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查文斌說道:“但是我總覺得那段時間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這份《如意冊》就是最好的證明,是誰給了我這份東西,又是誰給大山兄弟身上造就了那么大一塊傷疤,還有這只蝌蚪!本來我想這件事既然發(fā)生了,我們卻又不知道,過去也就過去了,可是現(xiàn)在有人拿這件事在做文章,我們能不管嗎?”
“文斌哥,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曾經(jīng)丟了一段記憶?”卓雄瞇著眼睛問道,因為他最近開始老是重復(fù)的做著一個夢,他夢到老王站在他的跟前,舌頭扯的老長,每次他想問老王發(fā)生了何事的時候,老王總是會突然消失。
“雖然我不敢肯定,本來那位高人既然指點了我們應(yīng)該去選擇遺忘,可是現(xiàn)在這陳年的渣子恐怕又要再次浮起了,既然想浮起來,倒不如我們自己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超子拿著那信封反復(fù)的看,上面除了查文斌的地址和姓名,留下的信息僅僅是一個郵戳,這好像作用也不是很大啊,便說道:“沒地址,沒姓名,我們?nèi)チ擞帜茉鯓�?�?br />
查文斌哈哈笑道:“既然知道我的地址,即使我不去,他也會想辦法找上門的,倒不如就應(yīng)了他的意思,我想到了那兒,自然會有人來找我們�!�
豐都,原本也是一座道家名地,那時候它還不屬于重慶,屬于四川。在這個巴蜀之地,豐都本就是一座充滿了傳奇的小鎮(zhèn),現(xiàn)代的豐都城那是后人根據(jù)一些傳說重新修建的旅游城市,它的由來其實是因為羌族的一個傳說:鬼帝!
其實這個鬼帝,就是當年遷移過來的第一個大祭司,名叫做土伯。
因為他擅長巫術(shù),世人皆嘆其精通神鬼之術(shù),故就把他稱為了“鬼帝”,他就定居在現(xiàn)在的豐都城。
在豐都,最有名并不是這座城,而是一座山,名叫做平都山。
平都山為道教七十二福地里的四十五福,過去也稱為酆都山,這里先后出過兩位位列仙班的道教名士,分別叫做陰長生和王方平。
據(jù)說這二人都是從這座仙山仙登的,后人誤將“陰”和“王”兩人的姓連在一起,成為“陰王”,再訛傳為“陰間之王”,于是乎,這么好好一座道教福地就這樣成了一個“鬼城”了!
當然,有道家名山的地方,自然也少不了那個人的足跡,李白曾經(jīng)就留下這么一句話“下笑世上士,沉魂北豐都”,大致的意思就是說敢笑世上人,死后沉魂到北羅豐都山來受審判。
這一次,他們可沒有專機的待遇,火車是他們的交通工具,一路上,查文斌看著窗外的風景,沉思不語。除了吃飯的時候,他也很少跟大家講話,這一次他心里總有些莫名的情緒,這就好比眼前是一個見不到底的大坑,可你卻偏偏要往里面跳,跳下去能不能再爬起來,也就更加無人知曉了。
下了火車站,再跟人打聽,終于踏上了去這座小城的班車,等下車的時候,已是傍晚。那時候的豐都城,已經(jīng)小有名氣,過來過往的游客,十分享受這座傳說中地獄之都的夜晚。
后人們根據(jù)對陰間的描述,也在這里建了奈河橋、黃泉路和望鄉(xiāng)臺,可真讓你站在這望鄉(xiāng)臺上,恐怕回頭看見的除了閃閃發(fā)光的照相機鏡頭之外,你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他們先是找了間旅店住下,九十月的天氣,這里還是略顯有些熱的。
一伙人吃著地道的巴蜀水煮魚,不禁想到那一年也是這個季節(jié),他們?nèi)チ饲喑巧�,后面就有了開篇無盡頭的糾纏。
這似乎是一個循環(huán),如今他們又來了,還是巴蜀的地盤,只是這一次人不同了,目的也不同了。上一次,他們是為了別人,這一次,他們是為了自己。
吃過晚飯,他們幾個還在商量著明天要去哪里,總不能一點頭緒都沒有,可是查文斌并不著急。
第二日,豐都小城的城門外,多了一個道士。
這道士看上去年紀卻是不大,但那股子氣勢還真非一般人能裝的出來,一身紫金道袍,頭戴混元巾,腳上一雙十方鞋,在身背了一竿子七星劍,身邊立了一個大幡,幡上寫著四個字:文武雙全!
