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023年夏,外企卷王陳安娜為了上司許諾的日耳曼肌肉男團,毅然決然奔赴柏林總部挨叼。
下了飛機,她拉著行李箱,邊走邊陷入沉思。
該怎么用她那口塑料散裝德語狡辯,才能把這個季度中國區(qū)糊穿地心的業(yè)績給糊弄過去。沒辦法,新能源車太過強勁,油車市場不好混。
冥思苦想之際,幾位叼著煙頭的披頭士擋住了她的去路。
安娜抬眼一看,當即被這一代的德意志少年震得頭皮發(fā)麻。
很難不懷疑他們的精神狀態(tài)。
當然,安娜是個有深度的女人,她才不會以貌取人,她露出了一個得體的微笑,隱約透露出對少年的同情,抬腿就要從旁邊穿過。
披頭士怪叫一聲,兩只手指往崎嶇不平的眼角一拉,扭成唐氏綜合征的形狀,嘴里嘻嘻哈哈,“Qing?g?Qing?g。”
沒教養(yǎng)的東西!
硬了,拳頭硬了!
安娜打算給這群不知好歹的熊孩子一點小小的東方震撼,讓他們知道誰是媽。?
但還沒等安娜施展國罵,一根棒球棍從身后飛來,準確無誤擊在她的后腦勺上。
瑪德!我還沒動手!
安娜白眼一翻,不甘心陷入了昏迷。
在她的意識消退之前,視野里似乎看見了一雙疾步而來的黑色長靴。
安娜在沉睡前腦中閃過很多念頭,她在思考自己的死應該歸咎于誰。
怪垃圾上司給她畫餅,明明知道她是個普通女人,為什么還要用男色來考驗她的弱點。
怪她被美色迷昏了眼,卻忘記了色字頭上一把刀,她真傻,真的。
怪她信了德國人均嚴謹守時的邪,出了機場后卻被人放了鴿子,不得不自己趕路,以至于遇到這種腦子不清醒的邪祟。
當然,罪魁禍首是希特勒!該死!讓她死前還被污染了眼睛!那些奇形怪狀的男人是什么鬼!
她到死還在遺憾,上司許諾的日耳曼肌肉男團沒有兌現。
一閉眼一睜眼。
“嘿!還好我命大,還沒死!”
她驚喜地喊道。
怨念太重,以至于醒來后看見一張亞洲面孔,也不管人家能不能聽懂,就拉著這位無辜的女士瘋狂吐槽:
“該死的希特勒,把金發(fā)藍眼的日耳曼帥哥都打沒了,看看現在的德國男人都是什么見鬼的模樣!素質還忒低,居然還敢打老娘!我一定要讓他們吃官司!”
安娜咬牙切齒。
面容溫柔的女士微微動了動唇,露出擔憂中帶著驚恐的神情,“姑娘,你……沒事吧?”
安娜思考了一秒鐘,判斷出她不是在陰陽怪氣。
這時候,她才發(fā)現,自己是被這位女士抱著的,她現在還躺在地上。
安娜滋溜一下從地上蹦了起來。
腦袋還有點暈,安娜搖了搖頭,“還活著,謝謝你,我叫安娜�!�
“不客氣,我叫江婉徽�!�
安娜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
這地兒好像有點怪。
一列火車停靠在前方,這火車的模樣,安娜只在電視上看過。
女士們穿著旗袍和洋裙,男士們穿著西裝打著領帶,人人提著手提箱,穿著黑色制服的警察四處巡邏,報童搖著報紙高聲叫賣:“賣報賣報!”
這根本不可能是柏林。
他們的衣著,妝容,安娜只在電視上看過,還是在民國劇里。
雖然腦子里已經得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結論,但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這是哪里?”
名叫江婉徽的姑娘正在看手表,看了眼四周巡邏的警察,她不想把“滿洲國”
三個字說出口,就隨口說道:“在東北火車站呀�!�
說完有點奇怪,這姑娘自從醒來后就奇奇怪怪的,“姑娘,你不也是要坐西伯利亞大鐵路嗎?”
江婉徽正是看見了她手里的車票,兩人的目的地都是柏林,所以才格外關照她。
安娜拉著她的手,急切詢問:“現在是什么時間?”
“四點五十三,火車快要開了,我們快走吧�!�
“不,是幾年?”
