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暴力。
這可真是比熱暴力還更加折磨人。
無奈之下,他只好跟她協(xié)商。
他能接受安娜在他身上實施這些手段,更加過
分的玩法也可以,前提是不要再對他視若無
睹,他不能忍受這種痛苦的折磨。
安娜冷著臉,拒絕了他的請求。
打完費多爾以后,她把皮鞭丟下,收拾東西就
要離開。
弗雷德里希簡直難以忍受這種情況。
他不允許她離開。
但無論如何祈求,都不能讓她改變主意,他心
中某些陰暗的念頭又隱隱浮現(xiàn),就像洶涌澎湃
的火山巖漿。
就在這短短的時間里,他已經(jīng)策劃了一個陰
謀,一個針對她的陰謀,他早已想實施這個方
案,如今似乎找到了一個借口。
他想囚禁她。
哦,這是一個多么美好的想法,如此,他就不
力量傷害,甚至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消失不見。
用再擔(dān)心她的游移不定,擔(dān)心她的移情別戀,
擔(dān)心她的多情善變,或是被什么未知的可怕的
他完全可以掌控她,讓這只美麗的金絲雀永遠(yuǎn)
為他們駐足,讓永恒的春天為他們停住腳步。
他有很多辦法,能在不傷害她的前提下實現(xiàn)這
一目標(biāo)。
他的心中涌動著“本該如此”的亢奮,嘴角不自
覺露出一抹微笑,他甚至想唱歌,將那種激動
的情緒用音樂宣泄出來。
但他還沒來得及實施計劃,一只手就按住了他
的行動。
費多爾拿起那杯酒聞了聞,倒掉。
弗雷德里希不悅地看著他,“你為什么要這么
做?”
費多爾表情肅然,“這句話應(yīng)該我來問你,弗雷
德里希,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弗雷德里希露出微笑,“當(dāng)然是為了我們的幸
福�!苯又掷铝四�,“你在破壞這種幸
福。因為你毫無擔(dān)當(dāng),只會對她的任性和不合
理的行為一再妥協(xié)!”
“用盡手段囚禁她?然后?”
“我不需要思考什么然后,我只知道她要離開我
們,費多爾,她要離開我們,這簡直讓人難以
忍受!我們的假期是如此短暫,每天都有人在
死,我只想趁著還能呼吸,盡情和她在一起�!�
費多爾皺著眉頭。
“弗雷德里希,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我相信你也
知道你在做什么,但是以你如今的狀態(tài),我很
難不懷疑你的精神出了問題。如此,作為兄
長,我有必要幫你解決你的問題,你不能再為
納粹做那些事.....”
弗雷德里希打斷了他的話,“費多爾,我的事情
我會自行處理,不需要勞煩你。那些事情無關(guān)蘭…生…更…新
緊要。”
他停頓了一下,笑容有些怪異,“哦,我的精神
狀態(tài)當(dāng)然出了問題,并非因為那些事…………”他突
然緊緊盯著費多爾,眸子里閃爍著奇怪的光
芒,“費多爾,你也想對她做那件事,不是嗎?
啊,讓她永遠(yuǎn)為我們停留,這是一個多么大的
誘惑�!�
費多爾有些狼狽地移開目光。
事實上,他的心就像深不見底的深淵,過多凝
視和挖掘深淵,只會將骯臟齷齪的想法暴露無
遺。
但他比弗雷德里希更加成熟,知道什么事情能
做什么事情不能做,有些東西一旦破碎就再難
彌補,她的信任和愛情,可以很堅韌,也可以
很脆弱。
他沉聲說:“我承認(rèn),我存在這種想法,但絕不
是以這種方式,就像我不希望以軍事手段解決
問題,這是最后的辦法�!�
“你能說服她不要離開嗎?”