這道士一般立個招牌大多數(shù)寫著都是什么“算命”“八字看相”之類的等等,可查文斌立的這個招牌其實就是取自于他的名字:斌!
他可不是來這里替人瞧風水,看面相的,他是來找人的。
也來過幾波游客,想讓這道士給算算,可是這道人只微微一睜眼,便扭過頭去,不再多看,惹的那些游客好不高興,背地都罵:有��!
接連過了三天,情況依舊,沒有遇到什么特殊人,查文斌不急也不惱,既然對方故意給他留下這個線索,那自然會出現(xiàn)。
到了第四日,太陽眼看就要下山了,查文斌準備讓大山幫忙收攤,這時來了一個頭帽子的人,這帽檐壓的很低,查文斌看不清他的臉,只是說道:“天色已晚,我要收攤了。”
“有生意做,就別管時辰�!蹦悄腥说穆曇艄室庖矇旱暮艿�。
“不做了,明兒再來吧�!辈槲谋蟮恼f道。
“怕我不給錢?”對方說了這么一句話后,從兜里掏出一把東西來,然后放到了查文斌的桌子上。
當時,超子就想立刻沖上去揍這小子了,因為他拿出來的不是人民幣,而是冥幣!
第242章:測字
再見太陽輪.
“慢!”查文斌喝住了超子,他抬頭看著這個裝束有些古怪的人,不僅是他的帽子,而且他的衣服也有些古怪,是反著穿的,并不是正面的,這衣服的款式也很奇怪,是那種男式的長衫。
他的身上斜背著一個泛藍的牛仔包,跟他現(xiàn)在裝扮十分的不符合,這種牛仔包,很多人都是用來在外出打工或是求學的時候用的。
在這種太陽落山的時候,又是在城墻下頭,連衣服的顏色都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像是黑色,又像是深紫色。衣服上的花紋似乎都帶著小碗口那么大的斑點,而且這人身上仔細聞,透著一股泥土味。
有什么人才會在這種季節(jié)穿這種衣服?
查文斌對這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便問道:“朋友打算算什么?財運,還是官運?”
那人依舊把聲音壓的很低,說道:“我想測個字,不知道你能不能替我算一算。”
“可以!”查文斌把身前的筆墨紙硯倒轉(zhuǎn)了一個方向,又親自替那人磨好了墨水,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那人拿起毛筆,在紙上寫了一個字,然后交給了查文斌說道:“我有一個朋友去了遠方,已經(jīng)好久沒有消息了,想請先生替我看看,他是否還安好?”
查文斌接過紙來一看,卻見那紙上寫了一個大大的“王”字。
“你那位朋友是男還是女?”查文斌八成已經(jīng)猜到了對方的來歷,只是不好明說,又多問了一句。
“男的,只是離開有些時日了,家中人擔心他的安危,先生只管直說,要是嫌錢不夠,我可以再加。”說罷,那男子又往兜中再要去掏錢物,卻被查文斌打住道:
“不用,你這錢,我用不了,待會兒會想辦法送給你那位朋友的�!�
查文斌一只手舉著那張紙,另外一只略微有些彎曲的手指輕輕點了一下桌子。超子馬上對卓雄使了一個眼色,兩人迅速移動到了那人的兩側(cè),大山則位于查文斌的身旁,只要那人輕舉妄動,他們有把握在第一時間將他制服!
