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畢竟是見他的朋友，不是外面那些公事公辦的應(yīng)酬，唐月舒也擔(dān)心讓別人等太久。
林川牽著她的手道：“不用急，遲到就遲到了，他們也未必個個都準(zhǔn)時。”
見面的地點是一家酒樓的包廂里，大家約著吃一頓飯。
林川的朋友里有人已經(jīng)成家，甚至孩子都有了，是帶著老婆孩子來的，還有帶女朋友一起的，帶男朋友一起的，也有單身的。
就這樣湊夠了一桌子人。
林川牽著唐月舒的手進(jìn)去時，包廂里已經(jīng)有人在了，還挺熱鬧，看到他們兩個進(jìn)來，包廂里確實有幾秒鐘的時間是沉默的。
唐月舒可以明顯感覺到幾乎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起碼在那幾秒時間內(nèi)是這樣的。
當(dāng)然，他們觀察唐月舒的時候，唐月舒也在觀察他們。
這種稍微社交性的打量很正常。
之后他們當(dāng)中的一個人上前來了句：“你們總算來了。”
林川還牽著唐月舒的手，聞言對她道：“我給你介紹一下�！�
這一屋子包括林川和唐月舒在內(nèi)總共得10個人了。
上前來最先說話，手上紋著花臂的叫陸祈安，旁邊看著像學(xué)生妹的小姑娘昕昕是他女朋友。
唐月舒有點一言難盡，后面偷偷戳了一下林川，小聲問那個昕昕有沒有成年。
只能說他們不愧是情侶。
年紀(jì)最大的那個叫陶曄謙，已經(jīng)結(jié)婚，帶著老婆和女兒來的。
有個女生叫虞梵的，聽說平時喜歡玩極限運動，在回港城參加這場聚會之前剛?cè)ネ媪颂鴤悖瑤е约旱哪信笥堰^來，她男朋友還是個滑雪教練。
聽說是因為林川要介紹女友給他們認(rèn)識，連夜買了機(jī)票揣上男朋友回來的。
除此之外，現(xiàn)場還有唯一一個單身人士，叫孟知霖。
大家年紀(jì)相仿，今年過年聚會時，林川、虞梵還有孟知霖都單著，大家都很愉快，結(jié)果現(xiàn)在包廂里10個人了。
雖然是雙數(shù)，但那是因為有人帶女兒來了。
“當(dāng)時不是都說好單身的嗎，你們都瞞著我偷偷談了？”單身狗心碎。
林川只能慢條斯理地糾正他：“過年時我就和你們不是一隊的�！�
簡直殺人誅心。
唐月舒在這種場合上還算得心應(yīng)手。
陶曄謙的女兒4歲，圓圓胖胖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可愛得冒泡，小名叫勇勇，說是希望她勇敢。
最重要的是她抱著唐月舒的腿喊“姐姐漂亮”。
有眼光。
旁邊的大人笑了，她媽媽糾正道：“勇勇，要喊姨姨，你這樣喊，姨姨跟你林川叔叔差輩了�！�
小姑娘根本不懂輩分這種東西，她喊昕昕也是姐姐。
不過后面還是聽話都喊姨姨了。
她真的好可愛。
拉著唐月舒和昕昕的手問她們今晚能不能陪她睡覺。
小姑娘怕黑，和父母分房睡之后是真的要學(xué)著勇敢一點了。
陸祈安笑著逗她：“昕昕姨姨是陸叔叔的，不能去陪你。”
小姑娘和陸祈安熟，但她這會兒不和他好，她偷偷摸摸和昕昕說：“姨姨我把我的零花錢分你一半，你今晚陪我好不好？”
她的偷偷摸摸只是看上去的偷偷摸摸，大人都看在眼里。
唐月舒看著也覺得可愛，結(jié)果小姑娘轉(zhuǎn)頭給她來了一句：“姨姨，我另一半錢給你�！�
好一個雨露均沾。
之后小姑娘就被虞梵整一個拎起來抱著了。
“怎么了我的勇勇寶貝，不喜歡我了？”
勇勇：“……”
“姨姨你排隊，我明天晚上再找你�！毙」媚锖苡性瓌t，左右兩側(cè)只能各躺一個人。
大人都笑瘋了。
這種聚會上，一個不吵鬧的小孩兒是很好玩的。
聽聞唐月舒是服裝設(shè)計師，昕昕馬上拿了手機(jī)出來說要關(guān)注她的賬號。
唐月舒禮尚往來問了句昕昕的職業(yè)，人家來了句程序員。
？
反差有點太大了。
她回頭看了眼林川，林川笑著和她說：“我剛知道的時候也很驚訝�！�
昕昕身上有股幼兒園老師的氣質(zhì)，結(jié)果她是碼程序的？
唐月舒的職業(yè)不僅僅是服裝設(shè)計師那么簡單，她還是自己的老板，在場林川的朋友，都是家中有資產(chǎn)的，只不過他們不是每個人都在家里公司擔(dān)任要職。
像虞梵，她整日滿世界飛的，交的男朋友也是港城人，兩人門當(dāng)戶對，趣味相投，家里也管不了太多他們。
和林川現(xiàn)在最像的大概是陶曄謙，他已經(jīng)接手家里的全部產(chǎn)業(yè)，老婆也是青梅竹馬，平時應(yīng)酬需要女伴也是找老婆一起，比在場所有人都早達(dá)成一家三口的成就。
