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就是大宅里當著一眾老少的面都跪得,何況這屋里就主仆倆,顧蘭生跪的特別理所當然。
結果他膝蓋才挨著地毯,迎面便是一腳。
小白襪子干干凈凈的,少年人的腳勁兒倒不小,顧蘭生敏捷的出手握住了腳踝,馬上便又松了手勁,任這一腳挨在自己肩上。
顧承罵道,你造了反了,軟禁我呀?
顧蘭生見不得他不高興,但涉及到人身安全的事情不容他胡鬧。他沒什么可解釋的,顧長安也沒有給他解釋,顧承是顧家的根,他要是有什么事,顧家就可能沒有將來了。顧蘭生知道顧長安一向是防著他,顧家清清白白做著正當生意,能把人交給他這么個預備軍火商,就已經是莫大的信任。
顧蘭生想把這寶貝疙瘩吞到肚子里帶著走。往后的時間他多半都會在境外,娘家那邊在境內是少數(shù)合法的軍工私企之一,但大頭都在東南亞一帶的工廠里,產品也做貿易也做。他在顧家長大,看似安逸,卻從小就知道自己的前程不會有其它可能。娘家請的家庭教師都是行業(yè)精英,他沒有進過任何一座高校,但不管是彈藥火炮還是輕武器,亦或是國際貿易、各國通用語種以及除此之外的小語種,甚至是生物化學,都是他兒時的必修。
他沒有朋友沒有同學,顧家待他雖如半個少爺,卻又人人疏離。唯一就有軟糯的小顧承,時時刻刻粘著他,視他為所有物,片刻尋不著人就要哭鬧生氣。
顧蘭生從不覺得顧承的脾氣有哪里不好,哭鬧有理,打罵有理,蠻橫有理,總之小少爺做什么都有理,真有哪里不對,那也是旁人的不對。他想把人日日夜夜捧在手上藏在懷里,無奈獨處的時光總是短暫的,等到顧長安的麻煩解決之后,他不得不把顧承送回顧家大宅,隨后準備同表叔一起動身去往境外。
等顧楚知道顧承休學,已是在徐臻離境之后。他不滿顧長安把顧承交給顧蘭生,盡管顧蘭生好像顧家的二管家,但整個顧家都心知肚明他不是下人,顧乘松到底是不是他的生父無人知曉,把人放在顧家養(yǎng)大,只是借顧家祖蔭繁盛,圖個低調平安。
既有顧家的托庇,便是于他有恩,顧長安并不擔心他會傷害顧承。他全副心思都在顧楚的肚子上,亞瑟建議在36周時人為的終止妊娠,剖腹取胎的同時一并切除子宮,以降低各種出血風險,也保證了胎兒的存活幾率。由于手術存在著一定風險,他希望能在愛丁堡他的實驗室里進行,當然也可以聯(lián)系本地硬件設施最好的私立醫(yī)院,只要顧楚能夠接受,因為這勢必意味著暴露隱私。
長途飛行對筋疲力盡的顧楚來說也是考驗,兩個人因此又有分歧,顧長安主張留在國內,一切都要以母子平安為前提而考慮,但顧楚不接受,他要回愛丁堡。
幾個月的精神折磨使顧長安沒有了安全感,他覺得顧楚之所以堅持回愛丁堡,是因為他從心里否認他們父子三人,他要像拋棄顧承一樣拋棄第二個小孩,這一次或許更加決絕,連他也要一同拋棄。
第十九章
他駁回了顧楚的意見,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孩子出生以前他不可能離開他身邊。
因此夜里十二點多了他們還在臥室吵架。宵夜是極不健康的腌蛋與薄粥,孕后期顧楚的胃口一直很差,熱衷于一切對胎兒無益的腌制食品,顧長安不得不做出退讓,實際上任何事情他都可以商量,都可以退讓,哪怕這個孩子生下來不隨他的姓他都能接受,但他不能擺出恩斷義絕的架勢來嚇唬他。
大約真是很久沒有被頂撞,整個孕期顧長安即使有不滿也不敢同他對著干,因此當他一邊吹著滾燙的白粥一邊無情的說著這事兒沒得商量時,顧楚怒火中燒:“你從來就沒想過還我自由!”