“朋友給我測的這個字,恐怕含義挺多的吧?”查文斌抬頭看了一眼那人,可是那人并沒有特別的表現(xiàn),依舊和剛才一樣。
查文斌接著說道:“恕我直言,朋友既然測這個字,我猜八成這人是姓王的。王這個字本是一個好字,帝王君主之意,天下歸往謂之王。然而,王這個字并不是任何人都受得起的,只有真龍?zhí)熳�,九五之尊那才是真正的王!你用它來問安危,那么我告訴你它和另外一個字“亡”是同音,而且這‘王’字,上面是一個‘一’下面是個土,這是什么意思呢?這不就是個墓嗎,上面那個‘一’字,它是個蓋子啊。再看,這‘王’字,本來是‘主’字少一點,但現(xiàn)在這上面的‘丶’沒有了,也就是頭沒了,您的這位朋友,恐怕傷的位置在脖子,而且現(xiàn)在已經(jīng)入土為安了�!�
那人淡淡的一笑,讓人的感覺有點冷,他的身子往前傾了一點,手也隨之伸進了那掛在胸口的牛仔包內(nèi)。大山立即把身子往前一擋,超子和卓雄也分別向前一靠,這四人已經(jīng)將他嚴嚴實實的包裹了起來。
那人的手緩緩的從包拿了出來,卻見他手中多了一件東西,一個圓型的器物,他把那東西輕輕的放在查文斌的桌子上,然后身子又退了回去說道:“先生若是能告訴我,他現(xiàn)在葬在何處,這件東西便是酬勞�!�
查文斌猛的站了起來,他再也憋不住了,雖然是日落十分,但豐都這個地方,晚上才是最熱鬧的,喜歡恐怖的人都喜歡夜晚的黑暗,只有在這種環(huán)境里,他們才可以考驗自己的膽子,尋找這種人為的恐懼。所以,這個點的游人,比白天要來的更多,來來往往的人群里也有不少人看見了這城墻下奇怪的一幕,紛紛投來了注視的目光。
查文斌的身子也微微向前傾了一下狠狠的說道:“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重要嗎?”那人的語氣不變,依舊壓的很低。
查文斌第一次覺得自己一無所知會是那樣的無可奈何:“這樣兜圈子,我想也沒有必要了,不管那封信是不是你寫的,既然我來了,你也可以告訴我你的目的了�!�
“明晚子夜時分,平都山的后山上有一座廢舊的道觀,希望你能準時出現(xiàn)在那兒�!闭f完,那人便要走,在沒有得到查文斌的許可下,超子和卓雄自然是不會放人的。可是那人身子卻徑直向后一退,超子和卓雄那也不是普通人,這兩人可都是從死人堆里打過滾,閻王殿前喝過茶的,身手放在這大街上,那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兩人只覺得肋部一吃痛,那人已經(jīng)飄飄然退到了包圍圈的外頭,他就這樣強行闖了出去!
就在他二人想回頭攔人之際,那人又說道:“最后再問一句先生,我那朋友可是去了昆侖?”
查文斌自然也看出了這人的厲害之處,他怕再起沖突,會讓局勢失去了控制,便對超子和卓雄使了個放行的手勢,繼續(xù)說道:“朋友讓我測的這個字是個‘王’,王既是真龍,普天之下,唯有昆侖一山才是龍脈之祖,你的朋友的確在那兒�!�
那人又朝著查文斌做了揖,說道:“多謝先生指點,不虧為一代掌門,我那朋友在那昆侖山中入土,想必下輩子也會謀個好命,既然這樣,不敢再打擾先生生意,在下告辭�!�
見那人走了,超子想要跟蹤,卻被查文斌阻止:“不要冒險,既然說了時間地點,明晚去了便知道了。”很快,那人便消失在街頭熱鬧的人群之中,不見了蹤影。
查文斌的桌子上,放著一塊圓形器物,這東西,大家可都認得,沒錯,正是那枚從蘄封山上摘下,最后又隨那石像沉入昆侖瑤池之中的太陽輪!
這東西,自從他們醒來,便不見了蹤跡,查文斌開始以為是老王他們帶走了,卻沒想到如今再次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拿著這個熟悉的東西,他的心里亂成了一團麻。
“難道是老刀的人?”超子說道,當時跟他們一起去,但是后來又不見了的那群人里,除了老王,還有一只更加實力雄厚的隊伍,老刀!而且最后留給他們的也是用老刀的名義寫的字據(jù)。
查文斌也不知道了,關(guān)于那段時間的記憶,他們似乎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怎么想都沒有半點頭緒,既然這件事跟老王有關(guān),那么就是再上一遍昆侖,查文斌也愿意冒這個險,誰都不愿意不明不白的活著,而且周圍還一直有人在提醒你,過去就在這里。
收拾完攤子,幾個人回了那旅店,隨便叫了些食物酒菜,除了大山之外,其它人的胃口都算不上好,只是略微胡亂填了肚子。
查文斌看著這豐都鬼城里因為人嚇人而肆意奔跑的人們,聽著因為人嚇人而瘋狂的尖叫,忍不住苦笑起來道:“要想見鬼,又何必在這城中,直接找個亂葬崗便是了,這些人真當是閑得慌�!�
“對了,文斌哥,今天那人依你看,是什么來頭,我和瞎子兩人都攔不住他,而且估計身手還在你我之上!”
