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本來按照律法罪不及外嫁女，但是劉劍芳作為劉家人，卻在太醫(yī)院任職，不可避免就受到了牽連，被逮捕入獄。
劉家女眷被充入教坊司。
名單中并沒有劉劍芳。
劉劍芳性子孤傲，不堪錦衣衛(wèi)的刑罰，提前一步自盡。作為她的心腹丫鬟小喜和小歡，當(dāng)晚跟著上吊去了，選擇了追隨主子。
主死仆亡是常態(tài)。
這就是權(quán)貴階級，是不可跨越的一座高山。
大夏朝開國皇帝駕崩后，凡后宮無子者一律殉葬，共有三十八個妃子、十五個宮女被殉葬。后來繼位的皇帝皆是如此。
殉葬的對象多為皇族內(nèi)部成員與功臣，普通仆從并不在殉葬之列。
但若是因為他們的疏忽，造成了主子死亡，他們就沒有一個人能活命。前世秦馳意外身死，暗中就死了不少人，當(dāng)中包括老霍、老李頭、陶掌柜和景大夫等人，更別說本來該是保護他的一群暗衛(wèi)。
“娘子在想什么？這么入神？”
秦馳低聲詢問。
宋錦這才意識到馬車停下，而她遲遲沒有動作，引來了秦馳的問詢。
宋錦溫聲道：“剛路過柳家大門口，我想起了劉劍芳和小喜，比起劉劍芳，我和小喜姑娘更熟，她有一段時間，時常會來我這里串門。”
“哦，那丫鬟我有幾分印象。”
秦馳在家里見過小喜。
僅是數(shù)面之緣。
他伸手扶著宋錦下車。
宋錦又輕聲問：“劉家的事，沒有牽連柳家？”
“柳繼寫了休妻文書，撇清了和劉家的關(guān)系，之后更是連夜離京。柳家運氣好，在劉家沒有尋找他家的犯罪證據(jù)�！鼻伛Y沒有說柳繼離京之后，他一直讓人盯著對方。
接著秦馳又道，“楊家也沒有。楊令瑜的妻子柳氏，在丈夫被捕當(dāng)日，悄悄同他辦理了和離，帶走了她所出的兒女，遷戶籍的時候還讓孩子改姓了柳。”
和離一事，柳氏做得十分隱蔽。
等外人收到消息，柳氏和她的兒女早就離京不知所蹤。
宋錦冷嗤，“柳家好算計�！�
劉家和楊家犯了那么大的錯，竟然都沒有涉及到柳家，這背后必定是有人替柳家掃清了罪跡。
宋錦回到家中，聽聞孩子已經(jīng)休息。廚房鍋里尚溫著她和秦馳的飯菜，便洗手先吃飯。
等用過飯之后。
宋錦回房。
秦馳去了書房，說還有些事情要做。
宋錦也沒問他要做什么，只讓他不要太過勞累，還交待下人煮碗?yún)⒉杞o他送去。
書房里。
秦馳坐在桌案前，翻閱著一份卷宗，上面記錄著章家的資料和一些往事。
比起宋錦尚需讓邢綸去查。
秦馳這里想要章家的資料就容易多了，僅需吩咐一句就有下面的人把資料送上來。有一些事情甚至是外界調(diào)查不到的，好比這份卷宗記載著章家曾送一個章氏女給先太子當(dāng)侍妾。不過，這名侍妾在東宮僅活了一個月就暴斃。
正因為侍妾死得太早。
讓章家僥幸逃過了明成帝的清算。
“章家居然和先太子有關(guān)？”
秦馳不覺得侍妾死了，章家和赫連楷便斷了聯(lián)系。
老李頭道：“公子，這章家突然找濟方的麻煩，會不會是先太子的授意？”
“授意搶藥材？藥材……”
秦馳低聲喃喃，陷入了沉思。
在濟方捐贈了數(shù)萬石糧食的情況下，還敢在此時跳出來針對濟方，針對有功之人，這跟章家以往低調(diào)的作風(fēng)不同，很是可疑。
秦八在一旁道：“得空我去跟陳千戶聊一聊，他正忙著追查先太子余黨，再提一下侍妾的事�！�
“這事兒不能由我們捅開�！�
秦馳知道赫連楷恨不得弄死他，可他依舊要選擇避其鋒芒，就擔(dān)心對方狗急跳墻，沖他身邊的人繼續(xù)下手，“陶掌柜目前還在淮安府吧？我去封信，你讓人快馬加鞭送去�！�
行動能力還是很快的。
秦馳讓陶掌柜去聯(lián)系將要調(diào)回京師的淮安知府，讓他上一本奏折，言明濟方在捐贈了數(shù)萬石糧食之后，立馬被章家針對，字里行間對章家多有懷疑，說章家疑似他國奸細，請陛下徹查等。
這反擊對于章家來說相當(dāng)致命。
只是不知道章家日后，會不會后悔招惹了秦馳和宋錦。
98第378章
工部四司
淮安知府靠濟方捐贈糧食，才能尋得機會調(diào)回京師，無形中算是欠了濟方的人情。若是捐贈了之后，濟方立馬被人針對，傳出去無疑是在打他和朝廷的臉面。