顧長安索性承認:“如果你想要的自由就是拋家棄子獨自去享受人生,那你想都不要想我會答應�!�
顧楚咬牙切齒:“卑鄙�!�
顧長安徹底爆發(fā):“卑鄙?!我怎么就卑鄙了?是,我是王八蛋,你叫我叔叔我卻只想著睡你!那我睡都睡了,承兒都這么大了,事情已經這樣了你想怎么辦?!開頭是我不對,那我誠心討你做老婆了呀,有多少財產我都給你,命都給你,你就這么瞧不上?!非叫我孤老終身才覺著報了仇了啊?!
顧楚瑟縮著嘴唇,氣得應不上來話。
顧長安越想越心酸:“天底下沒有哪個母親會接二連三拋棄自己的小孩!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怨都沖我來,拿自己的身體撒什么氣,拿孩子撒什么氣!”
這話真戳到了顧楚的痛處。顧承周歲之后被顧長安帶回國,那時他下了決心不去想這個小孩,只當自己沒有過,整整兩年他獨來獨往,連喜怒哀樂都一并失去了,直到那時回國,顧承搖搖擺擺跑過來抱住他的腿。
無論有多少理由,他都無法洗清拋棄孩子的罪名。
“我并不想拋棄承兒�!鳖櫝纯嗟闹肛�,“是你不肯把他還給我。”
“一家人難道就一定要勞燕分飛?”顧長安連連逼問,“你把孩子都帶走,我怎么辦?”
“你還可以再結婚……”
“我這十幾二十年挖空心思掏心掏肺對你,有多少勁兒都往你一個人身上使了,”顧長安俯身盯著他,“再找一個,我回得來本兒嗎?”
顧楚想扭開頭不看他,被捏住了下巴尖兒。
“哪兒你都別想去,要再有一點想跑的念頭,明天我就讓全世界知道誰是顧太太。”顧長安見他害怕,心底生出肆虐的快感來,“也就是現(xiàn)在不能碰你,等把孩子生下來,有你的苦頭吃!”
他自然是嘴硬的,不管怎樣講那都是自己要白頭到老的妻。
他動用了一點關系,已足夠的報酬租用當?shù)赜布O施最好的私立醫(yī)院手術室,亞瑟被迫從愛丁堡請了當年參與顧承手術的同事過來。36周最后一次超聲檢查提示胎盤位置有所上升,在手術開始之前他們做了簡單的交談,必要的文書都必須由顧長安簽署,亞瑟表示他會極力爭取取胎保子宮,但最壞的結果也希望顧長安能做好心理準備。
顧長安說除了母子平安我不接受其他結果。
亞瑟嘆息,早日終止這次危險的妊娠對他而言也是解脫:“你我都要相信天父的旨意。”
他不知道顧長安心里的恐懼,他甚至叫隨行的保鏢去大宅接顧承過來。
但就在所有準備工作都完畢之后,顧楚憑空消失了。
十幾分鐘后保鏢打來電話,顧承失蹤。
實際上先失蹤的是顧承,他在獨自去俱樂部的路上被劫持,一輛小車從背后撞擊他的單車,他摔倒在路邊,好在并沒有受傷。
將他帶上車的是三個男人,車開了很久,又上了山,最后的落腳點是個陰冷的房子,黑色的布罩使他看不到任何東西,只能憑聽力分辨,不久他就聽到他們打勒索電話,奇怪的是電話并不是打給顧長安,而是打給顧楚的。
他們向他勒索一千萬,電話遞到顧承耳邊時,他聽到他的哥哥在那頭試探著叫:“承承?”
