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起碼他和唐月舒瀏覽的那份資料里大多數(shù)的人都相互認識,他們談?wù)撜聲r唐月舒的腦子在神游,
她能聽懂法語的交流,但有些涉及到了專業(yè)領(lǐng)域,她聽懂了但是沒能理解。
唐月舒覺得這個場合,林川根本就不需要翻譯。
她真是來當花瓶的。
當然,
花瓶偶爾也是要攀談的,她又不是那種全程緊跟著老板的啞巴花瓶。
唐月舒見到了好些應(yīng)該只存在于新聞上的人物,比較有名的經(jīng)濟學家或者明星之類的。
還有位設(shè)計師,
她挺想認識的,她半年前訂過對方設(shè)計的禮服,不知道有沒有完工,估計完成了也是送到國內(nèi)的地址。
幸好當時財大氣粗直接付的全款,不然現(xiàn)在真夠嗆的。
唐月舒不是真的在參加晚宴,
她在打工,打工人自然也得有打工人的態(tài)度。
她不能擅離職守,
勾搭設(shè)計師這種事情,來日方長。
對方是她之前申請的設(shè)計大賽的評委之一,只要唐月舒爭氣,總會有機會再見到對方。
林川似乎察覺到了唐月舒的目光,他轉(zhuǎn)頭問看一句:“在看什么?”
唐月舒搖頭:“沒什么�!�
在宴會上瞎看是挺正常的事,說不定不經(jīng)意一瞥就能看見點有趣的。
林川沒有在意唐月舒的話,他們進來這個宴會之后,唐月舒就不用再挽著他的臂彎,她身上那件黑色的大衣也沒脫下,這種天氣在室內(nèi)有暖氣的情況下似乎也不熱。
大家的穿著看起來都挺一年四季的。
現(xiàn)在他們手上都端著一杯酒,這種場合不喝酒基本上不太可能,不過唐月舒的老板還帶著點對職場新人的關(guān)懷,他讓她少喝點,做個樣子就行。
林川說:“我們過去那邊�!�
唐月舒順著那個方向看過去,看到了幾張亞洲人面孔。
大概率是老板的熟人。
他們?nèi)诉沒走到那邊,就看見有人熱情洋溢地沖這邊招手,等走近之后,唐月舒聽見有人喊了一聲:“阿川,好耐有見(好久不見)。”
是粵語。
在巴黎生活了這些日子,唐月舒聽過很多種語言,英語和法語算是出現(xiàn)頻率比較高的,尤其是帶著各國口音的英語。
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被祖國的語言難住了。
唐月舒在語言上有點天賦,但是對于粵語的涉獵,僅限于會唱幾首經(jīng)典的粵語歌,還唱得不太標準,平時能不能聽懂取決于某些發(fā)音會不會和普通話差不多。
這也是唐月舒第一次聽林川說粵語。
“好耐有見,彥銘,”林川和對方打了招呼,“最近點樣吖(最近怎么樣)?”
林川的聲音在說粵語的時候顯得更加斯文,甚至帶了點磁性,有點說不出的性感。
光是打招呼的話,唐月舒還能半聽半猜點意思,但之后他們交談?wù)f的話對她來說真是另一種語言了。
坐在真皮沙發(fā)上和林川打招呼的男人穿了一身白色西裝,但是內(nèi)襯是深咖色的,他的目光掃過走近的林川,目光再落在他的女伴身上。
他說:“我最近都幾好,不過聽講你將公司近排最難啃??項目領(lǐng)??,唔驚到最后幫人做嫁衣呀?”
(我最近x都挺好,不過聽說你將公司最近最難啃的項目領(lǐng)了,不怕最后幫別人做嫁衣嗎?)
這個人說話的同時,目光還是落在唐月舒臉上,除了一開始的驚艷之外,唐月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林川的語氣很淡:“呢個唔系你應(yīng)該關(guān)心??事�!�
(這不是你應(yīng)該關(guān)心的事)
月港
第22節(jié)
張彥銘被懟了之后也沒惱羞成怒,他輕笑了聲,下巴往唐月舒的方向揚了一下:“你條女�。亢蒙僖娔銕顺�??。”
(你的女友嗎?很少見你帶人出來)
唐月舒能聽見話題好像是落在自己身上了,但是她沒太能聽懂對方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但對方的語氣聽著輕飄飄。
“唔系,我請??法語翻譯�!�
這句唐月舒聽懂了,這是介紹她的身份呢。
大概是看出了她臉上的茫然,那個身邊坐著兩位穿著抹胸晚禮服的公子哥站了起來,沖唐月舒笑了笑,用普通話和她說:“你好,我是張彥銘,林川的朋友,你是中國人吧?”