“1937年7月8日�!�
安娜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是盧溝橋事變發(fā)生后的第二天,此后,長達八年的抗日戰(zhàn)爭將在這片土地上點燃,說是一個生靈涂炭,寰宇沸騰的時代也亳不為過。
她是非酋吧,穿越也能穿到這種破時代!
幾秒鐘內,安娜的腦細胞死了一茬又一茬,經受不住這刺激,兩眼一翻,又昏了過去。
等安娜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在火車上了。
哐哐作響的火車震得她頭疼,眼睛干澀,喉嚨就像被人放了幾把火,安娜從床鋪上起身,發(fā)現自己身處一個四人間的包廂,窗外是漆黑一片的夜色。
“姑娘你終于醒了�!�
是江婉徽的聲音。
“有水嗎?”
安娜捂著頭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有,你等等�!�
江婉徽給她倒了杯水,安娜喝下,才覺得重新活了過來。
“謝謝你�!�
江婉徽露出了微笑,在昏暗的車廂里,她的面容顯得分外柔和,“不必客氣,我們都是去柏林的,在異國他鄉(xiāng),以后要互相照應才是。”
安娜又想暈過去了,柏林,她討厭這個城市!
但當她把上下文聯系到一起以后,又發(fā)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1937年,柏林!
二戰(zhàn)前納粹當道癲狂錯亂的德國!
二戰(zhàn)時被盟軍轟炸機轟成餃子餡的德國!
二戰(zhàn)后被大國瓜分蹂躪的德國!
什么地獄開局!
安娜瘋狂捶地,“如果我有罪,請罰我一輩子遇到帥哥只能看不能摸,為什么要把我丟到這里啊啊��!”
江婉徽:“……”
不知道該說什么,那就微笑吧。
這姑娘長得是真的美,說是貌若天仙也不為過,但精神方面是不是有點問題?
當然這不大方便講,只是不自覺生出了同情。
安娜當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一鍵查詢精神狀態(tài),她摸了摸餓得發(fā)慌的肚子,又蹭了江婉徽一小塊大列巴,冒著牙被崩掉的風險就著熱水啃了下去,才有心思整理這混亂的一天。
很無奈,她的腦子里存在另一個人過往的人生,或者說,是她鳩占鵲巢,取代了一個女孩的人生。
女孩也叫陳安娜,是山東青島人,出身新式家庭,父親做些生意,頗有家產,家里有一兒一女,日子美滿,這投胎的功力可以說是完敗這個時代99.999%的人。
但無奈,安娜不想要這份中大獎般的幸運,或者說,她有自己的追求。
安娜是家里的小女兒,今年才19歲,萬千寵愛集于一身,上過教會學校,吃洋餐,穿洋衣,過洋節(jié),能講一口流利的英語和德語,因為不滿父親對她婚事的安排,就偷偷申請了德國醫(yī)學院的留學資格,獨自拎著行李踏上了前往柏林的火車。
安娜是佩服她這份勇氣的,敢想敢做,完成了這個時代很多女性難以完成的壯舉。
但因為社會閱歷不足,剛到火車站,就被扒手摸去了身上大部分錢財,情急之下竟暈在了火車站,再度醒來時,芯子就變成了21世紀的陳安娜。
得了,再加一個debuff,貧窮。
貧窮,女性,美貌,戰(zhàn)爭,異國他鄉(xiāng),嘖,什么亂七八糟的牌。
還好身上有用的證件都沒丟,不然真就成寸步難行的黑戶了。
安娜已經佛了,睜了半宿的死魚眼,聽著咔擦作響的火車聲,終于還是迷迷糊糊睡著了。
但火車上睡是不可能睡好的,人來人往走個不停,一個動靜都會被無限放大,安娜翻來覆去,覺得渾身上下都很難受,像是有無數只螞蟻在爬,不得不從床鋪上爬起來,到洗漱間洗漱一番才感覺好了許多。
借著洗漱間里昏暗的燈光,安娜仔細端詳著鏡子中的這張臉。
看見這張臉,安娜終于接受了穿越的事實。
和21世紀19歲的安娜頗為相似,同樣是一張極為出色的臉,只是面部線條更為柔和,靜態(tài)的氣質純凈高雅,與她野蠻生長、浪到飛起的19歲完全不同。
21世紀的安娜憑借出色的容貌和還算有用的腦子,每個人生階段都混得風生水起,學業(yè)順利,事業(yè)有成,情場得意,左右逢源,在生活享受上從不虧待自己。
只是,在這個動亂的時代,漂亮的外表可能算不上是很強的優(yōu)勢,有時候甚至是劣勢,而女性想要憑借個人努力獲得好的生活,似乎又顯得非常艱難。
不得不說,19歲的安娜低估了這個時代的復雜性,把生活想得太簡單,錯把社會當做象牙塔,這把高端局她是撂手不管了,但接盤過來的安娜卻不得不為慘淡的未來憂心。
安娜苦惱地揉了揉頭發(fā)。
既然想不通就不要想。
“嗐,能不能活就是看命,21世紀的自己還不是輕易就噶了,明天和意外鬼知道誰先敲門,想那么多做什么!”
