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正如柳家族老所說，宋南姝已然和他們柳家離心，強留宋南姝，她會鬧得家宅不寧，也不會心甘情愿在府內(nèi)打理中饋。
她想留下宋南姝，不就是看中了宋南姝賺銀子的本事。
要是沒了這個，她為什么要留下宋南姝這個……親生爹娘不知道是誰，身上或許還有骯臟血統(tǒng)的孤女！
她當(dāng)然是更希望，血脈高貴的姜家嫡出小姐姜箬璃成為他們柳家主母。
想到這里，安遠侯夫人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給柳云珩使眼色。
見柳云珩不吭聲，侯夫人挺直腰脊開口：“宋南姝一個爹娘都不知道什么出身的貨色，想離開侯府，可以！和離就別想了！她只配能拿休書！”
休妻，宋南姝的那些陪嫁就別想要回去了！
進了安遠侯府的東西，安遠侯夫人還能讓宋南姝拿走了？
那碧蒼院內(nèi)好多矜貴物件，看得侯夫人都眼熱。
既然宋南姝要走，那么……那些東西可不就是她的了！
“母親！我不會和離，更不會休妻！”柳云珩懟了自己母親一句。
宋書硯沒理會柳云珩，只朝侯夫人看去，笑道：“可以！不過……我手上關(guān)于柳氏族人為非作歹的證據(jù)，也會一并送到大理寺！”
侯夫人冷笑一聲：“宋書硯，這里是京都！不是你們那小地方！你以為……你能把所謂的證據(jù)送到大理寺去？可笑……”
“侯夫人不信，大可試試。”宋書硯絲毫不懼，眉目含笑的樣子，好似成竹在胸。
侯夫人也不裝了，拿起侯夫人的氣勢來。
“宋書硯，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宋南姝最初用和離威脅，不就是想阻止我兒迎娶姜家嫡女為平妻！她也不想想……她是個什么東西，她有什么資格和人家姜尚書家的血脈比？”
“娘！別說了！”柳云珩阻止侯夫人。
侯夫人哪里會聽？
“那姜尚書是什么人？祖上出過一位狀元三位探花郎！那姜夫人更是名門出身！他們的血脈那是何等尊貴何等優(yōu)異！宋南姝憑什么以為她能阻止姜姑娘入門！還妄想壓著姜姑娘做妾，她配嗎！她的親生父母是個什么東西都不知道，保不齊……親爹是什么泥腿子腌臜貨，娘是個千人騎萬人枕的！”
宋書硯聽到這話，反倒沒有多大反應(yīng)……
在宋書硯的心里，宋南姝的親生父母姜尚書和姜夫人，就是腌臜貨，侯夫人罵了也就罵了！
反倒是柳云珩情緒激動站起身，打斷了侯夫人的話：“母親！你聽聽你在說什么！”
旁人不知道，柳云珩還不知道嗎？
宋南姝的親生父母，那就是姜尚書和姜夫人！
第80章
反倒是姜箬璃，才是鳩占鵲巢的那個！
“你給我坐下！有你這么和母親說話的？”
侯夫人訓(xùn)斥了兒子，繼續(xù)對宋書硯說……
“我兒子已經(jīng)夠給宋南姝留臉面了！陛下下旨賜婚我兒和姜姑娘，我兒子頂著陛下的盛怒，在宮門前跪求陛下保住宋南姝的位置，甚至許諾將來襲爵，宋南姝就是侯夫人！可她還不滿足！還要和離！”
“我自問，我們柳家已經(jīng)仁至義盡，若宋南姝非要離開侯府，那就領(lǐng)了休書下堂離去！和離……呵！想都別想！”
侯夫人顛倒黑白，柳氏族人這么一聽，倒是覺得是柳云珩被欺負了。
“侯夫人這是假話說多了，連自己都騙過去了！”宋書硯冷笑開口。
“柳世子跪在宮門前到底是求什么，你們柳家人心里清楚！柳云珩入宮求圣上下旨不許我阿姐和離，圣上覺得不可理喻，召見我阿姐，知道我阿姐和離之心堅定，便同意了！柳世子得知此事，在宮門前跪求，是為了求陛下阻我阿姐和離！”
宋書硯轉(zhuǎn)頭看向侯夫人：“侯夫人若是執(zhí)意顛倒黑白，我倒是不介意請陛下身邊的劉公公，來府上見證咱們兩家和離！”