“來頭?我不知道,只是我感覺到這人是剛從泥土里鉆出來的,他的那身衣服是死人的壽衣反著穿的,雖然身上沾著死人味,但卻又是個實實在在的活人,因為他身上的火焰很高,比你們幾個都要高,一般的臟東西近不了他的身。這種人,只有兩個可能,要么他也是個修過的人,要么就是手上沾過不少人血的,但是看他寫的字,似乎第二種可能性更大,充滿了殺氣!”查文斌抬頭看了一眼超子,“所以,我讓你們別跟�!�
鬼城豐都,又毗鄰道家名山,所以這關(guān)于查文斌要用的一些東西,這里都可以買到,就是超子和卓雄兩個當兵的覺得手里沒家伙就意味著沒底。這兩人第二日在市集里逛了一圈,最終也只勉強找到幾把鋼口還算不錯的匕首,只是這造型,更加接近農(nóng)村里用的殺豬刀,不過這會兒也由不得他們挑三揀四了,能用著,就算不錯了。
東西,基本準備齊全,就等著那時間一到,上山便是。中午的時候,查文斌跟店家打聽這平都山的后山,那店家卻做神秘裝說道:“我勸你們別上那兒。”
“為什么?”
“因為啊,那兒鬧鬼鬧的兇,所以即使我們這兒游客這么多,平都山的后山也一直是不敢對外開放的,我勸你們不要去的好,免得給自己惹麻煩�!�
第243章:夜探酆都
在民間傳說中,人死之后魂魄是不會散的,都要到長江北岸的豐都“鬼城”這個地方來報到,在這里接受閻羅王的審判,判定功罪善惡,安排來世去向。這些游動的亡魂手持蓋有“陰司”、“城隍”、“豐都縣府”三枚大印的“路引”,匆匆趕到豐都“鬼城”轉(zhuǎn)世升天,不敢耽擱,否則來遲一步就會成為孤魂野鬼,永無寧日。
于是后人們就根據(jù)這些傳說,在這山的西部修建了諸如“鬼國神宮”、“陰司街”等建筑,所以也熱鬧的很。
跟在這群游客后頭,這四人從象征著陽間的“雙桂山”,走過那條狀況的鐵索吊橋“陰陽橋”,便到了山的那頭,那座象征著陰間的平都山。
游山玩水,對于查文斌來說,興趣向來是不大的,倒是超子頗有些興致,頻頻對查文斌問些關(guān)于這些建筑來歷的問題。
也是見時間還早,查文斌便按照書中所學和自己所知,做了一些解答,因為他是道士,所以說起來就顯得很生動,這讓那些跟團的游客們都紛紛拋棄了導游的講解,專門跟在他的后頭了。
講到一些精彩處,這些游客也都跟著鼓掌,紛紛叫好,惹的查文斌倒有幾分不好意思了。
后山的路,如那店家所說,并沒有可行之路,到處都是懸崖峭壁的,恐怕能上去只能是猴子了。
既然沒路,那便有個辦法,就是上那山頂,再行觀察。既然那人說山的背面有廢棄的道觀,想必一定有路通行,否則,這道觀難不成還是憑空拔起的不成。
在這山頂,有一座大殿,名叫做“天子殿”,修的那叫一個氣勢磅礴,十分了得。
此“天子”非彼“天子“,鬼城之中自然不會供奉屬于人間的帝王,這兒放的可是屬于陰間的王,明叫做北陰酆都大帝。
