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可這位老板也是心大,從不在乎生意,只理后院那些花花草草,十天半個月來一回還算勤的,有時忙起來整月見不著人,不過好在從不拖欠工錢,他干得也十分安逸。
只是這店里...連個雀兒都沒有,更別提客人了。
傅年心中的那個猜想已經(jīng)成型,她環(huán)視著店里的一桌一木,筷子井然有序的插在竹筒里,凳子下還放了個桌墊,冬日里坐起來肯定很舒服。
這些無聲的溫馨讓女人眼眶一點點紅了,她甚至不用問他什么,只從那個飯鋪的名字便知道了所有。
蕭恒揮退了伙計,拉著呆愣的小女人往后院走,嗓音溫潤:“去后面看看另外一個世界�!笨纯次覟槟愦罱ǖ男∈澜�。
進了后院才驚覺到了一個地方,竹籬搭起的小庭院,沿著凹凸的石階走進去,遍地都是紅茶花,一種馥郁幽香縈繞在鼻尖,仿佛置身在重重疊疊的紅里。
竹籬角落,綁了架木秋千,枯枝老藤纏繞,時而翩躚著幾只秋蝶,說不出的美好。
她撥弄了下秋千藤蔓,坐凳隨之搖晃,咯吱咯吱的聲音真好聽。
傅年看呆了,看癡了,直到腰間箍上一雙大手,滾熱的胸膛貼上自己后背才回過神來。
男人的氣息拂在她側臉上:“還記得你小時候說過什么嗎?”
——我長大了一定要開個飯鋪,個個對我做的菜贊不絕口,大堂里擠滿了人,肯定得排到街上去。
——這么忙,你累了怎么辦?
——嗯...那就在后院修個秋千,種點花,累了上去坐兩圈,聞聞花香,疲倦通通都沒了。
過往那些豪言壯志仿佛就在昨日。昨日,雨淅淅瀝瀝,小姑娘和小乞丐窩在茅屋里,靜聽水珠敲打瓦片,一邊侃侃而談自己的夢。
傅年的鼻尖一點點酸了,胸腔里的感動,微澀,還有那莫名的情緒揉成一團,酥酥麻麻的向外涌。
他記得,他居然記得!這么多年兜兜轉轉,物是人非,那些話她自己都快忘了。
“你的所有我都不會忘�!笔捄銤M足地抱緊她,略微粗糲的下巴蹭著她細嫩臉蛋。
男人說現(xiàn)在實現(xiàn)夢想的機會來了,不要說什么欠他之類的,以后等她做出了名氣來,蕭恒說不定還靠她養(yǎng)活呢,到時候可別嫌他累贅,畢竟阿年是最棒的廚娘。
一番話將她逗笑了,傅年偏頭:“如果我不來遼州,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瞞著我,開個無人問津的飯館�!�
“我相信你會來的�!睆馁I下這家店開始便堅信。
蕭恒將女人轉了過來,眉眼微彎,“所以阿年大廚是不是答應了?”
傅年強憋著笑:“我考慮考慮�!�
“那我呢?”
��?
男人低啞的詢問讓傅年抬起了頭,正對上他深邃熱忱的眼眸,如洶涌大海,隨時都要將她淹沒。
蕭恒俯下身子:“要不要也一起考慮我?”
