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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施主,貧僧方才崴了腳,煩請您幫貧僧分擔(dān)分擔(dān)�!彼畔赂刹�,指了指自己紅腫的腳踝。

    有姝性情冷淡,對陌生人總會保持一定的距離,莫說僧人需要幫助,便是死在他面前,亦無法令他眨一下眼皮。他對僧人視若無睹,徑直轉(zhuǎn)身入內(nèi)。僧人眸色微微一暗,跨步上前去掐他脖頸。

    急促的腳步聲引起了有姝的警覺,他并未回頭查探,而是撩起衣擺狂奔,卻因?yàn)橥榷蹋芸毂蛔飞稀?br />
    “往哪里跑?你若不死,我的名字便不能從生死薄上消去,如何重新投胎做人?你害我至此,總要付出代價!”僧人陰惻惻的嗓音響在耳畔,叫有姝頭皮發(fā)麻。他反手去摳僧人雙眼,卻不小心劃破耳朵上的凍瘡,流了許多血。

    僧人愣了愣,隨即撲上去吸食鮮血,含糊道,“沒想到你竟是世外之人!好啊,喝足了你的血,我亦能成為世外之人,斷了因果輪回!妙哉妙哉!”

    危急時刻,有姝的大腦依然在高速運(yùn)轉(zhuǎn)。從厲鬼的低語中他得知了一個驚天噩耗:自己的鮮血對妖魔鬼怪具有無與倫比的吸引力,其效果不亞于唐僧肉。吃了唐僧肉能長生不老,喝了自己的血大概也一樣。

    換句話說,他現(xiàn)在的境況與末世一般無二,一旦流血,就會被周圍的鬼怪分食殆盡。

    第12章

    四十千

    有姝雖然年紀(jì)小,卻見過許多大場面,很快就擺脫恐懼,努力求生。他再次抬手,狠狠朝僧人眼睛摳去,對方立刻松開手,捂住眼睛慘叫。趁著這個空隙,有姝拔腿狂奔,匆忙間回頭一看,卻見僧人根本不在乎破掉的眼珠,也飛快追了過來。想也是,這具身體到底不是他的,便是再痛,為了世外之人的血肉,他也能忍耐。

    有姝腿短,速度如何比得上一個成年人,眼看就要被追上了,不禁暗暗叫苦,早知道厲鬼如此窮追不舍,無孔不入,自己就該時時刻刻跟在主子身邊。然而現(xiàn)在后悔已經(jīng)晚了,他就算插上翅膀,也不可能瞬間飛回去。

    “救命!主子救命!”有姝扯開嗓子大喊,但此處離佛殿很遙遠(yuǎn),路徑也很偏僻,莫說少年,便是寺內(nèi)僧人也不見蹤影。

    聽見背后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有姝隱隱感到絕望,卻在危難之際,一陣破空聲忽然而至,緊接著便是兩聲慘叫。有姝回頭去看,發(fā)現(xiàn)被厲鬼附體的僧人已癱倒在地,左右腿各有一個血洞,顯然是被暗器所傷。誰人助我?又為何躲在暗處不肯現(xiàn)身?有姝不敢停下來,邊跑邊快速思索,眼看小院的拱門近在咫尺,差點(diǎn)喜極而泣。

    他知道自己雖然身世離奇,卻絕不會有人在暗中保護(hù)。他爹沒那個心,他娘沒那個力,想來想去,這些隱藏在暗處的人要保護(hù)的對象,唯有主子。是了,他身攜龍氣,有幾個暗衛(wèi)也很合理。

    算一算,這是主子第幾次救自己的命?有姝跨進(jìn)院門時感激不盡的暗忖。

    與此同時,少年也從暗衛(wèi)處得到有姝遇襲的消息,正推開房門急急跑出來,與慌不擇路的幼童撞了個滿懷。一跌入檀香幽幽的溫暖懷抱,有姝就徹底放心了,四肢用力纏在少年腿上,撕都撕不下來。不分開了,除非滅掉厲鬼,否則這輩子都不與主子分開。這樣想著,他抱得更緊,將蒼白的小臉貼在少年大腿上。

    “沒事了,有姝別怕,現(xiàn)在沒事了�!鄙倌陱澫卵�,將瑟瑟發(fā)抖的幼童抱入懷里拍撫。

    有姝沒啃聲,感覺自己被抱離地面,連忙去摟少年脖頸,并把臉埋在對方頸窩處。世上最安全的去處果然唯有這里。

    少年將受了驚嚇的幼童帶回屋內(nèi),找出金創(chuàng)藥替他包扎被咬得鮮血淋漓的耳朵。阿大、阿二奉命前去審問那僧人,卻得知對方已莫名其妙地暴斃而亡,秘密遣了仵作去驗(yàn),竟找不出確切的死因。

