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我怎就那么不信呢?”呂延吉笑著說道。
秦馳清咳了一聲,“有何不信的?”
呂延吉道:“你瞧瞧你這宅子,養(yǎng)了多少奴仆?沒錢的人可養(yǎng)不起。”
秦明松沒有說話。
他知道這些銀子很可能是宋錦的。
秦馳不以為意道:“你看我這里都是什么人,多是上了年紀(jì)的,在牙行能值幾個錢�!�
話說還真是。
大門口這會兒,突然傳來動靜。
洪老頭慢吞吞去開門,“誰呀?”
“這是秦祈安秦舉人的府上嗎?我是袁府的管家,特意到貴府拜訪,順便給我家主子送張請?zhí)�,”外面�(zhèn)鱽硪粋中年人客氣的聲音。
“稍等�!�
啪的一聲,洪老頭把門關(guān)上。
再一拐一拐的走到庭院,洪老頭恭敬道:“公子,外面有個自稱是袁府管家的來給您送請?zhí)�,我觀對方還抬著兩箱東西,應(yīng)該是給您送禮的�!�
“我不認(rèn)識袁府,大概是送錯地兒了�!�
秦馳睜眼說瞎的能耐一般般。
這是在場的幾位,一致的想法。
要知道剛才人家都說了,剛才人家都直接點(diǎn)明了,是來給秦馳送禮的。
秦明松眸光微斂,“袁府?哪一個袁府?”
“不知道�!�
秦馳揮手示意洪老頭去打發(fā)他們。
洪老頭去照做,問都不多問一句。
秦明松奇怪問:“大郎怎么不清楚,若是這個袁家,是袁尚書家,你這樣做無疑是得罪了對方,于你將來的仕途不利�!�
“我若沒有進(jìn)官場,便開始結(jié)黨營私,那才是無疑在自絕前程。”秦馳這話點(diǎn)到即止。
秦明松心頭猛地的一震。
在京城這段時間,他是到處鉆營。
怎么就沒有想到這點(diǎn)呢?
恰在此時,又聽到外面的人高聲道:“我是袁尚書府的管家,特意來貴府拜訪的,還請秦舉人出來一見�!�
秦馳微微的皺眉。
袁家這是想做什么?
洪老頭將事情交待下去,大門便直接關(guān)上,任由外面的人怎么叫,都不再開口。
袁家這些狗東西,一再找他家小主子的麻煩,換作以前他早出手了,還由著他們在外面狗叫?這會試才剛結(jié)束便提著重禮上門。
若是秦馳收了,傳出去秦馳的名聲還能好?
呂延吉和秦明松也沒再說什么。
只不過袁尚書家此舉,很是令二人費(fèi)解。根本不像是一個尚書會做出來的事。
再等了小半刻鐘。
門口的袁家人走了。
不僅如此,本來在附近盯梢的人也離開,急忙回去給主子稟報此事。
袁家的尚且不說。
反倒是楊家人很是意外。
楊閣老點(diǎn)評:“是個聰明人,沒有上當(dāng)�!�
“袁家不是真心賠禮道歉的?”
楊應(yīng)榮沒有聽明白。
楊閣老道:“上門道歉是沒錯,但也要看什么時候。袁家干的事情敗露了,倒是說得過去。問題是現(xiàn)在袁家所做的事,在外面并沒有傳開。如果這個時候秦祈安收了袁家的禮,別人會怎么想?”
其他人沒有說話。
楊應(yīng)驥開口道:“別人會以為秦祈安投靠了袁尚書。他眼下還沒中榜,便公然站隊,外人會認(rèn)為他急功近利、目光短淺�!�
“不錯,所以說,袁家不是賠罪,是在給秦祈安挖一個大坑�!睏铋w老分析著個中的利弊。
當(dāng)然秦馳拒絕了袁家的禮,落在外人眼里也是得罪了袁家,短時間里可能會招來一些麻煩,但日后袁家對他做的事情敗露,獲得的隱形好處就不會少。
起碼是人品站得住。
要知道若是他忌憚于袁家,在袁家要?dú)⑺臅r候,還跟仇人虛以委蛇。在秦馳這個年紀(jì),難免會讓人覺得他缺少了讀書人不畏強(qiáng)權(quán)的氣節(jié)。
有時精明圓滑過頭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楊應(yīng)榮樂道:“哈,袁家人得有多蠢,這算不算是一蠢就蠢一窩了。秦祈安在讀書人那里的名聲可響亮了,幾乎成了年輕一輩的領(lǐng)袖。”
“哦,這怎么說?”楊閣老驚訝。
楊應(yīng)榮道:“哎喲,在外面走一走就知道了,很多學(xué)子崇拜他,有部分人跟入魔了似的,崇拜得不行�!�
兩年就從國子監(jiān)畢業(yè)的人。
厲害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
楊閣老若有所思,此事放在心上,“一個尚未成長起來的天才,這么早跟袁府對上了,無疑是以卵擊石……”
“哈,他跟咱家是一伙的�!�
“榮兒說得不錯,多虧了袁家。”
“……”
98第250章
舊香囊
秦馳起來這么久,始終不見宋錦,心里正惦記著,聊天的時候便有幾分心不在焉。
找個借口去問了一下老李頭。
老李頭告訴他,“夫人去藥鋪了�!�
“藥鋪?”秦馳迷惑不解。
老李頭又道:“夫人在城西開了一間濟(jì)方藥鋪。鋪子不大,沒有請坐堂大夫,平時就景大夫和他的徒弟,想去坐堂就去,不想去就不去。還有啊,開鋪子至今,聽說一直在虧本。”
“是她干得出來的事�!鼻伛Y笑著說道。
一間小藥鋪能賺多少錢?