顧承有點兒心疼,不舍得他受驚嚇,脫口便是安慰:“哥哥,我沒事�!�
顧楚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的心蹦到了嗓子眼,驚恐萬分:“你在哪兒?!”
顧承沒能說的更多,電話被拿走了,他聽到他們在威脅,帶上一千萬,四點之前一個人到西郊的福泉山五指峰來,如果報警,那就到峰底的峽谷去找尸體。
福泉山森林公園,離市區(qū)至少一個小時車程,顧承努力回憶起幼時與鄰家小孩一起爬這座山的經歷,這山上有座荒廟,地磚有紋路。他往后靠了靠,被縛住的雙手摸了摸地面,同他記憶中的一樣的紋路。
但他沒有理出頭緒,為什么問顧楚要錢,如果問顧長安拿,開口一個億都不嚇人――他是獨生子。
綁匪勢必了解他同顧楚的關系,篤定顧楚會來,到底是什么人……
他想知道更多,因此同他們周旋:“我哥哥拿不出一千萬。他連工作都沒有,一千塊都拿不出來�!�
并沒有人理會他。
他仍舊說:“你們可以找我爸要,他出的起這錢,不然我也有啊,我包里的卡,里頭有差不多一百萬,我告訴你們密碼。”
似乎有人被說動:“小兔崽子,不要耍滑頭。”
“不信你自己翻。”顧承說,“你叫我哥拿一千萬給你這不現(xiàn)實,不如拿我的還實際一點,你們就把我丟這兒,取了錢遠走高飛,誰也不知道你們是誰了,這不比在這兒干等幾小時強�!�
這話挺有說服力,他們似乎商量了一下,然后有人拉開了他小背包的拉鏈。
他松了一口氣:“密碼是四個一,一個零,一個一�!�
“小兔崽子你最好別騙我們�!庇腥撕莺荽蛄艘幌滤念^。
另一個人叫起來:“哎,別打他!”
有腳步聲出去,門外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蠢貨!一旦顧家人發(fā)現(xiàn)他失蹤,全城都會找他!現(xiàn)在回去刷他的卡,你干脆直接去派出所自首�。 �
這個聲音……顧承一愣,這個聲音他絕對聽到過。
顧楚在去往福泉山的路上給顧長安打電話,他雙手開著車,手機放在隆起的肚子上,差不多就在胸口的位置。在他之前,顧蘭生已經先發(fā)現(xiàn)了顧承的失蹤,他比他們夫婦更加冷靜,不久前他剛給顧承的腕表安了定位――這原本是預備著出境之后解相思用的。
顧長安也很冷靜,他企圖用冷靜的表象掩蓋要殺人的狂熱念頭,他在市區(qū)車流量最大的一條街上超速行駛,一手拿著電話,引擎的聲音幾乎掩蓋不住要傳到顧楚耳朵里。
“你開到哪兒了,馬上停車�!彼麥厝岬暮孟裨谡f臨睡前的情話。
顧楚心急如焚:“四點之前我必須趕到五指峰,你在來的路上是嗎,你有帶夠一千萬嗎?”
