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過來的人還真少了。
唐月舒覺得他還真是個天才。
別人有沒有誤會他們的關系其實不重要,這里不是唐月舒的圈子,也不完全算是林川的圈子,之后從這里離開,沒人會記得什么。
唐月舒在這里靠了半個小時之后覺得人已經(jīng)好多了,但就是困。
像是被酒精催眠了一樣。
不過她的老板這會兒沒忙著應酬,唐月舒也不用勉強自己打起精神來。
唐月舒沒心大到在這種公共場合就睡過去,哪怕她信任旁邊的林川。
林川這時候似乎開始忙著回復手機上的信息。
不知道他回的是法國這邊的消息還是港城那邊的,這個點,港城應該是凌晨幾點。
唐月舒沒玩手機,她在心里想著點事情。
這個辦法有點用,她想著想著精神了點,想起了一些以前知道的八卦。
按道理來說八卦有人分享是最好的,但是旁邊的林川顯然不是分享八卦的好人選。
唐月舒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jīng)有段時間沒找人好好聊天了,她社交方面的變化稱得上翻天覆地。
最大的社交竟然是開直播和網(wǎng)友互動。
“……”
這場酒會終于到了差不多散場的時候,唐月舒很是欣慰。
“走吧,送你回家。”林川說。
這句話對唐月舒來說簡直是天籟之音,她站起來,等著林川。
就算是散場了,也還有個社交場。
不過在開始往門口走之前,唐月舒身上忽然被披了一件外套,那是林川的大衣,之前被他脫了拿在手上的。
唐月舒愣了一下,她轉(zhuǎn)頭看林川的臉。
“披一下,外面風大,別感冒了�!�
唐月舒不知道林川是不是從她胃炎去醫(yī)院吊水那件事開始意識到她身體不好的,她就這樣出去肯定是會冷的,但也只是冷一小會兒,上車后就不冷了。
穿別的男人的衣服對唐月舒來說是一件很曖昧的事。
她和她的老板,應該不屬于可以曖昧的關系。
唐月舒轉(zhuǎn)頭想和林川說句什么,但是他沒給這個機會,他說:“走吧�!�
“能自己走嗎?”林川又問。
唐月舒回過神來,沒問什么了,她回過頭去來了一聲“可以”。
她現(xiàn)在確實可以自己走路了,頭暈還是依舊頭暈,但是平衡感她找到了,走路不成問題。
林川走到門口的位置果然還有場應酬,酒會的主人握著他的手笑得很是慈祥,酒會主人用很地道的法語和林川說,讓他代替他問候他的父母。
唐月舒察覺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之后又到她身上的那件外套上面,很顯然她和林川的關系已經(jīng)被誤會。
不過這很正常,她看見一個女人披著另一個男人的外套,她也會誤會的。
唐月舒沉默地跟在林川身側往外走,他的司機一早在路邊等著他們,車在路邊開著車燈提醒他們。
呼呼的風聲就這樣迎面而來,直接將唐月舒吹清醒了。
早知道犯困確實應該去吹點冷風的。
唐月舒默默裹緊了一下林川的大衣。
確實很冷。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也沒說什么話,唐月舒中途偏向左邊看了眼,發(fā)現(xiàn)林川不知道什么時候閉上了眼睛。
他應該是沒睡著的,在閉目養(yǎng)神。
只不過他閉著眼睛,唐月舒看他的目光就大膽了些,顯然林川的五官很優(yōu)越,不需要任何修飾就很好看。
好看的東西,大家都喜歡多看兩眼。
好看的人也同理。
中途車子顛簸了一下,唐月舒看見林川似乎蹙了一下眉,她有點慌亂地移開了視線。
雖然到最后林川也沒睜眼,唐月舒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有沒有放肆到打擾他。
她的目光看向窗外,酒精在腦子里還殘留著些醉意,光是這么看著窗外閃過的畫面,她也覺得有點催眠。
困,但是現(xiàn)在在車上卻睡不著。
再一次回到樓下,唐月舒在心里默默數(shù)著這是林川第幾次送她到樓下,次數(shù)好像不少了。
在車里的時候,唐月舒便將林川的大衣還給他。
“林先生,謝謝您的衣服。”即便到了今天,唐月舒對老板依舊是敬稱。
林川接過她遞過來的大衣,也只是隨手又放在了位置上,他的目光落在唐月舒臉上,不知道想了什么,他只看見她的眸色在車內(nèi)的燈光下有點像瀲滟的波光,似乎閃爍著些他看不清的情緒。
唐月舒聽見林川問:“能自己上去嗎?”