    僧人究竟是沖誰而來?有姝還是自己?這個問題少年很想弄明白,但經(jīng)過大半月的調(diào)查,卻沒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之處,時日一長也就拋開了。

    有姝這回受驚不小,連啃了十幾個窩窩頭才緩過勁兒來,從此便黏著少年不放,走哪兒跟哪兒,像個小尾巴。少年也不覺得厭煩,處處照拂不說,還親自教導(dǎo)他讀書習(xí)字。兩人的相處漸入佳境,看著不像主仆,倒似父子。

    雖然待在少年身邊很安全,但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別人手中,有姝無論如何也不放心。每到空閑,他便開始琢磨如何弄死厲鬼。目前,他還未發(fā)現(xiàn)厲鬼的弱點(diǎn),反而讓對方抓住自己一個把柄。對方連寺廟都敢闖,還殺死一名僧人,可見并不懼怕那些泥塑的神佛。這世上能克制他的東西也許很多,但有姝知道的,卻唯有少年一個。

    故此,弄死厲鬼的關(guān)鍵還在少年身上。若是能將他的龍氣收為己用就好了。思及此,有姝的思路瞬間打開。他沒研究過龍氣,但所謂的龍氣,歸根結(jié)底是一種力量,與異能沒什么差別。異能可以奪取,龍氣自然也可以。

    奪取異能只需挖出異能者的晶核并吸收,龍氣呢?要知道,少年只是個普通人,并沒有晶核。難道要喝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像厲鬼對付自己那般?有姝瘋狂搖頭,把這個可怕的想法徹底摒除。他或許沒什么節(jié)操和下限,三觀也略有點(diǎn)歪,卻素來奉行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行為準(zhǔn)則。少年并未傷害過他,相反,還曾幾次三番救他于水火。為了保住性命而謀害少年,這種事他絕不會做。

    有姝苦思好幾天,終是把奪取龍氣的想法壓了下去。他向少年討要了一塊隨身攜帶的玉佩,想知道一件器物若長久擺放在少年身邊,會不會沾染龍氣從而具備驅(qū)邪防身的功效。但事實(shí)是,他帶著玉佩剛走出院門,就差點(diǎn)被厲鬼襲擊。好在他早有準(zhǔn)備,感覺到一股陰風(fēng)卷過來,立馬扯開喉嚨喊主子,把那厲鬼硬生生嚇走了。

    打那以后,有姝再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來玩,越發(fā)不敢離開少年一步。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不知不覺便過了十年,有姝從手短腿短的奶娃娃,長成了風(fēng)度翩翩的少年郎,而本就身形挺拔的少年,如今越發(fā)俊美無儔,貴氣逼人。

    開元寺的香火還是那般蕭條,寺內(nèi)屋舍年久失修,已是破敗不堪,許多僧人受不得苦,紛紛還俗去了。有姝和自家主子居住的小院因無人打理,連瓦沿上都長滿了蒿草,鳥兒藏在蒿草里筑巢產(chǎn)蛋,到了春夏兩季便鶯啼陣陣,雀鳴聲聲,很有幾分野趣。

    這日,姬長夜,也就是當(dāng)初的少年,正站在書桌后練字。他氣質(zhì)儒雅,面容溫和,一筆狂草卻大有氣吞山河,威震八方之勢。阿大湊近了細(xì)細(xì)一看,乃是“扭轉(zhuǎn)乾坤”四字。

    姬長夜放下毛筆,習(xí)慣性的去看角落,卻見有姝嘴里正含著一枚蜜餞,將腮幫子頂起一個小鼓包,本就未曾退去嬰兒肥的臉龐越發(fā)顯得逗趣可愛。然而更令人忍俊不禁的還是他的動作。他竟捏著一枚繡花針,熟練的穿針走線縫制衣物,若身穿花花綠綠的襦裙,儼然就是個小姑娘。

    姬長夜以拳抵唇,低低笑了兩聲,這才招手喚他過來,“有姝,看看你長高沒有�!�

    有姝放下針線,走到書柜邊站定。他已經(jīng)長大了,看向主子卻還是需要仰視,為對方戴發(fā)冠依然得踮腳,此生怕是毫無趕超的希望。他背抵書柜,站得筆直,滿懷希冀的詢問,“長高了嗎?”

    姬長夜用匕首在書柜上做了一個記號,頷首道,“長高了一寸,不錯。”

    “才一寸?”有姝明亮的眼睛暗淡下去,轉(zhuǎn)身自己比劃了一下,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殘酷的事實(shí)。

    “一年長一寸,還有五年可長,或許能及我耳際。”姬長夜揉弄少年柔軟烏黑的發(fā)絲,臉上滿是溫柔寵溺之情。將一個奶娃娃精心喂養(yǎng)成秀麗無雙的少年,那種滿足感雖比不上暗中翻攪天下大勢的暢快,卻也別有一番滋味。若在喂養(yǎng)的同時得到對方的全部感激與熱愛,便更讓人無法放手。

    姬長夜有些上癮,是故,當(dāng)?shù)弥约旱牟季忠验_始奏效,竟不知該如何抉擇。他找了個借口遣走有姝,擰眉道,“上京有何異動?”

