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木婷細細周圍人談?wù)摰脑掝}，“似乎是南邊傳來了捷報，朝廷大軍收復(fù)了建寧�！�
宋錦沒有多大的意外。
在徽州之前，朝廷大軍就占了上風(fēng)。城中的茶樓酒肆幾乎在談?wù)摯耸�，連同街道上一些百姓面上也帶了喜色。
剛回到藥鋪。
宋繼濤迎了上來。
招呼一個老仆過來，將馬牽去馬廄。
宋錦進去洗了把臉，喝了杯熱茶，緩了緩奔波的疲勞，見宋繼濤還守在外面，便知是有事，“進來�！�
宋繼濤低頭恭順進來，“少族長，今日上午公主府傳來消息，說明日宮里有家宴，務(wù)必要讓您出席�！�
宋錦聞言沉默了。
在京城這個月，李氏不是沒讓人來請過宋錦，連帶孩子也來過兩回，只不過宋錦都不在城內(nèi)，行走在外面，后來知道了，宋錦也只是買了份賠禮，讓人送過去。
這次不一樣。
李氏之前派下人過來，一般說是請她回去吃飯，此次提到了宮中的家宴。
想必不是她要求的，而是宮里頭的意思。
“此事我知道了�！�
宋錦在琢磨著此次是推不掉了。
宋繼濤又道：“還有一事，正陽書局那邊通知我們，可以將書送去印刷了�！�
“等會你跟木婷去拿醫(yī)書�！�
宋錦行事很低調(diào)。
聯(lián)系書局印刷醫(yī)書，只是正常的交易。
等宋繼濤離開。
宋錦便早早回房休息。
次日一早，換上了淡雅的衣裙，簡單的戴上一支珠釵，坐馬車去公主府。
馬車停在公主府大門前。
秦七去敲門，門房應(yīng)該早被吩咐過，一聽是宋錦回來，門房頓時沖著里面大聲道：“小榴兒，快去通知管家，說是郡王妃回府了！”
秦七被嚇了一跳。
只聽里面有個小子回應(yīng)，“哎！知道了，我馬上去通稟�！�
接著門房的老頭將正大門打開�？此坪唵蔚呐e動卻并不尋常。正大門一般情況下，是很少打開，這代表著權(quán)貴家的臉面，通常遇到最尊貴的客人時才會打開。在其他情況下，是從兩邊的側(cè)門出入。
從這事兒倒是看出，府里的人挺重視宋錦首次露面。
見沒有鬧出幺蛾子，秦七暗松了口氣，她回頭看到宋錦下馬車。木婷捧著禮盒跟在身后，便往旁邊挪去。
等宋錦邁入門檻。
秦七這才跟在后面進去。
沒一會兒。
身后的大門又徐徐的合上。
宋錦沒想到再見到李氏。
對方身著錦衣華服，一舉一動雍容華貴，跟以往的樸素判若兩人。如果不是早知道這是李氏，真不敢相信這樣金貴的人，會甘愿在鄉(xiāng)下待了二十幾年。
“錦兒回來了，快過來坐！”
李氏笑容溫柔的向宋錦招了招手，“都讓人去尋你好幾回，可每回你都不得空�！�
宋錦上前恭恭敬敬向李氏行禮，“見過殿下�！�
“不必多禮�！�
李氏牽住宋錦的手，“人瘦了，在外奔波很累？關(guān)于親家的事，我請父皇調(diào)查，他說馳兒一直在尋找。吉人自有天相，你要放寬心，別把自己逼得太緊�！�
宋錦輕嗯了一聲。
別人對她越好，她越是不知該怎么樣來相處。
李氏將宋錦帶回寢室。
叫伺候的下人拿出她早先叫繡娘給宋錦做的幾套衣服，衣料全是極好的。
“錦兒換來試試？”
李氏興致勃勃的說道，“這是時興的款式，年輕人喜歡的，”
宋錦看了眼五套衣服。
一旁還配了整套的首飾，飾品做工精美罕見，瞧著就像是內(nèi)務(wù)府出來的。
讓宋錦分別試穿一下。
僅是第一套。
李氏看了宋錦的臉道：“這妝容洗了。別的女子上妝是怎么樣好看怎么畫，唯有你是怎么丑怎么來的�！�
“這樣出門自在�！�
“我知道你這樣做的用意，以后倒是不用了，馳兒他現(xiàn)在能護得住你�！崩钍显缇椭雷源蚣奕肭丶�，便漸漸遮掩起驚人的容貌。
起初李氏擔(dān)心過，見宋錦出門都會遮住容貌就放心了。對于這個兒媳婦，李氏是真的滿意。
不說她識大體懂分寸，還給她生了三個乖孫，何況當(dāng)初二人成親，秦馳可是遠近聞名的病秧子，還是活不過成年的那種，李氏為此憂心了十幾年。
不要說宋錦是迫不得已，憑宋錦的容貌想換個人嫁并不難。