他的話這么直白,傅年咬唇,臉一下子紅了,轉過身暫時不想回答他。
只是男人可比她想的要霸道多了,掐著細腰,另一只撓她的咯吱窩。
“別...別別....阿恒...”傅年躲成了泥鰍,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回答我�!�
我我我...”女人實在躲不過,窩在他懷里小聲說:“也..考慮考慮�!�
蚊子般的聲音讓蕭恒頓了半晌,低笑出聲,“我不接受同意之外的答案�!�
醇厚的氣息吹拂在女人耳朵里,她臊得更不敢抬頭了,裝死地埋在他胸膛。
第六十二章,虐霍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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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虐霍狗1
深秋,華南路兩旁枯枝一片,光禿禿的,連風掛過都覺得疼,于是呼嘯著,咆哮著,滿是凄涼的氣息。
道路盡頭的霍公館里同樣哽咽聲不斷,張媽是從小看著霍隨舟長大了,除了督軍府的那段,其他日子可畏順風順水,步步登高,哪曾想會遇到這樣的事。
他整個人怕是要廢了。
張媽坐在客廳沙發(fā)上摸眼淚,余光瞥到從外面進來的陳三,連忙招手讓他過來,說著說著淚又往下掉:
“陳副官,你找人勸勸少爺吧,醫(yī)生都說了他那是撕裂性骨折,就算好了也會留下頑疾。”
“本來應該靜養(yǎng)的身子,哪能受得住他這樣沒日沒夜的喝酒�。俊�
從鹽城回來后男人一身是傷,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張媽知道他是因為什么,心疼的同時也深深自責,若是她當時沒放傅瑜進來......
可夫人走了就去找啊,天涯海角總能找到的不是嗎?何必糟踐自己身子��!
陳三看張媽這樣也紅了眼圈,只他一個大男人哪能哭啊,更沒法告訴張媽他們沒辦法找,他們連鹽城都進不了,更別提去遼州。
少帥自在火車站被打暈后,差點將命都丟在了那里,他醒來后三番四次硬闖,最后還是他們將人弄暈后,連夜開車回了江城。
夫人....
陳三欲言又止的看著張媽,夫人怕是永遠也找不回了,俞軍如今這點實力哪能跟北方抗衡啊,只要她一直待在遼州,少帥便毫無辦法。
這絕望的處境讓他都快崩潰了,陳三煩躁地揉了揉腦袋,眼睛猛地一亮:
“夫人的丫鬟剛被接回霍公館,讓她去勸勸少帥吧,看在夫人的面上,或許他會振作起來�!�
張媽也忙不迭的點頭,像抓著跟救命稻草般去后院找月嬋。
二樓盡頭的臥室里,濃重的酒味充斥著整個房間,大床旁邊的地毯上坐著個喝得醉氣熏天的男人,他左手臂纏著厚重的紗布,本應該掛在胸前靜養(yǎng),
可他就任由其隨意搭著,跟條無知無覺的木乃伊一樣。
稀薄的光從窗紗照了進來,模模糊糊中,男人下巴一圈胡茬,眼底烏青,幾天沒睡的樣子,襯衣鄒巴巴的,哪還有以前一絲不茍的樣子。
還算完好的右手握著個酒瓶,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似要忘記什么,又仿佛只能醉后才能看見什么。
可怎么忘得掉呢,這間屋子,那個人,還有這張床,曾經(jīng)無知無覺的記憶,如今痛徹心扉。
霍隨舟無數(shù)次的回憶起從前,她幫自己擋子彈的那天晚上,醒來時明明怕得臉色蒼白,嘴唇都沒了顏色,嘴里還問他,
你的傷怎么樣了?
可他怎么做的,他捏著她下巴恐嚇她,兇她,連句安慰都沒有,
你疼不疼啊,是不是嚇到了,別怕別怕,是夫君不好,以后再不會讓你遇見這些事了。
他沒說,他親自掐滅了她最后一絲偽裝的堅強!
那眼淚一串一串的流,哭得跟個小孩一樣無助,將男人如今的心燙得碎裂。
夫君?他算是哪門子夫君。
霍隨舟,你配得上夫君這幾個字嗎?
本以為麻木的胸口再次因為那些畫面疼得撕心裂肺,男人又灌了一口酒,任由著過往催人心肝的回憶反復折磨著他。
迷離昏沉中,隱隱約約聽見推門的聲音。
第六十三章,虐霍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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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虐霍狗2
月嬋連開門便聞到一股沖鼻的酒味,在房間找了一會才看見男人坐在大床邊,蕭條的背影帶著幾分可怕,她的聲音都在發(fā)抖:“姑.....姑爺。”
“出去!”
