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三人被這湖中突然冒出的景象驚得有些不知所措,查文斌的腦海里有了一個念頭,難不成這水位的上漲是這些尸體流的眼淚造成的?
要是人的眼淚能夠積累成這么大一片湖,就算是有上萬具尸體,那該要哭上多久才行?有人算過,若是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活了八十年,出去他睡覺的時間都在哭,那么他大約可以哭出半噸水。這么片湖從卓雄得來的信息看是深不可測的,如果都是淚水,那可以想象,這些尸體哭了多久?
查文斌仔細得聽著那些哭聲,這哭聲和平時女人哭泣不同,這哭聲不僅悠長但是有節(jié)奏的變化,若是仔細去推敲,會發(fā)現(xiàn)哭聲更像是一種哀傷的曲調(diào),只是那唱曲的人已經(jīng)不能完整的哼出旋律,只能用哭聲來表達,那么她們又為何會害怕大山的血?
正想著,卓雄拍打著查文斌的肩膀道:“快看!,湖里又有東西出現(xiàn)了!”
那是一團紅,一團巨大的紅色,它和那些白一樣從水底慢慢浮出,她所出現(xiàn)的位置那些白衣女尸紛紛開始讓開,很快一個圓心又被讓了出來。
那團紅,是一件衣服,一件巨大的裙擺,這件紅色衣服的主人面部朝上,她的面容清晰可辨。精致的五官,火紅的嘴唇,微微上翹的睫毛,尖尖的下巴,雖然在水中,但是卻可以看到她的表情十分痛苦,她的眼角有大顆的淚不停涌出。
淚化成了水,而她的眼睛始終沒有張開,這個女人他們?nèi)硕颊J識,她的名字叫做:冷怡然!
第四百九十五章:別有洞天
那是冷怡然嗎?那只是一張相似的臉吧,一樣精致的面孔,一樣冰冷的容顏,不一樣的是那身火紅到鮮艷至極的衣服。在那水中猶如一團熱烈的火,熊熊的燃燒著,她的臉上為何會有淚?
那身華麗的服裝穿在她的身上是那樣的美艷,她的氣質(zhì)猶如天上的仙女,神圣而不可褻瀆。在那些白衣黑發(fā)的尸體中,有這樣一位仙子般的女人,真是個有意思的畫面。
卓雄朝那紅衣女子大聲喊道“冷姑娘!是你嘛!”
那水中的女子眉頭一緊,剛才還是淚水漣漣,這會兒已是兇相畢露。而此時,那湖州的黑色頭發(fā)又開始騷動了起來,它們互相的纏繞,漩渦隱約又再次把湖水推高。
查文斌低聲說道:“她不是,她肯定不是�!�
大山也說道:“可她就是啊,我們都認得,你怎么卻不認得了?”
查文斌回道:“她不是,冷怡然又怎會穿著古人的衣服躺在那水中不沉不浮,她不過是一介平常人家的女子,不是什么神仙妖狐,哪來這些奇妙的法術(shù)�!�
這句話,說出來的是是查文斌心頭不解的地方,雖然他也覺得湖中的女子就是冷怡然,但還是以這個理由否定了自己。
“很像?”卓雄自言自語的搖搖頭,還是嘀咕了一句:“那也太像了,就連那手上的珠子都是一樣的�!�
湖中,那個身著紅衣的女子手臂纖細,白嫩如藕,露出了半截在那水中。衣袖處,有一串珠子隱約可見,而冷怡然的左手也戴著一串珠子。那是一串有年頭的東西,她的父親冷老在年輕的時候在西藏得來的,據(jù)說當時的冷老掉隊昏迷在冰天雪地里被一個老喇嘛所救,那位喇在冷老臨走之際給了他一串紅珊瑚手珠,說是將來他命中會得一女,這串手珠是送給她的。
再過了幾年,冷老成婚,又過了一年,果然得了一女,他認為這個女兒是上蒼賜給自己的,就取名怡然,意思為:怡然自得。冷怡然雖然是一女子,卻自幼不喜歡紅色,她從來不穿紅色的衣服,倒是手中那串紅珊瑚的珠子一直伴隨在她的身邊。
這串珠子太扎眼了,查文斌也注意到了,真正的紅珊瑚產(chǎn)于深海,是佛教七寶之一,而西藏位于高原,這里產(chǎn)的紅珊瑚其實都是億萬年前留下的海洋化石,其珍貴程度可想而知。一個喇嘛將這樣一條珠子送給了一個還未出世的孩子,佛教講究因緣,若不是那老喇嘛看出了什么,又怎會舍得賜給一個漢人如此珍貴的禮物?