等宋錦隨下人去清洗了妝容，伺候的宮女驚呆了！
洗把臉罷了，怎么換了個人似的！
這時她們總算明白主子剛才的話是何意思。之前她們還以為宋錦是在主家微末之時，恰好撿了一個便宜嫁給秦馳，才會有了如今的榮華富貴。
現(xiàn)在看來可能并非如此。
這樣容貌的女子，不要說出身普通，就算是賤籍也可能會禍國殃民。
宋錦重新挽了個發(fā)髻。
李氏在旁邊指點，將宋錦打扮得容光煥發(fā)，明艷大方，衣飾淡雅又不失端莊。
“錦兒這樣出現(xiàn)在人前，看誰還敢說你貌似無鹽�！崩钍蠞M意的將一對煙翠金鑲玉鐲戴到宋錦的手上，“等下咱們就這樣進宮。”
宋錦伸手攔住，輕言快語道：“我有話想單獨同您說……”
98第455章
信不信由你
李氏早看出了兒子和媳婦之間有問題，也想過很多種原因，從未有想過二人竟然和離了，雖說當(dāng)初兒子是迫不得已，和離書卻是實實在在的，不摻一絲假。
秦馳為了避免后續(xù)麻煩。
自然是弄成跟真的沒兩樣。
不然，他也沒有必要寫出來。
接著宋錦又將秦馳遞給自己的信件，把秦馳賣得很干脆，“是他說擔(dān)心您的身體，不讓我說�？赡鷮ξ以胶茫屛倚睦镌绞抢⒕魏筒话��！�
說這話的時候，宋錦目光在李氏紅潤的臉頰流連了一下。
李氏看完秦馳的信，差點給氣笑了，這兒子在外面看著人模狗樣的，居然在媳婦面前玩起了心眼，明明不想放棄，又故意放人家飛。
放飛了，又怕人家飛遠了，便拿她這個老母親來作筏子？！
可作為母親，她能怎辦？
只能順著。
于是，李氏裝著被氣得不輕，抬手扶了扶額頭，搖搖欲墜似的模樣，要知道她本是體態(tài)纖細柔美的婦人，著實把宋錦嚇了一跳。
連忙讓人去請府醫(yī)。
府醫(yī)就是景老大夫。
景老大夫切脈之際，見到李氏眨眼示意，故而說了一堆外行人聽了都會迷糊的話，最后歸結(jié)為要好好的靜養(yǎng)幾日。
在李氏身邊伺候的老嬤嬤，用大半碗開水，放了一勺子紅糖進去，攪拌了幾下，再端過來給李氏喝。
宋錦不傻。
旁觀了一會，多少能看出點東西，但她什么都沒說。
此次她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也是因為有些事情隱瞞越久越不好收場，何況她今日過來，也是有事相求。
得知二人和離，也知宋錦不想進宮參加家宴，李氏就沒有再為難她。
離開公主府之前，宋錦提出想去獄中見一見赫連楷。
“久尋不到人，我想親自去問一問。”宋錦想起失蹤的父親眉間不自覺染上愁緒，心里早就有了不好的準備，“不去親口問過，我難免會一直惦記著。可赫連楷是朝中重犯，正被關(guān)在詔獄，不是什么人想見就能見到。”
“拿著這個去，沒人敢攔你�！�
李氏取出一枚金牌遞給宋錦。
黃金制的，龍紋浮雕令牌，長條形，上面刻有“如朕親臨”四個字。只要出示這枚令牌，即可出入詔獄。
宋錦以前不曾見過這類的令牌，然雕刻著五爪金龍的代表著什么，還是清楚的。
這東西象征著至高無上的皇權(quán)。擁有這種令牌的人相當(dāng)于皇帝親自駕臨，具有極高的權(quán)威和特權(quán)。
宋錦出了公主府。
走的是后門，面上佩戴面紗。
很大程度上混淆了探子的視線。本來宋錦這次回京上層圈子知道的人不多，今日宋錦走了正大門進公主府，不知落入多少人的眼里，相當(dāng)于向所有人宣布她的存在感。
故而宋錦回京的消息，飛快的在上層圈子傳開。
不說秦馳的出身，僅是他身居高位，想攀附者便是眾多�；蛟S說想一步登天的人，從來不缺�，F(xiàn)今大夏站在權(quán)利巔峰的男人，一個是曾經(jīng)的戰(zhàn)神睿親王，即是如今坐在龍位上的帝王，可這個帝王年紀大了，送個女兒進宮，他也不要。若非天下未定，怕早就一心想要含飴弄孫。
赫連溥更不要說了。
這就是個大火坑，沒有人會想要嫁給他。
這樣就顯出了秦馳。
秦馳監(jiān)國不是一句空話，明面上皇帝沒有多說什么，秦馳在京的時候，朝政幾乎都是他在處理，也就是他離開了。