“你知道,如果使用這種手段,只會把她越推越
遠(yuǎn)�!�
弗雷德里希的眼睛突然變得有些茫然,“費多爾,但是她要離開,我們已經(jīng)把事情弄糟了,她想離開我們,我不能忍受這件事情發(fā)生……”
費多爾的心感到一陣尖銳的疼痛。
在弗雷德里希成長的過程中,“父親”
的缺失對他造成了如此嚴(yán)重的影響,而他作為兄長,并沒有盡好這個責(zé)任。
他難得張開臂膀,給自己的弟弟一個擁抱。
這是他們難得親密的時刻,他們一向不喜歡向?qū)Ψ教宦蹲约旱南敕ā?br />
也正是在遇見安娜以后,他們才開始慢慢向?qū)Ψ娇拷�,用聆聽和對話的手段了解彼此的意圖。
“弗雷德里希,我想用中國的智慧給你一些啟迪。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你想要收攏她那顆自由的心,就必須給她帶去足夠多的自由。你一向能做得很好,不要被慌亂所蒙蔽,采取錯誤的手段,我們還不至于使用這種手段�!�
“好�!�
費多爾放開他,沉思片刻,說:“關(guān)于你正在做的事情,我認(rèn)為你可能需要我的幫助。”
弗雷德里希依舊拒絕:“不需要,我有我的想法�!�
費多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
安娜并不知道自己躲過一劫,她搬回了房東的家,每日溜貓逗狗,好不愜意。
她發(fā)現(xiàn)保持適度的距離是有好處的。
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那種略有些病態(tài)的愛意、無處不在的占有欲真的讓人難以喘息,盡管他們已經(jīng)在竭力克制這一點,努力表現(xiàn)得和正常的戀人無異。
但她又不可能真的做到撂下他們不管,她是愛著他們的,她只是需要一點自由的空間,她認(rèn)為,無論多么深愛,都要保持身為人的獨立性。
她和他們說過很多次“獨立性”
這個概念,但這倆兄弟都表現(xiàn)出了同樣的不以為然,甚至還表露出一些讓她震驚的念頭:“安娜,我們應(yīng)該建立一種更緊密的聯(lián)系,你暫時不想結(jié)婚,但是財產(chǎn)方面的聯(lián)系……”
然后另一個就自然而然說起了可以給她過戶多少財產(chǎn),給她秀了一把什么叫“容克貴族的底蘊”
。
那些東西是她努力幾輩子也沒法掙到的。
蘭笙裙31她當(dāng)時就直接臥槽了。
這真是太恐怖了。
她還沒有淪落到吃不起飯的地步,暫時沒有打算從渣女進(jìn)化成撈女,可不敢拿那些東西啊,萬一以后鬧掰了多難看啊。
所以,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吧。
往后幾天,她每天都會收到一封信和一束玫瑰。
每次從報童手里接過來,她都要給他們一些回禮,或是一些小糖果,一些小餅干,順帶一封簡短的信,否則報童不會離開。
好吧,這樣也挺好的,分開以后,至少大家都很體面,都很正常,不至于淪為被欲望支配的動物。
不久后,她又收到了一封信。
他們邀請她一同出游,并用上了博取同情的手段。
“我們的假期即將結(jié)束,這些快樂的時光將一去不復(fù)返,期待你的邀約……”
這封信寫得十分懇切,就算安娜知道他們的小心機,也沒辦法拒絕這個邀請。
第二天,她穿戴整齊,一到樓下,就看見一輛汽車在門口等候。
是費多爾的副官,來接送她。
安娜坐著車,來到了約定的地點。
他們選擇的地方人很少,是柏林的郊外,正值夏天之交,湖畔綠樹茵茵,湖面波瀾不驚,空氣微醺,野花盛開,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他們已經(jīng)在此等候。
兩人西裝革履,同樣金發(fā)藍(lán)眼,同樣英俊挺拔,一個成熟沉穩(wěn),一個清澈明朗,臉上都帶著笑意。
弗雷德里希送給她一束花。
兩人輪流給她一個貼面吻,然后相攜漫步于湖畔。
他們談?wù)摿撕芏鄸|西,包括戰(zhàn)爭與死亡。
安娜想了很久,在無數(shù)個夜里,她都在思考這件事,她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和一個德國軍人說那些事情。
直至今天,她終于決定對費多爾說一些話,說那些關(guān)于未來的事情,提醒他千萬珍重,卻被他用一根手指制止。
男人面帶微笑,搖了搖頭,“在如此明媚的夏天,我們不應(yīng)該說這些。安娜,我答應(yīng)你,我會很好�!�
弗雷德里希也是輕聲一嘆,“安娜,我們都會很好�!�
安娜默然片刻,說:“我希望你們信守承諾�!�
“總是如此。”
“未曾背棄�!�
弗雷德里希突然說:“安娜,我記得,你說過想去看更廣闊的世界?”
安娜打起精神,滿臉憧憬,“嗯,以后有機會一定會去!我想去好萊塢看看!”
