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秦馳擰了擰眉頭，“算了，不吵她�！�

    轉(zhuǎn)去了隔壁。

    等秦八出去，秦馳叫來了秦一，問起了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重點就在寧波叛軍建在島上的據(jù)點，說來此次還是宋錦幫了他大忙。

    掃清了這個據(jù)點。

    算是斷了叛軍一條軍需的路子。

    秦馳此次出來是要解決南方叛軍的問題，此外也是為了接宋錦。在徽州逗留不了多久，想要離開前跟宋錦和好。

    故而次日一早。

    宋錦的寢室外。

    秦馳衣冠楚楚守在門口，好像沒事人一般。

    “大人起來得挺早�！�

    宋錦禮貌的笑著打招呼，“宋家有何招待不周之處，大人可以直接提。”

    “很好。”

    秦馳從牙齒間蹦出二字，奈何心里再堵得慌，他仍是若無其事，裝著眼瞎看不到她的疏離，陪著她一起用早飯。

    兩人一齊出現(xiàn)在宋家人面前。

    氣氛看似融洽，實則就是過于客氣。

    是夫妻又不像夫妻。

    宋家長輩很快察覺到了問題，不過當(dāng)面倒是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是對秦馳的熱情勁兒淡了些許。他們首先想的便是宋錦在秦家受委屈了。不然，這么懂事又乖巧的孩子，豈會和丈夫生分？

    等秦馳有事出去。

    宋二嬸找了過來。

    跟宋錦先是聊了一會日常。

    宋二嬸方關(guān)心問道：“錦兒和相公感情可好？二嬸還不知道你這些年過得怎么樣�！�

    宋錦眼眶微紅，“還好�！�

    總的來說，比起被囚禁的宋家人好多了，她只是沒有資格矯情和任性罷了。宋錦知道長輩關(guān)心她的問題，便道：“我和秦祈安是陰差陽錯結(jié)成夫妻的�！�

    “對，我記得你爹定下的人不是他�！�

    宋二嬸突然想起了這個問題。

    宋錦沒有替宋繡遮掩，把她被算計換親一事說出，又將宋繡婚后的事情說了，“她相公是舉人，但養(yǎng)了個外室，是他師長的女兒，日子過得去吧。”

    宋繡那邊的情況，宋錦回來后隱約聽到了一些，日子還是那樣，過得一地雞毛，不過多年沒有懷上孩子，正四處求醫(yī)問藥。

    老劉氏和秦老頭據(jù)說已經(jīng)分開住了。

    秦老頭身邊有仆婦和丫鬟伺候，日子過得很滋潤。老劉氏開始還鬧騰，自是打不過秦老頭，后來有人說她病倒了幾回，整日躺在床上哎喲哎喲的叫，也折騰不起來了。

    “繡兒以后你不必順著她，日子是她選擇的，過成什么樣也是她的事。”宋二嬸對于宋繡有怨言。家族剛出事，她不想著團結(jié)互助，反倒算計起了親姐。

    宋錦認(rèn)真的點了點頭。

    其實她早不管宋繡了。

    宋二嬸又問秦馳和她的問題。

    宋錦對此沒有隱瞞，一五一十的說了，末了壓抑道：“我知道他說是假和離，也知道他當(dāng)時是迫不得已，可我覺得和離了挺好……”

    說到這里的時候，她神情恍惚了一瞬。

    在離開京師后，他們被人追殺，為了保護她和孩子，曾經(jīng)熟悉的人一個個倒在她面前，她似乎走不出來，忘記不掉。還有那個和她無緣的孩子，她也忘不掉。

    再若無其事回去從前？

    宋錦覺得很多事物都不一樣了。

    何況齊大非偶，從不是一句戲言。

    宋二嬸得知緣由后沉默了很久，“留在徽州也好，好歹有我們照應(yīng)。你二叔擔(dān)心你，特意讓我過來的，他說不管發(fā)生何事，宋家是你的后盾，有委屈就回家同長輩們說說，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那便是把我們當(dāng)外人了。”