    “這是剛到的書信,皇太后與皇上正為七皇子的屬地問題展開博弈,想來不日便會召您回京。”阿大奉上一封密函。

    姬長夜展開書信細(xì)看,眉頭非但未曾舒展,反而皺得更緊。

    阿大不知他在憂慮什么,偏要戳他的痛處,“主子,咱們什么時候把有姝送回王家?若是您開口,他定然為您肝腦涂地。王象乾如今是太子的心腹,若扳倒了他,定能重創(chuàng)太子一系�!�

    培養(yǎng)一名暗探,繼而將對方送到自己的敵人身邊,這種事于姬長夜而言已是稀疏平常,無需掛懷。但輪到有姝,他卻遲遲拿不定主意。有姝的確很聰明,尤其是讀書習(xí)字,幾乎一教就會,舉一反三,但在人情世故方面卻單純得像一張白紙。他從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亦不明白何謂人心險惡,將他送回王家,面對后宅的陰私與朝堂的風(fēng)云,在種種陰謀算計中變得傷痕累累,滿目滄桑,姬長夜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他揉了揉太陽穴,嘆息道,“再等等,讓我好好想想。”

    阿大見主子表情不對,便也不敢再勸。

    這十年里,厲鬼時不時前來滋擾,令有姝警覺性大為增長。只要屋內(nèi)有一絲異樣,他就能立刻察覺,故而慢慢知道這個看似蕭索的寺廟里,竟里里外外藏了一百多號暗衛(wèi)。

    宋媽媽和白芍每隔幾天便來看他,順便帶來外界的消息。他知道皇三子因私德有虧被放逐梁州,雖未削去玉牒,卻被勒令永世待在寺廟修行,以贖己身。而皇三子究竟犯了什么錯,又被發(fā)配到哪座寺廟,卻是無人知曉。

    皇三子乃元后唯一的嫡子,本該繼承大統(tǒng),立為儲君,然而當(dāng)今圣上卻十分忌憚元后母族,為防外戚專權(quán)便著力打壓這母子倆。十五年前元后薨逝,十一年前皇三子被放逐,母族被抄撿查沒,至如今,無論朝堂還是民間,已很少有人記得圣上還有一個嫡子。

    有姝略略一想便知道,自己的主子定然就是皇三子。有姝看上去有點(diǎn)呆,但其實(shí)聰明絕頂,從日常的蛛絲馬跡中獲悉,自己的主子并非傳言中那般不堪,更不是無用之人。最近頻頻有暗衛(wèi)來往小院,時不時便見信鴿在窗外盤桓,有姝隱隱有種預(yù)感,主子或許要?dú)w京了。

    第13章

    四十千

    有姝已做好跟隨主子歸京的準(zhǔn)備,宋媽媽和白芍卻先一步趕到開元寺,要接有姝離開。她們以為十年過去,厲鬼早就走了,留不留在貴人身邊并無所謂。

    “我現(xiàn)在還不能走�!庇墟犕甓藖硪�,搖頭拒絕。他尚未找到殺死厲鬼的辦法,一旦離開主子,唯有死路一條。

    “可是你母親還等著你呢!”宋媽媽急得不行,握住少爺手腕,低聲道,“你想不想知道自己身世?”她原想等少爺成家立業(yè)了再回上京認(rèn)祖歸宗,哪知道林氏那賤人竟不肯放過小姐,往小姐屋內(nèi)塞了些男子的私物,污蔑小姐與外人通奸,逼著小姐在感業(yè)寺落發(fā)為尼。

    宋媽媽收到消息時,此事已成定局,想到小姐這輩子都?xì)г谕跸笄土质鲜掷�,她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沖動之下便想把少爺帶回去。少爺好歹是王家嫡子,又如此聰明俊秀,定能獲得老太爺和太夫人的寵愛。

    思及此,她也不管少爺是否愿聽,竹筒倒豆子一般將所有前程往事盡皆傾訴,末了低泣道,“少爺,你母親還等著你回去救她呢。你快跟我回上京吧�!�

    “你是想讓我回去認(rèn)祖歸宗?”有姝面無表情的詢問。莫說他尚且自身難保,便是沒有被厲鬼纏住,也絕不會回王家。

    宋媽媽連連點(diǎn)頭,白芍也露出希冀之色。

    “是嫡子又能如何?母親還是正妻,照樣落得個長伴青燈古佛的下場,老太爺、老夫人可有為她說過一句公道話?你們也說了,我打一出生,全家人都知道我是討債鬼投胎,被你們抱走十五年,亦無人問津。原以為討債鬼已死在外面,正待松口氣,卻又忽然找上門來,宋媽媽,若換成是你?你喜歡得起來嗎?”有姝抿了抿唇,繼續(xù)道,“林氏連毫無威脅的母親都不肯放過,又如何容得下我這個與她兒子爭家產(chǎn)的嫡子?而家中的長輩,誰又會護(hù)著我?父親?老太爺?老夫人?”

