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每年宋南姝給迎夏、迎春她們四人紅包,都是慣例了。
“今年咱們是頭一次在沈府過除夕,我問了府上的管事,說是他們主子每年都不在,大家就都各回各家了,除夕沈府都不怎么熱鬧�!庇锵沧套探舆^荷包,“不過幾年有咱們姑娘在,留在府上的人收到紅包,還收到了姑娘送去的新衣裳、年貨,各個都高興得和什么似的!”
“今日下午咱們宋府的下人也要過來的,我去廚房瞧瞧看看……別出什么紕漏�!庇慕舆^荷包后,和宋南姝說了一聲,便匆匆去了廚房。
晌午剛過,林晚娘和朱長貴就來了。
迎雪一邊把人往里面請,一邊笑著問:“你們怎么來啦?”
“往年我孤家寡人一個,都是在宋府和胡管事一起過年!”朱長貴笑著說,“今年說是胡管事他們都過來來沈府和東家一起過年,我和晚娘姐這不是還沒有成親嗎!那我們自然就要來找東家一起過年了!也不知道東家會不會嫌我們吵鬧!”
實際上,是林晚娘和朱長貴知道沈序洲今年沒在京都,所以特意趕過來想著陪著宋南姝一起過年,人多熱鬧。
“哪兒能��!你們能來姑娘高興還來不及�!庇┬χf。
林晚娘是個閑不住的,她心里惦記著宋南姝的恩情,總是想著如何報答。
今兒個除夕,她最能幫忙的就是灶臺上的事兒。
和宋南姝見了禮,不顧宋南姝的勸阻林晚娘非要去廚房。
“東家,我最近新研制的幾道菜,朱長貴試過了……說味道很好!但是……”林晚娘說到這里面色緋紅,“我想著東家見多識廣,今兒個今讓我來下廚,東家嘗嘗,若是覺得不錯,等開了年我就把這幾道菜加到咱們店里的菜譜上去�!�
宋南姝知道,過年前的有段日子,不少勛貴人家都出了高價請林晚娘去做菜。
若是林晚娘去了那便是一筆不菲的收入,可約莫是林晚娘從朱長貴這里知道沈序洲一直沒有回來,早就打算好了,若是除宋南姝的丈夫不在,他們便來同宋南姝一同過年,所以全都推拒了。
朱長貴也笑呵呵跟在林晚娘的身邊去打下手。
沈府雖然宋書硯不在,可因為宋南姝手下這些忠仆過來,反倒是熱鬧了起來。
尤其是林晚娘這個人和董大廚不一樣,在灶臺上一點兒都不藏私,做菜的時候都沒有讓沈府的廚子回避,甚至還會教他們,有不懂的地方問,林晚娘也會給詳細的解釋。
反觀如今的姜府,因著姜夫人病倒,姜箬璃被送往端王那里去做小妾,今年顯得格外的冷清。
姜臨陽從母親的院子出來,唉聲嘆氣,也不知道宋南姝在沈府是個什么樣子,沈序洲年前去了端王封地,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
估摸著他妹妹一個人在沈府,也是冷冷清清的吧!
