手機也變薄了,我雖然還沒接觸過未來的手機,不過來的路上見不少人手里拿著,一看就知道很先進,絕對是我的摩托羅拉不能比的。”
林蕎望著顧星然手中的智能手機,眼里冒著粉紅泡泡:“嘿嘿,等回家了你要不用的話給我玩會唄,讓我這個遠古人長長見識�!�
顧星然嘴角一抽,得,又入戲了,演得跟真事似的,不去當(dāng)演員真是可惜了。
還有什么叫“等回家了”,他還沒說同意呢,林蕎倒是挺自覺的哈!
顧星然無語的收回視線,既然林蕎執(zhí)意要去做鑒定,那他也無所謂拒不拒絕,反正對他來說又沒壞處,正好他也想驗證一下她的真實身份。
那么現(xiàn)在就剩下一個問題了。
顧星然退后幾步,舉了下手機:“我去打個電話�!�
林蕎沒多問,很老實的點了下頭,看著顧星然的走到角落的身影,她若有所思。
其實她多少能猜到顧星然跟誰打電話,沒意外的話是去請示家長,正如她一樣,遇到特殊事件第一個念頭就是找媽媽尋求幫助,顧星然也不是個例外,他畢竟也就是個高中生。
跟林蕎的猜測相同,顧星然就是去給自個老爸打電話的,他走得遠了點,確定林蕎聽不到對話聲后才打開通話記錄,在很下面的位置找到了那串熟悉的電話。
顧星然有點小金庫,支付親子鑒定的費用是沒問題,但這不是件小事,包括林蕎的身份還有是否能把她帶回家的問題,他都沒法一個人做決定,還是得問一下一家之主的。
晚上的溫度有些低,顧星然呼出一口氣,在空中形成了些向上升起的白霧,他醞釀了會觸了下屏幕,把手機放在耳旁。
在無人接聽的提示音響起前,對方才接起了電話,顧星然握著手機的手緊了些,心里莫名有些緊張:“爸——”
“把明天的會面時間改到下午一點,上午我臨時有一場視頻會議,這個項目的方案存在些問題,需要盡快修改一下……”
聽筒里男人的聲音忽高忽低,像是在與人對話的途中接聽的電話,讓顧星然的聲音按下暫停鍵。
他閉上嘴,耷拉下眼皮,瞳孔中那幾點燈光的倒影被遮擋,變成了一片漆黑。
片刻后,對面男人才靠近話筒,一道低沉醇厚的聲音響起。
“什么事?”
顧星然盯著地面上大小不一的石子,語氣硬邦邦的:“你還在忙?”
“嗯,遇到點突發(fā)情況�!蹦腥讼袷遣幌敫『⒄f太過工作上的事,一句帶過后就轉(zhuǎn)移了話題,“找我是因為學(xué)校里的事嗎?我現(xiàn)在有點忙,如果復(fù)雜的話我盡快處理完這邊的事情,五分鐘后再打給你,你可以慢慢說�!�
這話聽起來沒什么問題,可落在顧星然耳朵里就是無比刺耳,他自嘲一笑,忙忙忙,他爸永遠都是這么忙,連打通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如果他爸真的是個不負責(zé)的也就算了,可偏偏不是,他知道那人說五分鐘就是五分鐘,就算忙也會盡量騰出時間聽他講事,從不敷衍,所以顧星然一腔的委屈憋悶才更加無處發(fā)泄。
好像他爸百忙之中能接電話已經(jīng)很好了,他要是再抱怨就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好像他就該忍受這些孤單這些落寞,不然就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好像他媽離開后更痛心的人是他爸,所以他不能盡情的訴說自己的痛苦……
顧星然扣住手機的指尖越來越白,胸膛里越來越悶,直到要窒息的前幾秒,他才匆忙丟下一句話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