“憑你，也認識陛下身邊的劉公公？”侯夫人不信。
“沈序洲沈指揮使，在長街救我阿姐一面，得知我阿姐要和離，離京前專門叮囑過我，若是侯府在和離時難為我阿姐，讓我可去找宮中一位熟識的公公幫忙！巧了……這位公公便是陛下身邊高公公最喜歡的徒弟劉公公！”
宋書硯眉目含笑：“我們姐弟反正已經(jīng)欠了沈指揮使的恩情，也不介意再用一次人情！”
侯夫人面色一白。
這件事她有所耳聞，聽說那沈序洲在長街上對宋南姝一見傾心。
今日看來，這事恐怕不是假的。
況且，侯夫人聽丈夫安遠侯說過，沈序洲掌管月影衛(wèi)，皇帝暗中一直在爭取把人拉到自己這邊，對付端王！
畢竟沈序洲可是端王的心腹。
照這么說來，那高公公的徒弟，極有可能就是幫陛下和沈序洲聯(lián)絡(luò)之人。
侯夫人雖然不通朝堂之事，但略略想想也能明白。
“呵……好��！”侯夫人冷笑，“看來宋南姝是早就存了另攀高枝的心思！那我兒就更不可能和她和離！只能休妻！”
“去沈府，讓沈府的人幫忙去請那位小劉公公！”宋書硯轉(zhuǎn)頭對身后的宋府管事道。
“是！”
侯夫人手心一緊。
“等等！”柳氏族老開口，“侄媳婦！云珩！兩家結(jié)親不是結(jié)仇！現(xiàn)在都鬧到這個地步了！都各退一步，和離書簽了！宋南姝的嫁妝留一半在侯府，這件事就此了結(jié)！你們看如何？”
“我不愿！”柳云珩率先出聲，“要我說多少遍！不和離，不休妻！”
柳氏族老都不愿意看柳云珩，只轉(zhuǎn)頭問侯夫人和宋書硯。
“侄媳婦，宋公子，你看行不行？若是行……就讓侄媳婦代替云珩簽字畫押！這件事有我們柳氏族人為證！兩家婚姻就此解除�！�
“叔祖父！”柳云珩滿目不可置信，“南姝是我的妻，你們憑什么替我做主！”
侯夫人垂眸算計著宋南姝的半數(shù)嫁妝，抬起眸子看向宋書硯。
只見宋書硯輕笑：“不成，我阿姐當(dāng)初花銀子為你們侯府置辦下的家業(yè)，已經(jīng)是很大一筆銀子了！我阿姐的陪嫁要分文不少還回來！否則……咱們就魚死網(wǎng)破！”
說著，宋書硯似乎已經(jīng)失去耐心，他站起身來，拱手告辭：“如此，我就只能把冊子和證據(jù)送往大理等等！”柳氏族老喊人。
可宋書硯腳下步子不停。
“侄媳婦！現(xiàn)在我侄兒不在，你就是這么辦事的？因為你兒子不肯和離，你貪心兒媳婦嫁妝，眼睜睜看著族中的子弟入獄，你們這是要斷送整個柳氏一族��！”
族老狠狠用拐杖敲地面。
“我們家孩子要是入獄，那侯爺貪墨的證據(jù)，我們也就不敢留了！你們是想讓柳家的爵位也被陛下褫奪嗎？”
侯夫人一聽這個，立刻站起身沖宋書硯喊道：“宋書硯，你站�。 �
已經(jīng)跨出門檻的宋書硯唇角勾起。
“珩兒！”侯夫人咬緊了牙，“算了！就當(dāng)是便宜他們了，把和離書簽了吧！”
比起宋南姝手中的那些珍奇異寶，侯夫人顯然更在意家中爵位。
再者，很快姜箬璃就會嫁入柳家。
他們柳家將會有一個血脈高貴的主母，這件事很大程度上撫慰了侯夫人。
到時候姜家嫡女和自己兒子生下的嫡子，也一定是三甲之才！
反正宋南姝之前給侯府置辦的東西都留下了，算便宜宋南姝，讓她順利和離就是了。
她倒要看看，宋南姝和自己兒子和離之后，還能不能找到比自己兒子更好更優(yōu)秀的兒郎！
見柳云珩拳頭緊握不吭聲，侯夫人有些著急……
“珩兒，你難道要因為一個宋南姝，不顧柳氏一族嗎？簽字畫押吧！這件事了解了，我們就趕緊準備迎阿璃進門！你和阿璃感情多年，難不成你真的要阿璃進門后……被宋南姝壓上一頭？”
“是啊！”柳氏族人也跟著幫腔，“那宋南姝不想和你過日子，等到時候姜家嫡女進門，她若是在后宅內(nèi)折騰，姜家嫡女有個三長兩短，你怎么和姜尚書一家交代？”