    有姝再次擺手推拒,“宋媽媽,我們勢單力薄,現(xiàn)在回去不是爭口氣,而是送死。母親能離開王家是好事,至少不用再受磋磨。待我此間事了,我便去接她出來。頭發(fā)剃掉了能再長,出家了能還俗,但命沒了,便什么都沒了。”

    宋媽媽一聽此言,頓時陷入長久的沉默。白芍熱切的表情也慢慢冷卻下來。一盞茶后,二人雙雙醒悟,目露羞愧。她們也是急糊涂了,差點(diǎn)害了少爺。王家哪里是什么好去處,卻是刀山火海,血池?zé)挭z。

    想通關(guān)竅,二人讓有姝給母親寫一封信,也好叫她安心,然后回家收拾行李,先去京城查探情況。她們前腳剛離開,阿大后腳就來了,讓有姝做好出遠(yuǎn)門的準(zhǔn)備。

    三日后,有姝與主子登上馬車,搖搖晃晃往京城去。

    姬長夜手里拿著一張圣旨,輕笑道,“有姝就沒什么話想問我?”

    有姝正捏著一塊米糕,用門牙一點(diǎn)一點(diǎn)磨,聞言左右擺頭,對圣旨的內(nèi)容毫無興趣。該知道的他早就知道,不該知道的,他也猜到了,人太聰明就是如此煩惱。

    姬長夜將少年拉入懷中,細(xì)細(xì)抹去他嘴角的碎屑,嘆道,“我原以為這輩子都回不了京城,故而想拋卻身份重新活過,卻沒料父皇竟又招我回去。有姝,你大約已經(jīng)猜到了吧?我就是當(dāng)朝三皇子姬長夜。”

    有姝點(diǎn)頭,表情十分淡然。主子就是主子,無論是開元寺里帶發(fā)修行的落魄少年,還是如今運(yùn)籌帷幄的上位者,對他來說都沒有區(qū)別。

    姬長夜對少年稀松平常的反應(yīng)很滿意,思量半晌,又道,“那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世?”終于還是走到這一步,他抿了抿唇,感覺口中萬分干澀。

    有姝一面點(diǎn)頭一面啃米糕,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滿是疑惑,仿佛想問主子為何提起這茬。

    姬長夜心內(nèi)微驚,捏住少年下顎,仔細(xì)看他,“什么時候知道的?”

    “四日前,宋媽媽來看我那次�!庇墟拐\相告。

    “竟是那天知道的�!奔чL夜喃喃自語,反復(fù)回憶有姝最近幾日的表現(xiàn),發(fā)現(xiàn)他該吃吃,該睡睡,絲毫沒有自己預(yù)想中的哀痛與仇恨,亦沒有向自己求助的意愿。有姝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定了定神,他繼續(xù)追問,“既如此,那你可曾想過回王家認(rèn)祖歸宗?你若是想,我能幫你把宋氏也接回去�!�

    有姝哪里敢走?一聽這話,連米糕都吃不下了,連忙撲到青年身邊,雙臂纏在他勁瘦的腰上,急切表白,“請主子千萬不要送我離開!王家再好又能如何?他們從小將我拋棄,未曾給我一粒米,也未曾給我一件衣。將我養(yǎng)大的是主子,教我讀書的是主子,讓我吃飽穿暖、平安康健的還是主子,我寧愿待在主子身邊為仆,也不想回到王家去當(dāng)什么大少爺�!闭f到此處,有姝眨了眨黑白分明、清澈見底的大眼睛,真摯道,“哪里有主子,哪里才是我的家。”

    有姝口舌笨拙,一次性說這么多話,已是超常發(fā)揮,然而這一字字一句句,卻都是他的肺腑之言。他擔(dān)心自己無法撼動主子心神,不免感到十分焦慮,眼眶、鼻頭慢慢變紅,濃密的睫毛也染上濕意,看上去可憐極了。

    姬長夜看似溫柔寬和,實(shí)則內(nèi)心最是冷漠,當(dāng)初收下有姝,一是為了利用他的身世大做文章,二是為了找個樂子,對有姝的憐惜有,卻不是很多。但人心都是肉長的,朝夕相伴了十年,姬長夜便是一塊石頭,也該被捂熱了,更何況有姝待他沒有一點(diǎn)虛情假意,那顆赤子之心,自始至終都沒變過。

