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麻袋里面裝的是米糠，米糠里還摻加著細碎的沙石。

    錦衣衛(wèi)指揮使的臉黑了，“此事我會稟報陛下的，有勞秦尚書清點一下數(shù)目�！�

    “可以�！�

    秦馳做起事情來也不含糊。

    用最快的速度查過賬目，再清點完現(xiàn)有的糧食數(shù)量，檢查過沒有問題之后，一刻都沒有留在手里，將數(shù)目遞了上去。

    明成帝看過之后會怎么樣，秦馳不太關(guān)心，因為天黑了，他要回府休息。

    在府里的時候，陶掌柜早就在等候。

    “公子，人員已經(jīng)準備就緒。還有，赫連楷和宴江南目前尚未離開章氏莊園。”

    “他們倒是穩(wěn)得很�！�

    秦馳在莊園去張家灣的途中設有埋伏。

    他不會阻止赫連楷等人進城，但卻會阻止他們和張家灣的叛軍匯合。偏生過了這么久，人家就是不出。

    這有些出乎秦馳的預料。

    秦馳問道：“陶叔，你說什么情況下，讓赫連楷留在莊子里，不去與張家灣的叛軍匯合？”

    叛軍最大的兵力就在張家灣。

    作為主帥的赫連楷，他該早去張家灣，可實際上他人就是沒有去，而且還守在章氏莊園？

    “還有一點令我費解，章氏那個莊子早該暴露了，宴江南的謹慎也該早換地方，可他們就是沒有換�！鼻伛Y心中的疑問一個接一個。

    陶掌柜沉思道：“會不會是那個莊子另有玄機？”

    “另有玄機？”

    秦馳猛的站起來。

    章氏的莊子實則距離京師的城池不遠，僅有數(shù)里的距離。

    赫連楷和宴江南明知道地點暴露，還是死守在那里，說明那里有他們非留不可的原因，“去查，一定要查清楚！”

    在城外是有他們的人。

    封城了，人是出不去，消息卻能傳出去。

    城內(nèi)的亂象，比旁人料想得要快。

    秦馳次日醒來就得知，城內(nèi)缺糧的消息傳開，很多藏在家中的百姓冒險出門，要去糧鋪購買糧食。

    但是，糧鋪在官府的主持下限購。

    即便是如此，糧食也是有限，又加上有人故意挑唆，街頭上鬧事的人就多了，打砸搶的情況時常有發(fā)生。

    上頭下令，鬧事者殺。

    官兵當即將人斬殺，連收監(jiān)都不需要。

    一頓操作之下，死了數(shù)千人，鬧得人心惶惶，但好在是暫時抑制住動亂。然而聰明的人都清楚，這種平靜只是暫時的，很大的原因是百姓家里多少尚有余糧，等過一段時間就不一定。

    人真到了窮途末路，官府的威懾就會變小。

    到時候亂起來就是必然的事，除非有人解決了城內(nèi)糧食短缺的問題。

    幾乎在同一日。

    秦馳去衙門途中遭遇刺殺。

    人受傷昏迷，再加上他本身有舊疾，情況更嚴重了，可秦馳醒來第一件事，還是惦記著自己的職責，讓來看望他的錦衣衛(wèi)都感動了。

    實在沒有辦法了，陳千戶幫他遞上了請假條，再替秦馳遞上了請罪的折子，明成帝心有懷疑就安派太醫(yī)過去秦府，得知秦馳確實受傷兼病重，這才允了秦馳在家養(yǎng)病，把秦馳手頭上的事情推給了其他人。

    有人懷疑秦馳是故意的。

    上門假探病為由查看，沒有看出問題，又覺得秦馳是走狗屎運了。

    城內(nèi)亂起來很快。

    僅是三天的時間而已。

    當街沒有人搶劫，晚上作案犯罪，入室搶劫的案子越來越多。大多數(shù)是在西城發(fā)生，西城居住的多數(shù)是百姓，窮人比較多，而且人數(shù)也是眾多，龍蛇混雜。又因為這里沒有達官貴人居住，官府巡視的力度在這里不大。