再者，他不日會調(diào)回京任順天府丞。故而章家的事，由他捅到明成帝跟前最是適合不過。
到時候，秦馳再讓宮里面的人，裝著無意提到章家當(dāng)年送章氏女給先太子一事。
章家八成會讓明成帝記住。
無需秦馳和宋錦出手，章家就會倒大霉。
次日一早。
秦馳去了工部上任。
不出意外受到了刁難，就是左右兩個侍郎，同時稱病請假在家中休養(yǎng)。
沒有了兩位侍郎來交接工作，秦馳想接任工部的事務(wù)，也不是那么容易，要知道此前工部尚書該干的事情，全是兩位侍郎在做。
明成帝此事干得不地道。
按照工作經(jīng)驗和功績來算。
下一任尚書差不多該在兩位侍郎中選擇，提拔當(dāng)中一位也沒有人會說什么，或者是直接空降一個德高望重的朝廷重臣，同樣不會有誰敢質(zhì)疑，明成帝非要提拔秦馳。
按照秦馳目前的資歷。
當(dāng)個大理寺少卿就頂天了。
不少人知道內(nèi)情的官員，嘴上不說什么，心里哪個不同情起兩位侍郎？有點脾氣，裝著生個病罷了，大家還是能理解的。
包括秦馳本人。
來到工部不見二人，也沒有生氣。
他一如既往的淡定從容。
不見兩位侍郎沒有什么，把工部四司的郎中叫過來，聽他們一一匯報手頭上的工作。從中一樣可以摸清工部如今的情況。
工部一共八位郎中。
營繕?biāo)�、虞衡司和屯田司各一位郎中�?br />
都水司設(shè)有五位郎中，現(xiàn)在只來了兩位，還有三位缺席。
秦馳看向都水司的郎中，“另外三人呢？”
“回大人的話，缺席了三名郎中，不是故意不來見您，而是人不在工部，早前領(lǐng)了差事離京，大概還要一兩個月才能回來�！被卮鸬氖嵌妓镜囊幻觊L的郎中。
秦馳輕嗯一聲，表示知道，“今日找你們過來，是想說幾句場面話，相信幾位都知道本官今日因何出現(xiàn)在這里，原因就是陛下獨具慧眼，相信本官能夠勝任工部尚書一職，這才會降旨�！�
有人一聽，暗自想罵娘。
這個不要臉的！
不是說秦祈安謙虛有禮嗎？
去他娘的獨具慧眼，明成帝那是昏了頭吧。心里再怎么巴拉巴拉，嘴上卻一句都不敢說，幾個人跟著贊美明成帝幾句，再一臉真心誠意的奉承起秦馳。
閑聊的時候，秦馳也問起了他們手頭上的事。
同時想要摸清了各司的核心職責(zé)。
四司的職責(zé)涵蓋了土木工程、器物制造、水利管理和財政事務(wù)等方面，這個說法很是籠統(tǒng)，實際各司都有核心的職責(zé)。
只要核心職責(zé)沒出錯。
一般就不會犯多大的錯。
秦馳看向營繕?biāo)镜睦芍�，“尤郎中，你來說說手上負責(zé)的事？”
“回大人，下官掌管宮室、官衙的營造和修繕工作。”尤郎中挺了挺腰桿，中氣十足的回答。因為四司中最重要的司是營繕?biāo)荆谕琶媲半y免多了一些底氣。
只是秦馳聽他說完，目光掠過他，又看向了虞衡司的郎中。
當(dāng)見到人的時候，秦馳挑了挑眉，“恭喜啊，你這是升官了�！�
“是呀，在大人調(diào)走后，下官運作了下，小升了一級。”他在秦馳手下做事的時候，還是個員外郎�？梢陨伲�是秦馳帶著他們，完成了軍用棉服的任務(wù)，“說來下官能再進一步，還是托了大人的福。沒有大人就沒有今日的我。”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
秦馳可不會接這樣的話，“是你的工作做得好，被上面的大人看見了。”
簡單的寒暄兩句。
虞衡司的郎中匯報了核心的職責(zé)，“下官主管度量衡及鑄錢�！�
“不錯，能耐了。”
秦馳莫名有點心酸，半開玩笑的說道，“想當(dāng)初我任虞衡司郎中之時，上頭有人打壓，可沒機會去碰鑄錢的事�！�
他這話，其他人沒法接。
當(dāng)初袁尚書打壓秦馳，眾人心知肚明�？芍朗且换厥�，你直接說出來，是想干嘛？難道要秋后算賬？
幾位郎中面露尷尬之色。
當(dāng)初收到上頭的命令，讓他們遠著點兒秦馳。雖說來不及做點什么，一些排擠還是有的。
秦馳面帶微笑的又看向另外兩司的郎中。
兩司的郎中匯報起來積極多了。
都水司主管制造詔冊、官書等事。而屯田司掌管陵寢修繕及核銷費用，支領(lǐng)物料及部分稅收。
