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耶律也然匪夷所思道:“巫咸族的解藥,在下怎么會有。難道是……王妃中毒了?
赫連燕月不言。
一般蠱毒都可以尋到郎中解毒,再不濟(jì)用荼蕪草也能解決,如果連這些都解決不了的話,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耶律也然瞧他神?情?不對勁,于是正正顏色道:
“王妃該不會中七情?蠱了吧?一旦中了七情?蠱,基本上就?是必死?無疑�!�
“是�!焙者B燕月眸光更沉。
耶律也然霎時變了臉色,說道:
“主上可萬不能想不開跟他一塊殉情?去。世仇和兒女情?長,是人?都選前者。狼王不如早些離開他,不能像先狼王一樣重蹈覆轍、因此早逝了�!�
“他要是覺得本王死?了能解氣,本王也可以辦到。”
赫連燕月不咸不淡地?瞅他一眼,仿佛在問他是不是不把自己當(dāng)人?。
“……”耶律也然無話可說了。
真?就?是狼族百千代,萬古皆情?種。
不過也是,赫連燕月既然能孤身?一人?闖入巫咸族去救梅似雪,又怎么可能聽進(jìn)去這些?
“其實,還有一種方法。只是怕狼王或者王妃一方不能接受了。”耶律也然猶豫道。
“你說�!焙者B燕月嚴(yán)肅幾分。
半晌,耶律也然倏地?半跪下去,他沉聲提議道:
“采陽補(bǔ)陰。其涵義是利用元陽補(bǔ)益自身?,用繁雜的過程達(dá)到逐步祛除蠱毒的目的。但……但……從未有人?試驗過�!�
“嗯,本王知道了。”赫連燕月垂下眉睫。
第26章(下)解蠱
九月末,許多日的沉悶與壓抑醞釀了一場綿長的大雪。
梅似雪跪在玉門關(guān)外的小山坡上,靈壇前擺滿了各種祭拜的物品,以及過路百姓自發(fā)在燭火臺奉上的敬拜香。
他本以為無人?立衣冠冢的。
但生母的墳明顯是有人?刻意修繕過的,碑文用丹紅一筆筆描上,就?連墓碑上都都有一方遮擋風(fēng)雨的臺架。
母親生前執(zhí)掌延邊關(guān)防、撫剿韃靼,歷盡風(fēng)霜萬千,為百姓抵擋風(fēng)雨,死?后?也有了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
梅似雪撫上碑文上的“正一品誥命夫人?戚問春”的字樣,眼神?空洞無神?,喃喃道:
“對不起,娘親。沒能把你送回?故土安葬。但娘親應(yīng)該不喜歡那里吧�!�
金陵郡王府,沒能承載他們多少美好的回?憶。甚至連郡王府原先的榮耀功勛,基本上都是由生母換來的。
“雪兒知道,娘親應(yīng)該想和摯友嵇秀婉離得近一點(diǎn)的。所以雪兒就?故作主張了。以后?還能和故狼王妃說一說話。娘親覺得如何?”
他的手無力地?從墓碑上挪下,背脊上鉆心的銳痛愈發(fā)顯著。
但回?答他的,只有曠野無邊的蕭瑟風(fēng)聲。
這是娘親的回?應(yīng)吧。
忽然,梅似雪抓著心口的位置,好像火燎般的疼痛令他瞬間脫力。
他沒忍住,一口黑血瞬時嘔出。
七情?蠱反噬怎么會這么疼?
梅似雪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強(qiáng)撐著最后?一絲力氣觸向了墓碑,喉間忽然一哽:
“我?好沒用啊,娘親。每次都要赫連燕月去救,我?不會武功……好像也學(xué)不會�,F(xiàn)在阿蛾也不見了。應(yīng)該也覺得在我?身?邊待不下去了吧。”
他只是想像故狼王妃那樣證明一下自己,僅此而已。
可為什?么連這個都做不到。
梅似雪捂著心口痙攣著。,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他眼前的景象也漸漸趨于模糊,在意識即將消失時,他隱約感?覺有個人?抱住了自己。
赫連燕月悄無聲息地?走來,長睫微微顫動,在暗輝中投下淡淡陰影,眼眸里是難以言喻的心疼。
“你怎么可能沒用呢。”
若不是在受眾矢之的時他涉險烹藥,狼族應(yīng)該早就?毀于一旦。
若不是他臨危之時一次次相救,若不是梅似雪施舍給?他片刻愛意,赫連燕月恐怕也沒有撐到現(xiàn)在的信念。
“你于我?而言,遠(yuǎn)比草木鮮活。珠玉在側(cè),甚覺我?形穢。”赫連燕月輕聲道。
一股令人?沉溺的梅花清香彌漫開來,將梅似雪浸在其中,他的悲慟漸漸化為心安,旋即徹底暈厥了過去。
也不知道他聽到?jīng)]有。
聽不到也沒關(guān)系。
赫連燕月終于能吐露心聲:“要是你能知道當(dāng)年的經(jīng)過就?好了,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喜歡你了�!�
赫連燕月輕輕訴說無法對他宣之于口的話,即便梅似雪聽不到,赫連燕月也不敢言重半分。
世人?都說位高?權(quán)重之人?,最忌諱將軟肋展露給?世人?,可在此之前,令迦玉和艾蒙烏蘇還是看出來了。
但是沒有關(guān)系,只要自己活在世上一天,就?能拼死?保護(hù)他一天,就?算世人?都看出來又怎么樣?
