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為什么送我?」
「今日是我生辰。」
「什么?」季昀遲曾說他不過生辰,也從不告訴我是哪日,沒想到,竟是今日。
「你的生辰,為什么反要送我禮物?」我不敢抬頭看他,只能提著琉璃燈,垂眼問。
我盯著月下季昀遲的影子,聽見他聲音從頭頂傳來。
「因為,我唯一的愿望,是你能開心。」
心跳倏地漏了一拍,我倉皇抬頭,和季昀遲視線相對。
皎潔月光下,季昀遲眼底清明,哪里是醉酒之人的樣子。
未等我反應,他便輕抱住我,將頭埋在我頸窩,聲音發(fā)悶。
「我知道今日是他忌日,所以我從不過生辰。我不想在生辰這日,也做他人替身�!�
季昀遲聲音啞得不成樣子,說到最后,語氣里居然帶著一絲哀求與哽咽。
「可是,孟晚舒,你能不能……
「能不能回頭看我一眼啊……」
季昀遲從沒叫過我的名字。最開始他敬畏般稱呼我「您」,后來外人面前他叫我「母妃」。
我第一次知曉,孟晚舒三字,能被人叫得如此令人鼻尖發(fā)酸。
季昀遲沒有逼我給他一個答案,他說,「孟晚舒,我可以等。」
我恍然驚覺,他其實從沒有逼迫過我,從一開始,就是我將他拉入局。
我以為我還有好長時間認清自己內心。
彼時我們誰都沒料到,天意將人捉弄,故人乘雪而歸。
9
年關宴會上,我再次見江傾月。
她眉宇間滿是喜悅,見到我時神色復雜,再不見以前恨極我的神情。
不知為何,我心頭隱隱發(fā)熱,預感似乎會發(fā)生些什么。
「陛下,臣女斗膽,江家已經平反,還請陛下將侯爵還于兄長江臥雪�!�
手中酒杯「砰」地掉落,我瞬間站起,大腦一瞬空白,只聽得見心臟劇烈跳動,以及剛才聽到的「江臥雪」三字。
我呆愣地看向門口,那人眉眼含笑,身后朱墻落雪,更襯得他不染凡塵。
五年,那在夢中幾乎已經模糊的面容一瞬變得清晰。
「陛下,兄長當年受傷被人所救,近期才休養(yǎng)好回京城……」
我聽不進別人的聲音,只看著那張無比熟悉的臉,眼底熱氣灼得我生疼,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翻涌而出。
是江臥雪,是我曾以為,再也等不到的江臥雪。
或許是我望著他的視線太久太灼熱,他終于回望過來。
看清他神色的瞬間,我像是被人從頭淋下一盆冰水。
他眼中滿是疑惑,就好像,從不認識我。
「兄長受傷后失憶,已經不記得什么人了……」
指甲陷進肉里,掌心劇痛讓我回神。什么叫,不記得?
「太妃身體可是不適?」太后的聲音暗含警告,我才終于注意到,在我注視江臥雪時,一道目光也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季昀遲端坐在主位,眼底漆黑如墨,握著酒杯的手指節(jié)泛白。
我只看一眼,便匆匆低下頭。
整場宴會,我心緒不寧,卻能清楚記得,江臥雪與身側那名女子說笑時的眼神。
我再熟悉不過。
江臥雪,喜歡那名女子。
我咽下杯酒,終于意識到,江臥雪回來了。
可屬于我的那個江懷明,永遠不在了。
10
宴會結束后我匆匆追上,看見江臥雪被眾人圍著,一一應答。
看見我后,所有人都找借口離開了。
當年我與江臥雪,算得上京城眾人口中的金童玉女,不過是礙于皇家威儀,大家心照不宣罷了。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站在江臥雪一步之外,心中酸澀。
他聲音溫潤,眼神卻是疏離又淡漠:「抱歉,記不得了。但聽小妹說我與令兄關系極好,想來與太妃您也是舊識�!�
舊識。原來我們的關系,最后也只能稱作舊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