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唐月舒今天腦子已經(jīng)可以正常用了,她還在思考自己和林川之間的關(guān)系。
如果說昨天之前,他們只是曾經(jīng)互相有過好感的男女,那經(jīng)過昨天晚上,他們已經(jīng)進入曖昧階段了。
但是男女之間關(guān)系的界定有時候并不明朗,說他們現(xiàn)在是普通朋友也沒問題,如果唐月舒有一個異性朋友在家里快燒傻了,她也不會束手旁觀。
只不過她應(yīng)該是給醫(yī)院撥打電話或者給對方聯(lián)系上門的醫(yī)生。
絕對不是親手給人家做飯。
這個舉動本身就曖昧。
但唐月舒始終沒明白林川是什么意思。
“林先生,您這次來巴黎的工作安排大概是什么呢?還需要法語翻譯嗎?”唐月舒覺得自己的腦子現(xiàn)在能轉(zhuǎn)了,也吃了不少,能和林川拉扯一下了。
林川看著她,慢條斯理地抬手給她又倒了杯茉莉花茶,他說:“我需要的話,你還能來給我當翻譯嗎?”
他這句話反問,將唐月舒問住了。
事實上就是她現(xiàn)在忙成一個小陀螺,肯定沒法像之前那樣課余時間隨時待命。
唐月舒回答說:“我現(xiàn)在好忙的。”
這句話還有下一句:“但我有空的時候可以�!�
言下之意,她愿意在空閑的時間來見他。
他在她這里有一個專屬的位置。
唐月舒多少有點哄男人的天賦,林川好像還挺滿意這個回答,他說:“我的榮幸。”
如果是在去年十二月份時,林川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對唐月舒說出這句話的。
就算是在一月份,他們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最普通不過的雇傭和被雇傭的關(guān)系。
唐月舒以前只見過別人談戀愛,高中和大學時期,她自信這個世界沒一個男人能配得上自己,但她身邊的各種人多少都有點戀愛經(jīng)歷。
作為一個沒吃過豬肉只看過豬跑的人,她大多數(shù)時候清醒得可怕。
包括現(xiàn)在。
“那您這次在巴黎待多久呢?”唐月舒看著他輕聲問。
一個土生土長的港城人,他在港城有工作有親朋好友,他能夠在巴黎待上多久呢?
幾天?或者一個月兩個月?
“你希望我能在巴黎待多久?”林川反問道,目光直直看過來,語意不明。
唐月舒第一次見林川時就覺得他的眼睛深邃似汪洋,有時候看著容易讓人生出些沒必要的錯覺。
但是現(xiàn)在和他對視著,唐月舒又覺得這雙眼睛里帶著些隱秘的侵略性。
唐月舒不知道她要以什么身份來回答這個問題。
他們之間有一層紗,仿佛輕輕一戳就會破,但是兩個人都很默契地只是在試探紗的堅韌度。
“林先生,”半晌,唐月舒輕笑了一聲,“我左右不了你。”
如果他想留,自己會留。
唐月舒不會為一個男人的選擇買單。
她也不會讓別人為自己的選擇買單。
35
他們并沒有在這個問題糾纏下去,
起碼兩人現(xiàn)在還不是可以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的關(guān)系。
這個問題也沒有答案。
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唐月舒并沒有被這個問題影響心情。
一段時間沒見,其實還是有可以分享的內(nèi)容的。
他們都是會聊天的人,唐月舒分享了自己最近在準備復(fù)賽的好消息。
服裝設(shè)計并不是林川熟悉的領(lǐng)域,
但他也有幾個認識的設(shè)計師,
偶爾會在社交軟件上看到他們分享一些賽事的消息。
真正的國際服裝設(shè)計比賽,能在來自全球的不知多少作品中脫穎而出進入復(fù)賽,就足以讓唐月舒在這個領(lǐng)域擁有知名度了。
光是入圍復(fù)賽這一點就能讓她的履歷閃閃發(fā)光。
林川看著唐月舒談?wù)撈鸨荣惖氖�,她的眼睛也仿佛在閃著光,他像是在見證一個領(lǐng)域的新星冉冉升起。
她的未來必然不會黯淡。
“恭喜你,
祝你復(fù)賽順利�!绷执ê吞圃率婺弥岳蚧ú枧隽艘幌卤�
唐月舒彎了一下眸子,眼睛跟著亮了一下:“謝謝,
借您吉言�!�
林川確實很欣賞唐月舒,一個在異國他鄉(xiāng)的留學生,
她靠自己的本事在幾個領(lǐng)域都干出了點起色,足以說明她的優(yōu)秀。
如果放在他身上,拋開了出身和家庭,他必然是到不了現(xiàn)在的高度的。
盡管這個世界上沒那么多如果。
唐月舒美美地吃了一頓,
即便老板控制了量,但種類實在太多,就算是兩個人坐在這里吃也吃到撐。
但唐月舒真的很滿足。
這導(dǎo)致她現(xiàn)在看向林川的眼神都充滿了柔情蜜意,
一個會帶她吃好吃的中餐館的財神爺先生,她的眼神里很難不帶點感情。
于是,林川在唐月舒目光里看到了她一開始看待食物的同款眼神。
“……”
吃飽喝足,剛剛也去開飯的貓貓這會兒跑回來重新趴在他們腳邊玩耍。
蓬松順滑的尾巴在唐月舒的腳踝處掃來掃去。
沒有人能抗拒這樣的貓貓!
