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邢綸聊著聊著就感慨道:“田老板的為人,在安慶府是一等一的好�!�
宋錦尋個借口離席。
由下人帶著出了客廳。
邢綸往大門口望了望,等宋錦的背影消失,這才故作神秘的湊近田大柱,壓低聲音道:“不瞞兄弟,剛才那位不差錢,他家中有長輩病重,急需那幾味欠缺的藥材,藥效差點(diǎn)兒還不行。”
“這里頭有事?”
田大柱興趣來了。
邢綸一副跟他是一伙的話術(shù),好像要一起把宋錦當(dāng)成冤大頭,幾句話就拉近了和田大柱的距離。
在邢綸編造的話里。
宋錦家中有長輩生病,急需宋氏藥材吊命,藥材價格不管多貴都會買,可以當(dāng)成肥羊來宰殺。而他是做藥材生意的,也想跟田大柱做長期的生意,說田大柱這里的藥材有多少,他就要多少。
“價格不是問題�!毙暇]財大氣粗道。
田大柱知道邢綸是商人。
邢綸趁機(jī)塞了一疊銀票到田大柱的手里,每張是一百兩,一共有十張,“這是我的一點(diǎn)誠意,不管這買賣成不成,當(dāng)是兄弟我交了田兄這個朋友了�!�
田大柱眼里的貪婪藏不住。
可是表面上還是裝模作樣的推拒。
邢綸又堅持要給,“再推就是不把我當(dāng)兄弟了�!�
“行吧,這回我就收了�!�
田大柱一副拿他沒辦法,“你這兄弟,我田某是交定了�!�
等宋錦再回來。
邢綸和田大柱很是熟絡(luò),壓根不像是今日剛見面的,倒像是認(rèn)識了很多年的兄弟。
只不過,直到宋錦離開,田大柱仍是咬牙沒有松口要賣藥材,卻在背著宋錦之時,沖著邢綸使了個心照不宣的眼色。
邢綸同樣回了個眼神。
等出了田家,坐上了馬車。
在車廂里,邢綸掏出了手帕,拭擦了下手,之后將手帕仔細(xì)的疊好,收入了懷里。
宋錦看他氣定神閑的姿態(tài),意有所指的輕聲問道:“穩(wěn)了嗎?”
“穩(wěn)了�!毙暇]含笑的回答。
田大柱沒有當(dāng)場答應(yīng)才是正常,倘若他僅見一面就答應(yīng),需要警惕的反倒是他們。
邢綸又道:“他應(yīng)該會先讓人打聽我們的來歷,東家的來歷他一時半會查不出來,我的來歷應(yīng)該不難查�!�
“你和宋氏的關(guān)系?”
宋錦知道田大柱的背后很可能就是叛軍。邢綸的濟(jì)方藥鋪,背后的主子是她,在大勢力那里不是秘密,外界雖說沒有傳開,但也保不準(zhǔn)田大柱會知道。
邢綸搖頭,“他們拿出來賣的藥材,來路不會干凈,田大柱不會上報�!�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何況上層的爭端,其實對于生活在底層的人來說,是相當(dāng)遙遠(yuǎn)的事。最讓這些人關(guān)心的,是到手的好處。
宋錦聽明白了。
接下來跟田大柱打交道的事,便交給了邢綸。邢綸又出去了兩次,回來都喝得醉兮兮,直到第三次出面,再回來他就說談成了。
所謂的談成,即是談好了交易。
只等田大柱那邊去取藥材。
98第433章
你家公子
邢綸沒有想到一件事。
是宋錦竟然出門,親自去盯人,讓邢綸又急又氣,但同時又無可奈何,他管不住宋錦,也沒有資格。
另一邊。
宋錦尾隨田大柱出城。
隨行有小六子等人,都是擅長跟蹤和查探的好手。他們一路上跟蹤田大柱來到了海邊的一個小漁村。
田大柱進(jìn)了村長的家里。
半個時辰之后。
田大柱心情不錯的離開漁村,看樣子是要返回城,宋錦讓一人跟著他回城,其他人先留下查探小漁村的情況。
小半個時辰過后。
小六子回來稟報道:“東家,這個漁村很可疑。”
“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我沒有看出可疑的�!彼五\在遠(yuǎn)處觀察良久,看到的小漁村跟尋常的漁村沒有兩樣。
小六子聳了聳鼻子,“沒有魚腥味。晾曬著魚干的人家,也沒有聞到魚腥味�!�
宋錦一聽就明白。
真正的漁村以打漁為生,家家戶戶會曬有魚干,沒有魚腥味就過于奇怪。宋錦目光落在一些家中門前,掛在屋檐下的魚干。
小六子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些魚干更像是用來掩人耳目的。”
“先等著�!�
宋錦等人藏身在漁村附近。
隨時監(jiān)視漁村的情況,尤其關(guān)注村長家。
直到大半夜的時候,村長家有人提著漁燈出現(xiàn),去到了海邊的漁船,劃著漁船離開。
“沒有船,追不了�!毙×舆z憾。
宋錦瞇起了眼。
漁船出海,船上有燈光,在夜晚的海上就是一盞引路燈。
當(dāng)即宋錦問小六子,“給漁船你會用嗎?”