要是妹妹已經(jīng)回家了多好,現(xiàn)在他們就可以把妹妹接回姜家來過年,那一家人肯定是高高興興的。
姜臨陽是真不明白,好好一個家為什么自從姜箬璃重新回來之后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想到這里又難免責怪起父母來,若是早幾年父母在知道宋南姝便是他親妹妹的時候,為什么不把宋南姝認回來。
要是那個時候沒有傷了妹妹的心,現(xiàn)在他們一家人不知道多開心。
“怎么站在院子里頭,不進去瞧瞧你母親?”姜裕行從院外進來,見自己兒子立在院子里發(fā)呆問了一句。
“父親�!苯R陽行禮,而后才道,“我就是想,今年咱們家過年很冷清,而且……沈序洲不在,妹妹那里肯定也很冷清!我想去看看妹妹,可是我又不敢……我怕妹妹會更反感我�!�
提到宋南姝,姜裕行也嘆了一口氣,他道:“你人就別去了,至少目前……我們?nèi)フ夷湘�,南姝都會覺得是別有用心,我記得你年前不是給南姝準備了好多禮物嗎?你派個人送去,就要露面,敲了門就走,擱在門口就是了!不要留任何關(guān)于姜府的信息。”
第296章
“那……那萬一妹妹要是覺得來歷不明,看都不看就讓下人丟了怎么辦?”姜臨陽有點心疼,“我不是心疼銀子,就是那些東西都是我費心思為妹妹搜集來的,哪怕妹妹不要,我也希望妹妹能看一眼。”
“沈府的下人不是那么不知分寸的,你去送就是了,南姝會過目的�!苯P姓f完,抬手拍了拍姜臨陽的肩膀,抬腳進了內(nèi)室去看自己的老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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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沈府院內(nèi)的燈籠也被一一點亮。
宋南姝聽說門房來報,有人敲了門在門口放下來一堆禮物,但不見人,特來請示宋南姝,該如何處理。
迎夏去看了眼,瞧見里面都是一些姑娘家平日里喜歡的東西,心中其實便有數(shù)了。
迎夏回去請示宋南姝時,宋南姝眼也沒抬:“即便是他們送來的,咱們再送回去,那不知道的還以為兩家正常來往了�!�
這么一想也對。
“那,姑娘打算怎么做?”迎夏問。
“既然里面都是名貴物件,姜家人真的敢就這么放在門口便跑?會派人盯著的!”宋南姝翻了一頁書,“即便是姜裕行不盯著,姜臨陽也會派人盯著,丟吧!他們自會撿走�!�
“是!”迎夏應聲,連忙出去命人辦此事。
雪越下越大,院子里下人剛掃過,又積了薄薄一層。
下面的粗使丫頭和婆子都已經(jīng)去吃酒了,迎秋便拿著掃帚將院子道路上的雪掃至兩側(cè),掃完已滿頭是汗,抬眼,就瞧見有人從風雪中疾步而來。
迎秋愣了一瞬,在看到那她們和姑娘親手封的黑色大氅時,拿著掃把驚喜呼喊出聲:“姑爺!姑爺回來了!”
屋內(nèi)正在用銅夾子往爐火里添炭的迎雪聽到這話,也一驚,回頭看向臨窗軟榻前正著掀開腿上細絨毯子,穿鞋的宋南姝,驚訝:“姑爺回來了!”
“悄聲些�!彼螘幪智昧艘幌掠锏哪X袋,隨即丟了一個荷包給迎秋,“壓歲�!�
“多謝姑爺!”迎秋借接住沉甸甸的荷包,笑得牙花子都露出來了。
宋南姝剛繞過屏風,就見宋書硯已經(jīng)打簾進來。
他隨手將沒抖干凈雪的大氅遞給迎夏,在宋南姝剛要迎上來時連忙抬手阻止:“等下,先別過來,我身上涼……”
說著,宋書硯便走到火盆前烤火,想將自己身上的寒氣驅(qū)散。
迎夏抱著大氅,笑著示意迎春、迎雪和她出去。
宋南姝也走到火盆前,問:“吃過東西了嗎?我讓迎春去廚房給你先弄點吃的!晚膳還要等一會兒�!�
“是餓了�!彼螘幷Z聲中帶笑。
宋南姝忙轉(zhuǎn)頭喊道:“迎春,去廚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東西給姑爺拿一些!要帶湯水的,熱乎一點�!�
“哎!”宋書硯連忙說,“我是偷偷回來的,陪你守了歲就要走,別聲張!”
“迎春,姑爺回來的消息壓住,別聲張!”宋南姝又叮囑。
“是!我知道了姑娘�!庇盒τ瘧暋�
宋南姝就站在宋書硯的對面,與他一同烤火:“你偷偷回來是什么意思?”
“端王死了,消息一直封鎖著沒有讓外傳,我是護送端王妃和端王世子進京來給陛下報喪的�!彼螘幪终旅婢撸斑@會兒謝時容正帶著面具裝成我的樣子,所以陪你守了歲,我就得趕緊趕回去了�!�
覺得自己身上寒氣都驅(qū)散得差不多了,宋書硯伸手握住宋南姝的手臂,繞過火爐將宋南姝一把擁入懷中:“阿姐,我……很想你!特別特別想!”