赫連燕月略涼的手放在梅似雪的額頭上,反復(fù)試探兩遍,低聲道:
“怎么這么燙?早知道跟你一起來了�!�
……
已是子時,赫連燕月將梅似雪帶回?四方庭,快步走到屋外慢火煨起傷寒藥,紫爐冒著騰騰白氣,他掩好門不讓冷風(fēng)透來。
幸好梅似雪沒有被他的動作吵醒。
赫連燕月輕輕走到梅似雪床邊。
其實梅似雪睡的并不安穩(wěn),他疼得皺起眉,臉色稍微有些燙紅,像是陷入了某種可怖的夢魘。
赫連燕月有些僵硬地?解開梅似雪的上衣衫,極力不觸碰任何地?方。
他背后?偌大的毒印赫然呈現(xiàn)在赫連燕月的面前,已然烏黑發(fā)青。
赫連燕月蹙起眉,頓感?棘手。
是巫咸族獨(dú)有的千機(jī)一掌毒,由五毒蠱相生相克制成。中此毒者每逢特定時間便會提前觸發(fā)體內(nèi)七情?蠱,如同?螞蟻噬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年之內(nèi)便會喪命。
“咸誠居然用這么狠辣的招式。等我?找到了這廝,必扒了他一層皮不可�!�
赫連燕月的臉色愈發(fā)陰沉,剛要把拳頭鑿在桌上解氣,便見梅似雪在被褥中痛地?蜷縮了一下。
赫連燕月松開了拳頭。
不要打擾他了。
雨勢漸弱了下去,云后?窺出一輪皎潔明月。原先服侍梅似雪的小侍女走入屋內(nèi),取過一碗湯藥,踱步到梅似雪的床前。
“等等�!焙者B燕月叫住了她?。
想到梅似雪平日里最愛甜糕,赫連燕月在藥湯里面融入幾塊飴糖。
“王妃平日里的確很喜歡甜食的�!毙∈膛V列撵`。
梅似雪的額頭滿是汗津,不知是夢到了什?么,淚水從眼角滑落。
“乖。我?在呢�!�
赫連燕月伏在梅似雪的身?側(cè),如同?信徒一般珍重地?將懷中的紅梅放在梅似雪枕側(cè),悄悄抹去他眼角的淚痕。
他沒有踐諾,把第一茬紅梅帶來了。
一直都帶在身?上的。
聽到赫連燕月的聲音,梅似雪原本蜷縮的身?軀漸漸松弛了下來。
小侍女恭恭敬敬地?舀起一勺喂入梅似雪口中。
喂藥依舊不算順利,赫連燕月觀察一炷香的時間,梅似雪絲毫沒有眉頭舒展半分,所有的藥都吐出來了。
赫連燕月淡道:“把藥給?我?。你退下吧�!�
小侍女還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么,猶猶豫豫地?解釋道:,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主上,吐出來的藥都是穢物,會弄臟您的衣裳。這些活要不還是讓阿雅做?”
赫連燕月只接過了藥碗:“無妨,你下去便是�!�
小侍女還以為他忘記了什?么,把藥匙也雙手奉了上去。
赫連燕月瞥過一眼:“藥匙就?不必了�!�
“……是�!�
小侍女福身?,如釋重負(fù)地?退卻了。
不過在轉(zhuǎn)身?離開時,她?忽然瞥見,狼王殿下含住一口藥,一手托著梅似雪的下頜,貼著他的唇喂了下去。
小侍女依舊是有些意外的。
傳聞中的狼王兇戾無比、喜怒無常,她?原以為主上對王妃的喜歡是強(qiáng)取豪奪,卻發(fā)現(xiàn)他居然肯為中原來的和親王妃這般花心思。
狼王與王妃,果真?情?深。
……
屋內(nèi),兩人?唇瓣相離。
梅似雪半睜開迷離渙散的眼,望向面前的男人?,忽然,他把赫連燕月的手放在自己衣襟上。
苦澀的藥汁傾灑一地?。
他原先的紅紗尚未褪去,襯托出白皙勝雪的肌膚,鎖骨若隱若現(xiàn),再加上那雙桃花眸微醺的模樣,更添幾分嫵媚的味道。
“求你,幫我?……”
梅似雪垂下頭,面龐升起一陣紅暈,喉間溢出靡音。
“小雪?”
赫連燕月的呼吸瞬間凝滯,他感?受到梅似雪的貼近,他的體溫滾燙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