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雖然說他們就隔著一堵墻一扇門，但唐月舒還是選擇了直接發(fā)消息，這就跟在公司上班一個道理，就算和領(lǐng)導(dǎo)的辦公室差不了幾步，但能線上聊的就盡量別面對面聊。

    這是大多數(shù)打工人的想法。

    唐月舒將文檔發(fā)過去之后好一會兒等來了林川的回復(fù)，他給唐月舒發(fā)了一個合同模板，讓她翻譯過來的格式按照模板里的來，其他倒是沒什么問題。

    沒什么問題的言下之意就是認可了唐月舒的工作能力，然后在這時候唐月舒才后知后覺覺得，林川在雇傭她這個翻譯時的做法似乎也很草率，他甚至沒對她進行面試。

    光憑著對她淺淡的幾面印象就定下了，連一個最基礎(chǔ)的筆試環(huán)節(jié)也沒有。

    “……”

    這事越回頭想越覺得不對。

    她草率就算了，怎么林川看著也不怎么靠譜的？

    不過現(xiàn)在唐月舒問這個問題似乎也不太合適，她沒打算去和老板求證。

    于是繼續(xù)埋頭干活。

    中午是蘇秘統(tǒng)一點的外賣，大概是有老板報銷，所以點外賣的時候也格外舍得，這份工作餐真的讓唐月舒有點熱淚盈眶了。

    是中餐。

    月港

    第26節(jié)

    一直待在房間里的林川也走了出來。

    他們的辦工桌在這時候又成了餐桌，桌上的電腦和紙張全部被安置在另一個角落里。

    蘇秘和陳助兩個人看起來已經(jīng)非常習(xí)慣和老板一起就餐，明顯在工作中練就了一副相當(dāng)強大的心態(tài)。

    唐月舒不知道怎么形容，也許因為這份工作在她看來只是臨時的兼職，又或者因為她和林川的相識不是因為面試，她雖然拿他當(dāng)老板，但是心態(tài)一直都挺平和的，她并不忐忑。

    剛剛蘇秘問她想吃什么的時候，唐月舒也真去挑了。

    當(dāng)然，更大的原因應(yīng)該是她不要臉。

    一桌四個人在吃飯，大部分時間都挺安靜的，但是蘇秘偶爾會和唐月舒聊兩句，顯然作為一個還在上學(xué)的小姑娘，唐月舒在三個已經(jīng)在職場沉浮幾年的老油條面前顯得格外清澈愚蠢。

    蘇秘就關(guān)心了唐月舒幾句，其中包括她現(xiàn)在的學(xué)業(yè)情況已經(jīng)畢業(yè)之后的打算。

    這些話題就是茶余飯后聊的內(nèi)容，唐月舒的回答也不代表了她以后就要往那個方向走，找個話題聊天嘛。

    唐月舒說自己畢業(yè)了應(yīng)該是要回國的，她家在京市嘛，應(yīng)該也是要回那邊發(fā)展。

    這句話半真半假。

    以后回國肯定是要回的，但一事無成之前她應(yīng)該還是打算在這邊掙扎一下。

    話都說到這里了，蘇秘下意識還關(guān)心了一下他們臨時翻譯的感情問題，沒辦法，唐月舒的相貌實在是太出眾，放在哪里都會引人注目。

    她不敢關(guān)心老板的個人問題，一個小姑娘的感情生活她還不能關(guān)心一下嗎？

    “月舒，那你現(xiàn)在單身嗎？”

    留學(xué)生在外，談的對象各種膚色國籍的都有，而且有時候留學(xué)生的情史真是非常豐富有趣的故事。

    蘇秘曾經(jīng)也是英區(qū)人。

    唐月舒一直覺得自己身上散發(fā)著單身狗的氣息，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總沒人能看出來。

    眼下她只是誠實地點點頭。

    人對長得好看的人總是容易產(chǎn)生各種沒必要的濾鏡，經(jīng)過一個上午的相處，蘇秘和唐月舒達成了短暫的友好同事關(guān)系。

    她在這時候來了一句：“寶貝，那你談男朋友介意談遠點的嗎？我有個弟弟，年紀(jì)和你差不多，相貌過得去，他可以遠嫁，只要你愿意，他應(yīng)該也會愿意的�！�

    “……”

    看得出來蘇秘是真的很滿意唐月舒的長相，她恨不得自己是男的。

    這明顯是個玩笑，但是唐月舒要是愿意搭茬兒，那可就不一定了。

    只不過唐月舒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那邊的陳助插了一嘴：“小唐妹妹，看看我唄，實在不行我還有個妹妹，她喜歡女生�！�

    有種不顧別人死活非要當(dāng)一家人的美感。

    唐月舒：“……”

    你們這些打工人前輩是真的很癲。

    然而，就在兩個員工這么癲的情況下，作為老板的林川依舊面不改色，就好像現(xiàn)在是休息時間，員工說什么干什么好像和他沒有半點關(guān)系一樣。

    哪怕現(xiàn)在辦工地點是在他的套房里。

    這心態(tài)是真的好。

    要不然人家能當(dāng)林總呢。

    唐月舒腦子轉(zhuǎn)了一下，開始和她的前輩們比癲。

    “我應(yīng)該是要找京市本地的對象的，我接受不了異地戀，”前半句是很正經(jīng)的話，但是說著說著她停頓了一下，突然羞澀笑了一下，“我怕我自己出軌�！�

    “……”

    蘇秘和陳助同時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品味過來唐月舒話里的意思，嘴角開始咧起來，但是這兩人多少有點顧及老板在場，沒有笑得太放肆。

    蘇秘私底下應(yīng)該是個很有趣的人，她接得很快：“沒關(guān)系的寶貝，你可以在港城有一個男朋友，在京市也有一個，他們會為了你努力和平相處的�！�

    總有一個男人愿意做妾的。

    唐月舒真心實意去和蘇秘擊了個掌：“姐姐，還是你懂我。”

    短短一個午飯的時間，唐月舒和兩位同事的關(guān)系發(fā)展得很不錯。

    唐月舒也摸清楚了，只要不是工作時間，他們的狀態(tài)也比較放松，哪怕是和領(lǐng)導(dǎo)也能開兩句玩笑。

    又或者是因為林川的年紀(jì)看起來太年輕，蘇秘、陳助以及林川三個人的年紀(jì)應(yīng)該是差不多大的，年紀(jì)相仿的人待在一起，哪怕是上下級的關(guān)系，也能相處得不錯。

    林川全程聽著他們胡說八道，竟然還能面色如常。

    但是他沒搭腔，唐月舒總會隱隱有種是不是他們?nèi)齻�人孤立了老板的錯覺。

    不過x后來唐月舒覺得這個形容不太準(zhǔn)確，應(yīng)該是林川憑一己之力孤立了他們?nèi)齻�人才對。

    唐月舒印象中港城那邊的上班族午休時間一般是一個小時，通常這段時間吃個午飯再瞇個十幾分鐘就過去了。

    法國這邊好像不同公司規(guī)定也不太一樣，工作時間相對自由點，有些公司看的是時長，連早上幾點到公司的時間也很彈性。

    通常下午四五點就有不少人下班走人了。

    唐月舒有時候聽同學(xué)說起童年趣事，說她媽媽下午三點多就慢悠悠從工位上離開去接她回家。

    當(dāng)然，每個國家都存在資本家，該卷的還是要卷。

    唐月舒已經(jīng)很久沒有午休這個概念了，但是這幾位來巴黎出差的港城人好像培養(yǎng)起了午休的習(xí)慣。

    蘇秘和陳助的房間就在下面的樓層，他們今天沒有外出的行程，主要負責(zé)和港城那邊的同事做對接，工作時間也相對自由。

    上午工作的時間也沒嚴(yán)格按照平時的工作時間來，吃完午飯之后才不到一點，蘇秘和陳助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回房間休息了。