現(xiàn)在回想,那個喇嘛怕是早已圓寂了,若想問緣由這輩子已經(jīng)沒機會了。
“是她!”查文斌心中對自己這樣說道,他清楚的記得第一次見到那個精靈般的女孩,那個跟著他后面嘰嘰喳喳的小魔女,只是那一次青城過后,她的臉上就多了一抹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小魔女也成了冷美人,和她的姓氏那般冷若冰霜。
就在這短短的時間里,湖水開始咕嚕嚕的冒著泡,大片的水蒸氣開始籠罩著整個湖面,隔著這幾米的高度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湖水的溫度在升高。四周的漩渦又再一次的凝結(jié),只是這一次以那個紅衣女子為中心,一個巨大的漩渦逐漸凝結(jié),似乎只等她一招手,那滔天的沸水便可以頃刻之間把他們澆滅。
這是淚的湖,那這些水便是沸騰的淚水,是有怎樣的怨恨才能讓這女人流了一湖的淚,卻又再一次點燃了心中的火焰?
答案,查文斌的心中已經(jīng)有了。
為何大山的背在遇到這湖水之后反而立刻好了,那些原本纏繞著卓雄要置他于死地的禁婆臨終卻松了手,一切都是因為那滴血,他是應龍的后人。
而她?誰能擁有這般的能量能將一湖之水沸騰蒸發(fā)?除了五行以火自居的南方朱雀外,還有一人,天女:女魃!
為助應龍平定天下大水,女魃耗盡元神,人也變得丑陋無比,終究是成了魔道。她為避免傷害應龍,不惜逃離天界,自己因為神氣盡失,而受到邪氣的支配而禍亂人間,春夏秋冬、四季失調(diào),所到人間所到之處盡皆大旱,人民因此苦不堪言。因為人民的怨怪、指責于諸神相繼勸柬,不得已,黃帝只好下旨,要應龍前往討伐女魃,因只有應龍之水才能收伏女魃之火。
兩人相戰(zhàn)于封淵血海之上,那一劍過后,女魃邪氣散盡,恢復了神智,躺在那個她深愛的男人懷里,留下的只有兩行清淚,只是那個胸口被她畫下應龍圖騰的嬰孩再也見不到自己的母親,她的尸體究竟去了哪里誰都不知道。
作為羌氐的先祖,應龍的后人開創(chuàng)了巴蜀神話,凡人為何會擁有堪比瑤池的扶桑神樹,羌氐為何會有眾多驚天地通鬼神的巫術(shù),這個答案已經(jīng)呼之欲出了……
查文斌想起了蘄封山中,冷怡然被那日本人一劍刺中,是那棵神樹散發(fā)了神奇的綠光將她包圍,誰會擁有起死回生的能力?真的僅僅是一棵樹嘛?不,那是應龍最后的元神,他的一切都是為那個沉睡的女子準備的,那個他親手刺殺的女子。
時過境遷,滄海桑田,五千年后,有一個叫冷怡然的女子再次出現(xiàn),她與天女女魃是何等的相似,而這座位于幽嶺地下的宮殿中沉睡的女人終于等到了前世的靈魂,也終于見到了自己的后人。血濃于水,那熟悉的應龍血脈讓原本沉溺湖底的她可以現(xiàn)世,而她為何又要憤怒呢?
無數(shù)個解不開的難題都在這一刻忽然有了出路,查文斌的腦海里瘋狂的吸收著運轉(zhuǎn)著。
“天,我們馬上就要完了,文斌哥,你快看�。 弊啃郫偪竦睦吨萑氤了嫉牟槲谋�,那四周的湖水已經(jīng)漩到了頂端,那些如白晝一般的明石被水流肆意的沖刷著,下一秒似乎就要鋪天遮地的蓋來。
“為什么?”查文斌看著那水中的女人,她的憤怒還在繼續(xù),“你沒有理由這樣對他,是我嘛?”