聽說唐月舒要回國發(fā)展，他笑著來一句：“港城其實也是個不錯的地方，要開線下門店可以考慮一下這邊，阿川管著商場，你開門店不會很麻煩�！�
他說普通話帶著點港普口音，但聽著還好。
唐月舒后來才知道，林川提前和所有人打了招呼，讓大家都說普通話，在這方面都4歲的陶勇勇他都沒放過，提前也和小朋友打了招呼。
不過后面和唐月舒聊熟點的虞梵吐槽說林川提前打招呼簡直多余，他們在聽不懂粵語的人面前向來是會切換語言系統(tǒng)的。
這一場聚會大家相聊甚歡，晚飯過后很久了，唐月舒抱著困了的陶勇勇，心想小孩和小孩之間果然還是有區(qū)別的。
唐允祥，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在4歲的時候也是個糟糕的小孩，被寵得太無法無天了。
陶曄謙看到女兒睡著了，起身從唐月舒懷里接過了小朋友，之后女兒在他懷里睡著，他的妻子時不時給他喂個水果，他順從地吃了，偶爾故意使壞親了一下妻子的指尖，他的妻子嗔怒看他一眼，緊接著又往旁邊看有沒有人注意到自己。
陸祈安和昕昕商量著過幾天要不要去內(nèi)地玩玩。
林川和唐月舒打過招呼后出門上洗手間，他出去后不久，孟知霖也跟著起身。
孟知霖是出去抽煙的。
之后林川洗手出來在走廊上碰到了孟知霖，他在煙霧繚繞間顯得有幾分孤寂的氣息，看著也算有魅力，就是也是真的寡。
林川身邊幾個朋友長得都不差，甚至可以說是很不錯。
眼下，林川看到孟知霖的那一瞬間，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你把煙掐了，別讓煙味沾到我身上�！�
一秒讓人破防。
“你夠了，”孟知霖扯了一下嘴角，“知道你不抽煙了。”
兩個人在走廊聊了會兒，不可避免聊到現(xiàn)在比較敏感的話題，關(guān)于林川的。
“你女朋友的事有沒有和家里說，”孟知霖向來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人，“你未婚妻這事傳得挺開的，我家里人都在問你是不是好事將近，但看你的樣子不像是要分手的。”
他們這個圈子本身就沒幾個好人，但他們幾個能玩在一起，是因為觀念上不至于偏差太多。
要結(jié)婚，外面的緣分就該斷了。
林川說：“最近不結(jié)婚，我在想辦法�！�
“有什么辦法想的，坦白說，能接受就繼續(xù)談著，不接受你也別耽誤人家，”孟知霖多少有點旁觀者清，他說，“難不成你真就家里一個外面一個？我不知你是不是都真的，但外人怎么看你應(yīng)該清楚。”
“我們滿屋子人都看得出來你喜歡你女朋友，但喜歡確實不能當(dāng)飯吃，你得取舍�！�
不喜歡也不會介紹給他們認(rèn)識，這樣想著給她在港城發(fā)展事業(yè)鋪路。
唐月舒優(yōu)秀是看得出來的，但優(yōu)秀的人也太多了，優(yōu)秀是大多數(shù)人足夠努力就能得到的，但是家境不是。
人生閱歷相差太多的人勉強(qiáng)過來，大多不會有很好的結(jié)果。
他們身邊有太多這樣的例子，甚至很多人根本走不到下一站。
他這番話說得犀利，林川沒辦法反駁。
好半晌，他才輕嘆一聲說：“那我說什么呢，說到底她今年才畢業(yè)，我也沒見過幾個她的朋友親人，不知她對我們的未來是什么想法，她還年輕，沒到談婚論嫁的時候，以后還有很多可能，我要同她說門第偏見，說我家里不歡迎她嗎？”
“這是我要面對的問題，不該是她的�！�
林川并不糊涂。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他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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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川這個人從小就比同齡人要沉穩(wěn)，
在之前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是不折不扣的別人家的孩子，當(dāng)然現(xiàn)在依舊是，只是大家現(xiàn)在都明白，
比較成了最沒有意義的舉動。
如果他一直清醒，
權(quán)衡利弊，那他的一生都會相當(dāng)順?biāo)臁?br />