這兩只貓貓看起來是親人的性格,喜歡在人旁邊玩,
有點懶洋洋的模樣,也可能是胖的。
林川在這時候和唐月舒聊起了另外一件事,
他說:“你那份規(guī)劃我都看完了,也做了一些修改,你要現(xiàn)在聽聽我的想法嗎?”
唐月舒沒想到這一茬,她昨晚確實給林川發(fā)了一份文件,還是她最后修改過的版本,那里面字數(shù)不算少,就算她本質(zhì)可能也在水字數(shù),那里面的東西也枯燥無味。
林川不知花了多少時間去看里面的內(nèi)容,一個晚上過去,他居然還做了修改?
唐月舒終于意識到,可能專業(yè)人士看這些內(nèi)容比她這種新手要熟練得多。
但林川肯定也花了心思。
老板過來收拾了桌面,林川也從對面的位置坐到了唐月舒旁邊,這樣更方便他們交流。
這家餐廳的客流量實在是不大,他們在這里坐一天估計老板也不會想著趕人。
老板也不是很想賺錢的樣兒,不然按照他的手藝,在人流量大點的華人街開家餐廳都能賺個盆滿缽滿。
桌底下的小貓又跳了上來,各自找了一雙腿窩著,甚至還踩起了奶。
冬天的貓貓毛發(fā)蓬松又暖呼呼,讓人很難拒絕。
看文件的工具是林川的手機,他們沒有帶其他的電子設(shè)備,手機的屏幕再大也算不上大,尤其是在兩個人需要同時觀看的情況下。
他們的距離挨得很近。
林川一只手支撐著手機,另一只手的手指在上面滑動著屏幕,他的手指明顯比屏幕上點開的文件更加具有觀賞價值,也更加吸睛,食指上那只金戒指襯托得手更好看。
她在聽林川說話的同時給他的手分出了點注意力。
眼神有時候不知看的是屏幕還是手。
林川的聲音在越靠近的情況下越具有存在感,唐月舒能夠集中精神聽他說話的內(nèi)容實在不容易。
多虧大學輔修了一個學位,不然現(xiàn)在林川說的每一個知識點,她都得掏本子出來記筆記。
這其實也是林川第一次正兒八經(jīng)來給她說關(guān)于創(chuàng)業(yè)和公司內(nèi)部結(jié)構(gòu)的內(nèi)容,之前唐月舒給他當翻譯時碰到不會的也問,但那時候是她問什么他答什么。
和現(xiàn)在不一樣。
說到最后唐月舒其實也只是明白了個七八分。
她一邊聽著一邊伸手擼著懷里的貓貓,但是她懷里的三花貓貓和旁邊的白貓貓關(guān)系好,小兩只挨得近還喵喵叫兩聲,多數(shù)是三花貓貓叫,白貓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很安靜,偶爾會一聲喵,像是在對話一樣,小白貓從林川懷里往旁邊挪了幾步,和三花貓貓碰頭,它給三花貓貓?zhí)蛎?br />
唐月舒的手很順其自然地就落到了白貓貓的腦袋上。
擼貓貓當然不能厚此薄彼,白貓貓瞇起了眼睛。
唐月舒只是偶爾走個神,她的目光還是集中在手機上,屏幕太小,不集中精神就容易不知道林川說到哪兒了。
專注聽課的情況下,她沒注意到自己的左手順著白貓貓的腦門兒往下擼了,因為它發(fā)出了舒服的呼嚕聲。
唐月舒忘記了旁邊的人,他的左手已經(jīng)好一會兒沒有用來支撐手機了,因為林川找老板借了一個手機支架。
這個餐廳開著就很適合社恐人光臨,老板集廚師和服務(wù)員于一身,更是直接搖鈴召喚,根本用不著人張口喊,也用不著注意服務(wù)員看過來的眼神。
唐月舒一心兩用,左右手都在貓貓身上。
左手再往下一點時,猝不及防摸到了另一種不同于貓貓毛絨絨的手感。
那是人類的手。
或者說得更直白一點,那是林川的手。
唐月舒:“……”
她的左手就像是觸電一樣縮了回來。
同時道歉的語氣也很誠懇:“對不起�!�
她為自己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而道歉。
唐月舒覺得自己剛剛的舉動甚至有點像故意騷擾人。
林川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眼滿臉誠懇的唐月舒。
“沒事�!彼惯不如別這么誠懇。
唐月舒覺得林川的眼神里似乎還帶著點奇怪的遺憾,來不及細想,林川的聲音喚回她的注意力。
不知道林川平時開會開得頻不頻繁,唐月舒覺得他還是很適合當解說的,甚至某種程度上,他的聲音和外形條件都適合當給員工畫餅的那個人。
或者他去大學當個講師,估計下面座無虛席。
林川說了些關(guān)于唐月舒這份規(guī)劃案的問題和修改建議,最后問了一句:“最近是不是在忙拉投資的事?”