    他來不及多想,將嚇得臉色發(fā)白的少年抱入懷中輕輕拍撫,應(yīng)承道,“有姝別怕,我不送你離開。有我的地方,總有你的歸處�!睉牙锏娜�,是他手把手教養(yǎng)長大,親眼看著他從三尺高的奶娃娃長成了姿儀絕世的少年郎。他雖已二十有五,卻至今未曾大婚,身邊既無妻妾亦無子嗣,有姝說是他的下仆,實(shí)則與他的親人無異。他們?nèi)杖胀拦彩�,同床共枕,早已是彼此最親密、最重要的存在。

    將有姝送到人心險惡,綱常淪喪的王家,他如何舍得?之前的所謂布局,所謂籌謀,在有姝哭紅的眼睛面前,什么都不是。姬長夜妥協(xié)了,徹徹底底妥協(xié)了。

    他抹掉有姝眼角的淚水,將米糕掰碎,一點(diǎn)一點(diǎn)往他嘴里喂,柔聲道,“好了,別哭了,你已經(jīng)不是三四歲的奶娃娃,怎么還喜歡哭鼻子?只要你不愿意,我絕不會送你走,我發(fā)誓。”

    姬長夜素來一言九鼎,有姝聽了這話才算安心,伸出舌尖將米糕卷走,悶聲道,“我沒哭,只是有點(diǎn)心塞,吃些東西就好了�!痹捖浣舆^米糕,嗷嗚咬了一大口。

    看著少年一鼓一鼓的腮幫子,姬長夜低聲笑了,積壓在心頭的陰霾緩緩消散。

    三天后,一行人抵達(dá)上京。由于三皇子當(dāng)年被放逐時還未來得及出宮建府,如今年紀(jì)大了,也不方便留宿宮中,皇帝便把日前查抄的一座官員府邸賞賜給他。

    有姝跳下馬車時,內(nèi)務(wù)府派來的宮人正在擦拭朱紅色的大門,門梁上懸掛的“方府”的牌匾剛被摘下,隨意擺放在路邊。

    “你這人怎么如此無禮,竟把馬車停在別人家正門口�?煨┳唛_!”一名宮人上前驅(qū)趕,看見隨后而至的姬長夜,辨認(rèn)了半晌才跪下行禮。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當(dāng)朝三皇子,亦是圣上唯一的嫡子,歸京時竟只配備了一輛馬車,看上去寒酸極了。

    哎,果然是個不受寵的。這樣想著,宮人不免流露出幾分輕蔑。

    姬長夜淡淡瞥他一眼,牽著有姝徑直入內(nèi)。早在母后薨逝之時,他就看透了人情冷暖,亦看盡了世態(tài)炎涼。他不再為父皇的貶斥傷懷,也不再為旁人的輕視憤怒,只因他知道,自己早晚會登上那至高無上的寶座,將這些人踩在腳下。

    說來也是命苦,有姝雖然來自于現(xiàn)代,又托生在大富大貴的王家,卻從沒住過如此寬敞豪華的屋舍。他這里看看,那里摸摸,目中滿是驚奇之色。

    但對姬長夜而言,這座宅邸只能用“簡陋”二字形容。放眼整個大明皇朝,哪個皇子的居所是三品官員的規(guī)制?他剛?cè)刖┍惚缓莺荽蛄四樏�,也不知多少人在暗中看笑話。但那又如何,能讓皇帝親口否決掉之前將他永遠(yuǎn)放逐的旨意,姬長夜已贏了一籌。

    目下,看見有姝綻放光彩的明眸,腮邊露出的小小酒窩,姬長夜越發(fā)心情快慰。

    “喜歡這里嗎?”他習(xí)慣性的去戳那軟坑,為指尖溫?zé)峒?xì)膩的觸感著迷。

    有姝重重點(diǎn)頭。此處花木崢嶸、假山林立,可說是三步成景五步入畫,與破敗蕭索的開元寺相比簡直是天淵之別。經(jīng)歷過末世的摧折,又遭受父母的遺棄,有姝對生活品質(zhì)壓根沒什么奢求,能住在如此富麗堂皇的地方,自是無比滿足。

    姬長夜見少年很是歡喜,心中的那點(diǎn)不虞也就隨之消散了。

    第14章

    四十千

    二人椅子還未坐熱,外面便來了一個太監(jiān)宣旨,讓皇三子即刻入宮覲見。姬長夜當(dāng)年被放逐時還未出宮建府,故此,至如今也沒得到任何王爵或封號,在所有皇子中是地位最低的。此次能夠歸京,也是多方博弈的結(jié)果。

    當(dāng)今太子行四,生母蕭貴妃乃圣上最寵愛的女人,為了她,不惜氣死元后,放逐嫡子,在朝臣的反對聲中硬將四子立為儲君。這母子倆可說是后宮、前朝最風(fēng)光的存在。然而,元后沒了,太后卻還活得好好的,其母家肖國公府亦是朝中一大勢力。太后為了維護(hù)家族利益,逼著皇帝納了自己侄女兒入宮,立為誠貴妃,誠貴妃的兒子七皇子今年剛及弱冠,按照祖宗規(guī)矩,應(yīng)該帶領(lǐng)家眷離開京城,前往自己的封地。