    “我會的，謝謝二叔和二嬸�！彼五\心里有些許感動，眼眶微微溫潤。

    “是我們連累了你�！�

    宋二嬸深吸了口氣，壓下了洶涌而上悲傷。

    宋錦搖頭，“沒有，沒有連累�！�

    宋二嬸上前把宋錦輕輕抱在懷里。她不知道宋錦這些年怎么熬過的，但她一個姑娘家，沒有娘家可靠，嫁人想過得好就不易，還要想方設(shè)法去救他們。

    個中的艱難，不用想都能猜到。

    ……

    同一日，秦家溝。

    宋繡從秦明松嘴里得知，宋家人回來了，問她何時去府城。

    “你說什么？我家人找到了？”宋繡知道家人失蹤，可人回來了，居然沒有人來通知她？

    “聽說是你姐找回來的，大郎此時也在宋家�！鼻孛魉商崞鹎伛Y的時候，語氣有一絲異樣。

    自從得知李氏和秦馳離奇的身世開始，最為震驚又無法接受的，大概是秦明松。

    登天梯擺在面前，他沒有抓住機會。

    反而把情分給磋磨沒了。

    悔不當(dāng)初！

    98第439章

    樂極生悲

    宋繡猛地站起。

    “宋錦怎么敢？家人回來這么大的事，竟然不派人來知會我一聲。不行，我要去府城！”

    宋繡對宋錦的怨氣很大，一邊罵人一邊往外走。

    當(dāng)即就要去府城。

    正合了秦明松的意，他想去見秦馳，又不能過于刻意，不想給人急功近利之感。

    備好馬車，準(zhǔn)備出發(fā)。

    老劉氏拄著拐杖顫巍巍出來，有氣無力問道：“四兒和媳婦要去哪里？”

    “娘還病著，怎么出來了？”

    秦明松緊張上前扶著老劉氏，把人小心扶回屋子，“外面風(fēng)大，又著涼了怎么辦？娘有事叫兒子去屋里問詢就成，下次可不要這樣了，把病養(yǎng)好才是首要的，莫要讓兒子擔(dān)心。”

    “好好，娘知道了�！�

    老劉氏聽得一陣妥貼，“娘這輩子她最得意的，就是養(yǎng)了四兒這樣的好兒子，不但給我長臉還孝順，不像那仨個東西！”

    說到這里老劉氏語氣一轉(zhuǎn)，又開始日常的罵罵咧咧，“老二和老三偶爾還會來瞧瞧我，大的那個直接沒影兒了，大半年不知死去了哪里，一準(zhǔn)是讓李氏那個狐媚子勾得不著家，把老娘都給忘了……”

    秦明松聽得心頭一突。

    大房那邊的消息，他也是剛剛得知，還是別人談起秦馳，說到他母親現(xiàn)今是公主，他家大哥成了駙馬爺。

    趕回秦家溝。

    他急于去府城見秦馳，尚未將消息同二老說。

    老劉氏今年老得特別快。

    自打秦老頭找了別的女人，她仿佛一下子精氣神都沒有了，老了十歲不止，大有一種行將就木之感，為此最擔(dān)心的莫過于秦明松。如果老劉氏去世了，他需要守孝三年。

    三年內(nèi)不能參加科舉。

    秦明松想了想覺得大房得勢也是好事，大哥如今是駙馬，再怎么說也是他娘的兒子，血緣關(guān)系是改變不了，便斟酌道：“娘，日后這類話莫要說了，有件事情您可能不知，大房一家在京城成了貴人，消息很快就會傳開。”

    “什么意思？四兒把話說清楚些！”

