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那這個項目算什么?
他的見面紅包?
還是給他的聘禮?
越聯(lián)想越荒謬。
林川沒有再繼續(xù)留在原地浪費時間,他將咖啡放下,對對面打扮時髦的姑娘道:“唔好意思李小姐,下次唔該貴公司派個認真傾合作嘅人嚟同我對接,今日就算嘞�!�
(不好意思李小姐,下次麻煩貴公司派個認真談合作的人來同我對接,今天就算了)
他很友好和對方道別,無視了這位年輕姑娘的挽留。
從咖啡店往外走,林川整個人都松了一口氣。
不知是誰最近傳出的消息,大概意思是他今明兩年就要解決人生大事,但是現(xiàn)在身邊的位置還沒人,導(dǎo)致他這幾天遇到的類似情況多得離譜。
那些門當(dāng)戶對的女孩費盡心思來到他面前假裝偶遇,長輩也各種撮合,林川應(yīng)付工作都沒應(yīng)付人情那么累。
以他的身份還有林家在港城的地位,林川自然不需要多給誰什么好臉色,只是生意人,沒有動不動與人交惡的道理。
只要不過分的,他的態(tài)度也不至于很差。
這位李小姐的父親是林氏最近比較大的合作對象,他們和李家其實也有點世交的意思,只不過李家主要的生意都集中在內(nèi)地,這會兒來和他們林家合作,拿出這么一個大項目來討林川的好,算是很大的誠意了。
林川當(dāng)然不想和合作伙伴交惡,只是在商言商,他沒道理無故接受這點示好。
他暫時還不打算將自己作為籌碼。
林川剛走出咖啡廳沒多久,手機就接到了他爺爺?shù)碾娫�,倒是沒有說什么,只是指責(zé)他將女士獨自留在咖啡廳的舉動很不紳士,他起碼應(yīng)該將人送回家。
這件事有他爺爺?shù)氖止P,林川早該猜到的,李家去內(nèi)地發(fā)展時,林川還沒出生,他爺爺那一輩和李家關(guān)系應(yīng)該算不錯。
林川就像是叛逆期遲來一樣,他最近對這些安排實在有些厭倦了。
他的母親還非常不解地問他為什么甚至不愿意去接觸一下那些女孩子,那些都是很好的女孩,門當(dāng)戶對,學(xué)歷甚至大部分都在研究生之上,舉止得體,性格看著也都不錯,不管是交往還是結(jié)婚,都是很不錯的對象。
從陳女士的語氣聽起來,她很能欣賞到那些女孩的好,甚至看起來比林川還想娶。
林川自己也說不出來為什么。
他這成長的一路上,始終循規(guī)蹈矩,唯一在結(jié)婚這件事上難得生出了抗拒。
他知道自己不甘心。
結(jié)束和爺爺?shù)耐ㄔ捴�,林川在車里看到手機推送里有關(guān)于關(guān)注的人已更新的提醒。
他點進去一看,是主播的請假通知。
唐月舒以前播不播全然看心情和時間,現(xiàn)在認真之后,直播就跟上班打卡一樣,每天都抽點時間出來直播不說,有事不直播還得說明一下情況。
只不過這條請假說明里沒說是因為什么不直播。
這其實也正常,她不是全職的主播,請個假而已。
林川點開評論區(qū)看了眼,果然很多人在問她今天為什么不直播,但劃下來,沒看到有準確的回復(fù)。
他本來沒怎么放在心上。
直到晚上,他忙完所有工作,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港城的風(fēng)景。
他手里提著杯加了冰的威士忌。
這幾天溫度上升,港城又暖起來了。
在外穿戴整齊的林總這會兒領(lǐng)帶被扯松了,白色襯衣上的紐扣也被解開幾顆,胸肌和腹肌在室內(nèi)氛圍燈下有點若隱若現(xiàn)。
顯然一個人獨居的室內(nèi)很是安靜,也沒人在意他在家里究竟是什么形象。
平時這個時候,他耳邊應(yīng)該差不多能響起一道略顯歡快的女聲,但是今晚沒有。
他不知不覺中養(yǎng)成一個不好的習(xí)慣。
這對他來說絕對不算好事,唯一安全點在于,他們相距甚遠。
哪怕這不是最重要的一點,但地理距離確實是最直白的。
林川平時閑來無事會有個小酌的愛好,他獨居的大平層里有一面酒柜,酒柜里是他收集的各種酒,其中不少都是市面上難求的好酒。
他酒量很好,起碼不至于喝了幾杯就醉得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程度。
林川拿著手機點開了唯一關(guān)注的主頁。
主播沒在直播,他點開了她最新的視頻。
大概是因為她除夕夜發(fā)的那個新年vlog評論區(qū)里很多網(wǎng)友的話題討論都圍繞鏡頭后面標準倫敦腔的人,這讓她的視頻一度備受關(guān)注,唐月舒為此還準備第二期類似的vlog。