    此次姬長夜能夠順利回到上京,問題就出在這封地上。如今的大明朝只剩下兩塊封地可供七皇子選擇,其余地界都已是有主之物。一塊是荊州,地處西北內(nèi)陸,四周被各大蠻族包圍,時有戰(zhàn)事發(fā)生,不但極為貧瘠,亦十分危險;一塊是湖州,乃大明皇朝最富庶的州府之一。太后為了照拂七皇子,自然想讓他去此處,但太子和蕭貴妃卻不樂意。

    湖州是水上運(yùn)輸?shù)慕煌ㄒ溃彝恋厥址饰�,一年的賦稅能趕上半個國庫,七皇子去了那里,只要稍微做些手腳便能積攢大筆銀兩,日后招兵買馬豈非難事?這對太子而言是個巨大的威脅,又兼之肖國公府勢大,早有染指儲君之位的苗頭。這湖州給誰都可以,就是不能給七皇子。

    太子與蕭貴妃深感不安,連番在皇帝跟前游說,試圖讓他把七皇子派遣到荊州去。太后聞聽消息氣壞了,這才想起當(dāng)朝還有一個皇子沒有封地,那就是姬長夜,于是待兒子前來與自己商量時,手指往地圖上一點(diǎn),斬釘截鐵地道,“這荊州便賜給老三吧。他是嫡子,又已成年,早該加封了�!�

    皇帝立即否定,“那孽子違背人倫,亂了綱常,已鑄下不可饒恕的大錯,朕沒將他貶為庶民實(shí)屬寬和仁厚,怎能再賜他封地?”

    太后聞言冷笑,“違背人倫,亂了綱常,這話皇帝拿去騙騙別人倒也罷了,無須在哀家跟前�;ㄇ�。真正違背人倫的究竟是哪個,哀家心里清楚得很。哀家之前可以睜只眼閉只眼,如今既欺到哀家的小七頭上,哀家卻是忍不得。”話落抿了一口熱茶,放軟語氣道,“老三到底是你的嫡子,帶發(fā)修行十年已足夠他洗心革面,你若是能召他回來并加封,世人都得贊你一聲藹然仁者。”

    皇帝本就心虛,又頗為忌憚太后,故作為難地道,“待朕考慮考慮�!蹦┝怂π涠�。

    太后怕事情有變,授意肖國公與各位大臣向皇帝施壓,盡早將封地定下�;实垭m然不想把湖州給老七,卻更不愿意讓老三擁有翻身的資本,兩害取其輕,只得選擇妥協(xié)。

    于是一份詔書就這樣送到梁州的開元寺,而姬長夜早就猜到此次回京,皇帝要與自己說什么。能得到封地和王爵,他內(nèi)心并無一絲觸動,這些本就是他應(yīng)得的,更在他算計之內(nèi)。只一點(diǎn)讓他頗為頭疼,那就是有姝這小尾巴實(shí)在是黏人,竟連入宮都要跟著。

    “你乖乖地待在府里,我讓阿二給你買香酥鴨。我記得南街水井巷的福記香酥鴨可是上京一絕,那香脆咸鮮的口感過了十年還令我回味無窮。你不想嘗嘗嗎?”他無奈地拍打少年發(fā)頂。

    有姝哪里敢離開青年一步,什么話都不說,只用力抱住青年勁瘦的腰,并將臉蛋埋在他懷里。這種無尾熊的抱法最是牢靠,一旦黏上,便是阿大和阿二齊上陣也沒法將他撕開。姬長夜看不見他表情,只能一下一下捋著他順滑的發(fā)絲,又去扯他玉白的耳朵。

    有姝不為所動,反而抱得更緊,恨不能直接鉆到青年身體里去。若是這龍氣能為他所用,他何至于此?這十年過得委實(shí)辛苦,睡覺、吃飯、讀書,甚至上廁所,他都得形影不離地跟著姬長夜,便是姬長夜的幕僚前來稟事,他也硬賴在書房不肯離去。好在他年紀(jì)小,別人沒拿他當(dāng)回事,待他慢慢長大,朝夕相伴的情分自然而然就打消了姬長夜的心防,這才平安無事地活到現(xiàn)在。

    如今回到上京,有姝明白,若是自己再找不到收用龍氣的辦法,早晚會死�,F(xiàn)在的姬長夜已不是當(dāng)年那個落破潦倒的皇子,而是正經(jīng)的,有了封地的郡王甚或親王。他總有許多正事要辦,總要去自己去不了的地方,譬如現(xiàn)在,譬如上朝。