宋南姝眼眶一熱,雖然宋書硯沒有說端王是怎么死的,但是其中肯定是兇險萬分。
她亦是環(huán)住了宋書硯的脊背,輕聲問:“那你受傷了嗎?身上的毒……解了嗎?”
“受了一點皮外傷,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毒……等大事一定,便立刻解,耽誤不了多久!你放心!”宋書硯緊緊擁著宋南姝道,“快了!就快了!”
宋南姝點頭,她將頭埋在宋書硯的懷里,雙手緊緊環(huán)住他的腰身:“下次毒發(fā)前能解嗎?”
“應該到不了那個時候!”宋書硯說。
他低下頭,看著宋南姝濕紅的雙眼,正要開口,就聽到有人敲了敲窗戶。
宋書硯側(cè)頭,就聽外面的人壓低聲音說:“沈指揮使,陛下讓您即刻進宮�!�
宋書硯眉頭一緊,這次是他提前回來給皇帝送的消息,只是為回來陪宋南姝過除夕找的借口。
“陛下叫你肯定是有事�!彼文湘χ螘幷f完,又去將最近新給宋書硯做的大氅取了出來為他披上,系好系帶后道,“你去吧!”
宋書硯攥住宋南姝的手:“原本是想回來陪你吃團圓飯的,可現(xiàn)在進宮定然是趕不上了,你別等我……早點睡!”
“嗯!別擔心我,去吧!”宋南姝將面具送到宋書硯的手中,目送宋書硯離開,那顆因為宋書硯遲遲沒有消息而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還有這個……”宋書硯將給迎夏、迎雪和迎春的荷包拿出來,“迎秋的我給了,這是給其他三個迎的�!�
往年,宋書硯都會給這四個丫頭紅包,感謝她們一年對宋南姝的照顧。
最早給迎夏的時候,迎夏還說自己都是大人了不要。
宋書硯便說,只要她們四個丫頭一日不嫁人,這紅包就有,將來嫁人了,她們的孩子也有!
雖然現(xiàn)在宋書硯換了個身份,但這個傳統(tǒng)他沒打算丟。
等迎春從廚房拿著湯面回來時,卻不見自家姑爺有些疑惑。
“姑娘,姑爺呢?”迎春愣住,“也沒聽叫人送水去內(nèi)間給姑爺沐浴��?”
迎春一時不知道應不應該將食盒里的面拿出來。
“姑爺有事,就不和我們一同吃團圓飯了。”宋南姝笑著說,“這面給迎秋那個小饞貓先墊一墊。”
迎秋一聽要給自己吃好吃的,立刻放下手中的剪紙湊了過來:“那好!那好!”
見宋南姝心情不錯,迎春笑著將食盒遞給了迎秋,叮囑迎秋別燙著。
第297章
宋書硯原本還在猜測皇帝除夕叫他入宮,只是想問端王死時的詳情。
沒成想,宋書硯在皇帝寢宮見到皇帝時,皇帝靠坐在臨床軟榻上,整個人幾乎要瘦脫了形,眼眶和臉頰都已經(jīng)凹陷了下去,在這寢宮昏黃燭火的映照下,看著死氣沉沉。
看到跟著貼身太監(jiān)進來的宋書硯,皇帝的臉上才有了一點笑意,精神瞧著還算不錯。
“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宋書硯跪地叩首。
“起來吧!”皇帝剛說完,便將頭轉(zhuǎn)向一側(cè),以拳掩唇弓著身子劇烈地咳嗽了幾聲,發(fā)出呼哧呼哧的痰音。
太監(jiān)立刻捧著痰盂上前,伺候著皇帝吐痰漱口之后,輕撫皇帝脊背,直到皇帝呼吸逐漸平穩(wěn)下來,貼身太監(jiān)這才如釋重負般退下,守在不近不遠的位置。
“陛下,您……”宋書硯摘下面具,目光中難掩擔憂,“臣這才走了多久,陛下怎么會瘦成這樣?薛神醫(yī)呢?她不是在宮中嗎?”