唐月舒點了點頭。
“那拉到了嗎?”
他真是一句話直擊唐月舒的痛點。
這個世界真是沒什么天上掉下的餡餅,就算唐月舒再能畫餅,投資人也沒那么好糊弄。
當然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的,有兩位本地的法國夫人很喜歡看唐月舒的直播,她們愿意給唐月舒提供一些資金。
但這些資金遠遠達不到唐月舒的預(yù)期。
旁邊姑娘臉上的表情沮喪得有點明顯,林川甚至不需要等到她開口就能知道答案。
他輕笑了聲,說:“那你需要我的投資嗎?”
唐月舒沒想到林川的這句話,她目前的狀況看著確實需要一點幫助,但她原本以為,林川的做法應(yīng)該是給她介紹點人?
但他開口就說給錢,唐月舒不得不警惕起來。
“你要投資我的工作室嗎?為什么?”
林川說:“因為我覺得這個項目有值得被投的價值�!�
唐月舒不知道他說的價值具體是什么,但他的話很有吸引力。
懷里的三花貓貓翻了個身,抱著唐月舒的手假裝要咬,抓到了嘴邊就變成了輕輕舔一口。
唐月舒又問了一個問題:“林先生,你想投資只是因為覺得有投資的價值嗎?”
這個問題問得微妙。
連唐月舒也不知道自己問出這句話之后究竟想要什么答案。
林川轉(zhuǎn)頭看她的臉,右手食指上的那個金戒指有點醒目,他的左手這會兒正慢條斯理地調(diào)整著那個金戒指。
他反問:“你覺得呢?”
唐月舒沉默了好半晌。
三花貓貓不知道相談甚歡的兩個人類為什么突然不說話了,它喵喵了兩聲,就像是想自己打破這個沉寂的氛圍一樣。
林川看著唐月舒不說話,他想等她的答案。
但是不一定要現(xiàn)在就得到答案。
“萬一我賠本了怎么辦?”唐月舒忽略一個問題的辦法就是提出下一個問題。
林川不知有沒有看穿她的心思,他輕聲笑了:“我不是做虧本生意的人,我認為你能辦起來。”
他給予她很大的信任。
哪怕唐月舒自己都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一次就成功。
林川說的話就像是生意人那樣,每句話都沒有真正落實的意思,正如唐月舒說話模棱兩可一樣,他也這樣。
唐月舒這次沒轉(zhuǎn)移話題,她還是很堅持問了這個問題:“萬一就是賠本了呢?”
林川又笑了聲:“你應(yīng)該知道,這個世界上應(yīng)該沒哪個生意人是永遠不虧本的。”
“這是一個我可以接受虧本的項目�!�
唐月舒覺得他眸低的笑意帶著溫度般,讓她覺得自己的耳根也有點溫熱。
好賴話都讓他一個人全說了。
回到最初的問題,她需要投資的。
“那我聯(lián)系律師,給你劃分股份�!碧圃率嬲f。
她是認真的。
林川也是認真的,
只是他并不是很在意唐月舒說的那些股份,他說:“好啊�!�
他很清楚這場投資摻雜了多少私人情感,那些股份和利潤或者分紅的計較都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