視頻里鏡頭后面的也是一道男聲,是和林川截然不同的聲線,聽起來更像是十幾歲的那種元氣少年,就連問話都幽默風(fēng)趣不少,將鏡頭里的姑娘逗得眉眼彎彎。
她這條視頻的討論度也很高,她在評論區(qū)艾特了一個賬號,說這是沒有露臉的男主角。
點進去一看,賬號的主人并沒有讓人失望。
那是另一位顏值博主,是她這段時間認識的新朋友。
是一位英國的男生,有著淺棕色的卷毛,綠色的眸子,高挺的鼻梁,很白皙的皮膚,他長了一張相當(dāng)精致的臉,確實陽光帥氣。
唐月舒的評論區(qū)關(guān)于她兩期視頻的男主角展開了激烈的爭論,做上二選一的選擇題了。
除此之外還有成年人做派的:兩個都要。
不管怎么說,這些胡說八道的評論給她提供了很多討論度。
不得不說,她好像找到了流量密碼。
只是林川看到視頻的時候也在想,如果二選一的機會擺在她面前,她會選擇誰呢?
他和那些評論區(qū)沒有分寸的網(wǎng)友一樣,想上一些有的沒的了。
林川回國那天,在飛機上的心情很差,但那時候他想的是回去后,那些在異國他鄉(xiāng)生出的旖旎很快就會消散,心動說到底不過只是一時荷爾蒙誘發(fā)的沖動。
不管是什么情緒,他應(yīng)該很快就會消化掉。
結(jié)果是回來將近一個月,他幾乎天天看著人家的直播入睡。
那些旖旎的心思不僅沒有被壓下去,反而因為天天只能隔著屏幕看而變得更加洶涌。
那種清醒地將心動情緒放在一個不該放的人身上的感覺,不好受。
他不得不承認,他在單相思。
林川將人家主頁的視頻一個個往下劃,直到看到她的第一個視頻。
那大概是去年九月初的視頻,唐月舒那時候的頭發(fā)也比林川印象中要短些,視頻里她眼睛很亮,那種要開始新生活的沖勁兒和野心在她臉上展現(xiàn)得一覽無遺。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她成長的速度很快。
林川想,如果他一開始就認識她,看到她幾個月走過來,他一定也會為她驕傲。
已經(jīng)是最后一個視頻了。
唐月舒只是一天不直播,他就覺得少了點什么,那種心口落空的感覺過于直白。
他和她的私聊窗口里,林川第一次主動給她發(fā)了消息,是問她今天為什么不直播的。
只是等了好久也沒能等到唐月舒的回復(fù)。
她今天應(yīng)該沒看這些消息。
杯中的威士忌已經(jīng)喝到底,只剩下冰球還在繼續(xù)融化,林川倒了下一杯酒。
手機跳出了缺電提醒。
林川于是又找來了充電器,他的目光依舊落在屏幕上。
大概是深夜,又大概是喝了酒,或者他只是單純想找個借口。
回來港城的將近一個月時間里,他頭一次這么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將心落在了巴黎,落在了那個飄雪的冬夜。
或許分別那天晚上他在車里那么久,應(yīng)該打個電話給她,起碼問一句,她喜不喜歡他送的新年禮物。
他現(xiàn)在特別想見她一面。
在林川反應(yīng)過來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在看港城飛巴黎的航班了。
但他沒有退出那個頁面。
飛往巴黎最近的一趟航班大概就在一個小時后,他趕不上的,下一趟是凌晨五點半。
林川向來是一個很冷靜的人,他很習(xí)慣去權(quán)衡各種利弊,什么是有利可圖的合作什么不是,他一清二楚。
站在商人的角度看,他清楚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是不劃算的,對他不利的。
但他的心說,他是去尋找寶貝的。
此時是凌晨港城兩點,林川花了半個小時將自己收拾好,又花半個小時收拾好行李,他喝了酒,只能拉著自己的行李箱打車。
前往機場的路很順暢,即便現(xiàn)在的港城依舊有熱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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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機場后,林川在候機時很冷靜地給自己請了假,公司不會因為少了一個人就不轉(zhuǎn)。
他喝了酒沒錯,但意識一直都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直到登機,林川后知后覺覺得身體有點熱,他感覺到了名為興奮的情緒。
港城飛巴黎的這趟航班,用時大概在12小時。