    剩下唐月舒在老板的套房里。

    雖然跟蘇秘相處得還行，但說到底她們只見過兩次面，唐月舒不好跟著去人家的房間，而且她自己也有邊界感。

    唐月舒打算出門溜達會兒，差不多時間了再上來。

    只是她剛想開口和老板說自己出門逛逛時，林川先開口了：“唐月舒，你左手邊的房間可以休息，那間房沒人睡�！�

    ?G？

    唐月舒沒怎么觀察過這個套房，但是她也知道套房里肯定不止一個房間，只不過她的雇主是個男人，她不可能主動請求在這里休息的。

    “午休兩個小時左右�！绷执ㄑa充道。

    唐月舒默默打消了出門晃悠的心思，她本來以為自己下樓晃蕩個二十分鐘差不多了，兩個小時的情況的話……

    “好的，謝謝林先生�！�

    身在異鄉(xiāng)，唐月舒變得有禮貌了很多，這說話跟以前在學(xué)校和老師說話沒什么區(qū)別。

    林川肉眼可見沉默了一下，他不知道為什么覺得自己好像被端在一個長輩的位置，而不是前輩。

    他沒有再說話，回了書房。

    而唐月舒默默去廚房倒了杯水，然后進了老板指定給她的臥室。

    臥室里各種布置整整齊齊，顯然這些天沒有一個人在這里待過，唐月舒進門就鎖上了。

    倒不是說她不相信林川的為人，只是在外面有些細節(jié)要注意還是得注意一下，她的心沒那么大。

    唐月舒拿著手機刷了會兒，之后才躺下，調(diào)了鬧鐘。

    酒店的床還是舒服，唐月舒本來以為自己應(yīng)該睡不著，頂多就是閉目養(yǎng)神而已，但是她高估了自己，腦袋放空好一會兒，她就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昏沉間好像又聽見外面哪個房間有開門又關(guān)上的聲音，應(yīng)該是林川。

    只不過唐月舒這會兒已經(jīng)提不起精神去想別的事情了，她睡得很安詳。

    這種在別人地盤睡得安穩(wěn)的舉動并不可取，但是只要代入這里是公司，她在其中一間會議室進行午休而已。

    好像一下子就合理起來了。

    這一覺睡醒就是鬧鐘響起來的時候，唐月舒還覺得腦袋昏沉得厲害，坐起來反應(yīng)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這是在哪兒。

    這時候外面好像依舊靜悄悄。

    她開門往外看了眼，沒人。

    這種情況看起來更像是蘇秘和陳助兩個人都遲到了一樣，但是他們兩個人顯然和他們上司差不多，就差腦門上刻著“工作狂”三個字了，唐月舒覺得他們不像是會上班遲到的人。

    但是顯然整個套房都靜悄悄的，唐月舒連老板在不在都不知道。

    她是個做事有自己規(guī)劃的人。

    雖然同事都不在，但不妨礙唐月舒要去完成自己的工作。

    上午分派給她的任務(wù)其實沒有完成。

    就算法語再好，她也不是真的翻譯機器人，干活是需要時間的。

    唐月舒簡單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點，然后自己抱著筆記本電腦在客廳繼續(xù)翻譯老板交代的任務(wù)。

    她早上沒問林川這些翻譯工作要在什么時間內(nèi)完成，但是她粗略看了一下，今天之內(nèi)完成應(yīng)該不是問題。

    坐下來之前，唐月舒還專門去給自己弄了一杯咖啡。

    以前住的時候不覺得，現(xiàn)在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客廳里辦公，她總覺得這里實在是有點太空了。

    她在電腦上敲敲打打好半天，始終沒見蘇秘和陳助的出現(xiàn)。

    林川也沒看見。

    唐月舒覺得他應(yīng)該在其中一個臥室里休息，但是現(xiàn)在這個情況，她沒必要跑去打擾老板，甚至連她的同事也沒必要打擾。

    她的工作確實就是獨立的。

    做完打包給林川檢查就可以。

    甚至她這份工作自己在家獨立完成也不是什么問題。

    不過好像他們需要翻譯的資料里面有些是屬于機密的內(nèi)容，唐月舒甚至都不需要自帶設(shè)備，她是在他們提供的筆記本上直接翻譯的，電腦上登陸的賬號也不是唐月舒的。