“走,進去瞧瞧這陰間的王是個什么模樣�!爆F(xiàn)在的查文斌可確實就是一副游客的打扮,并沒有穿著道服,只是手中提著那柄七星劍和身上背著的八卦袋有些不同。
走進這殿中,首先便是那正殿內(nèi)大堂上坐著的陰天子,面相十分莊重,查文斌是很少拜神的,他一貫主張拜神不如求己,不過今兒個,有些例外,他也破例朝著那泥塑的人像拜了三拜。
人在江湖上走的多了,心里總有些不踏實,拜神不管有用沒用,求的也是個心安理得,好歹自己干的都是些和神鬼打交道的差事,遇見他們的頭頭,也得行個禮。
陰天子前兩旁六位功曹站立,其下有四大判官和十名陰帥相對而立。這四位判官面相各不相同,有笑的,也有冷的,著實有幾分使人感到有陰陽莫測之意味。
這大殿的東西兩側(cè),便是傳說中的東、西地獄,里面的墻壁上畫著一些執(zhí)法的陰差們,各個兇神惡煞,膽子小的,很容易身臨其境被其感染。還有個那些地獄里的受刑圖,什么炮烙、上刀山、下火海、鋸解、磨推、五馬崩尸等,哪個都是一副血淋淋的模樣。
超子這廝向來說話口無遮攔,他指著那圖說道:“哪天我要是下去了,你們一定得給燒桿八一杠,外加幾個手雷,誰要是敢對我用刑,我就把他們掃個馬蜂窩。”
大山到底是老實些,雖然他不怕,但也還是心有余悸的問道:“文斌哥,陰間里當真是這個樣子嗎?”
查文斌哈哈大笑道:“都是世人想象的罷了,三界輪回,人各有命,多積陰德,多做善事,誰會遭這些罪。這些場景,是對于那些惡人的警告罷了,由于我們的世界里有“鬼”,人的思想觀念中有“鬼”,于是就有人們來造神收鬼�!Ц咭怀撸栏咭徽伞�,邪終不能勝正。你們看這里的陰森恐怖,也正是為了襯托出治鬼的手段有多高強�!�
聽查文斌講解,就是過癮,那些個游客鼓掌叫好的,也有人認出了他來,說道:“咦,這人不是那城墻下面擺攤的算命先生嗎?”
這話一出,好家伙,一群人往上一轟,準備抓住這個懂行的家伙好好算算。查文斌是叫苦連天,四個人抱著一團好不容易沖出了熱情的包圍圈。
山的后頭,往下一瞧,也瞧不出個所以然,光禿禿的雜草叢生,樹木也擋住了視線,一塊“游人止步”的牌子戳在那兒,路也到了盡頭。幾個管理員模樣的人靠在那邊上,查文斌便走了過去,假裝要越過這禁地,馬上便被阻攔。
一個年紀約莫五十歲的男人伸手喝道:“這里是不開放的,有規(guī)定,不能進去。”
“哦?”查文斌假裝是初來乍到的生人,故意這般問道:“我看這后面的景色比前面還要來的好些啊,為什么不讓進?”
任何景區(qū)的管理員都是那副樣子,彷佛這些游客并不是他們的衣食父母,更像是前來故意搗亂的破壞分子,沒好氣的說道:“沒有那么多為什么,酆都有些地方說不能進,就是不能進!”