在上飛機前,他已經(jīng)給相關(guān)人員發(fā)過工作安排,確認過不會影響公司運轉(zhuǎn)。
沒人知道,林川在一個深夜突然決定出行,又會在十幾個小時后出現(xiàn)在巴黎。
闊別巴黎甚至還沒滿一個月,林川要去那里撿自己丟了的心。
這段旅途也漫長,漫長到林川興奮許久的神經(jīng)終于學(xué)會了冷靜,困意襲來,他在飛機上睡了一覺,等醒來時,他離下飛機也沒剩多少時間了。
巴黎今天的天氣很好,冷空氣依舊感人,但是好歹有點看著唬人的陽光。
只不過不是誰都能感受到這份陽光的溫暖的。
巴黎市中心的某棟高樓里,某一間的室內(nèi)昏暗得就像是黑夜。
窗簾一直沒拉開,密不透風(fēng)的同時,外面一點光亮也透不進來。
臥室里,床上,被被子裹挾著的人一直沒怎么清醒過來。
唐月舒經(jīng)歷了一個相當(dāng)混亂的階段,她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忽冷忽熱,嗓子疼,渾身無力,中途似乎爬起來吃過一次藥,之后又爬上床了。
她睡得也不好,很難受。
不知道身體里的免疫系統(tǒng)是不是也打算將她給噶了。
她渾身黏黏膩膩的,出的汗和衣物被子貼在一起,她脆弱得不行。
再這么下去,她可能需要爬起來去一趟醫(yī)院,或者打個電話讓救護車過來一趟。
意識模糊之際,她聽見手機來電鈴聲響起,她下意識蹙眉,但身體很不想動彈。
但是這聲音一直不停,在她昏暗的臥室里簡直就是催命的魔音,很要命。
唐月舒好不容易等到它停了,結(jié)果沒幾秒,又響起來。
“……”
到底是誰這么摧殘一個病患的精神世界?
她真想報警。
鈴聲確實聽得頭疼,唐月舒被迫清醒了一些,她不得不起來,撐著身體四處摸索手機,幸好手機沒在很遠的地方,伸手就能摸到的距離。
唐月舒瞇著眼睛點了接聽鍵,她沒說話。
那邊傳來一道熟悉得像她在做夢的聲音。
對方說:“唐月舒,我想和你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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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你見一面。”
唐月舒那一瞬間其實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xiàn)了問題。
雖然只是隔著手機,
她在幽暗的房間里盯著手機屏幕看,眼睛被屏幕的光刺激得酸澀,生理性眼淚被刺激出來。
她伸手捂了一下眼睛。
之后再看手機,
屏幕上只顯示了一串號碼,
她之前已經(jīng)將這串號碼從自己的聯(lián)系人中刪除,但某幾個數(shù)字看著還是眼熟。
她沒說話,通話還在繼續(xù)。
那頭能聽見一點風(fēng)聲以及呼吸聲。
唐月舒很快就聽見對方的下一句:“我就在你家的樓下,我們方便見一面嗎?”
他在樓下?
唐月舒的腦子在很遲鈍地開機,但這一下子開機帶來的緩沖有點后勁兒,
更像幻聽了。
按照唐月舒的理解,聲音的主人這會兒應(yīng)該在國內(nèi),
今天是工作日,他應(yīng)該在上班。
就算不上班,
也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巴黎,出現(xiàn)在她的樓下。
室內(nèi)是一個很適宜的溫度,但唐月舒身體里的內(nèi)外溫度可能不太平衡,她忽冷忽熱的。
此時此刻,
樓下。
林川握著手機,通話在繼續(xù),但他沒聽到那頭的人開口說話,
只聽見她的呼吸聲。
他當(dāng)然不是一下飛機就往這邊趕的。
之前長住兩個月的套房現(xiàn)在有別的客人在住,林川訂酒店訂得突然,還是花點時間才訂到了合適的房,他辦理入住后,洗了個澡,
換了身衣服,除了基礎(chǔ)的洗漱以外,
還刮了胡子。
發(fā)型也是新吹的。
最后出門沒忘記噴香水。
現(xiàn)在是巴黎時間下午三點左右。
在林川的手機恢復(fù)通訊后,好幾個人給他打來了電話,都是問他的行程的。
但顯然這么多電話都沒有眼下這通正在進行的通話讓他忐忑,他好像突然變成了什么沖動的毛頭小子,之前那些年歲仿佛虛長了一般。
然而印象中,他幾乎沒干過這么沖動的事。
沒聽到對方聲音響起之前,他的心好像在懸著。
好半晌,他終于聽見一道女聲響起:“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