    看著像是一個新注冊的賬號，上面添加的聯(lián)系人寥寥無幾。

    這大概才是唐月舒需要線下工作的原因。

    她雖然沒進過自家的公司，但到底耳濡目染長大，像一些競價和內(nèi)幕消息要是讓競爭對手知道，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從唐月舒醒來到坐在辦工桌前后相對較長一段時間，整個套房里安靜得就好像只有她一個人，尤其這個客廳很大，往外看還能看見不遠處的埃菲爾鐵塔，可以想象這里到了晚上該是多漂亮的風(fēng)景。

    站在高層的落地窗前俯瞰，甚至都不用出門就能和巴黎著名景點進行合照。

    月港

    第27節(jié)

    從好奇心的角度出發(fā)，唐月舒現(xiàn)在或許應(yīng)該關(guān)心一下這個空間里除了自己是不是還有另外一個人。

    人在一個寬敞的陌生空間里確認一下除了自己還有沒有別人的存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但正常不代表合理。

    有沒有人在和她好像沒什么關(guān)系，她來打工的而已。

    客廳里有一股酒店準(zhǔn)備的香氛味道，和唐月舒以前聞過的大同小異，她沉浸在工作里面，給自己戴了個耳機，耳機里放著歌，這下子連室內(nèi)的什么動靜都聽不見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像是終于松了一口氣一樣，身體往后一靠，結(jié)結(jié)實實靠在椅背上。

    上班真的會吸人精氣。

    唐月舒意識到了這句話的分量感。

    她看了眼時間，然后將耳機摘下來，套房里依舊安靜，沒聽見其他房間有什么動靜。

    手上鼠標(biāo)一動，她將整理好的文檔一鍵發(fā)送給林川。

    桌上還剩半杯的咖啡已經(jīng)涼了，唐月舒也沒嫌棄，端起來喝了一口。

    入口苦澀。

    她以前不愛喝咖啡，但是這幾個月來越來越需要咖啡續(xù)命。

    電腦上收到了林川的回復(fù)。

    他說文檔他今晚再看，現(xiàn)在在外面。

    有句很動聽的話，他通知唐月舒說她可以下班了。

    現(xiàn)在是巴黎時間下午四點多，還很早，但是她的老板說，她今天的工作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可以下班。

    比起下班，更讓唐月舒覺得不理解的是，林川放她一個人在他的套房里待了一個下午？

    雖然唐月舒認為自己是個好人，但是她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只要是人，心里有時候就會冒出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如果說這里真的只是一個辦公室還好說，但顯然不是，這是林川暫時的住處。

    他是覺得自己是男人所以少了那點警惕心還是太過于相信唐月舒的人品？

    不好說。

    不過站在唐月舒這個曾經(jīng)的富婆的角度來看，她覺得男孩子在外也要好好保護自己。

    眼下，唐月舒麻利地關(guān)電腦，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穿上外套，下班。

    下班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不過出門之前，唐月舒給林川開了盞玄關(guān)處的燈，她不知道他幾點回來，橫豎巴黎的冬天黑得也快。

    開燈那一瞬間，唐月舒還在想自己是不是真有什么當(dāng)打工人的天賦，她還竟然還能貼心成這樣。

    下班路上的小唐就像是快樂的小鳥一樣，連腳步都變得輕盈起來。

    現(xiàn)在時間還太早，遠遠不到唐月舒的晚飯時間，她也不餓，在路上買了個可頌回去。

    想著今晚餓了就放烤x箱復(fù)烤一下再吃。

    來巴黎生活這幾個月唐月舒真正下廚的次數(shù)少得可憐，但她出租屋那個廚房里是什么都有。

    幾乎每個留子都會有一個歷練幾年變身大廚的夢想。

    唐月舒也不例外。

    早在一開始買廚具的時候她還收藏了很多菜譜，但是后面生活教她做人，一來是她的天賦實在一般，二來是做飯要花費不少時間，那些做飯的時間拿來干別的事才顯得沒那么浪費。

    晚上八九點，巴黎的夜生活正熱鬧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