超子見他那個欠揍的樣,就想發(fā)飆,被查文斌攔住了,賠笑的說道:“這山上有沒有過夜的地方,我想晚上在這里看全城的夜景也很不錯�!�
那管理員上下打量了一眼查文斌,跟怪物似的看著他,然后拍了一把旁邊的一個管理員,說道:“哎,看見沒,這人說他想在山上過夜。哈哈,膽夠肥的啊�!�
另外一個管理員也跟看白癡一樣的看著查文斌,笑道:“誰不知道平都山頂?shù)囊雇硎菍儆诠淼模c一過,這里就會清山排查,所有游客都得下山,你們還想在這里看夜景,真是笑話!沒事,可以去對面那雙桂山上呆著,那是陽間界。”
或許很少有游客會問他們這種話吧,就這種地方,也確實不適合普通人晚上呆著,到處都是鬼怪的雕像,看在眼里,都會慎得慌。不過查文斌不是普通人,在他看來,這些用石頭或是泥巴堆成的東西,還不如荒郊野地里的亂葬崗來的更兇。
既然得知夜里要清場,那么現(xiàn)在他們要做的便是先尋一地藏起來,距離管理員口中的時間也不過只有一個多小時,得抓緊時間了。
藏在哪里呢?超子這小子早就想到了。
在這種地方,最常見的一樣道具,便是棺材。那座大殿里,這玩意可真不少,重新回去之后,幾人便裝作繼續(xù)游覽的樣子,乘著游客開始下山之際,迅速挑了兩口棺材窩了進去,只給自己留了一點縫隙。
躺進去之后,查文斌才發(fā)現(xiàn),這棺材,真是劣質(zhì)產(chǎn)品,里面都開始發(fā)霉長毛了,他跟超子擠在一塊兒,大山和卓雄擠在一口。
當夜幕開始降臨之后,工作人員先后進行了幾輪巡查,待發(fā)現(xiàn)所有游客都已經(jīng)散盡之時,這座大殿的門緩緩關(guān)上了。
雖是人造建筑,但這種氣氛里,感覺卻不是那么的好受,等確定已經(jīng)沒人再來之時,超子第一個跳了出來,然后立刻解開褲腰帶,嘴里還喊道:“憋死老子了�!�
查文斌瞪了他一眼道:“出息!”其實在棺材邊尿尿,那是有忌諱的,據(jù)說尿也會招致一些不干凈的東西,查文斌先朝著自己身上上下拍了幾遍,說道:“都拍拍,去去晦氣,睡過棺材了都得這樣�!�
大門是鎖著的,可窗戶卻能輕而易舉的打開,整座平都山頂,一片漆黑,說不出的壓抑,可能在這種地方,本是沒鬼的,但你建了這么個玩意,那些鬼也真就把這里當做家了,查文斌一人塞了一道符囑咐道:“都小心一點,這地方不像是開玩笑的,不讓人晚上上來肯定有他們的道理�!�
“我們?nèi)ツ模俊贝笊絾柕馈?br />
“就那塊牌子后面,既然是個禁地,那就更加需要闖一闖,我們就從那兒往下山找,都仔細一點,平都山絕對不是我們看著一個旅游勝地這么簡單�!�
超子有些不淡定,他總認為這不過人傳出來嚇人的把戲罷了,冷哼一聲:“故作玄虛!”
查文斌說道:“記住,留意你們腳下的每一塊土地,我翻過資料,《真誥》卷十五《闡幽微第一》云:‘羅豐山在北方癸地,山高二千六百里,周回三萬里。其山下有洞天,在山之口,周回一萬五千里,其上其下,并有鬼神宮。山上有六宮,洞中有六宮,輒周回千里,是為六天鬼神之宮也。山上為外宮,沿中為內(nèi)宮,制度等耳�!�,很有可能,這山的乾坤,是在山的內(nèi)部,并不是肉眼可見�!�
第244章:現(xiàn)鬼
越過那塊告示,馬上人的感覺就有些不同了,這種差異感不知道是來源于哪里,查文斌說不上來,其它人更加說不上來,只是心里頭就覺得有些不同。
抬頭看了一眼天,黑漆漆的,連顆星星都沒有,九月的天氣,很少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雖然說山頂?shù)臏囟韧ǔJ且壬较碌某抢锏鸵恍�,可這里似乎低的更加明顯,連一向強壯的大山都覺得胳膊上有些雞皮疙瘩起來了。
因為怕被人發(fā)現(xiàn),所以他們并沒有使用強光的照明設(shè)備,而是準備了一只袖珍性小手電,先天的光線不足,導致了這后山的情況看上去有些復(fù)雜。
雖是九月底,但這也還沒有到正式入秋的季節(jié),照說這山間是那些個蟲兒們的天堂,可這里倒好,居然連個蛐蛐的叫聲都聽不到,安靜的讓人有些害怕。
說有路,這里似乎也沒有路,說沒有路吧,但給人的感覺這里又是有路的,當你走的時候,總有些樹叢會來的比較低矮,像是指引著你一直走下去�! 〔槲谋髩旱土松ぷ有÷曊f道:“都小心點,特別是腳下,這地方是有些不對勁�!�
超子下意識的就摸出了匕首,對于當過兵的人而言,手里有家伙,就會多上幾分底氣,雖然這家伙充其量也就是一把殺豬尖刀,但總好過什么都沒有。