    思及此,有姝越發(fā)收緊雙臂,小臉在青年懷里蹭來蹭去,無意識的撒著嬌。

    姬長夜最是拿這樣的少年沒有辦法。這畢竟是他親手養(yǎng)大的孩子,他晚上抱著他睡覺,白天摟著他讀書,餓了為他張羅吃食,冷了為他置辦衣物……年年月月,暮暮朝朝,他們幾乎從未分開過一時一刻。到了京城,乍然與自己分離,他有此反應(yīng)實(shí)屬正常。

    這樣想著,姬長夜心軟了,輕輕揉捏少年圓潤的耳垂,嘆道,“罷了,想跟我去也行,你得換身衣服。宮里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進(jìn)的�!�

    有姝一聽這話,立馬從青年懷里鉆出來,邊解衣帶邊道,“我馬上換,你等等我�!�

    姬長夜沖阿大使了個眼色,對方忍著笑拿來一套朱紅色的太監(jiān)服。二人本想欣賞有姝窘迫的表情,卻未能如愿,蓋因有姝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壓根認(rèn)不出那衣服的來路。他三兩下?lián)Q好衣服,又用油紙裹了兩塊綠豆糕,塞進(jìn)袖袋里,興匆匆地道,“好了,咱們走吧?”

    少年已年滿十五,青澀稚嫩的五官慢慢長開,膚白、唇粉、眉淡,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更是靈氣十足,穿上太監(jiān)服一點(diǎn)兒不顯得猥瑣,反倒有幾分鮮衣怒馬的蓬勃朝氣。

    姬長夜捏住少年下顎細(xì)細(xì)看了兩眼,調(diào)侃道,“我家有姝果然長成了一位美人,若再年長一點(diǎn),怕是會把上京閨秀們迷得神魂顛倒�!痹捖鋽Q了擰眉,又道,“這唇紅齒白的小模樣太招人了些,恐會沾染麻煩。有姝,入宮后只管低著頭跟我走,別說話,更別亂跑。”

    有姝立刻垂下頭,乖巧應(yīng)諾。

    二人入了宮,在養(yǎng)心殿前等候了小半個時辰才得皇帝召見。此時正值盛夏,外面日頭毒辣,將空氣都燙至扭曲。有姝這十年雖然過得不怎么順?biāo)�,卻也沒受多少苦,一時間差點(diǎn)被烤成焦炭。他抬眸朝前方看去,見青年反手做了個安撫的動作,這才壓下滿心燥意。

    父子兩十年不見,剛歸家,沒有一字半句關(guān)懷,反倒接連給了兩個下馬威,有姝再遲鈍也能察覺到皇帝對青年冷漠的態(tài)度。說冷漠都太過輕微,該說厭憎才是。

    同是天涯淪落人��!想到視自己為討債鬼的父親,有姝默默嘆息。

    恰在此時,殿內(nèi)有人傳召,姬長夜回頭看了有姝一眼,用口型叮囑他等在原地。

    此處是禁宮,青年覲見的人乃當(dāng)朝皇帝,身上攜帶的龍氣應(yīng)該也很濃郁。兩股龍氣匯聚在一起,便是天下最猖狂的厲鬼,恐也不敢近身。這樣想著,有姝安心了,雙瞳慢慢放空,開始修煉精神力。

    一盞茶后,守在殿外的太監(jiān)和侍衛(wèi)開始換班,一行人在有姝身邊來往走動,帶起一股股熱風(fēng)。忽然間,燎人的熱風(fēng)中滲入一絲陰氣,旁人或許難以發(fā)覺,但與厲鬼抗?fàn)幜耸甑挠墟R上從冥想中驚醒,精神力匯于雙眼,定定朝陰氣襲來的方向看去。

    他原以為是討債鬼,卻沒料來者竟是一名吐著鮮紅長舌的女人,哦不,應(yīng)該是女鬼。她緩緩走上臺階,路過有姝身邊,從容跨入養(yǎng)心殿。

    有姝愕然,萬萬沒料到天下間竟會有不害怕龍氣的厲鬼。也就是說,這女人是比討債鬼更強(qiáng)大的存在。如果討債鬼繼續(xù)滯留在陽世為禍,某一天也能成長到女鬼這種地步。換言之,到了那一天,便是姬長夜也保不了自己。

    思及此,有姝頓時心慌意亂,正待上前看個仔細(xì),卻見女鬼跌跌撞撞地跑出來,口里驚駭?shù)�,“三皇子怎會身具紫色龍氣?姬正則好狗命!”