雖然亞洲人的面孔看起來都差不多,但有時候國人和國人之間有時候就像是有什么感應(yīng)一樣,多少能感覺出一點。
唐月舒終于有了開口的機會,她說:“你好,我是林先生的法語翻譯唐月舒。”
她這個自我介紹沒什么問題,盡管她能夠感覺到對方略帶曖昧的眼神在她和林川身上流轉(zhuǎn),但是具體什么意思唐月舒沒品明白。
不過她好歹見識過林川和朋友相處時的畫面,之前和秦紹閔待在一起的時候可沒有這種針鋒相對的感覺。
這種狀態(tài)反而有點像她平時和塑料朋友見面。
不知道是不是顧及唐月舒在場,之后他們交流都變成了普通話。
“這么久沒見了,來干一個,”張彥銘舉起了酒杯,然后看向唐月舒,“唐小姐也一起喝一個?”
唐月舒轉(zhuǎn)頭看林川,這種場合,她得根據(jù)老板的指示行事。
只見林川抬起手來,酒杯里的酒也跟著晃蕩一下。
那就是可以喝的意思。
唐月舒跟著舉起酒杯,她本來是抿了一口的,只不過那位張先生開口說了:“你們兩個怎么回事?我都干完了,你們養(yǎng)魚呢?”
這種話能說出口的,要么是關(guān)系特別鐵,要么就是眼下這種情況。
唐月舒大概看出來了,這兩人真不是很對付。
林川今晚被人敬酒的次數(shù)不算少,他其實已經(jīng)喝了不少酒,不差這多一口還是少一口,就是這種被人口頭壓著喝酒的感覺,多少會讓人覺得被冒犯到。
他并不打算喝。
唐月舒的態(tài)度一直都是很佛系的,大有老板不喝她也不喝的意思。
打工人就是這樣的,要學會察言觀色。
在老板不想給對面好臉色的時候,她也不給人家面子才對。
當然,要把握好度,不然人家不敢惹她老板,但是能輕輕松松整她就不好了。
大概是察覺到林川的意思,張彥銘將矛頭指向了他身邊的打工人:“唐小姐,你老板不能喝,不如你替他干了?”
唐月舒:“……”
她以前就知道,打工有時候是要替老板擋酒的,但問題是她打的這份臨時工,可沒說過有這一項工作內(nèi)容。
不過說到底也只是一杯酒,她喝得起。
就在唐月舒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喝了杯子里剩下的酒時,林川開口了,他說:“彥銘,不過是一杯酒而已,沒必要�!�
說完,林川舉起酒杯將杯中剩下的酒液一口干了。
在唐月舒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時候,她的老板好像也是這么想的。
對方看到林川將酒喝完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林川轉(zhuǎn)頭看了眼唐月舒,垂眸輕聲對她說:“你先去那邊等一下,我們有點事情要談�!�
這話的意思大概是不想讓唐月舒摻和他們接下來的談話,又或者是不太想讓她繼續(xù)出現(xiàn)在張彥銘的眼皮子底下。
確實,能一次性摟倆妞的能是什么好東西。
不說以貌取人,但唐月舒覺得偶爾武斷點也沒什么毛病。
既然老板都發(fā)話了,唐月舒就端著她的酒杯款款走向前面的一個吧臺。
吧臺那邊有帥氣的金發(fā)碧眸調(diào)酒師,唐月舒覺得和他們聊聊天也不錯。
而這邊,林川坐了下來。
但對面的人依舊沒將目光從唐月舒的背影中移開。
他微微蹙眉。
還沒等他開口,張彥銘的視線轉(zhuǎn)了回來,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林川,來了一句不應(yīng)該從他口中說出來的問話:“阿川,?窀穌嫦顛硐的閭跖??”
(那個真不是你的女友?)
林川又蹙了眉,一來是因為張彥銘的眼神,二來是他說話的語氣很輕浮。
“你咩意思?”
(你什么意思?)
張彥銘聞言笑了聲,他又往唐月舒的方向看了眼,眼神里帶著點挑釁:“我諗住如果你對?詼加心馗鲆饉跡??釵揖吐袷擲玻?我?guī)诅娨????。”
(我想著如果你對她沒那個意思,我就下手了,我挺喜歡她的)
鐘意。
從見面到現(xiàn)在也許只有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說是見色起意或許更貼切,更不排除對方是故意給林川找不痛快。
他現(xiàn)在手頭上跟進的項目,他和張家算是競爭者,而且湊巧的是,張彥銘和他的堂兄關(guān)系應(yīng)該還不錯。
有些時候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這句話倒說得不錯。
只不過林川在這個關(guān)系里面是被一致對外的那個。
唐月舒背對著,絲毫不知道自己成為了聊天的話題。
林川沉默片刻,最后開口說了一句:“唔關(guān)我事。”
他認為這應(yīng)該不算是他要管的事。
張彥銘聞言笑了聲,他說:“?釵揖頭判泥�。�?