這句話聽著像是關心她醉酒后能不能自己上樓,但又像隱含著什么別的意思,唐月舒下意識去看林川的眼睛,他的眼神里很是平靜,她什么也看不出來,也就什么也沒能去細想。
唐月舒嗯了一聲:“可以的�!�
她開了車門,外面的冷風一下子呼呼灌過來,讓她清醒了點。
這會兒樓下也沒什么人,唐月舒像以前一樣回過身和林川道別:“林先生,再見�!�
林川這次說的不是再見,他說:“早點休息,�!�
那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范圍內(nèi)之后,林川才讓司機開車,他后背緊靠著椅背。
關上車門之后,剛剛的寒冷也接著被隔絕開來,同時被隔絕的,好像又不僅僅是徹骨的寒冷。
他也不知道自己剛剛是什么意思。
巴黎的冬天有太多誘人的景色,雪很好看,喧鬧得出奇,但也有安靜的時候,林川在這里遇到過很多人,他們當中大多數(shù)像大海里的水滴,很快就消失在他的生命里,難再見蹤影。
他從來沒有遇到過想探尋一個人靈魂的時候。
在人口密度那樣密集的港城沒有遇到過,在隔著六七個小時時差的巴黎卻遇到了。
這場持續(xù)兩個多月的巴黎出差之旅,某種程度上還是太久了。
好像久到都足夠開始一段故事。
但是他心里又清楚,只是夠開始而已。
27
大概是夜里容易萌生很多思緒和沖動,
借著酒意在夜色遮掩下說的話當不得真,也沒必要去揣摩。
唐月舒回到自己的小窩時,腦子里還是一片空白。
她換下了那套昂貴的晚禮服,
之后卸妝洗漱,
艱難地爬上床,在自己的地盤里不用在意形象,唐月舒也就隨意了很多。
說不清是睡意襲來還是酒勁兒上頭,她腦袋沉重得要命,這會兒適合早點睡。
手機也懶得看兩眼。
外面的寒風吹動什么的聲音偶爾傳進來,
但是驚動不得她半分。
第二天一大早,唐月舒是被電話吵醒了。
不知是誰,
大早上給她打電話。
一看備注,她也就明白了。
唐爍衍。
他打電話的時候能不能先計算一下國內(nèi)和這邊的時差?
唐月舒多少有點起床氣,
但這會兒還是接了電話,嗓子有點低啞:“什么事?”
唐爍衍這會兒大概在公司,閑得在摸魚。
他一聽唐月舒這聲兒就知道她沒睡醒,訕笑兩聲:“還沒起床呢這是?”
“有事說事,
沒事我掛了�!�
唐月舒沒什么耐心。
“別呀,”唐爍衍笑了聲,“這不是快過年了嘛,
你打算什么時候回來,哥給你訂機票�!�
唐月舒聽了這句話之后還花時間去反應了會兒。
“沒放假,不回去�!彼恼Z氣里沒半點可商量的意思。
這句話沒有在開玩笑,唐月舒的寒假確實在春節(jié)之后,但如果她愿意,
回去一趟不是問題。
唐爍衍不知道在那頭想什么,他又接著問:“那錢夠花不,
給你轉(zhuǎn)點兒?”
唐月舒聽到這里的時候隱約品出點什么來:“不用了,夠花�!�
這短短的一句話聽得夠讓人心疼的,唐爍衍哪里不知道他這個妹妹的消費水平,他給轉(zhuǎn)的那點錢放以前一個晚上就能揮霍沒了,現(xiàn)在跟他說出“夠花”兩個字,誰知道她在那邊生活都吃了什么苦。
“你還跟我客氣啊,”唐爍衍的聲音繼續(xù)傳來,“別太省著,想買什么就買,之前每個月給你送新品的sales要不要讓他們換個地址給你寄過去?”