或許是吧,查文斌還在思考著,那滾燙的湖水已經(jīng)開始飛濺,灑落之處無不是滾燙無比。
“這兒、這兒!”大山一邊推動著那口厚重的棺材一邊喝道:“躲進去!”
卓雄見那湖水這會兒像是煮沸了一般,也過去幫忙:“躲進去也不頂事啊,這玩意進去了還不跟被丟進高壓鍋一樣,一個是蒸熟,一個是煮熟,哪個都一樣!”
那片鼎的片又是怎么回事?是它讓超子帶著大家進的這片山,那這座大殿是女魃的陵墓嘛?答案是否定的!查文斌身后的那口棺材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如果真是她的,她沒有理由不出現(xiàn)在主棺里。
鼎是被沖入下游的,那么?
有了!“你們快點推,推個一半懸空出去!”查文斌一邊喊也一邊過去幫忙,背上滴落的沸水就和奴隸主揚起的鞭子一般打在他們的背上,這使得仨人格外的賣力。
待那棺材一半左右懸空的時候,查文斌打開棺蓋三人先后跳了進去再拉上棺蓋,查文斌喊道:“互相抱緊,憋住一口氣別出!”接著,在那個狹小的空間里他抬起雙腳狠狠的踹向大山。
大山體重最大,被查文斌踹的往后一靠,果然這下沖擊力打破了原本橫在雕像手掌上的平衡,前后搖晃了兩下過后,“咚”得一聲,棺材落入了湖中。
滾燙的湖水很快就通過導熱的青銅傳入了棺內(nèi),活像是上了鐵板的烤肉,三人在翻滾中被燙的齜牙咧嘴。也不知那湖水究竟有多深,過了好久他們感覺到棺材終于平穩(wěn)了下來像是觸碰到了湖底,這時青銅的溫度也已經(jīng)恢復了涼意,良好的密封性讓這棺材竟然沒有漏進一滴水。
“咱們都吸完最后一口氣,然后我打開棺材,順著水流的方向一鼓作氣沖出去,記住別被互相沖散,這地方應該還另有洞天才對!”
第四百九十六章:往事(一)
這棺材不是普通的掀蓋而是和抽屜那樣的抽拉式,只要能移動頭頂?shù)纳w板,棺材就可以順勢開啟。水深所帶來的壓力還是讓這這個簡單的動作變得異常艱難。三人合力推動之下有了反應,強大的水流瞬間沒入棺材。
也不知這水深到底是有多少,查文斌只覺得自己的耳膜馬上就要破裂痛苦萬分,卓雄到底是受過專業(yè)訓練的,連忙一手拉著棺材穩(wěn)定身形一邊給查文斌做手勢示意他鼓氣平衡氣壓。
一通慌亂過后,總算是暫時能夠穩(wěn)定,睜眼一看,好家伙,滿地一片白晃晃的東西。
無數(shù)數(shù)不清的人骨交織盤錯,那些長尖的肋骨就跟長刀似得明晃晃,好在這水底的溫度尚可,離他們不到十米的地方有一座圓臺模樣的東西。
查文斌做了個手勢指著那圓臺,那是一根原型的器物,它的周圍白骨散落的格外多,還未走近便感覺四周的水流都是向著它而去的。借著這股勢,三人很快便到了那東西的邊上,那是一個長方形模樣的東西,得有兩人合抱,上面雕刻著繁瑣的紋路,有人面,也有花紋。
四周的水流都是朝著這柱子上方匯集,強大的力量拉扯著幾人的身子浮動不止,那力氣何止是千軍萬馬,簡直是霸道之極。原本這水的浮力就已經(jīng)很大,加上這股亂流,三人折騰了不到幾下齊刷刷往上漂浮了幾米,接著,一股更大的力氣拉著他們的身體開始向下。
待查文斌看見那根柱子中間有個圓形的洞口之時,他已經(jīng)倒栽蔥般的被吸了進去。第二個便是卓雄,倒是大山被卡在洞口有一會兒,掙扎了幾下也一同進去了。
暈頭轉(zhuǎn)向的不知腦門撞了幾下,待查文斌再次浮出水面的時候,只顧著大口喘著氣,四周一邊漆黑。接著就是卓雄和大山先后也冒了出來,新鮮空氣的補給讓三人頓時感覺自己是逃出升天,嘩啦著幾下子過后,互相開始大笑了起來。
查文斌水性不好,勉強能踩幾下水,最后還是卓雄和大山架著他游上了岸。