皇帝擺了擺手:“不必擔心,朕這是吃藥吃的,在此之前薛神醫(yī)便和朕說過了,強行續(xù)命有違天道,自是要難受一些,消瘦也是必然反應。”
“強行續(xù)命?”
皇帝笑了笑:“我得看著康嬪腹中孩子降生,看著他順利登基。”
宋書硯抿著唇?jīng)]想到皇帝的身體衰敗得這么快。
“你讓人送來的奏報我已經(jīng)看了,沒想到最后端王竟然是死在柳云珩的手中。”皇帝的確是意外。
“憑心而論,我雖然不喜歡柳云珩,但柳云珩對陛下……是忠心的�!彼螘幍�。
皇帝點頭:“此次端王事情一了,我心中最大的擔憂便放下了,接下來……就是安排之后事了。”
皇帝之所以這么著急在除夕夜就把宋書硯叫進宮來,便是為了此事。
“月影衛(wèi)你雖然留在了端王封地穩(wěn)定局面,但等劉銘將軍接手城防之后,月影衛(wèi)半數(shù)還是要調(diào)回來,并入神衛(wèi)軍�!被实劭聪蛩螘帲鞍⒊幇�,朕若是沒了,真的孩子坐上那個位置,他的安危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護好他!”
“陛下放心!”宋書硯一口應下,又道,“而且,謝時容也很快回來,到時候讓他和薛神醫(yī)一同為陛下斟酌用藥,陛下必定能看到小皇子坐穩(wěn)皇位�!�
“這樣哄孩子的話,你就不要用來誆我了�!被实鬯坪醪⒉辉谝馍�,輕輕笑著,“朕不怕死,朕只是怕死得毫無價值而已,而且死前……朕也一定要為后來者,將削藩的路鋪平�!�
皇帝其實心里明白,這些藩王之中最簡單的反倒是端王,因為端王太年輕,孩子還小,所以只要端王自己跳出來有了謀反的一死,皇帝就可以解決掉端王,順理成章地消除端王這個隱患。
但其他藩王呢?
那都是皇帝的父親甚至是祖父那一輩的人,他們都是老狐貍一樣的人物,而且子嗣都已經(jīng)長成,絕非那么容易對付。
但皇帝不甘心就這么死去,他若是這個時候死了,只留下一個剛呱呱墜地……生母制冷不起來,沒有嫡母的孩子,還不被那群藩王生吞活剝了。
還有皇帝那位遲遲沒有被他封為太后,行宮別居的親生母親,若是老古董們把她請出來主持大局,那個腦筋不清楚的根本護不住他的孩子,他的血脈,或許他的親生母親也不會想護他的親生骨肉。
“還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去辦!旁人辦……我不放心�!被实鄱ǘㄍ螘帯�
“陛下請講。”宋書硯道。
“行宮那位,不能死在我的后面�!被实壅f。
宋書硯能領(lǐng)會皇帝的意思:“今夜就要辦嗎?”
“除夕團圓日,想必鈺王在下面也很是思念母親。”皇帝緩聲道,“你親自去送她一程�!�
宋書硯明白了,這才是皇帝今日叫他來最主要的目的。
若是皇帝身體還沒有這么弱之時,皇帝和宋書硯說讓宋書硯去送皇帝的生母一程,宋書硯一定會遲疑,會擔心皇帝某一日想起來會和他秋后算賬,畢竟……那到底是皇帝的親生母親。
可如今皇帝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他是真的在用心為他的孩子做打算。
“是!”宋書硯幾乎沒有遲疑。
這夜,宋書硯領(lǐng)了皇帝的命,帶上神衛(wèi)軍親信出城,趕往京郊行宮。
宋書硯到的時候,行宮黑漆漆一片,只有太妃居住的寢宮門外掛著白色的燈籠。
宋書硯帶人疾步而入,護衛(wèi)見到宋書硯手中令牌立刻讓路,伺候太妃的太監(jiān)宮女要攔,皆被帶刀神衛(wèi)軍逼退。
他步入太妃寢宮,只見太妃一身素衣不戴配飾,正跪在先皇和鈺王的牌位前念經(jīng)。
跟在宋書硯身后的神衛(wèi)軍手中捧著毒酒、白綾,緊隨其后,原本要開口,卻被宋書硯制止。
“娘娘,鈺王謀逆而死,娘娘供奉鈺王牌位可是大不敬�!彼螘幷Z聲沉沉。
皇帝生母撥弄佛珠的手一頓,轉(zhuǎn)頭看向身后戴著面具的宋書硯,視線又落在宋書硯身后捧著毒酒和白綾的神衛(wèi)軍身上。
“皇帝是快死了嗎?”皇帝生母眉目間帶著冷意,作為母親,卻問出這個世界上最惡毒的話。
宋書硯未答,只側(cè)身讓開,讓皇帝生母更加清楚地看到毒酒和白綾:“陛下知道娘娘始終惦記鈺王,在此除夕團圓之日,特地命微臣來送娘娘與鈺王團聚�!�
皇帝生母聞言輕笑一聲:“好啊!我死了正好給端王一個起兵的理由!就毒酒吧……驗尸的時候能驗得出來!”