京中誰不知道姜家把幼女姜箬璃，寵得和眼珠子似的！
“宋書硯！”柳云珩拳頭緊握，“想我簽字畫押，必須讓我先見宋南姝！”
“沒這個必要！”宋書硯整理著袖口，“柳世子簽字畫押嗎？不簽，我這便告辭了！”
“我就這一個要求！”柳云珩雙目通紅看著宋書硯，“讓我見南姝！”
宋書硯正要開口，就見宋南姝從安遠侯府正門外進來。
宋南姝現(xiàn)在還是侯府的世子夫人，她進門安遠侯府的人自然不會攔著。
“南姝！”柳云珩立刻迎了上去。
宋書硯回頭，看到宋南姝眉頭一緊，伸手將要沖上前的柳云珩后衣領(lǐng)拉住，隨手一甩便把人甩了回去。
甩得柳云珩踉蹌后退，狠狠撞在門框上。
第81章
“珩兒！”侯夫人驚得站起身來。
柳云珩也愣住，看著病弱的宋書硯，哪里來的這么大力道，竟然能把他甩開！
“你怎么來了？”宋書硯眉頭緊皺攔在宋南姝面前，“事情我已經(jīng)快辦好了，馬上柳云珩就會簽字畫押，你去馬車上等我！”
“我有話要和柳云珩說。”宋南姝道。
宋書硯手心猛然收緊，看著宋南姝的目光也冷了下來：“說什么？難不成你是舍不得了？”
“為什么不告訴我，定魂丹你喂給我了？”宋南姝反問。
宋書硯緊皺的眉頭微微一松，視線落在緊跟在宋南姝身后的薛神醫(yī)身上。
薛神醫(yī)歉意同宋書硯道：“抱歉，我不能騙南姝。”
宋南姝凝視宋書硯眼眶都是紅的：“你明知道……明知道你身上的毒，目前除了定魂丹救不了！我不過是中了嬌顏而已，就是丟了清白又有什么關(guān)系！和你的命比起來那點事情算什么！我根本不在意！你怎么能這么不分輕重！”
“可我在意！對我來說，會傷你分毫之事，比我的命重要！”宋書硯扣住宋南姝的手臂，“包括這次和離！你現(xiàn)在上車去等著我，等我辦好你與柳云珩和離之事……我跪下認錯！”
“南姝！”柳云珩已經(jīng)沖到宋南姝面前，“我是絕對不會畫押和離的！我有話和你說……你先聽我說完，然后再……”
“不需要！”宋書硯冷眼看向柳云珩打斷他的話，滿身的戾氣，“滾去簽字畫押！不然你們柳氏一族就洗凈脖子！”
“南姝，你想救宋書硯的命，就不能和離！”柳云珩只是深深望著宋南姝，“我說了，我不在意什么家產(chǎn)！我名下的私產(chǎn)可以全部給你！我還會給你拿來最后一顆定魂丹救宋書硯！只要你留在我身邊！”
定魂丹……
宋南姝手心收緊。
見宋書硯回頭要和柳云珩動手，她用力將宋書硯拉住。
“柳云珩，用定魂丹換你們柳家的罪證，換嗎？”宋南姝定定望著柳云珩，“我在你們柳家四年，我手中有侯爺受賄行賄的證據(jù)，還有……侯爺當(dāng)年和鈺王來往的證據(jù)！你不想讓我魚死網(wǎng)破，讓我把罪證和信件呈給陛下，就拿定魂丹來換！”
宋南姝提到安遠侯和鈺王來往的信件，算徹底和整個柳家站在了敵對面。
她絕不會軟弱到全盤接受柳云珩的條件，然后被困在柳家……苦苦哀求柳云珩幫她把藥求來！
她想要的東西，從來都是自己爭取！
哪怕是拼到頭破血流，你死我活！
“你說什么？”柳云珩不可置信看向宋南姝，又眼神閃躲的胡扯，“我父親怎么可能和鈺王有來往！”
“當(dāng)年侯爺深知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所以……侯爺暗中支持鈺王，讓你明面上支持太子！不管是最后太子贏還是鈺王贏，你們柳家都能保命！你真當(dāng)我不知道？”
宋南姝將柳家行徑拆穿。
柳云珩滿目震驚和惶恐。
“侯爺快回來了吧！”宋南姝沉住氣，認真道，“定魂丹、簽字畫押后的和離書，你都可以等到侯爺回來后，同侯爺請示了之后，再給我送來！”
她倒要看看，對安遠侯來說是和離書與定魂丹重要，還是柳家所有的命重要。
宋書硯一扯把宋南姝拉到自己面前，壓低聲音：“我不需要定魂丹，我要你現(xiàn)在和離！你要我說多少遍？”