三人在岸上繼續(xù)喘氣,過了半刻鐘才有點緩過神來,點了下裝備,手電已經(jīng)沒用了,大山的背包已經(jīng)不知去向,估計是剛才被吸進來的時候卡在了洞口。卓雄那還剩點干糧,幾人分吃了之后有了些力氣,查文斌的火折子用的是蠟封頭,能防水,別的那些個符頭紙錢全都爛做了一團,不過真到了這也管不了那么多。
卓雄還有兩根冷焰火,用在刀刃上的時候到了,打了一根拿在手里,這玩意能用兩分鐘左右,特點就是亮度范圍相當廣。
才一打開就差點讓卓雄給嚇扔了,就在他的面前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人正對他瞧著,這種場合遇到這事,他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沒用。抄起手中的八一杠舉槍就打,“呯”得一槍過去,那女人已經(jīng)在前一秒率先倒了地,子彈擦著她的頭皮飛了過去。
“別開槍!”查文斌覺得那女人眼熟的很,連忙制止,卓雄的槍口已經(jīng)對準了地上那女人。
他端著槍跟在查文斌的后頭,大山則從地上舉起一塊磨盤大的石頭,這兩人保證若是那女人詐尸會在第一時間被送進地府。
查文斌蹲下身去輕輕撥開那女人臉上的亂發(fā),借著冷焰火的光,這個女人的臉清晰可辨。
“冷怡然!”卓雄喊道,想起湖里的那團頭發(fā),還有后來湖面上的紅衣女子,他不由自古的后退了一步嘀咕道:“陰魂不散追到這兒來了……”
查文斌轉(zhuǎn)過頭來問卓雄道:“咱們還有吃的嗎?”
卓雄翻了翻包包答道:“還有兩塊巧克力,柳爺這是按照美軍伙食標準配的,我尋思著留在最后關(guān)頭給你倆用的。”
“拿來給我�!辈槲谋蟀亚煽肆Ψ旁谕肜锶嗨�,加水和成了泥扶著那姑娘起來從她嘴里灌了進去。
“你這是干嘛,她可不是什么好東西,比鬼還兇呢!”
“這個不是上面那個,這個就是冷怡然,應該餓了有幾天,人虛脫了�!辈槲谋罄^續(xù)著手里的活道。
“那上面那個?”“跟我們進來的時候一樣,也有兩個,這事一時半伙跟你們解釋不清,她能在這,我們就能出去�!�
大山嘀咕道:“不對,這不是冷姑娘,你還記得是超子進去把她給救出來了,我親自送她去的醫(yī)院,她怎么能出現(xiàn)在這兒?”
這時,卓雄手上的焰火也熄滅了,黑暗中,有個女人咳嗽了兩聲,虛弱的問道:“這是哪兒?”
查文斌搭在冷怡然的手上,她的脈象還算平穩(wěn),暫時沒有什么大礙,要是能出去掛上幾天點滴就行:“沒事,是我們,我們是來接你回去的。”
“文斌哥……”接著,就是女人小聲的啜泣,她已經(jīng)沒力氣大哭了。
這是查文斌第一次把冷怡然抱在自己的懷里,懷里的她在不停的顫抖著。顯然,多日的黑暗和孤獨已經(jīng)讓她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很難想象一個女人在這里是怎樣的絕望和等死。
查文斌繼續(xù)安慰著她:“沒事了,沒事了,我們都在,就是來找你的。大山,一會兒你背著她,我們倆負責探路�!�
大山連連搖頭道:“我不背,我背的那個還在醫(yī)院躺著呢,這不是存心擊垮我對這個世界的信仰嘛�!�
查文斌站起來輕輕貼在大山的耳邊道:“你背的那個就是這個,別瞎咋呼了,聽我的不會有事。”
大山一聽這回是真不干了,他雖說是個老實人,但也不是死腦筋,心里就覺得這冷姑娘忒不地道了:“咋?送出去又回來了,這不瞎鬧嘛,要不是這姑娘,我們也不至于這樣,那超子還差點送命了呢!”