男人凌厲的嗓音讓月嬋腿根都在打顫,她本來就不是勸人的料,更何況是面對本來就害怕的霍隨舟。
她也想退出來,關上門的時候卻想起自己口袋里的東西,于是猶豫了半晌還是磨磨蹭蹭走到大床邊。
“這是...小姐給我的錢,回家的時候娘的病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本想回來就還給她的.....”
話還沒說完眼淚就流了出來。
小姐果然在騙她,她原來一直打算安頓好自己后就離開,她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傻呀?
懷著滿心期待回來的月嬋,沒想到剛進霍公館就聽到傅年離開的消息,她眼睛都哭腫了,還是沒有辦法接受。
霍隨舟怔怔地看著半空中的淡綠色錦囊,繡了兩朵小花,栩栩如生,她的東西,是她的東西。
男人瞳孔顫了一下,伸手接過,打開收縮袋后里面郝然整齊的放著一疊紙幣,
破破舊舊,有的甚至磨掉了角,從幾毛到幾百元的都有,有的紙幣甚至早就被淘汰掉了,沒法用的。
月嬋怕他不明白,小聲解釋:“這是小姐從小到大攢的錢。”
她說小姐自小就打算開個飯鋪,但因為錢一直不夠,傅公館的月例少得可憐,這是幫人刺繡,納鞋墊才換來的。
本來前段時間就能開起來,結果因為西華路那家商鋪老板不受信用,嫌錢少就撕毀了合約。
月嬋的眼淚成串往下掉,她自小就沒和小姐分開過,要走帶她一起走啊,天涯海角她都不會怕。
小姐把這些錢給自己了,她怎么辦�。�
她哭得哽咽,淚水模糊了眼睛,未曾察覺到男人劇烈顫抖的手,花了極大的力氣才把錦囊貼到胸口,
淡淡的,屬于她的香氣慢慢縈繞上鼻尖,男人的淚瞬間涌了出來。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也從未去關注過,沒去問過!
他腰纏萬貫,揮金如土,她卻身無分文,連個商鋪都買不起。
他送出去的禮物怕是都能買下幾條街了吧,可他的夫人,他的年年......
霍隨舟,你真他媽混蛋�。�
淚水肆無忌憚的往外涌,男人半晌后才強忍著顫栗,手指輕輕撫摸錦囊的刺繡,心頭那鉆心的疼一點點蕩開,疼得整個人都空了一般。
月嬋這還是第一次見男人哭,眼角的淚讓她也怔了一下,也許...姑爺哭出來后便會好起來了,張媽苦口婆心的讓她來勸,一定要讓少爺走出來啊,這樣他會廢掉的。
她也心酸的抹淚,哭了一陣后突然想起小姐留下的東西,不知道姑爺看到這些會不會好一點。
猶疑了一會后月嬋走到衣柜旁,拉開最上面那扇門后將閣子里的衣服挪到一邊,抱出那個紫檀木的小盒子。
小姐最喜歡這樣藏東西,跟著她十來年了,還有什么不了解的呢。
她將盒子放到霍隨舟的大腿旁邊,囁喏著:“這是小姐從小到大最珍貴的東西,大多應該都和姑爺有關.....”
希望您看到后能振作起來,早點去把小姐找回來。
似是慢動作一般,霍隨舟抽開檀木小格子,只見那容量不大的抽屜里裝著顆奶糖,顏色都褪去了,變質(zhì)了不知道多少年,
格子底下,放了幾只紙鶴,涂得花花綠綠,不過都變得皺巴破損。
還有個小本子,打開后前幾頁滿滿當當?shù)膶懼夯綦S舟.......