    姬乃國姓,女鬼口中的姬正則是誰不言而喻。她之前款款走來,姿態(tài)沉穩(wěn),可見纏著姬正則已非一時半日,卻又在看見姬長夜的瞬間慌忙遁走,顯然很是忌憚紫色龍氣。姬正則畢竟是皇帝,理應(yīng)有龍氣護(hù)體,這女鬼卻不怕他,還時時過來糾纏,由此推斷,女鬼的道行應(yīng)該比討債鬼高,而且與姬正則有血海深仇,而姬長夜果然能克制天下鬼物。

    有姝眼珠子一轉(zhuǎn),計上心頭。因是換班時刻,左右無人,他沖女鬼勾了勾食指,然后朝一旁的御花園走去。

    女鬼瞪大血紅的眼珠,表情遲疑。

    有姝邊走邊回頭,繼續(xù)勾食指。

    女鬼這才確定,這小太監(jiān)果真看得見自己。她反正已經(jīng)死了,沒什么好顧忌的,于是飄飄忽忽跟了上去。一人一鬼轉(zhuǎn)到一處無人角落,開始談話。

    “你如何看得見本宮?”

    女鬼一張口,有姝就洞悉了對方身份。自稱本宮,那便是皇帝的妃子,而且位份不低;眼球暴凸,舌頭老長,十有八九是上吊;不對,從頸間的一字型淤痕判斷,她應(yīng)該是被勒死,而且罪魁禍?zhǔn)渍腔实�,否則不會冒著被龍氣吞噬的危險前來養(yǎng)心殿。那句“好狗命”可不是什么依依惜別的情話。

    “我有陰陽眼�!庇墟瓝崃藫嶙约貉燮�,開門見山道,“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如何?”

    第15章

    四十千

    女鬼在宮中飄蕩十一年,還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能看見自己的凡人。她上下打量有姝,問道,“與本宮說話之前,你是否該自報姓名?”

    “我是有姝。”有姝眨著又大又圓的貓瞳。

    女鬼等了許久,這才意識到眼前這人壓根沒有繼續(xù)往下說的意思。哪里有人會這樣介紹自己,只報了一個名,連姓氏都沒有,更無身份來歷。女鬼卷了卷一尺長的舌頭,追問道,“然后呢?”

    “然后什么?”

    看見在自己眼前不停晃蕩的鮮紅舌頭,有姝臉上毫無異色,叫故意嚇唬他的女鬼十分失望。直面猙獰可怖的厲鬼還能保持如此鎮(zhèn)定,這名少年應(yīng)該不是常人,思及此,女鬼對他所謂的“交易”便有了幾分興趣。

    “你之前說想與本宮做個交易?”

    “嗯,我?guī)湍銏蟪穑闾嫖医獯鹨粋問題�!庇墟h首。

    “你能幫我報仇?你可知道我的仇人是誰?”女鬼諷刺一笑。她想殺死的,可是天下間最尊貴的男人,而眼前這小太監(jiān)卻大言不慚地說能幫她。如何幫?他恐連皇帝的面都見不到。

    有姝認(rèn)真解釋,“不是代替你復(fù)仇,而是襄助你復(fù)仇�?礃幼幽愦趯m中已經(jīng)很久了吧?卻依然未能成事,可見道行還不夠。我能助你變強(qiáng)�!边@女鬼雖然比討債鬼厲害,但要對付的人卻是皇帝,其過程自然艱難無比。

    這句話一下就戳到女鬼痛處。她無須旁人幫她復(fù)仇,之所以拼著魂飛魄散的危險也要滯留在宮中,便是為了手刃仇人。變強(qiáng),她做夢也在想著變強(qiáng)。每每看見仇人在自己眼前晃蕩,卻只能擾亂他們心神,制造幾個不痛不癢的噩夢,那種無能為力的憤怒比當(dāng)初被勒殺時更痛苦百倍。

    “你如何助本宮?”女鬼試探道。這少年很有一些古怪,暫且聽聽他要說些什么也無妨。

    “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便把法子告訴你。”有姝面無表情地道。

    “你先把法子告訴本宮,本宮再回答你的問題。”女鬼不愿吃虧。

    那就沒得談了。有姝搖搖頭,轉(zhuǎn)身朝養(yǎng)心殿走去。他們站在一座假山后,隔著小孔洞便能看見殿前的空地,算算時辰,姬長夜也該出來了。

    要報仇的是女鬼,她自然比誰都著急,見小太監(jiān)話說一半就要走人,頓時戾氣暴涌,上前幾步欲掐住小太監(jiān)脖頸逼問。對方卻似背后長了眼睛,拔腿朝養(yǎng)心殿狂奔,三兩步上了臺階,那速度比耗子還快。

    有姝連著兩輩子處于疲于奔命的狀態(tài),武力值的確不高,但逃命的功夫卻早已練得爐火純青,眨眼到了殿前,尚來不及剎住腳,就見姬長夜緩步而出。他連忙迎上去,扯住對方一片衣角。

    姬長夜指了指他腦門上的細(xì)汗,低聲道,“又上哪里淘氣去了?”

    “就在御花園邊上站了一會兒�!庇墟V鵁o辜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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