顧長安心說我?guī)Я藲⑷说牡叮骸澳悴灰�,聽我說,現(xiàn)在是兩點,景區(qū)的纜車四點半才歇業(yè),所以四點之前你一定能到五指峰。有在仔細聽我說嗎?來得及。你先靠邊停車,叫交警看見你一邊打電話一邊開車一準把你攔下了,那才耽誤功夫。”
顧楚隱約有些腹痛,他做了一個深呼吸:“我快到了�!�
“就在山下等我�!�
“他們只讓我一個人去�!鳖櫝┣蟮�,“我知道你能把承兒接回來,但他們指名叫我,我不能不出現(xiàn)�?傊惚M快過來�!�
他掛了電話,來不及把車子倒進停車場便下了車。抬頭環(huán)顧了一圈幽靜的福泉山,他有一瞬茫然,不知道該往哪里走,從山腳到纜車入口仍需步行一段山路,僅有的一百多萬拎在手里已經沉甸甸,連續(xù)幾個月的臥床使他的行動能力不再敏捷,何況又有碩大的肚子,他只得勉力往前走。
顧長安在被掛斷電話之后狠狠罵了一聲操,就一兩個鐘頭他都把事情想好了,老婆孩子,但凡有一點兒差池,所有跟這事兒有關的王八蛋統(tǒng)統(tǒng)都得死!這么些年他修橋鋪路濟世救人,哪樣事情不是盡仁盡義,他苦苦忍著暴虐心去當那大善人,只當給全家人積德,到頭竟有人在這個時候趁火打劫!綁他十歲的獨生子,又叫他懷孕八個月的太太這個時候獨自翻山越嶺去贖人,這就是要他顧家斷子絕孫,就是不給他顧長安留活路!
第二十章
他單槍匹馬橫沖直撞,一直沖到環(huán)城大道,闖進了一個疾速往前車隊。
顧蘭生的腦子放的很空,反反復復只有前一晚顧承在他懷里無憂無慮打電競時情形,少年人身上純凈的氣味直沖他腦門,少聞一口都解不了癮。出行前娘家長輩警告他最好別出面,還沒有成氣候,忌諱弄出大動靜。要成什么氣候呢,他想,萬里江山都沒有承承要緊。他腳下油門踩著,根本沒看自己開到了多少碼,直到顧長安的越野車從后面別上來同他并駕齊驅。
顧長安沒有旁顧,側臉刀鋒一般銳利冰冷,一路飆到山腳,下了車來,一把德國制造的沖鋒槍握在手里,一身煞氣。顧蘭生頭一次見這位大家長褪下斯文儒雅的偽裝,暴露出他嗜血的一面,大概所有人都忘記他曾上過戰(zhàn)場,對殺人的事并不陌生。
顧楚走不快,他喘的厲害,隱約有腹痛,但不能確定是否是宮縮。接到顧長安的電話時他并沒有上纜車,纜車只到五指峰一個平臺,那地方很窄,他去過,不可能藏什么人。顧承應該是在五指峰的另外一個地方,但究竟是哪里,對方再沒有打來電話。顧長安在電話里語氣沉穩(wěn)的叫他聽話,他已經到山下,叫他留在原地等他。但他根本不可能安心等著他來找他,尋常山徑,四點之前未必能到五指峰,他要加快速度了。
顧承確實不在峰頂,定位提示他在五指峰附近。這條山脈接連兩個省,山的盡頭是泉江發(fā)源地,江水湍急,許多野游者在此探險漂流。顧長安沒有阻止顧蘭生叫他的人分頭包抄,不報警便是預備著一個活口都不留的。
小屋里的顧承被捆到手腳發(fā)麻,但并不慌張。他的父親在商場上對手無數(shù),要么大仁大義,要么斬草除根,從不樹敵留后患,因此尋仇的可能極小。這些人的手法并不高明,應該不是慣犯,尤其是其中一個人還總是維護他,怕他坐地上涼,竟還給他身下墊了一個破舊的蒲團。
他放空了腦子去想那個女人的聲音,大約十幾分鐘后,他想到了,那是孔陽的妻子。
時間或許已經接近傍晚,明顯能夠感覺到周圍的溫度正在降低,森林里總是比平原上黑的早一些,黑夜往往使人不安。他聽到了屋外有一些爭執(zhí)的聲音,似乎是意見分歧,給他遞蒲團的那個男人主張聯(lián)系顧楚,拿到錢之后不管多少立刻離開,女人卻堅持要拿到一千萬現(xiàn)金。