冷怡然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問道:“你們?還有超子怎么了?”
查文斌一看,這回自己是沒法掩護了。得,你們就去問吧,我也懶得繼續(xù)猜了,大不了到這一步把自己知道的都給抖出來拉倒,現(xiàn)在也就只差冷怡然自己這條線了。
卓雄收起槍說道:“我們?你從那山上哭兮兮的往下跑栽進以洞里還記得不?”
冷怡然回憶道:“我有那印象,然后我記得有人把我送去了醫(yī)院�!�
大山接話道:“那就對了,是我送你去的醫(yī)院,結(jié)果超子去救你自己沒從那坑里出來,等我從醫(yī)院回來帶人去找文斌哥,發(fā)現(xiàn)他倆一前一后進了洞。鬧到最后,好家伙,姑奶奶你還在這洞里,裝女鬼嚇唬我們不算,又在這兒接著嚇,你這是存心和我們過不去嘛?”
冷怡然只覺得一頭霧水:“什么女鬼,我不知道你說什么?我只記得我在醫(yī)院睡著了,一覺醒來就在這里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哪都不敢去,也不知道都挨過多少天了,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這兒了,然后你們就來了。”
事到如今,卓雄也覺得心里的疑問太多,顧不得什么風度直接說了:“得,你也別跟我們裝了,那會兒在四川,也是你玩失蹤,把我們弄下井,要不是那一出那些人都不會死�!�
“你們懷疑我?”冷怡然哭聲喊道:“你們知不知道,這幾天我是怎么過來的!”
卓雄又再一次的端起八一杠道:“冷姑娘,我們不能確定你到底是人還是鬼,或者兩者都不是。這不是在懷疑,而是你不得不被懷疑,既然你能來這個地方,就帶我們出去吧�!�
“好了,都給我閉嘴,也都給我坐下�!辈槲谋蟠盗艘桓鹫圩狱c了蠟燭,蠟燭插在地上,小小的火光讓這個黑暗中的爭吵多了一些溫和的氣氛。
查文斌環(huán)顧了一下幾人道:“你們仨相不相信我?”
“相信。”“當然相信”冷怡然也對他點點頭表示相信。
“那好,現(xiàn)在我要跟你們講一個故事,這個故事得從很早說起,聽完之后你們各自決定,若要還是有爭議,我重新跳進水里,死活都跟你們無關(guān)。但是在這根蠟燭燒完之前,所有人只能聽,不準問,也不能說話�!�
見三人都不做聲,查文斌心中嘆了一口氣,有些事雖然本該是被忘記的,但卻又不得不重新提起。云大祭司,您的一番苦心,我查文斌只好辜負了。
“先從入川說起吧,那一年,你們倆還有超子和老王……”
第四百九十七章:往事(二)
“在中國的歷史上,有兩段神話,一段起源于昆侖,一段起源于巴蜀。昆侖神話可以追溯到五千年前,西王母的瑤池,三界大門的開啟,那時候的人們從大自然里掌握了神奇的巫術(shù)。
我們并沒有按照歷史的軌跡去走,而是先去了四川,那口井里最終我見到的一口玉石的棺材。就是花白胡子和老王想打開的那口棺材,最后你們都上去了留我一人,你們知道,我在棺材里看到了什么嘛?
我看到的是我自己�!�
查文斌低著頭看著那搖曳的燭火,他的思緒被重新拉回了三千年前。
“扶桑神樹造就了蜀山神話,黃金面具的前身是這個神話的締造者,他是個萬年不出的奇才,合三道巔峰大成,參破天、鬼、人三道,可謂前無古人后無來者。扶桑神樹之所以能成全巴蜀的傳說,那是因為他有著獨一無二的復制能力,而冷姑娘還記得被人一劍穿心嘛?”