“會用。”
小六子沒說只是會用。
另外幾人也懂得劃船,有一人擔(dān)擾的表示道:“東家,可我們沒有在海上劃過,晚上出海沒經(jīng)驗容易迷失方向�!�
宋錦看了一眼海邊另外幾只漁船,之后目光又落在村子養(yǎng)的幾只狼狗上面。
想了想,終是放棄。
她是很想跟上去,卻沒有拿手下的命去冒險。
宋錦找個地方坐下,用樹枝在地上劃了劃,“那我們便先等著,看看他一趟來回要花多長時間。從時間的長短上,也可以推測出大致的范圍�!�
于是幾人討論了起來。
周邊有多少島嶼,他們只知道一個大概。
在天色灰蒙蒙亮?xí)r,村長家的漁船回來。
中午的時候,宋錦回去。
邢綸看到人平安回來,一口氣堵得不上不下,盡量心平氣和道:“東家,下次莫要再冒險了,這讓人很是擔(dān)心。”
“我只是跟去看看,沒做危險的事�!彼五\移開目光回道。
生怕邢綸又嘮叨個沒完,宋錦連忙將查到的事情說給邢綸聽,之后丟下一句,“好累啊,我先去休息,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了。”
邢綸繃著臉不語。
宋錦頭也不回的走了。
一見到邢綸那臉色,便知道一個晚上擔(dān)憂得沒有睡,宋錦自覺理虧。邢綸雖說是她的手下,有銀瓏這層關(guān)系,終究是與真正的手下不一樣,起碼在情分上就深厚很多,何況她出去忘了同他說一下,這才導(dǎo)致他擔(dān)心了一晚。
邢綸果真接手了此事。
他具體是如何做的,宋錦不知道。但人離開了數(shù)日,回來便有了調(diào)查的結(jié)果。
寧波暗中隱藏一股勢力,老巢就在某座私人島嶼上面,里面建有藥坊、武器坊等,專門生產(chǎn)各種軍用物資,定期會有人運(yùn)輸離開,東西運(yùn)去哪里無人知曉。
這股勢力隱藏多年,背后主子是誰并不清楚。
宋錦第一時候懷疑先太子的勢力。而宋家人被劫走,很可能是被送去了藥坊。
這么緊要的地方,竟然不在建寧或是福州,很是出人預(yù)料。但往深一層,又有幾分明白,寧波的地理位置不簡單。
“島上防守嚴(yán)密,我們的人上不了島。”邢綸這些消息是從田大柱等人身上知道的。
宋錦問:“你用了什么法子讓那些人開口?”
“很簡單,以利誘之�!�
邢綸花銀子收買人,能收買一個就能收買第二個,“膽敢將主家藥材偷出來賣的人,對這個組織就不會有何忠心可言,只要給上足夠的利益,什么都能問出來�!�
當(dāng)然不是那么簡單。
要先收買一個關(guān)鍵的人物,再拿錢一路砸下去,半收買半威脅,其中也有他們內(nèi)部的原因,因叛軍的局勢未明,上層心思浮動,讓底下人心惶惶。
邢綸問道:“東家要如何做?憑我們的能力,無法從島上救人的�!�
“只能求助秦祈安了,我寫一封求助信,你送去順安商行。我記得在寧波城內(nèi),有商行的分部�?倸w是夫妻一場,希望他能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幫忙�!�
每次商行出面幫忙,宋錦都會許以好處。
此次也不例外。
付出的幾乎是宋錦大半的身家。
宋錦自以為這樣很公平。
完全沒有想到某個當(dāng)事人,看到她給的好處,間接的撇清關(guān)系,內(nèi)心會怎么樣去想,會不會被氣瘋。
邢綸是站在一旁,親眼看到宋錦寫信。
自然是看到上面的內(nèi)容。
上面的內(nèi)容末了,還提了一句,希望秦馳可以保島上宋家人的平安。
邢綸霎時明白宋錦此舉的意圖。
在這個時間可以調(diào)動朝廷的人員進(jìn)行圍剿,又能保存宋家人的,只能是秦馳。不要說宋家人是被捉去,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迫替叛軍做事。但這是叛逆的大罪。宋家人想清白的脫身,還是需要上頭有人。不然,換個陌生來清剿,十有八九會當(dāng)成同謀來論處。
將信送出去之后。
宋錦暫且在寧波城住下。
讓她意外的,信送出去沒幾天,秦一竟然找上門。
“來得這么快嗎?”