弗雷德里希生氣:“你還是忘不掉那些男人?”
“哦,弗雷德里希,他們只是生活中的調(diào)味品,你沒必要和調(diào)味品爭風(fēng)吃醋,不是嗎?”
費多爾沉聲說:“我們不夠英俊嗎?還是不夠具有魅力?”
在這樣美好的晴天里,不宜吵架,安娜連忙親了親他們的臉龐,制止這場糾紛。
兩人臉色晴轉(zhuǎn)多云。
弗雷德里希繼續(xù)說:“我們暫時沒有辦法把你送去美國,那個地方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美好,你一個人去也不夠安全。”
費多爾:“瑞士是一個很好的地方,那里的風(fēng)景很美麗�!�
安娜眨了眨眼,突然意識到他們在說什么。
目前德國的頹勢已經(jīng)漸顯,作為后方的柏林已經(jīng)不夠安全,他們想送她到更安全的地方。
這一瞬間,她的眼眶突然感到一陣濕意,只能強行壓制這種酸楚。
如果是在五年前,在她剛到柏林的那時候,她一定會選擇去瑞士,但是在五年后的今天,她已經(jīng)和柏林這座城市產(chǎn)生諸多聯(lián)系,一時之間難以抉擇。
在這里,有她的老師和朋友,有那些她所愛的人,有她未完成的學(xué)業(yè),柏林已經(jīng)變成了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盡管它不夠完美,甚至還摻雜著很多令人厭惡的東西。
費多爾看她沉默不語,解釋原因:“你不要對此產(chǎn)生太多心理負(fù)擔(dān),我們本想讓你和漢娜一同前往瑞士,但漢娜作為軍官家屬,行動不便,只能安排你一個人。安娜,你是我們最牽掛的存在,但很多時候我們難以照顧到你,我們只是希望你安然無恙�!�
安娜有些茫然,她低下頭看著腳尖,低聲說:“我不知道……”
費多爾摸了摸她的頭,一聲嘆息,“沒關(guān)系,你可以考慮清楚,不急于一時�!�
他又捧起她的臉,用一種嚴(yán)肅的語氣說:“以后無論遇到什么情況,你要首先考慮自己的安危,我的名字可以給你帶來一定的庇護,你無需考慮我,我有很多自保的手段。安娜,那種事情不能夠再度發(fā)生,如果失去你,我將沒有快樂可言�!�
第0169章那么,再見
費多爾站在鏡子前整理儀容儀表他裝扮成了富商的模樣,身上衣著打扮皆有講究,對著鏡子微微一笑,那種經(jīng)歷歲月洗禮的優(yōu)雅和從容油然而生,多年來,他憑借這個身份獲得了不少重要的情報。他將自己的東西收進(jìn)行李箱,剛轉(zhuǎn)身,就看見弗雷德里希倚著門看著他�!笆裁磿r候離開?”
弗雷德里希問他費多爾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三個小時后,我還有些時間。"“你沒有必要裝扮成這樣,很浪費時間�!�
“這是我的工作,偽裝也是一部分�!�
弗雷德里希笑了一聲,“工作?你的工作不再是情報官,不再需要偽裝,不是嗎?”
費多爾有些驚訝地看著他,抿嘴不語。兩人極為相似的藍(lán)色眼睛在對視著。不知過了多久,費多爾終于開口問他:“你如何得知?“費多爾,我有我的情報來源,我不僅知道你不再是情報官,我還知道你已入編大德意志師,即將前往庫爾斯克或是哈爾科夫,哦,光榮的大德意志師裝甲團指揮官閣下�!�
費多爾沉默不語。弗雷德里希的笑容有些嘲諷,“在你的心目中我和安娜是必須庇護在你羽翼下的孩子?你擔(dān)心她無法接受這件事,所以刻意裝作和以前沒有區(qū)別?”
費多爾的目光似乎凝視著遠(yuǎn)方,他輕聲回答:“是的,她不必知道這件事。她一向反對戰(zhàn)爭對她而言,成為一名侵略他國的指揮官并不是一件榮耀的事。”
弗雷德里希再難抑制心中的憤怒,他逼視著自己的兄長,“正面戰(zhàn)場,尤其是東線正面戰(zhàn)場的死亡率和戰(zhàn)損率,我想你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費多爾,你打算違背對她的承諾?”
費多爾靜靜地看著他,那雙冰藍(lán)色的眼睛里蘊藏著深切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