    逐漸不僅是西城，別的地方也時有發(fā)生。

    起初會有官兵去查看，后來報案了也是拖拖拉拉，說派不上人手。

    翠花胡同，秦府。

    書房里秦馳正坐在桌案前，翻閱著今日送來的情報。

    “這城內(nèi)的情況不對�！�

    一旁的老霍抱著武器板著臉道。

    旁邊的秦八抬頭，“有何不對？”

    “官府竟然不壓制犯罪的人，連派都不派人去查看了，這不是縱容犯罪嗎？”老霍總感覺朝廷在消極罷工似的。

    明成帝之前還讓他家公子去穩(wěn)定城內(nèi)的人心，現(xiàn)在他家公子受傷在家了，理應再安排一個人接手此事�，F(xiàn)在不但沒有人接手，連城內(nèi)的亂象也不壓制了。

    98第419章

    對峙

    “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秦馳剛看到了宮里傳出的密信，將信件扔入火盆，他披著一件外袍站了起來，“因為一直在等的時機，馬上就要到了�！�

    老霍雙目大亮。

    秦八也精神振奮。

    秦馳大步往外走，二人迅速跟上。

    遇刺一事，是有意安排的。

    為了演得逼真，秦馳受了一些皮外傷，并沒有對外所說的嚴重。至于所謂的舊疾，有景大夫在這里，脈象造假不難，以前行事要避人耳目的時候，又不是沒有用過裝病一招。

    在傍晚來臨之前。

    宮里突然傳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明成帝突然吐血昏迷。

    太子難得的現(xiàn)身，是被宮人抬著出現(xiàn)的，身邊跟著皇長孫。

    父子二人站出來主持大局。

    壽王和祿王帶著妻兒進宮侍疾。當然了，明成帝病重的消息僅在京城上層小范圍傳開，私下各種猜測皆有。最壞的結(jié)果不外是明成帝一病不起，大夏朝換個天子。

    早先是城內(nèi)百姓人心惶惶�，F(xiàn)在連帶王公貴族也擔憂不已，一朝天子一朝臣。而情況沒有最壞，只有更壞。

    叛軍一夜之間，兵臨城下。

    此消息在城內(nèi)一下子炸開，一些人為了打聽消息，聚于茶館酒肆等，對于城外的叛軍，議論紛紛。

    有人驚呼，“什么？叛軍又來攻城了！”

    “怎么辦？出不了城也逃不了！”

    “這些逆賊真該死，太平日子過著不好么，非要這么折騰人�！�

    “諸位可知叛軍首領(lǐng)是何許人？據(jù)說乃是先皇的嫡長子一脈，先太子本該是名正言順的帝王，是當今逆天而行，弒兄奪得帝位。人家現(xiàn)在不是謀逆，是撥亂反正！”一個讀書人打扮的老者站出來，義正辭嚴的說道。

    不僅是這個老者。

    在城內(nèi)各個地方，都有相似的傳言。

    倘若秦馳聽到必定知道這是宴江南的布局，率先給城內(nèi)的百姓透個底，舉著正義之師，想要逆轉(zhuǎn)言論，實際上是告訴大夏的百姓和朝臣，明成帝和叛軍的戰(zhàn)爭，仍舊是正統(tǒng)之爭。不管最后是誰贏，與他們的關(guān)系不大。