冷怡然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胸口,查文斌笑著說道:“不用看,你連疤都找不到,你那條命是我給的�!�
“蘄封山的主人,三魂的天魂,原本他該走向我的身體。從出生的時候就無魂無魄,是注定會死的,死后倒有了個地魂輪回,只可惜每一世都是天煞孤星,我身邊的親人沒有一個能夠善終。我以為這是因為我是道士,泄露了天機罷了,這是老天爺給我的懲罰,其實不然。
沒有魂魄的我如同女媧捏的泥人,只是捏我的不是女媧而是個魔鬼。
魔鬼造人,天地自然不容,但上天又有好生之德,于是每一世的我都得不到上天的眷顧,只有不停的被懲罰。
巴蜀,本該是我的重生地,只是,他選擇了在最后關(guān)頭救你。
神樹的重生給了你,而他再也沒有辦法重回三千年后我的身上,天煞孤星終究還是孤老一生,冷姑娘,這就是為何你心中會鐘情與我的原因。
你手中的那串佛珠,是紅珊瑚,佛門八寶之一。這位高僧算出你日后會遇到的種種,想以佛法化解幾千年的恩怨糾葛,只可惜,天道弄人,在巴蜀,遇到的大山才是那座宮殿真正的主人。
卓雄,你的祖父就是花白胡子,我不知他的姓名,但是請你原諒他,他是一個合格的族人,他一生都在忠于他的部落,而你將繼承他的使命�!�
“我?”卓雄插話道。
“你們倆都脫去上衣,卓雄你有的那條龍,大山也有,你的祖父為了保護大山不惜讓自己的孫子當做盾牌,他寧可你犧牲在大山的前面�!�
大山指著自己胸口那一塊傷疤不解的問道:“我這里啥都沒用,不明白你說的啥意思�!�
“我們后來去過一個地方是昆侖,你們只記得前后的大概,但是卻忘記了中間的片段。這回事,大家一直都沒有找到原因,今天我就告訴你們�!�
查文斌從懷里掏出一塊用油布包好的東西,攤開來,那是歪歪扭扭寫著好多蟲鳥文的一幅字。他指著那副字說道:“這就是《如意冊》,這是你們的先祖領悟出的巫術(shù),其中記載的法門陣型變幻莫測,至今我也還沒參透。這本書是一個叫云大祭司的老人給我的,他在臨走之前給我們下了蠱術(shù),抹去了各位那一段記憶。
老王還有老刀一同命喪在昆侖絕頂,是老刀用自己的血喚醒了瑤池的應龍,他也就是大山的先祖打敗了那個制造我的魔鬼。
冷姑娘,你的前世可能是女魃,至少也跟她會有什么關(guān)系。如果,你在蘄封山?jīng)]有被救活,或者又壓根沒有去過那里,那么這一切或許不會發(fā)生又或者沒有那么快發(fā)生。
幾天前,你跟我進山掉了進去,這座山有說不出的魔力,這里的一切都會有兩面:一個陰一個陽,就和鏡子里頭能照出你一般。
你們簡單點來理解,原本我們活著的時候都是在陽間,見到的人,做的事都是在同一個平面上。其實這世界是有陰的,那里的人我們稱它為‘鬼’或者‘魂’。這是兩個一模一樣的世界,只是互相生活在各自的平行空間,人和人相遇了自然覺得正常,鬼和鬼遇到了也是自然。
突然有一天,這人和鬼在某一個地方交叉了,人見到了鬼,鬼也見到了人,這就是撞邪。
我們見到的總是別人的鬼魂,那是因為自己的鬼魂一旦看見本體就會附身,所以永遠也不會有機會看到自己的魂魄。若是魂魄看見本體卻不能上身,那這個人就已經(jīng)死了。
這個地方就是這樣神奇,它能把原本屬于陽間和陰間的地方混合在了一起,陰和陽不在是那么的陌生和遙遠,或許就在一堵墻的后面,又或許是只隔了一條河,一片湖。湖底可能是陽,湖面就有可能是陰,完全沒有可尋的秩序。
冷姑娘,我們是從一片湖上來,從湖底穿到了這兒來,在那片湖上的確有一個你,而且是完全陌生的你,但她卻又不是你�!�
冷怡然瞪大了眼睛問道:“是我又不是我?”
查文斌笑笑道:“這只是我的推測,這個地方是一座墓,一座傳說中的墓地之一,它埋的不是人,是另外一件東西,如果有機會我能出去見到那個叫素素的小姑娘,一切都會明白�!�
“就這樣?”卓雄問道。
大山也跟了一句:“還有別的嘛?”
