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通電話沒有很久，說著說著，我眼圈已經(jīng)開始泛紅，我找借口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我才發(fā)現(xiàn)，喬沛君一直在看我。
于是我也沉默地看著她，卻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小風�！彼鋈唤形业男∶⒆哌^來抱住了我，“對不起，我以后都不見金凡了好不好，這個孩子我也會打掉，別哭了�！�
被熟悉的懷抱擁住，我只覺得更難過。
喬沛君的懷抱溫暖卻不寬闊，沾染著我并不喜歡的煙草味。
那個身上有淡淡花香，身形單薄的少女，我再也找不到了。
喬沛君抱了我很久，而我一直沒有給予回應。
忽然，我問：
“是因為我太沒用了嗎？不能像個正常男人一樣給你安全感？”
她說：“不是�！�
“是你厭倦了我嗎？”
“當然不是�！�
“離婚吧，”我勉強地笑了一下，“我在這個家里，連只貓都不允許帶進來，只能養(yǎng)在花店里，可你的肚子里卻懷著別人的孩子�！�
她冷笑：“不可能離婚，顧平風，不可能。”
我無力地看著落地窗外深沉的黑夜。
夜里我胃病犯了，吐到最后竟然嘔出血來。
喬沛君著急地穿上衣服，開車送我去醫(yī)院。
我們住的是山間別墅，開車到醫(yī)院要一個小時。
喬沛君害怕，一路超速、闖紅燈，二十分鐘后終于給我送進了醫(yī)院。
醫(yī)生說我只是急性腸胃炎犯了，但是我胃里長了一顆瘤，良性的，需要切掉。
可是手術中我失血過多，轉(zhuǎn)進了ICU，術后昏迷了很久。
再醒來是兩天后，一睜眼，床邊站的竟然是金凡。
“醒了？”他抱著手，并沒有叫醫(yī)生，見我眼睛四處轉(zhuǎn)，冷冷地說，“別看了，就我一個。嘖嘖嘖，我還以為喬沛君的丈夫是個什么樣的人物，沒想到還是個林黛玉�！�
“滾……開�！ぁ蔽�?guī)е鯕庹郑D難地吐出兩個字。
那年輕的男孩臉上露出一股狠勁，靠近我低聲說：“就憑你是贏不了我的，你自己想想，你哪兒比得上我啊？識相點兒，早點兒把婚離了，別逼我�！�
我瞪著他，還沒說什么，喬沛君進來了。
她見金凡在我身邊，臉色不太好看：“不是叫你在門口等著就行，誰讓你進來的！”
金凡聳聳肩：“我聽見有動靜，進來看看是不是他醒了，幫他叫醫(yī)生�！�
“那你叫醫(yī)生了嗎？”
“還沒來得及�！�
“都出去�！蔽依淅涞仳�(qū)趕他們，翻了個身。
喬沛君給我蓋好被子才輕聲說：“醫(yī)生說你還要再觀察幾天，少動氣，好好吃飯。等你好了，我答應你的都作數(shù)，嗯？”
“作數(shù)……”我覺得心痛，“你不覺得太晚了嗎？”
“晚嗎？”喬沛君笑笑，“我們的人生還有很長。”
我沒有辦法，翻了個身，說：“讓他滾�！�
喬沛君沉默一下說：“我一會兒還要去公司，媽一會兒就來。”
我像是沒聽到她說的，再次強調(diào)：“別再帶他來了，否則我也不清楚我會做什么�！�
我聽見喬沛君長嘆一聲，無奈似的，說：“我知道，今天是公司有事，順路�！�
“你也別來了�！�
喬沛君又笑了一聲，只當我在鬧脾氣：“你好好休息，爸媽他們一會就過來�！�
他們走后，我不聽勸告，忍著傷口在這層樓四處逛，沒想到竟然走到了育嬰房。
透過玻璃，我看見了一個個在小床里的嬰兒，都是小小的一個，閉著眼在睡覺，手腳偶爾才會動彈一下。
若說我人生最痛苦是哪一刻，一定是現(xiàn)在。
我僵直地站在那，真的感受到了鋪天蓋地的無法治愈的痛苦。
“顧······平風？”
身邊傳來一個遲疑的女聲，在叫我的名字。
我緩慢地轉(zhuǎn)過頭，辨認很久，才記起是我高三那年的同桌，叫元秋。
元秋穿著白大褂，面色復雜地遞給我一包手帕紙。
原來不知何時，我又流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