家中有適齡未出閣的姑娘，哪個不打著秦馳的主意。即便有一些人認清現(xiàn)實，行事謹慎，也不能說沒有暗藏聯(lián)姻的念頭，甚至女兒不當(dāng)正室，當(dāng)個貴妾也無不可。
在某個貴女私下辦的茶會。
有個丫鬟進來，在一人耳邊說了幾句，這個姑娘頓時拍了拍手掌心，賣關(guān)子道：“有消息，有個新消息，諸位姐妹要不要聽？”
“韓大小姐，有話直說，你這樣就吊人胃口了，看著就是欠打的�！币粋�披著狐皮披風(fēng)的姑娘抿著笑道。
“裴姐姐沒說話，韓姐姐就是想討打，老是把咱們的好奇心吊得七上八下�！�
旁邊又有一個姑娘咯咯笑語。
剩下的幾個人紛紛附和。
姓韓的姑娘一臉神秘的說道：“聽說是那位回京了。”
“那位？是哪位呀�！�
一個年紀最小的姑娘好奇問。
剩下的姑娘卻瞬間聽懂。
裴家姑娘正了正身子問：“這是哪兒來的消息？不是說人在徽州么？”
“剛得來的消息，今日長公主府開了正大門來迎接她進府�！�
“還有這事兒？她的命真好啊�！�
“確實，好得招人羨慕�！�
“撿了個大便宜罷了，遇到夫家正值微末，能不能一直笑到最后還不好說。”說這話的姑娘語氣酸得不行。
大家的心里都酸，可敢當(dāng)眾酸言酸語的人不多，這個姑娘算是個勇者。聰明的姑娘默默的離她遠一點，這種人不能深交。
正被人討論的正主，此時出現(xiàn)在詔獄。
有如朕親臨的金牌開路，宋錦暢通無阻的見到了赫連楷。
被囚禁牢中的赫連楷。
在這里見過的人不多，但每個也是分量極重，還是第一次見到個陌生的女子。
通身氣派，衣飾不凡。
尤其是一雙翦水秋眸，盈盈的勾人攝魄。她面上雖然戴著薄紗，然而這種貴女戴的面紗，并不能完全遮掩去面容。
在面紗下仍然可見朦朧的輪廓。
若隱若現(xiàn)，美得不似真人。
是一個極美的女子。
這樣氣質(zhì)獨特的美人，赫連楷活了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見。他也是今日身陷囹圄，換著以往見到這般美人，必不可能會放過。
“你是何人？”赫連楷率先開口。
宋錦打量著此人，“徽州宋家的，宋錦�！�
“哦，原來是你啊，傳聞中秦祈安的那個丑若無鹽的原配�！�
赫連楷首先想到的就是秦祈安的妻子，而不是宋寬的女兒。在他這里宋寬就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小卒。
遠不如秦馳的分量重。
赫連楷忽而心生了幾分興致，像是洞察人心道：“你突然來尋本王，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你父親是被秦祈安害死的？”
宋錦瞳孔猛的一縮。
整個人處于呆滯當(dāng)中。
赫連楷又心懷惡意道：“看你這神色，原來還不知道啊�？赡愠霈F(xiàn)在這里便說明了，你已經(jīng)懷疑上了他吧�！�
宋錦確實對秦馳起了懷疑。
大家都說秦馳一直找人。
這些事情的真假，宋錦以前沒有懷疑過，但是在她幾乎踏遍京師之后，琢磨了許多種可能，不能避免的懷疑起了秦馳。
宋寬被帶來京師是肯定的。
人在京師失蹤也是真的。
叛軍大敗，為首的人被捉。而知道宋寬存在的叛軍不會是一兩人。秦馳真有心要替她尋找父親，被擒的叛軍不少，就沒有一人能審問出一絲線索嗎？總不能是恰好所有的知情者都死光了吧。
宋錦壓下了胸口翻涌的情緒，“你說的話，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
赫連楷致力于給秦祈安添堵。
可人活了這么久，宋錦的心思，他不難看出一二，“可你父親是真的死了，一把大火燒死了，無生還的可能�！�
赫連楷不介意說得更清楚點，“去年京郊十里外的尼姑庵，秦祈安秘密派人血洗那里，死了數(shù)千條人命�！�
宋錦心里的防線差點崩潰。倘若昨日沒有去過庵堂廢墟，她的情緒或許不會這么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