顧承想笑。一千萬,兩個顧楚都拎不動,那錢得用擔子挑上來。
他聽他們爭執(zhí)了一會兒,又沒了聲音,過不多久,又有人進來把電話遞到了他耳邊,顧楚在那頭費勁喘息卻又鎮(zhèn)定的說:“讓我聽聽他的聲音。”
顧承心酸,他知道顧楚一定會來:“哥哥�!�
顧楚腳下一滑便向前撲去,及時抓住了一旁的樹干才沒有摔倒。這一記搖晃使他的肚子立刻緊了起來,大量的溫熱液體猛的從身體里涌了出來,順著褲管一直流到他腳邊。
那一瞬間的感受就好像有一只大手用力拽緊了他的肚子,留給他的時間恐怕不多了。他靠在樹旁,孤注一擲的同對方談判:“我到不了五指峰了,我病了,你們要自己來拿這錢,不要傷害孩子,我向你保證,你不會想知道傷害他要付出什么代價……沒有一千萬,只有兩百萬,你們給的時間太短了!但只要你不傷害他,剩下的錢我一定會給,我把錢放在清風亭,你們叫人過來拿,拿到錢,再告訴我孩子在哪里……顧家的人正在來的路上,拿到錢你們最好馬上走,不要帶著人質就一定逃得了,好好想想,孩子沒了顧家可以再有,但你們要是傷害了他,誰也別想活著離開這里�!�
顧承一邊磨著手上的繩子,一邊模糊聽著那些人在外面激烈爭吵。
“……”
“媽的!他只有兩百萬!”
“他確實只剩那些錢了……”
“你閉嘴!這小兔崽子少說能值兩千萬!我看他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再給他打電話,叫他到清風亭去拿這小兔崽子的手指頭,一百萬一根!”
“什么?!你答應了不傷人的!”
“……”
顧承聽不清楚接下來的話,似乎有打斗聲,他覺得他們可能起了內訌。燭臺的邊緣很鈍,起初他磨得快要睡過去,但銹跡被磨掉之后,那東西竟意外鋒利起來。
想要小爺?shù)氖种割^,他心想,來試試看。
他像只機敏的小獸,高高豎著他的耳朵,等那腳步聲走近之后的致命一擊,但沒等他做出反應,頭上的罩子便被拿掉了。
屋里光線暗淡,只看得清眼前的陌生男人鼻青臉腫。
他將他抱了起來,從破舊的窗戶投了出去。顧承有點兒搞不清狀況。
“快跑,往山下跑,告訴你哥哥,我對不起他�!彼拗f,受傷的臉更加扭曲了,“快跑呀!”
那人正是孔陽。
顧楚把錢箱留在了清風亭,隨即他便想打電話給顧長安,但沒有摸到手機。
大約是掉在半道上了,他懊惱自己的馬虎,心里只盼著顧長安能快一點找到顧承。
天色越來越暗,山頂雨云聚集,山間小徑似乎也模糊了,他的腹部一陣一陣的縮緊又松開,先是十幾分鐘,很快便縮短到幾分鐘,他沒有過這樣的經歷,顧承是在毫無臨產征兆的情況下剖腹取出,顧長安沒有叫他吃一點苦頭。他覺得或許自己還能再堅持幾個小時,留在清風亭很危險,他或許應該再往上走,往五指峰的方向再爬一陣看看,最好能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這座山之所以被劃為森林公園,是因為它有完整多樣的生態(tài)系統(tǒng),甚至不乏攻擊性的獸類。
“拜托你。”他摸著肚子說,“我們還沒有找到哥哥,請你再堅持一下�!�
顧承在森林里迷了路,他的包留在荒廟里,沒有任何可以同外界聯(lián)系的工具,只有朝山下跑,不顧灌木劃破他的臉,也不顧一路驚起多少鳥獸昆蟲,直到他撞到他的哥哥。
一開始他沒有認出來顧楚,幾米遠那個黑乎乎的影子他同他記憶中的哥哥完全不像,頭發(fā)哪里有那么長,肚子哪里有這么大。幾秒鐘的對峙,他驚悚的轉身就要逃跑,一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