“讓他們停了吧,不用送了,我現(xiàn)在用不上�!�
唐爍衍:“……”
人就是這樣,一開始你覺得她肯定吃不了幾天苦日子就得灰溜溜滾回來,結果等人家真消費降級到這種程度,又心疼上了。
唐爍衍覺得還可以掙扎一下:“那年后你放寒假呢,寒假那么長時間不回來?”
手機那頭停頓了一下,似乎還能聽到唐月舒的呼吸聲,唐爍衍還以為這下有戲,結果就聽見她說:“沒空,要賺錢�!�
“沒其他事我就掛了,困死了�!�
唐月舒嘟囔了一句,睡眠不足真是要人命。
“等等,”唐爍衍嘖了聲,“你不回來看看你爸��?”
唐月舒在那邊說出了一句特別不孝的話:“等他有什么三長兩短再通知我回去吧,他現(xiàn)在身體估摸著比我還硬朗,我有事兒都不見得他有什么事兒,我回去看什么?”
“……”
“掛了�!碧圃率嬲f完也不管那邊是個什么情況,她覺得自己再不抓緊時間多睡會兒,過沒多久就該他們從國內(nèi)過來給她收尸了。
這邊京市,唐家產(chǎn)業(yè)下的本部公司,董事長辦公室里。
唐爍衍略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著被無情掛斷的電話,抬眸看向前方坐在辦公桌前的中年男人。
“大伯,您看這……”
唐大少爺很少覺得當雙面間諜是這么難的事。
那邊的姑奶奶想說什么就說了,完全沒想過她哥的死活。
唐董事長看著侄子,揮揮手:“你先出去吧。”
這句話之后,唐爍衍如蒙大赦。
所以說平時人在公司,該干活就干活,該出差還是得出差,不然就得像他這樣被逮著兩邊不討好。
今天唐爍衍這個大伯破天荒來找他打聽女兒的事兒,他一口應下了,結果怎么著,大伯讓他當場打電話。
目的很簡單,想讓唐月舒回家過年,其他事情以后再說。
中國人對過年是有點執(zhí)念的。
誰知道一個電話過去,剛好給人吵醒,沒打算回來過年不說,放假也不回來。
唐爍衍看著他大伯那樣,顯然是想松口,但是沒找著臺階下。
他們這種家庭,父母子女一場,很難不摻雜著一些利益的算計在里面。
他這個妹妹做得倒說不上錯或者對,只要結果她自己能承擔得起就行。
唐月舒不知道那頭電話親爹也在旁邊聽著,她原本以為唐爍衍只是替老唐傳個話而已。
不過她說的也是真心話。
回籠覺睡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唐月舒才從被窩里起來。
不得不說現(xiàn)在這種天氣,在室內(nèi)睡覺是一件相當幸福的事。
唐月舒起床之后好一會兒才回味起唐爍衍打來的那個電話,她現(xiàn)在有點后知后覺了,但心里波動并不大。
洗漱后出門隨便找了個中餐館將早飯和午飯一起解決了。
手機收到了新的消息,來自林川。
財神爺先生問她酒醒了沒有,身體有沒有不適。
唐月舒回想起昨天晚上和人家在酒會上摟摟抱抱的事兒,確實占了點人家的便宜,但應該遠遠不到要負責的程度。
成年男女都可以前一晚上在床上啃得醉生夢死,第二天起床后各自穿衣服,出了酒店房門重新成為陌生人。
他們這什么都不算。
唐月舒放心了。
覺得昨晚那點不值錢的悸動應該是她喝酒之后的副作用。
酒精果然不是什么好東西。
她思考片刻,給財神爺先生回復了說一切都好。
林川那邊回了個好的,就沒有后續(xù)了。
這就是人和人相處中要把握的分寸感。
接下來幾天,唐月舒依舊很忙,不過林川那邊沒有多少要她線下完成的翻譯工作,這節(jié)省了一部分時間。
唐月舒在思考期末作業(yè)的選題。
大多數(shù)期末人在迎接期末時一開始的想法應該都是“遙遙領先,卷死其他人”,但很沉重的事實是大家往往到最后一周才知道努力。
忙碌起來時間過得特別快。
唐月舒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的這種狀態(tài),又累又覺得充實。
又一周過去,唐月舒收到了老板的線下工作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