平都山拿到那些名山大川里面來比并不算高,跟它們比充其量也就是一還算可以的小山包�?蛇@里似乎暗藏的東西比起蘄封山來是一點都不會少,查文斌的心頭就有這種感覺,走在這兒,他無時無刻不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這里絕不是一座看似旅游勝地那么的簡單。
這手電也真是不給力,打出的光線是那種帶著橘紅色的,只能算是聊甚于無。超子心里已經(jīng)在咒罵那奸商,還說什么這是國內(nèi)最頂級的微型手電,其實就是一義烏小商品時常里小貨攤出品的雜牌兒。包里倒還有幾只強光的礦燈,可這要點起來,山下的人鐵定能發(fā)現(xiàn)。
“哎喲,什么東西�!弊啃勰_下被絆了一下,一個趔趄往前一爬,差點摔倒,他感覺是塊石頭,回頭一看,還真是一塊石頭。
卓雄蹲下去一檢查,發(fā)現(xiàn)這石頭似乎是人工打磨過的,并不是那么回事。
他用匕首敲擊著那塊石頭,雖然表面附著一層厚厚的苔蘚,但是石質(zhì)卻像是一塊花崗巖,他說道:“你們看,這好像是塊碑�!薄 〈藭r離約定的時間尚早,查文斌決定先看看,可是這石頭露出地面的只有十來公分,并不能確定到底是個什么玩意,于是這匕首現(xiàn)在就成了鋤頭。
幾個人往下刨了好久,大半塊碑終于出來了,在這有些微弱的燈光下,終于看清楚這是一塊墓碑。在山上見到墓碑并不足以為奇,只要曾經(jīng)有人活動過,哪座未經(jīng)人工開發(fā)的地方都有可能遇到幾座這種類似的古墓,但是就這座墓而言,查文斌卻有些陷入了慌亂,因為這墓碑上的文字他不識得,卻又再也熟悉不過了。
蟲鳥文!這是來自古羌族的文字,那個已經(jīng)失落的卻一直又和他們糾纏在一起的文明!
查文斌一聲冷笑道:“又是三千年前的東西,看來似乎有人又在替我們安排了一條路�!�
對于這種蟲鳥文,超子似乎已經(jīng)厭惡到了極點,他們幾個似乎一直在和這玩意打交道,帶來的結(jié)果也一直是可以用厄運連連來形容:“怎么辦?還要繼續(xù)走嗎?我對這件事已經(jīng)有些受夠了,不如就此打住,回鄉(xiāng)下繼續(xù)干我們的營生,犯不著再蹚渾水了,從四川到東北,從東北到青海,現(xiàn)在又回了四川,我們一直在被人牽著鼻子走�!�
現(xiàn)在如意冊也已經(jīng)在手了,這一年多來,查文斌也一直在潛心研究,除去那段丟失的記憶,在他心頭最揮之不去的當是女兒在那水底受的苦苦掙扎。他做任何事,都是在為女兒贖罪,都是在替自己泄露的那些天機再積德。但凡富人來請他去指點風水陽宅,他一概不去,但普通的窮人們在招致一些不干凈的東西時,往往他總是在第一時間給別人送符或是做法,不但分文不取,還總是要給別人一些買藥錢。
查文斌自問自己是對得起天地良心的,可命運就是有這么捉弄人,最不愿碰的東西,終究還是尋到了自己的頭上。
他并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對于老王,那是一個老大哥般的存在,雖然老王對他或許是利用,但那種生死里頭走過來的人,總有一份情誼在�,F(xiàn)在既然有人用老王的名義把他引到這兒來,那這個人跟老王很難說沒有關(guān)系,或者說跟那個組織有關(guān)。如今的這一切,不都是那個背后的神秘組織導致的,他也知道,自己可以和天斗命運,也可以和惡鬼陰差斗符陣陰陽,唯獨這個世上最難的是和人斗。
拋開身份和職業(yè)不談,查文斌也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靠山,力量單薄,他還有親人,還有他的兒子在,他也和凡人一樣有朋友,有家庭,這些都是他所犧牲不起的。為了這件事,太多的人已經(jīng)喪了命,他已經(jīng)賠不起了。
“走,繼續(xù)走,既然來了,我就沒打算就這樣空手回去,哪一次我們都能活著出來,這一次更加不會例外�!�
繼續(xù)往前,他們發(fā)現(xiàn)這種或露出地面半截,或埋在土里,又或者已經(jīng)斷裂的石碑到處都是,這里根本就是一座古羌族人的亂葬崗。 地上也有已經(jīng)腐爛到只剩下小半塊的棺木,那些藏在樹林深處的,還有更多看不見的,他可以想象整座平都山的后面,其實遍地都是墳,這里真當可以稱作為真正的鬼都了!