“我要你活著！你要我說多少遍？”宋南姝怒火上頭，聲音也不住拔高。
那么珍貴的定魂丹，他怎么能喂給她！
那是救他命的機會！他怎么可以！
若她要吃定魂丹，早在知道柳云珩捏碎定魂丹之時就把藥吃了，還用得著命都不要騎馬狂奔到水云間，把藥送到他面前？
宋書硯的命，和她的清白，到底選什么！孩子都知道！
“柳云珩！要么……給我定魂丹、和離書！我把證據(jù)全部還給你們柳家！要么……我把證據(jù)交到陛下面前，咱們一起下黃泉！”
宋南姝看著滿目驚駭?shù)牧歧�，接著道：“�?dāng)初我進宮找柳嬪換定魂丹時，我都沒想過動用侯爺和鈺王的書信！因為我還記得你曾經(jīng)對我的救命之恩！我不想和你鬧到這一步！我甚至打算在和離后，把侯爺給鈺王的書信燒毀！從此我們就算兩不相欠！可你非要逼我！非要毀了定魂丹讓我別無他法！”
柳云珩瞳仁顫抖：“南姝……”
“侯爺回來兩天內(nèi)！見不到定魂丹和和離書！那封……侯爺親筆書寫，說柳嬪傾慕鈺王，為鈺王才留在陛下身邊的書信，一定會出現(xiàn)在陛下案頭！”
說完，宋南姝拉著宋書硯就走。
柳云珩張了張嘴，連叫住宋南姝的勇氣都沒有。
他還以為宋南姝早就拼盡全力和他撕破了臉，已黔驢技窮了。
沒想到，宋南姝手中竟然還握著關(guān)乎柳家生死的東西，她只是念在救命之恩上不愿意用罷了。
柳氏族人和侯夫人沒聽到宋南姝和柳云珩說了什么，眼巴巴看著。
直到見宋南姝拉著宋書硯就走，侯夫人眉頭一緊。
“這是什么意思？不和離嗎？”柳氏族人問。
侯夫人冷笑一聲：“什么和離！一個野種孤女……離開我們侯府能去哪兒？不過是想用和離逼迫我們珩兒，現(xiàn)在看圣旨已下，沒什么回旋余地了，干脆自己來把她弟弟帶走，好死皮賴臉賴在我們侯府罷了！”
柳氏族人也是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
侯夫人坐回椅子上，擺出一副自得的樣子：“現(xiàn)在宋南姝想回我們侯府，可就沒有那么便宜了！總不好讓姜家血脈，姜尚書嫡女，屈居她宋南姝之下！”
柳氏族老倒是覺得剛才柳云珩和宋南姝、宋書硯之間氣氛古怪，不認為宋南姝是想回柳家。
馬車上。
宋南姝瞪著宋書硯，宋書硯也是一肚子的火，繃著臉。
宋南姝除了氣宋書硯把定魂丹喂給了她生氣，心中也略略有些吃力。
安遠侯的確是曾和鈺王密切往來，也的確有過宋南姝所說的書信……
第82章
可宋南姝的手中，并沒有那封信。
她只是看過信中內(nèi)容，記了下來。
這件事，原本她是應(yīng)該三緘其口不再提的。
畢竟，安遠侯做事一向狠辣，或許會為她引來殺身之禍。
可為了能救宋書硯的命，宋南姝顧不得那么多了。
薛神醫(yī)看看宋南姝，又看了看宋書硯。
“和離書和定魂丹，與柳家全族的性命，還有宮里那位柳嬪的性命比起來，孰重孰輕想來柳家人能分辨得清楚！”薛神醫(yī)說道，“你們兩個人也都別慪氣了！你們都是為了彼此！”
薛神醫(yī)的話也不知道兩個人有沒有聽進去，直到馬車到了宋府下車，兩個人都沒說一句話。
“多安排些人手守著宋府！最近不要讓什么閑雜人等進出！”宋南姝叮囑胡管事。
“好！姑娘放心！”胡管事應(yīng)聲。
宋書硯也盤算著調(diào)些人手過來，暗中保護宋府。
安遠侯柳建常是個心黑手狠的，宋書硯作為沈序洲時與他打過交道。
若是柳建常知道宋南姝手中，有他當(dāng)年和鈺王的書信，還牽扯到皇帝的枕邊人柳嬪……
柳建常說不定會鋌而走險。
此事，宋書硯除了要護宋府眾人周全外，或許還得想辦法推波助瀾，讓柳建常心生懼意，早日送和離書和定魂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