林川并沒有就這個話題再發(fā)言,反而是張彥銘像上了心一樣,他向林川打聽那位美女翻譯的消息,例如年紀和喜好,或者單身與否。
說句實話,張彥銘大概不是很在乎他的目標單身與否,他的長相并不差,加上有錢還大方,愿意往他身上靠的女人多的是。
兩個人的話題并沒有就局限在唐月舒身上,張彥銘向林川打聽了一句關(guān)于唐家某個項目的消息。
林川不為所動。
對方來了一句:“?窀魷钅坑Ω檬悄閭酶綹涸穡?你唔想睇?諂私職�?�?
(你不想看他倒霉嗎?)
這句話似乎拋出了一個非常誘人的條件。
如果林川選擇和對方合作,那起碼可以讓他的堂兄――處處在和他作對的人倒霉一段時間,林川的個人利益不會得到任何的破壞,反而對比之下更利于鞏固他在集團的身份和地位。
只是林川很小就明白一個道理,整體利益永遠高于個人利益。
他和林家人明面上或者背地里的競爭,輪不到外人指指點點。
張彥銘看起來并不意外林川的回復(fù),要不然怎么說人和人之間還是有點距離的,林宸跟他這個堂弟比起來,還少了點穩(wěn)重和謀算。
唐月舒就在這點時間里和調(diào)酒師聊上,她的相貌不難看出東方的特點,調(diào)酒師長得很帥,金發(fā)碧眼還說得一口流利的英語,時不時會蹦出一句贊美女士的話。
聲音也很好聽。
小哥也樂意和唐月舒聊天,這個宴會對唐月舒來說如魚得水。
就在她走開林川身邊沒多久,就陸續(xù)有人上前來邀請?zhí)圃率婀参�,或者是要她的�?lián)系方式的。
唐月舒長得確實漂亮,最重要的是她現(xiàn)在身上的這件晚禮服曾經(jīng)被一位比較有名的明星借去走過紅毯。
一件晚禮服也是有辨識度的。
能夠在一個宴會上穿這件晚禮服,本身代表著穿它的人的身份。
唐月舒算是沾了林川的光,什么叫做狐假虎威她也體會到了。
說實話感覺不賴。
當然不排除有人是想接著她接觸到她的老板,唐月舒明白有人會揣測她的身份,一個身上穿著昂貴晚禮服的年輕女孩,她和林川會是什么關(guān)系呢?
這樣的揣測實在是太常見。
唐月舒早就已經(jīng)見怪不怪。
她很自然地留下了一些人的聯(lián)系方式,又順便以林川的名義拒絕了別人共舞的邀請。
這不算是她擅離職守。
在這里能認識一些人,對唐月舒來說確實有好處。
論起打工,顯然這份兼職的性價比很高,這種場合,平時說不定花錢也進不來。
當有人再站在她身后時,唐月舒已經(jīng)很下意識用法語說著不好意思的話,話說到一半轉(zhuǎn)過頭,來人是老板。
聲音戛然而止。
唐月舒頓了一下,很快對著她的老板兼財神爺先生露出了一個營業(yè)性微笑。
“林先生,您談完事情了?”
林川目光落在她臉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嗯了一聲。
他問了一句:“在這種場合還適應(yīng)嗎?”
唐月舒確定他x是基于一種關(guān)懷問出的這個問題,沒有嫌棄她土鱉的意思。
她彎著眸子道:“還可以�!�
她幾歲就開始頻繁出入各種宴會,怎么還會覺得不適應(yīng)呢?
這大概是林川覺得自己的臨時翻譯身上矛盾的一點。
顯然她看起來在這種場合游刃有余,不是那種交際花式的游刃有余,而是很自在,可結(jié)合蘇硯淮和他轉(zhuǎn)述的情況,她的家境情況應(yīng)該在小康,父母雙方都不太管她,父親甚至還要逼著她嫁人。
這種家庭能培養(yǎng)出這種女兒,和祖墳冒青煙估計沒差多少。
林川對自己看人的眼光很準,他總覺得這位唐小姐應(yīng)該不僅僅止步于此。
月港
第23節(jié)
唐月舒不知道老板在心里打量著她,依舊兢兢業(yè)業(yè)地陪著老板應(yīng)酬。
現(xiàn)場碰上了個西班牙商人,英語說得很是磕磕絆絆。
他應(yīng)該是想找林川談什么合作的,上來就給林川遞了自己的名片,林川禮尚往來般也遞出了自己的名片。
只是他的英語實在是太差,林川和唐月舒都不太能聽懂他的某些發(fā)音,交流起來很是困難。
林川雇翻譯的時候漏了一點,他應(yīng)該謹慎一點,挑一個會幾國語言的翻譯才對。
對面的西班牙人也是真勇,他身邊沒有翻譯跟著。
眼看著這場交流只能先暫時結(jié)束。
唐月舒突然用西班牙語說了一句話,之后對面的商人眼睛肉眼可見亮了起來,像是重新找回了舌頭般,開始侃侃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