l藍l笙l檸l檬她是個樂天派,從不思考太遙遠的事情,放下憂慮以后,她開始思考一個嚴肅的問題。
這個時候的德國還沒被希特勒霍霍完,真的有這么多寬肩窄腰、金發(fā)藍眼的大帥哥嗎?
“我不信,除非讓我看看!”
她才不是那種膚淺的女人!這是她上輩子的遺愿啊,她只是想為一個無辜死去的女孩實現遺愿,她能有錯嗎?
第0044章19歲的巨嬰是他的天罰
這天大家都不忙,曹鑫予把江婉徽約到中餐館,點了一些菜,邀請安娜和他們一起用餐。
安娜這個不負責任的員工,不顧王老板忙得要死,鍋鏟都冒出了火星,偷偷躲懶趁機蹭吃蹭喝。
在他們用餐的功夫,中餐館里已經聚集了不少中國留學生,他們都在議論一件事。
希特勒為籠絡日本法西斯,宣布承認偽滿洲國,并停止魏瑪共和國時期開始的與中國國民政府的軍事合作和軍售。
曹鑫予是一個樂觀積極的性子,總相信自己的祖國能夠找到出路,擺脫積貧積弱的狀態(tài),他來到國外求學也正是抱著這樣的赤子之心,但聽到這個消息,也免不得陷入消沉之中。
“國際社會根本沒人在乎我們的想法,就像1919年,我們抗戰(zhàn)勝利,作為戰(zhàn)勝國,山東卻從德國人手中讓給了日本人,來來去去都是他們的游戲。五四運動有多激烈,結果就有多讓我們難以接受�!�
他發(fā)表了一通悲觀的言論,痛斥國內當局的無能軟弱致使日本人在東北橫行霸道,察覺到兩個女士正在擔憂地看著他,勉強掛上笑容,“對不起,我的牢騷讓你們擔心了,不必憂心,過兩天就好了�!�
江婉徽對于德國法西斯干涉中國內政的行徑也非常不滿,但她被安娜洗腦日久,早已堅信自己的祖國必將迎來和平富強的那天,她抓住了曹鑫予的手,柔聲寬慰:“鑫予,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我們只管走自己的路便是,來到德國不就是為的這個嗎?”
曹鑫予自失地一笑,搖頭感慨:“我的定力,比之你們女士,還差遠了,你說得對,我們不應該因此消沉,那才是最大的危害�!�
他說著,又強自振奮起來。
安娜什么也不懂,她就是個吉祥物,跟著在旁邊重重點頭,舉起爪子說道:“嗯嗯,擼起袖子加油干,輕舟已過萬重山,我們一定會迎來最終的勝利!打倒小日本鬼子!打倒井上惠子!”
曹鑫予哭笑不得,敲了敲她的腦袋,“這丫頭,
又胡亂運用詩詞。別欺負你那日本同學了,她也是軍國主義的受害者,怪可憐的,莫名其妙遇到你這混不吝的�!�
江婉徽也跟著抿唇笑,氣氛總算沒有那么沉重了。
安娜捂著腦袋傻樂,突然聽到身后傳來陰森森的聲音:“擼起袖子加油干?我還要擼起袖子打死你!陳安娜,你皮癢癢了是不是!那么多客人等著你就在這躲懶!”