在這種地方走,想不見鬼都難!
偶爾那么一兩只的磷火在林間游走,查文斌只當看不見,他有法器在手,這些東西自然也不敢輕易過來。自古只有道士找野鬼的麻煩,哪有野鬼敢惹道士的理。
可這里的陰氣,似乎特別的重,每走一步,腳下埋著的都可能是亡魂。
這林子里,山路上上下下,七拐八拐的,不怎么好走,就憑借著那根手電微弱的光,一直走,一直走,除了三三兩兩的磷火,陪伴他們的就只有自己的呼吸聲。
約莫走了三個小時,周圍的情況都是這樣,按照偵察兵們的前進速度,這似乎已經(jīng)超過了常理,平都山并不大,可從山腳的那些人間燈光來看,似乎他們下降的高度變化并不是那么的明顯。
超子扶著一棵大樹,看著那些燈火說道:“好像是有些不對勁哎,怎么老有一種在這里轉(zhuǎn)圈的感覺,走不出去�!�
查文斌看著不遠處的那些飄蕩的磷火笑道:“確實沒有走出去,我們一直在這塊墓地里轉(zhuǎn)圈,有點意思,還弄了個鬼打墻。” “那你說該怎么走?”
查文斌蹲下來看了一眼,說道:“這里的人給我們設(shè)計了一條路,人總是會挑選好走的地方先走,我們一直在順著這條感覺的,但是又不存在的‘路’在走,這些墓碑就成了我們的參照物,導致我們一直在轉(zhuǎn)圈。發(fā)現(xiàn)是剛才就發(fā)現(xiàn)了,只是我想知道這塊墓地到底有多大,下面究竟埋了多少人。其實不過是個障眼法罷了,想破,很簡單�!�
超子問道:“測出來了嗎?”
查文斌的話,有些耐人尋味:“這座山頭在同一個時期,應(yīng)該埋葬了超過兩千人,這里至少有兩千座墳?zāi)�,可是這里太安靜了,有這么多墳?zāi)沟牡胤剑瑧?yīng)該是很熱鬧的,你們要是不怕,我們就來見見這座山的真面目如何?”
超子拍著卓雄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我們跟著你,什么沒見過,閻王殿前都轉(zhuǎn)悠過幾次了�!�
查文斌在地上迅速用石灰撒了白色的圈,然后又拿出那面八卦鏡來,在鏡子的上端有一個小孔,孔上系著一根繩子,他把這鏡子用繩子吊在一根木棍上用手提著,然后說道:“超子你打開礦燈,讓光線對著鏡子照�!�
超子按照他的說法照做,一束雪白的強光打到鏡子上,又迅速的折射回來,超子的眼睛吃不消,只好把頭低下去,雙手托舉,瞬間這柱光線開始往后一射,直直的砸向了后頭,查文斌拍了一把卓雄和大山的肩膀,低聲說:“回頭,順著光線的方向看,千萬別出聲,就當什么都沒看見。”
查文斌慢慢轉(zhuǎn)動那鏡子,超子就在地上不停的根據(jù)查文斌的變化,調(diào)整著自己,這鏡子很快便繞著他們轉(zhuǎn)了一個圈,然后查文斌低聲說道:“關(guān)燈。”
瞬間,周圍又陷入了一片壓抑的黑暗。
“看到了什么嗎?”查文斌問道。
“有人,好多人,密密麻麻的擠在我們的周圍,都在盯著我們看�!弊啃酆芾潇o的說出了自己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