這些都是四司的核心工作。
此外還有一些繁雜的事務(wù)，秦馳沒有去細問。
這時候也僅是聽一聽，要說有多深的印象卻是沒有的。很多的事情不是光聽就能了解。尚需查看相關(guān)的資料，再親自去視察一遍。
但把人叫過來敲打一下，也是很有必要。秦馳決定趁著兩位侍郎不在，去四司巡視一番。
跳過營繕?biāo)�，先去虞衡司�?br />
故而，打發(fā)走了其他三司的人。
獨獨留下了虞衡司的郎中。
剩下兩人的時候，郎中湊到了秦馳跟前，上來就是行了個大禮，又態(tài)度謙卑道：“下官汪啟文，拜見秦尚書。”
“起來起來，你這是干啥呢？”
秦馳裝出忙不迭的姿勢，態(tài)度親切的伸手去扶汪啟文，“咱們好歹共事過，情分自是和其他人不一樣，不用這么客套的�！�
有點心眼的人，都不會把秦馳的話當(dāng)真。
汪啟文活的歲數(shù)，快要是秦馳的兩倍，他自是知道這話只能聽聽，“大人，到了虞衡司，您想知道什么，盡管來問我，我定會知無不言。”
“你不錯，很不錯�！�
秦馳想稱贊一句，是個識時務(wù)的。
當(dāng)初在虞衡司也是，這人明知道自己被排擠，但凡他交待的事情，他還是會麻利的干好，辦事的效率也高。
秦馳知道這是個可用的人。
兩人心照不宣。
一個心里琢磨著要怎么用人，一個心里琢磨著要怎么抱上秦馳這條大腿，搞不好還能整個工部侍郎來當(dāng)當(dāng)。
98第379章
等著他上門
秦馳去了虞衡司巡視。
此事很快在工部傳開，尤其是關(guān)注秦馳一舉一動的人，還有人將消息傳去了王侍郎和章侍郎的府上，每隔一個時辰左右，便有一道消息。
章侍郎在府里。
他的同胞二弟和他的大女兒章妍姿，一同來尋他。
猶豫過后，父女倆將昨天，他們想攀上秦馳失敗的事情說了。
章侍郎面色沉了沉，“他真的不好女色？”
“這個沒試探出來，他自始至終沒有下馬車，也沒有見到姿兒的容貌�！闭露斝睦镞�是不信，有男人會沒看上他家姿兒。
章侍郎看了眼一旁的章妍姿，這才對章二爺說道：“你不要再盯著秦馳了，人家估計是沒瞧上，這樣的事情做一次，能勉強說得過去是巧合，再來一次名聲就壞了，得不償失。”
“不可能！”
章二爺果斷否認。
章妍姿也是羞惱的低頭。
章二爺惱怒道：“若非無法搭上皇長孫，憑姿兒的容貌，當(dāng)皇長孫的正妃都有資格，一個從鄉(xiāng)下出來的土包子，憑啥看不上姿兒？”
“你瘋了？”章侍郎瞪著他。
章二爺一見他要生氣，又頓時氣弱了兩分，“大哥，我的意思是他沒瞧見姿兒，等他看到了，不用我們出面，他自己就會巴上來。”
“那你今日過來作甚？”
章侍郎早就知道自己這個弟弟本事沒多少，野心卻不小。
章二爺這才想起來此的目的，“是想讓大哥邀請秦祈安來府上作客，屆時想法子讓他見到姿兒，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
“我不會邀請，若他有心來章家，我會讓人通知你二房。”章侍郎目前還裝病在家，無非是向秦祈安擺個下馬威，想了想又道，“秦祈安如果懂得人情世故，在這兩日八成會以探病為由，提著禮物上門拜訪�！�
他這話一落。
章二爺和章妍姿的雙眼都亮了。
這可是一個好消息。
知道了這個消息后，父女倆再坐一會兒便走了。
旁邊章侍郎的心腹不解問：“老爺，您怎么肯定秦祈安會來章家拜訪？”
“沒有我和王侍郎的首肯，秦祈安想順利接管工部不可能。真以為去巡視四司就能解決問題？工部存放緊要文件的檔案庫房，在袁家那位離開之后，便在我和王侍郎掌控中，沒有我們手里的鑰匙，秦祈安連一個庫房都進不去，更別說碰到核心所在。”
這也是章侍郎篤定秦祈安會上門的原因。
不能內(nèi)部的重要資料，僅是從外部去了解，無疑是霧里看花。秦馳不妥協(xié)的話，權(quán)利相當(dāng)于被架空，當(dāng)一個類似于吉祥物的尚書。
章侍郎又道：“今日秦祈安剛上任，還沒有意識到這點，過兩天他就會意識到了。”
“可若王侍郎先向秦祈安投誠了，怎么辦？”心腹提出了擔(d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