“沒了,暫時我只能說這么多,關(guān)于你們倆……”查文斌還想多說點什么。
大山大手一揮道:“什么龍啊神啊我沒興趣,也搞不懂,你說是什么我聽過就算了,反正那些事我也記不起了,就當沒發(fā)生過,這要是能出去,該是啥還是啥,我依舊管您叫哥�!�
卓雄看了一眼大山,又看了看查文斌說道:“是的,文斌哥,我想那些先輩們留下的事到我們這一代也該了結(jié)了。我與大山本就情同兄弟,照顧他是分內(nèi)的事兒。”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想辦法出去,冷姑娘能進來就有出去的路,我們別把這事復雜了,其實簡單的很�!�
“簡單?”
“很簡單,我們在水里被吸到這兒來的時候那根柱子原本是祭臺,只是常年累月的被水覆蓋誰都看不清,祭臺是中空的,那說明這里就是投擲祭品的地方。剛才水下那些白骨,說明這里八成還是血跡,把人就近殺了放血到中間那個孔里。
冷姑娘顯然不是從我們進來的那個地方來的,這里另有其路,大家一塊兒找找,我估摸著不會離太遠,就在這附近�!�
點著蠟燭就在離他們不到十米遠的身后,有一堵石門,長年累月的石門上到處都是苔蘚,要不是卓雄用槍托敲發(fā)現(xiàn)聲音不對還真不出。剝?nèi)ツ切┖窈竦奶μ\,門上分辨雕著兩只羊模樣的東西和那湖中的雕像很是相似。
大山用力推了一把,門很沉,打不開。
查文斌用力拍了拍那厚重的巖石,仔細打量了一番道:“斷頭巖,不是這樣開的,這門是從上面往下閘的,一旦落下就打不開了,古代的防盜術(shù)�!�
冷怡然一聽,自己進的是條死路,哭道:“那不是出不去了,我才見到你,沒想到就是最后一面�!�
查文斌安慰道:“對古人那是死路,這些防盜術(shù)對付那個時代的人可行,我們總還是有辦法的。”
卓雄從包里掏出兩坨黑乎乎的東西在手里來回顛著笑道:“對于炸藥來說,除了鋼板之外的都是渣,文斌哥你說是吧。”
查文斌指著那門的上方,那個地方就是大石門被卡主的臼,只要那地方松脫,石門也就自行倒了:“真虧了柳爺,不然還真是條死路�!�
安放好兩處炸藥,只要這門不是混泥土,卓雄相信光靠爆震也會震斷這塊大石,拉了導火索后幾個人相繼重新跳進了水里用手捂著耳朵拼命下潛。
不多久,只聽見耳邊傳來“嗡”得一聲,接著漫天的碎石開始墜入水中,幾個人喘著大氣重新上了岸。那道石門果然已經(jīng)被炸塌,前面一條黑漆漆的路通了。
進了這道門有兩條路可以選,一左一右,左邊走進去十米又是一道門,而右邊則是一條較寬的路。
柳爺那群人在外面等了足足有半天,七上八下的不知所措,超子這會兒也醒了,死活要進去找人,正在跟柳爺吵鬧。
只聽“轟”得一聲,亂石飛濺,他們身后的山體突然爆出了一個大洞,震的那些人頭痛欲裂,耳朵嗡嗡直響。
查文斌帶著幾個人拍打著身上的灰塵從洞里走了出來,面對目瞪口呆的柳爺笑道:“咱們又見面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九鼎天下
“查先生,您真是神人,咋從這兒出來了。”要說那柳爺震驚也就罷了,冷老更是傻了眼,他的女兒冷怡然居然和查文斌一起從那出來了,這簡直無法讓他接受。“怡然你?”
冷怡然見到父親,自己也是云里霧里,完全無法解釋,只能眼巴巴的看著查文斌求解圍。
查文斌見狀護著冷怡然的肩膀送到了冷老跟前笑道:“您女兒走丟了,我順路給撿回來了,以后小心點看好�!�
冷老捏著女兒的手,有脈搏有溫度,那熟悉的臉和聲音哪里還會有假,心里默默念叨著難不成還真是她從醫(yī)院回來找人才走丟的?眼下何止是他,柳爺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一年死一個魔咒至今仍未解除,他心頭那根弦就一直緊繃著。
“查先生,那件事?”
查文斌環(huán)顧了一圈沒有正面回答柳爺反問道:“柳爺是怕我出不來,派人出去找救兵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