    反正皇帝依舊是姓赫連。

    夜幕拉開，月朗星稀。

    堵在東城門外的叛軍，開始攻城。

    東城門距離張家灣相近，叛軍沒有舍近求遠，城內(nèi)的兵力不斷往東城門調(diào)去，或許城中的注意力，多數(shù)是被東城門的戰(zhàn)爭吸引心神。

    整個上半夜，東邊戰(zhàn)鼓聲聲，金鑼不斷，吶喊和叫號聲，包含慘叫和啼哭聲等交雜。不見其景，僅是聞其聲，便可知是千軍萬馬地交戰(zhàn)。

    在另一邊。

    章氏莊園。

    隱藏在這里的一支叛軍。

    全部將士整裝待發(fā)，一個個穿著黑色的戰(zhàn)甲，手執(zhí)精良的長槍，軍容整肅。

    站在前方的是男子，騎著高大的戰(zhàn)馬，穿上鎧甲，腰帶佩劍，手持長戟。唯一和身后的將士不同，是他戴著面具，雙眼中透出了凜然的殺意。

    這支軍隊與早前送入城內(nèi)的不同。

    面前這支軍隊，更像是從小訓練出來的，而不似早前那支攻入城內(nèi)的叛軍，勇猛是勇猛，但是周身匪氣，殺人如麻，沒幾個是好東西。赫連楷和宴江南拿他們來消耗城內(nèi)的兵力，達成后續(xù)的目的，有點惋惜卻不會心疼。

    赫連楷正欲舉劍。

    “主公，還望三思！”

    宴江南急匆匆過來，一把拉住馬韁，“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您不能去冒險。”

    “宴先生，我等了半輩子，終于等來了今日可以手刃仇人的機會，你不必再勸，倘若今晚失敗了，還請宴先生好好輔助繼兒。”

    赫連楷示意旁邊的心腹，將宴江南拉開。不管宴江南如何勸，他仍是一意孤行。

    赫連楷一指前方，大喝一聲：“出發(fā)！”

    “出發(fā)！”

    上萬將軍一聲齊喝。

    前面有十幾名士兵，打開了一條地下通道，當即有人舉著火把走在前方，點燃起通道墻壁左右的油燈。通道比較寬，可以五人并肩而行。

    軍隊井然有序進入地道。

    是帶著戰(zhàn)馬一起進去，聲音盡量控制在最小。

    從外面進入地道，等出來的時候，卻是在京師城內(nèi)，還是西城的財坊，直接從地下通道越過了城墻進入了城內(nèi)，而從財坊到達宮門不算遠，騎馬的話會更快。

    這支突然冒著的叛軍，快馬殺過去，即使是被人察覺了，想擋都來不及。

    何況日前一支上萬的叛軍闖入城內(nèi)，進城就是一通亂殺，叛軍是敗北逃逸，皇城的兵力卻消耗了近半，傷殘的人數(shù)現(xiàn)在還在醫(yī)治當中，僅靠幾日尚未緩過氣，現(xiàn)在又是數(shù)萬叛軍要攻城。

    東城門戰(zhàn)況激烈，城內(nèi)守軍七成的兵力，皆在東城門上御敵，余下的兵力分布在各個城門和守皇宮。

    一支上萬的精銳軍士，突然出現(xiàn)在宮大門。

    這堪稱是致命的。

    再加上有禁衛(wèi)軍中的內(nèi)奸相助，可以說叛軍闖入皇城，有阻攔卻不多，頗有一種勢如破竹之勢，戰(zhàn)馬闖入皇宮，一路殺到了太和殿。

    赫連楷身披鎧甲，長劍染血。

    被心腹擁擠著，大步邁入太和殿。

    根據(jù)所得的消息，明成帝就在太和殿等他。

    金碧輝煌的太和殿內(nèi)，燈火通明。

    在至高的位置上面，明成帝身著尊貴的龍袍，氣勢強盛的端坐于龍椅之上。他身上的龍袍，龍紋細膩而靈動，仿佛有生命般在袍身上躍動，宛如一條真龍。龍紋柔和的紫色與金黃交織在一起，映襯著皇帝的莊嚴威儀。