2023し12ぐ2218葻48晟48安娜轉頭,就看見王老板擼著袖子氣到冒煙的模樣,那揮舞著的鍋鏟非常危險,下一秒就要鏟到她頭上了。
她撇了撇嘴,蹭的一下站起來,脾氣簡直比老板還壞,“干干干!這就去干!老頭你兇什么兇,黑了心肝的盡瞎折騰老鄉(xiāng),忙得腳底都冒煙了還不讓人歇一歇!”
王老板真是氣到兩眼昏花,直嘟囔自己這哪是請了個服務員,這是請了個小祖宗啊。
小祖宗安娜第二天背著書包上學,剛放下書包,看見井上惠子走進教室,二話不說,把曹鑫予的叮囑拋到了腦后,直接把她摁到桌子上捶了一頓。
井上惠子怒:“我都幫你做作業(yè)了!”
安娜:“這是另外的價錢�!�
“什么價錢?”
“你惹到我了�!�
“我明明很安靜,我根本什么都沒做!”
“你很安靜地惹到我了�!�
“陳安娜,你橫行霸道,你蠻不講理,你欺負同學,你蔑視校規(guī),我要告訴索尼婭!”
安娜翻了個白眼,一副屌炸天的霸凌姐模樣,“切,還告狀,告啊,你去告啊,我怕你啊�!�
“那你怕不怕我?”
索尼婭的聲音從她身后傳來,聲音很平靜,沒有一絲生氣的意思,似乎只是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她這個老師,說實話,是有點好奇這個問題了。她一向被視作整個醫(yī)學院的噩夢,那些學生寧愿落入撒旦的手中也不愿意和她打交道,但在安娜面前,她的恐怖程度似乎呈現直線下降的趨勢。
到底是誰給她的勇氣?這點深深迷惑著索尼婭。這女孩仿佛天生沒有恐懼感。
鑒于費多爾對安娜的監(jiān)督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安娜的作業(yè)不丟了,成績也好了,這些天來,索尼婭也已經認同了家校合作的觀點,將費多爾視作安娜的學業(yè)監(jiān)督人,所以,她欺負同學這件事,是要聯系監(jiān)督人處理的。
費多爾從軍部出來,接到索尼婭的電話,不得不趁著難得的空余時間去處理這件事。
他一路上都在思考為什么他要處理這么離譜的事。
這件事的離譜程度已經超出了他經歷過的所有事情。
弗雷德里希一向讓他非常安心,學業(yè)方面從未讓他有過這方面的煩惱。一個小小的孩子,才幾歲,就已經懂得處理自己的問題,從不給他添任何麻煩。
所以費多爾理所當然認為所有孩子應當如此。
或許是他以往帶孩子的經驗都太順遂了,所以上帝要派一個魔鬼來懲罰他。
一個19歲,差不多要到20歲的巨嬰,在學校欺負同學,公然挑釁校紀校規(guī),被老師當場抓獲,還拒絕悔改。他現在要處理這件事情。
他到了學校,看見某人在角落站著,姿勢非常乖巧端莊,一雙大眼睛眨巴著,一副十分無辜的模樣。
就是這樣無辜的模樣,居然做出了那么多惡劣的事情,還屢教不改。
索尼婭站了起來,跟費多爾說話:“我十分贊同你的教育理念,弗雷德里希太過溫柔仁慈,我認為你的鐵血無情更適合用在一個屢教不改的女孩身上,經過你的努力,她的成績和性格已有所改觀,接下來你應該加大力度�!�
費多爾沒有任何反駁的余地:“霍邁爾教授,謹遵您的教誨,讓您費心了�!�
安娜弱弱地表示:“我想,在我的教育問題上,我應該對此有點發(fā)言權……”
費多爾和索尼婭同時看向她,“閉嘴!”
本章2007字。
感謝各位小伙伴的鼓勵,冷門作者昨晚發(fā)了個牢騷,讓正版讀者擔驚受怕了,很抱歉。雖然有點羞愧但這也是窘迫的現實,以后想辦法積極解決盜文的問題吧~
另,作者已經在微博,lofter,小紅書,愛發(fā)電這些平臺有賬號啦,希望更接近讀者,大家真的別去找中介買文了,盜文賺錢賺流量作者來挨罵,真的好難過。
冷門作者是真的很需要正向的鼓勵,向一切支持正版的讀者致以敬意,因為你們的呼聲才有我們的創(chuàng)作。
第0045章費多爾,我與你斷絕關系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就定下了安娜的命運,她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就被費多爾拉到了辦公室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