即便是他們要把她挫骨揚灰,一把火點了行宮,端王還是能找到借口起兵!
反正皇帝不孝,到現(xiàn)在也沒有將她這個生母尊為太后。
只要她死,不論是怎么死的,那都是皇帝的錯!
神衛(wèi)軍聞言立刻上前,將毒酒送到太妃面前。
太妃幾乎是想也不想端起毒酒仰頭便飲盡,她丟下酒杯又道:“替我?guī)Ь湓捊o皇帝,就說……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最讓我悔恨的就是生了他這個無情無義黑心肝的東西!”
第298章
說罷,太妃又轉(zhuǎn)過頭去,繼續(xù)對著牌位念經(jīng)。
“有件事,臣覺得還是要讓太妃知道一二……”宋書硯漠然看著太妃的背影,語聲冷沉,“端王,已經(jīng)死了。端王妃攜端王世子,正在入京報喪的路上。”
太妃手中的佛珠陡然斷裂,沉香木的佛珠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當她不可思議轉(zhuǎn)過頭來時,喝下腹的毒藥已經(jīng)開始發(fā)作,疼得她雙手扶住地面,卻又被撒落一地的佛珠滑倒,口中吐出一大口鮮血來,死不瞑目。
到底是皇帝的生母,宋書硯讓太妃的貼身宮婢進來整理太妃儀容。
哆哆嗦嗦的宮婢和太監(jiān)們知道,將太妃儀容整理妥當,他們這些人也都活不成了,一直在期期艾艾的哭著,為太妃也為他們自己。
處理好行宮之事,天還未亮。
宋書硯入宮對皇帝復命,也是對皇帝報喪。
皇帝瞧著像是從除夕夜宴上出來之后,便一直沒睡,在等著宋書硯。
他問:“她……可有話留下�!�
“陛下有些話不必再聽,不重要的人說什么都不重要,這是宋南姝教會我的道理�!�
“不重要的人說什么也傷不到朕,朕要你說!”皇帝將手中幾乎沒有翻幾頁的書放下。
“太妃說,她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生了陛下。”宋書硯說完又補充,“陛下不必在意。”
皇帝愣了片刻,輕笑一聲:“你去的時候她在做什么?”
“在對著鈺王和先皇的牌位念經(jīng)�!彼螘幦鐚嵒卮�。
聽到這話,皇帝嘗嘗呼出一口氣,眼底的笑意越發(fā)濃了起來,他舒展直挺的脊背靠在身后迎枕上,似乎壓在心底的石頭被挪開了般:“那就好……那就好!如此……朕也便不后悔送她上路了。”
“陛下對太妃已經(jīng)仁至義盡�!彼螘庨_口寬慰。
皇帝沉默片刻,笑著抬頭:“你剛回來就被朕指派了任務,還沒來得及和妻室團聚吧,一會兒出了宮回去好好安撫安撫宋南姝,這段日子她應該擔心壞了!朕心中記著她把老師傅借給軍器部的事,等端王的事情了你和她的嘉獎會一起到……”
“陛下的事情要緊!我出宮后便出城了,以免端王妃和端王世子那里出什么意外�!彼螘幷f。
看著宋書硯,皇帝點了點頭:“你的忠心,朕都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