    闊別多年的兄弟。

    遠遠的雙目碰撞在一塊。

    一個殺意凜然，一個威嚴無比。

    突然，又有一群叛軍闖入太和殿，兇神惡煞，手持利器，帶著兇光一步步逼近明成帝。

    錦衣衛(wèi)、禁衛(wèi)見狀立即迎擊。

    戰(zhàn)火瞬間點燃了整個殿堂。

    一陣激烈的廝殺聲中，不斷有鮮血染紅大殿，又不斷的有人倒下。整個太和殿仿佛變成了一座戰(zhàn)場，刀劍相交的鏗鏘聲不絕于耳。

    “住手！”

    “停！”

    明成帝和赫連楷幾乎同時的一聲喝。

    頓時，讓正在打斗的雙方停下，各自退守，擋在主子面前。

    98第420章

    血染太和殿

    赫連楷瞇起陰鷙的雙目，死盯著明成帝，好半晌，他開口道：“聽說你病入膏肓，我方會急急過來，想要親自送你一程，目前看來并非如此�！�

    他會這般急著闖進宮，為了什么？

    正是要親自手刃仇人，親眼看到對方死在面前，若是他奪得了天下，他自己卻病逝了，那樣怎么能解他心頭之恨？

    明成帝淡漠道：“想不到真是你�！�

    “是沒想到吧，早該死之人，有一日還能站到你面前，把您逼到如此境地，不知你是否有后悔，當年沒有再檢查得細致一些。”赫連楷可以成功死遁，不是因為明成帝疏忽，而是他和宴江南的布局足夠細致。細致到從小養(yǎng)大的替身，身體里再細微的地方都要弄得跟他一致。

    權(quán)貴養(yǎng)替身，不會只養(yǎng)一個。

    從小就會養(yǎng)，挑跟自己相似的孩童，有時甚至會在族親里挑選。但凡主子身上哪里受傷，在替身身上也會弄出同樣的傷。平時吃住就是在主子的殿內(nèi)，非必要不會顯露在人前。

    明成帝知道對方有替身。

    為此他殺了幾個替身，卻沒想到會有一個跟對方相似度那么高。

    接下來又打了起來。

    殿內(nèi)的情況很是出人預料，偏殿涌出了大量的禁衛(wèi)，弓箭對準著赫連楷等人，此外，錦衣衛(wèi)指揮使帶人護在了明成帝左右。

    這明顯是早有準備。

    赫連楷冷笑，“又是這一招，想要請君入甕？我就說嘛，一路上怎么贏得這般順利，不要說你的心一如當年的狠毒�！�

    明成帝站了起來，直視赫連楷，“不這樣又豈能讓你出現(xiàn)在這里？”

    “哈哈哈，你以為你贏了嗎？”赫連楷絲毫沒有露出懼色。

    明成帝道：“只要殺了你，這場戰(zhàn)亂便能結(jié)束�！�

    “你錯了，還沒有到最后一刻，誰輸誰贏猶未可知�！焙者B楷豈會沒有對策，轉(zhuǎn)而他回頭大喝道，“把人給我?guī)�上��！�?br />
    明成帝不由皺眉。

    只見一群人被叛軍推推搡搡出來，有男有女，有大人有小孩子，無不例外都是錦衣華服，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臉上都帶著惶恐不安。

    當中為首的是被人攙扶著的太子，壽王和39王的家眷都在場，唯一不在這里的人只有皇長孫赫連勉。

    因為東城門大戰(zhàn)，赫連勉去了，恰好人不在皇宮。

    赫連楷肆意而笑，“沒有想到吧�！�

    闖入皇宮之際，叛軍就暗中分成幾撥。最大的一撥就是赫連楷，帶人繼續(xù)殺到了太和殿，其他人去捉拿明成帝的兒子和嬪妃等。

    “多虧了你提前將他們召入宮中，讓我們找人都方便了很多�！焙者B楷面帶嘲諷的說道。

    明成帝目眥欲裂，“不可能！是誰背叛朕？”

    他雙目狠厲的一掃在場的眾人。

    提前將壽王和祿王等人召入宮中，就是要保他們平安，藏身之處不該被人知曉，偏生這么快被人捉住了，當中必定有人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