孟知霖也不知該說什么，要他在林川這個位置的話，他根本不會選擇在這個年紀(jì)談一場感情，能在感情里天真的年紀(jì)早就過去了。
說他是個沖動的人吧，
他不是。
但正因為他不是，又偏偏在這種時候沖動了，
才顯得足夠認(rèn)真。
林川和孟知霖一前一后回到包廂，唐月舒聞到了他身上很淡的煙味，
于是湊過去小聲問了句：“你抽煙了嗎？”
“沾上味道了嗎？”林川也低頭聞了聞，道，“孟知霖抽的，被他熏上味道了�！�
唐月舒沒再說什么。
時間不早了，
他們很快就散場。
陶勇勇小朋友全程在爸爸懷里睡得安詳，中途陶曄謙的妻子想要接手抱，他說不用，
女兒不算是一只很小的小朋友了，長得圓潤可愛，足夠敦實，媽媽抱久了肯定會累的。
這一家三口最先離場了，聽說陶勇勇小朋友明天還要去幼稚園，
年紀(jì)輕輕已經(jīng)開始汲取知識了。
之后是虞梵這對情侶，說是還要去機(jī)場，
兩個人繼續(xù)天南海北地玩。
之后陸祈安和昕昕，再是孟知霖這個孤家寡人。
最后是林川和唐月舒。
他們兩個人牽著手在外面散了會兒步。
這場聚會上，唐月舒和林川的幾位朋友加上了聯(lián)系方式，在還沒深入了解的情況下，他的幾位朋友看著都是很不錯的人，起碼情商都很不錯。
加上聯(lián)系方式之后，她順便看了一下他們的社交動態(tài)。
陶曄謙很多時候都在轉(zhuǎn)發(fā)財經(jīng)新聞，有時候曬點女兒看不清臉的照片，背影或者小手之類的。
陸祈安的動態(tài)更新太頻繁了，基本上可以從他的動態(tài)里找出他的日常軌跡。
孟知霖，一種文藝青年的感覺，幾個月不更新一次動態(tài)，更新一次就是一張照片加點配文。
按道理說他應(yīng)該是很受歡迎的類型，但林川說他上一段戀愛結(jié)束在三年前。
最后是虞梵，她的動態(tài)完全是很多人的夢想，足夠冒險和熱血。
她在別的平臺也有賬號，是一個冒險類博主。
林川說他們認(rèn)識的時候還小，沒什么性別意識，而虞梵小時候就是一個比男孩子彪悍很多的女孩，她那時候留著短頭發(fā)，大家都是一起玩的，后來隨著長大，生出男女之別的意識，一起玩的人也變少了。
即便是一起長大，在一個圈子里，人和人的思想觀念也會逐漸發(fā)生變化，能夠同頻的人會越來越少。
每個人都會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
這畢竟不是可以逃避的現(xiàn)實。
通過林川三言兩語的描述，唐月舒大概可以想象到他那算得上精彩的青春。
林川應(yīng)當(dāng)是不缺朋友的人，起碼不會缺少階段性的朋友。
“林川，你人真好�！碧圃率婧鋈话l(fā)出了這樣一句感慨。
她想說他的這個人很理想。
林川聞言忽然笑了聲：“這個時候了還給我發(fā)好人卡，這么喜歡給人發(fā)卡嗎？”
他還記得她以前給他發(fā)好人卡的事。
唐月舒很難詭異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但隨即沖著他彎了眸子：“我就是覺得你是個很好的人啊�！�
林川拉著她的手說：“我其實挺壞的�！�
回去的路上，林川的司機(jī)在前面開著車，唐月舒靠在他懷里。
聚會上兩個人都喝了點酒。
唐月舒有點困。
回到家已經(jīng)不早了，唐月舒想著早點卸妝洗澡，結(jié)果在她進(jìn)行淋浴時，林川在外面敲了門。
“怎么了？”
林川在門口問她：“是不是忘記拿睡衣了？”
唐月舒看了眼，還真是。
“你等等，我開門拿。”她手上剛抹了沐浴露。
只是她話音剛落下，浴室門忽然就開了。
唐月舒一開始沒鎖，她沒這個習(xí)慣，加上在男朋友家里，她不防著他。
“我給你拿進(jìn)來�！绷执ㄕf。
唐月舒就這么猝不及防對上了他的視線，她不著寸縷，而林川還穿著剛剛?cè)ゾ蹠囊路�，西褲和黑襯衣，看起來有幾分說不出的冷淡疏離，可他這樣的目光落在了唐月舒身上。
他們是做過很多親密事的情侶，赤誠相見自然是有過很多次的。
但是眼下林川衣著整齊，這樣盯著她看，唐月舒很難形容這種感覺，這一刻她像是個獵物，還是一個已經(jīng)被標(biāo)記的獵物。
尤其是當(dāng)林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片刻后，抬手慢條斯理地開始解手腕上的表、手指上的戒指。
東西被他隨手放在洗手臺上。
“林川，你要干什么？”唐月舒下意識捂了一下。
林川笑了聲：“有什么好擋的，和沒擋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