    老劉氏反應(yīng)極大，雙目瞪得老大。

    秦明松沒有多想，繼續(xù)道：“大嫂是以前睿親王，就是當(dāng)今陛下嫡出的長女，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公主了，大哥成了駙馬，……還有虎子，被立為太子�！�

    “砰！”

    老劉氏直挺挺的倒下了。

    大驚大喜之下，一時身體受不住。

    樂極容易生悲。

    秦明松臉色一變，“快來人！”

    宋繡本來要出門，在門口等著秦明松出來，結(jié)果人沒有等到，反而是老劉氏暈倒的消息，她連忙讓仆婦去請三叔公。

    再讓人去通知秦老頭。

    三叔公年紀(jì)大了，走路很慢。

    約摸一刻鐘后才過來，摸過脈象之后，三叔公含蓄道：“這個，我治不了，趕緊送去鎮(zhèn)的醫(yī)館�！�

    這話讓秦老頭和秦明松臉色頓時變了，想要讓三叔公開點藥，三叔公搖了搖頭，讓孫子提著藥箱離開。

    父子倆連忙將老劉氏搬上馬車。

    這下好了，備好的馬車，不是去府城，反倒是去鎮(zhèn)上的醫(yī)館。

    折騰了一陣，到了醫(yī)館。

    坐堂的大夫把脈過后搖頭道：“上了年紀(jì)的人，最忌大悲大喜，老夫無能為力，諸位請回吧�！�

    “大夫，求你救救我娘，多少銀子都行�！鼻孛魉杉鼻械那蟮�。

    這擔(dān)心是真真切切。

    坐堂大夫見慣此事，搖頭道：“回去準(zhǔn)備后事�！�

    秦明松不愿意相信，又帶著昏迷的老劉氏去了鎮(zhèn)上的藥鋪。

    無一例外，讓他們準(zhǔn)備后事。

    秦老頭不想折騰，“四兒，盡力了就好�！�

    老劉氏要死了，他沒有悲傷，相反還有幾分輕松。數(shù)十年夫妻，感情早就在鬧騰中沒了，何況秦老頭現(xiàn)在不缺女人伺候，樂得沒有老劉氏這個糟糠妻礙眼。

    老四接受不了，秦老頭清楚當(dāng)中真情實感會有，但應(yīng)該不多。老劉氏去世，他就要守孝，來年參加不了會試，見秦明松還不想放棄，他率性道：“朝廷會不會如期舉行科舉還兩說，今年的鄉(xiāng)試就推后了，官府現(xiàn)在都還沒出告示，南方還有叛軍，按我說叛軍沒解決，科舉就不會恢復(fù)。”

    秦明松僅是一時急了。

    慢慢的，也只能接受現(xiàn)實。

    將老劉氏又帶回秦家溝，開始準(zhǔn)備后事。而秦明松沒有忘記讓人去府城通知秦馳，讓秦馳回來見老劉氏最后一面。

    秦馳天黑前才回宋家。

    回去宋錦的院落。

    來到宋錦的寢室門前敲了敲門。

    “夫人可以聊聊么？很心平氣和的聊一次�！鼻伛Y敢說自己現(xiàn)在十分冷靜。

    冷靜得可怕的那種。

    等了好半晌，房門吱呀一聲打開。

    四目相對，靜默了一瞬。

    宋錦無聲的側(cè)身。

    這宛如一個信號，示意秦馳可以進屋。

    秦馳抬腳邁入門檻，身后的宋錦又掩上了房門，等秦馳走到了屋內(nèi)的雕花圓桌前，宋錦同樣走了過來，拿起桌面干凈的茶杯，提起茶壺給他倒了一杯。

    “坐吧�！彼五\發(fā)話。

    秦馳這才坐下，拿起面前的茶杯，淺喝了一口，“多謝夫人的茶�！�

    宋錦客氣道：“您來尋我，想談什么？”