作者:虐霍狗可以分為前期,中期,后期……,一般十一點前都會更,有時候會早點。
第六十四章,霍隨舟自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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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霍隨舟自殘
那顆奶糖....姑爺應該已經(jīng)忘記了,這大概是你七八歲的時候送給小姐的吧。
那時候小姐被傅夫人罰跪在祠堂,跪倒半下午后有個打領帶的小紳士蹲下來送了她一顆糖。
好帥氣好有愛心,就像他們說的天使一樣。
那些年里同眠的無數(shù)個日夜,小姐說這些話時歡快的語氣仿佛還在昨天,非得把過去叨擾了無數(shù)回的話再說一次,擾得她沒法睡覺。
月嬋當時只覺無奈好笑,如今,話里都帶著抽噎。
“還有這幾個紙鶴....”是當年做得不滿意時剩下來的。
姑爺?shù)哪锶ナ篮�,小姐趁著人來人往之際混進督軍府,想送給你她最喜歡的東西。
連著送了好些天,那些紙鶴都串不下了,染料弄臟了好幾件衣裳,她說小紳士看到這些一定能振作起來。
有好幾次回來還受罰了,說她沒規(guī)沒矩,干活的時候到處跑,得用家法讓她張張記性。
月嬋幾乎是嗚咽著把這些話說完,她雖然和小姐是主仆,但更像是相依為命的親人,那些鞭子仿佛也揮在了她身上。
霍隨舟將糖癱在手心里,任由那褪色的小圓球滾來滾去。
西美奶糖,那些年從國外運進來的奢侈品,娘看他好喜歡,就一次性買了幾大箱,每回幾顆幾顆的給。
仿佛是遲來的記憶一般,曾經(jīng)毫不起眼,如今卻迫不及待地涌進腦子里。
有一回他陪著娘到傅公館做客,在祠堂便瞧見個穿麻布衫的小姑娘,又瘦又黃,跪在地上搖搖晃晃的,都快暈倒了。
男孩那時還未經(jīng)世事摧殘,天真浪漫,愛鋤強扶弱,這顆奶糖便進了小姑娘的手里。
“就這么喜歡我?”
“喜歡啊,年年最喜歡夫君了,喜歡了好久好久�!�
原來你說的好久好久是近十五年!是五千多個日子!是因為我從不留意的一顆糖!
年年.....年年.......
以為不會再疼的心再一次浪潮卷涌,錐心刺骨之痛往身體四處蔓延�;綦S舟緊緊攥住手心,放到鼻尖,跟個孩子一樣嗅著那甜甜的奶味,邊笑便流淚。
那姿勢久久未變,只有男人壓低的哽咽聲充斥在房間,聞之使人不自覺的落淚。月嬋本打算離開,又想到那些陳年舊事,還是囁嚅著開了口:
“姑爺,這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但是如果我不說的話小姐大概永遠都不會讓您知道�!�
她說在他生日那天,小姐繡了個荷包,還做了碗長壽面,就在客廳里一直等啊等,甚至....打電話去了姑爺商行的辦公室。
可得到的回信都是,姑爺和彥少爺他們慶祝去了,那面都坨了好幾次,小姐就倒了再去搟一碗。
結果從正午等到大半夜,姑爺生日都過了,人一直都還沒回來。
“其實....小姐的生日只比瑜小姐早幾天而已�!�
結果您那天在琛州,她握著個紅雞蛋在西窗下站了一天,說會回來,夫君會回來的。
最后蛋涼了,人的手腳都冷了下去,您還是沒有回來。
月嬋的話里夾雜著埋怨,她知道自己只是個下人,不該有這些情緒,可她心疼小姐啊,那個什么都護著她的小姐。
“還有...瑜小姐來霍公館送請柬那回,她…她也被燙傷了,還是我?guī)退系乃��!?br />
她說所有人都去關心瑜小姐疼不疼,有沒有傷到。
其實小姐比她傷得嚴重多了,手上腫了一大塊,握著炒勺都在抖,一周后才慢慢消失的。
月嬋一股腦的把這些話說完,也沒敢看男人,直到察覺到周邊詭異的死寂,才轉臉瞧去,
只見他一動不動的維持著那個動作,久久才像是明白過來,偏頭看她,遲鈍的目光像是要穿透自己漂浮在虛空里,滿臉是回不過神來的詫異。
月嬋自覺地退了出來,疲累過度的腳步極慢,等闔上那扇門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男人的腦袋埋在大腿上,肩頭劇烈聳動,她關上了門。
屋里隱忍啜泣的聲音頓時從禁閉的牙關里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