宋錦心中所想,也問出聲,“我的信送出去沒幾天,按理說信不會這么快到達(dá)京師�!�
“夫人,屬下是公子派來保護(hù)您的�!鼻匾悔s到徽州府,得知兩位小主子送去了黃山,宋錦坐上了去杭州的船,就將帶來的人留一半在黃山,一半跟他來尋宋錦。
宋錦恍惚了一下,“你家公子有心了�!�
秦一從中聽出了疏離。
他忽然有種夫人把和離當(dāng)真了的錯覺,以后公子可能要吃苦頭了。
宋錦很快回神。
恰在此時。
外面?zhèn)鱽硇暇]的聲音,“你們是何人?”
秦一帶來的人,把邢綸擋在了門外。
98第434章
公子惦記著夫人
宋錦望了門外一眼,出聲讓邢綸進(jìn)屋。對于秦一等人的來歷,她毫不避諱的說出來。
邢綸警惕,“人來得這么快?”
“不是收到信過來的,是之前以為我和孩子失蹤了,派出來找我們的。”宋錦遮掩過行蹤,但對秦一可以找過來也不奇怪。
秦一察覺異樣。
不等邢綸說話,他率先開口:“夫人是遇到麻煩了?”
“來此是因為查到家人的線索�!彼五\將調(diào)查出來的事告訴秦一,她知道對方是秦馳的心腹,“可惜傳信去京師,一個來回要不短的時間。若非如此,我一日都不想等�!�
秦一想到了什么,拱手慎重道:“夫人,事關(guān)重大,容屬下先上島一探�!�
“可以�!�
宋錦知道人家僅是說說,并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見,何況她樂見其成。結(jié)果,過了一會兒,她發(fā)現(xiàn)秦一僅是出去門口一趟。
人又回來了。
邢綸見狀不發(fā)一言。
宋錦和他面面相覷,沒有忍住問秦一道:“你不是說去查探島上的情況嗎?”
“對!吩咐人去查了,而屬下的職責(zé)是保護(hù)夫人安危�!鼻匾粡澭皖^行禮,還暗中側(cè)目瞥了邢綸一眼,讓留夫人和此人孤男寡女呆著,他不敢。
秦一的小心思,宋錦沒有看出來,倒是邢綸發(fā)現(xiàn)了,因世上對女子多有苛刻,便主動告退。
秦一等邢綸邁出屋子也跟著告退,但在他轉(zhuǎn)身的一刻,宋錦叫住了他,遲疑問道:“你家公子可還好?”
“公子惦記著夫人�!�
秦一避重就輕道。
宋錦微嘆道:“我和你家公子已經(jīng)和離了,不必再叫夫人,稱我宋娘子即可�!�
“夫人……”
秦一還想說什么,被宋錦阻止。
等秦馳那邊收到信件,知道寧波那邊竟然有叛軍的作坊,專門制作軍需,秦馳也是很吃驚,接著他去看了大夏的輿圖。從中可以看出,叛軍就沒有想過安于建寧一帶,還想著將來要揮師北上,不過意圖被他打亂罷了。
當(dāng)即秦馳下令。
讓人調(diào)動兵力去解決此事。
隨之又得知秦一在寧波,允他在旁監(jiān)督。關(guān)于被囚禁在島嶼的普通人,秦馳說是大夏百姓,無辜受累,命官府妥善安置等。
有了秦馳傳來的密令。
調(diào)動的兵力并非寧波駐守的府兵,是秦馳為了以防萬一,特意命心腹從隔壁調(diào)動的兵力,先是讓平叛的軍隊橫在了寧波和建寧之間,杜絕了叛軍支援的可能,再秘密突擊島嶼。
行動的當(dāng)日。
秦一詢問宋錦去不去。
宋錦沒有猶豫便應(yīng)下。
在宋錦暗中上了戰(zhàn)船之日。
秦馳正親率百官來到了城門前,恭迎睿親王回京,場面莊嚴(yán)肅穆又隆重浩大。
據(jù)后來民間的百姓描述,城門口旌旗飄揚(yáng),金色龍旗、五彩鳳旗交相輝映,鼓樂齊鳴,聲音震天動地,隊伍浩浩蕩蕩,紅毯鋪地,一直延伸向至承天門。
不日睿親王便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