    “我想知道分開這段時間，你身上發(fā)生了什么，讓你對我的態(tài)度都變了？”秦馳今日出去本來有要事處理，腦子卻一直在糾結(jié)這個問題，“這才過去多久，卻好似物是人非，過去了很久很久一樣�！�

    “的確發(fā)生了一些事�！�

    宋錦卻不太想說下去，“但和我決定與你分開的原因不大，主要是我覺得分開挺好，在一起反而不適合了�！�

    “再詳細說說？”

    秦馳不會接受這個說辭。

    宋錦心下微嘆，“你那么聰明，不會想不明白。”

    “若我們只是未婚夫妻，你說門不當(dāng)戶不對，世人能理解，我也能理解�？晌覀円呀�(jīng)成親多年，又有了三個孩子，甚至大兒子已被立為太子，你心里清楚的，不管適合還是不適合，我們這輩子不可能分開，也分不開�！�

    秦馳聲音平緩，盡量壓抑住的情緒，不讓自己嚇到她，帶著幾分懇求道：“當(dāng)是為了孩子，隨我一同回京可好？”

    宋錦此時方知自己想得簡單了。

    98第440章

    不愿放手

    秦馳沒有質(zhì)疑宋錦，沒有沖她發(fā)怒，更沒有守住所謂大男人的自尊。

    他低頭了，示弱了！

    有一些夫妻遇到問題大吵大鬧，互相指責(zé)，反而忘了再深的情分，都會在一次又一次的爭吵中消散。最初宋錦突然提出分開，秦馳不是不惱怒，然而比起發(fā)脾氣，他更擔(dān)心失去。

    “秦大人算計人心很準(zhǔn)。”

    宋錦好歹同他生活多年，“三言兩語就點明我和孩子之間的羈絆，無法否認(rèn)有一瞬間，我猶豫了，可隨之我又清楚的知道，我雖是孩子的母親，卻無法給孩子做主，就像雙胞胎改姓，便沒有人事先告知過我一聲�！�

    秦馳臉色微微起了變化，唇瓣微微動了動，最終沒有替自己辯解。

    宋錦尚有未盡的話。

    在這場婚姻中，她自以為是不欠秦馳，奈何關(guān)系從來就不對等，在別人眼里她始終只是他的附庸，做再多也是如此。對此她沒有怨懟，世上的女子皆是如此，可她又心有不甘。這不該有的不甘，不知是何時又是因何而起，也許前世就已經(jīng)有了，僅是被深藏于心底，現(xiàn)在突然就冒了出來作怪。

    齊大非偶僅是一個理由。

    回京之后，必定會被困于后宅，也是一個原因。

    不過歸根結(jié)底，是她不愿意了。

    不等秦馳再開口，宋錦又率先說道：“秦大人來南方有公務(wù)吧，何時起程與大軍匯合？我讓廚房給你們備些干糧�！�

    “夫人……”

    秦馳眼底的情緒未明。

    宋錦突然轉(zhuǎn)移話題，顯然是不想再談和離的事。

    秦馳抬眸定定望著宋錦，嗓音微啞道：“此次離京確實有公務(wù)，可我來此接你也不是假的。夫人，在我面前你不必這般客氣和小心翼翼，無論如何我不會為難你，也不會為難宋家人。咱們是多年的夫妻，不是仇人�！�

    說到這里，他心刺痛了一瞬，“我承認(rèn)孩子的事，沒有事先跟你提一句，是我不對。我本以為等安定下來再解釋也不遲，可終究是我太過想當(dāng)然了�！�

    當(dāng)時，他確實這樣想。

    他以為她能理解自己。

    現(xiàn)在回想起來才發(fā)現(xiàn)，是他太過自以為是，太過理所當(dāng)然。他以為不管自己做什么，她都會站在他身邊，不離不棄。而家人和他都忽略了宋錦的意見，這種態(tài)度往深一層，何嘗不是一種輕視。

    秦馳在這一刻，終于明白了癥結(jié)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