事實上這藥鋪,確實只是拿來當(dāng)幌子的。
宋錦開它的用意不在賺錢。
主要是用來傳遞一些消息,或是見一些不便露面的手下。
住的宅子若時常出入陌生面孔的人,容易引起鄰里的懷疑。以后在秦馳進(jìn)入官場,更是會被人盯上,經(jīng)常有外人過去,難免招人的眼了。
當(dāng)然,宋錦出入藥鋪是換了男裝的。
女裝在外面行事不方便。
今日來到藥鋪,倒是收到了個消息。
袁尚書去楊家登門拜訪,碰了一鼻子的灰。楊閣老以有事為由不見客。
“夫人,剛收到消息,說袁家人抬著重禮上門,被公子拒絕了�!鼻仄哌^來小聲稟報道。
宋錦寫字的動作一頓。
將毛筆放下,宋錦若有所思問:“袁家這般做目的是什么?”
“屬下不知�!�
秦七是真沒想明白,“公子拒絕了,必定是有他的道理。”
“那是,相信他能處理好。”
宋錦整理了下柜臺的賬本,收入到抽屜里上鎖,今早她會出來是家里有客人,而家就那么大,當(dāng)時秦馳又沒醒來,她在家里不太方便。
索性是出來藥鋪做事。
等到下午,宋錦回去。
秦明松和呂延吉已經(jīng)不在。
倒是秦馳在書房的案桌前奮筆疾書,宋錦過去看的時候,正好看到他默寫出了一篇策論。
等他放下了筆。
宋錦問道:“這是你會試寫的策論?”
“對,我要先默寫出來,等去請教下容先生的時候用�!鼻伛Y知道容先生回京,正想著什么時候上門拜訪,“我要先遞個拜帖�!�
宋錦并不知道容先生是誰。
但她沒有多說。
目光落在案桌的一角,那里有一張請?zhí)?br />
秦馳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請?zhí)斑@是楊家送來的,很是低調(diào)的送,生怕被人看到一樣�!�
說這話的時候,秦馳眼里帶笑。
不是和煦的笑,是帶著一些意味不明在里面。
宋錦指了指請?zhí)�,詢問道:“我能拿起來看一看嗎?�?br />
“夫人請便。”
秦馳只想說他家娘子是個守禮的。
但有時也太過守禮。
宋錦可不知秦馳在想什么,嚴(yán)肅地拿起了請?zhí)蜷_了查看,上面落款的人是楊正凱,即是楊閣老本人。他約秦馳私下到醉仙樓見面。日期就是明天上午巳時初。
“相公打算去赴約嗎?”
宋錦合上了請?zhí)?br />
秦馳道:“楊閣老親自下帖,我豈有不去之理?當(dāng)然了,那也是他說是私下�!�
私下的意思,即是避開人。
這個暗示他懂。
宋錦眉眼稍斂,“不怕有麻煩嗎?他這時候下帖,我覺得他不安好心�!�
“不用擔(dān)心,要相信你相公。”
秦馳起身攬過她的肩膀,讓她靠近他一些,“既然要踏入官場,日后這種應(yīng)酬不會少,我便當(dāng)是提前適應(yīng)一下�!�
逢人說人話,逢鬼說鬼話。
對此秦馳最為擅長。
時間很快就到了明日。
秦馳仔細(xì)地打扮一番,準(zhǔn)備去醉仙樓赴約。
不是富貴人氏的穿戴,卻又適合他身份的,干凈又簡樸,給人一種素雅出塵之感,就是腰間掛著一個舊香囊,顯得過于突兀。
但外人看了也不會說什么。
只會想這香囊對他的意義,恐怕有些不一樣。通常一些人有能力穿戴得很好,偏要在身上放個舊物,那舊物對于本人來說,必定是有所不同。
宋錦看著香囊,愣了好半晌。
“娘子在看什么?”秦馳明知故問。
宋錦指了指香囊,“這個……我送的那個?”
秦馳想說是她送的嗎?
是他在當(dāng)年分別的時候,強(qiáng)行搶過來的。不過,娘子說是她送的,那就是她送的好了。
秦馳心里怎么想,宋錦不知道。
但是秦馳默認(rèn)了。
宋錦又看了幾眼,“要不我給你換個新的?”
“行呀,我等著娘子親手繡的香囊,但今日我就戴著這個出門,因為我一個人的時候,幾乎都是它陪著我�!�
秦馳說的時候,聲音很是平緩。
宋錦聽得心跳都快了半拍。
秦馳就這樣出門了,身邊跟著老李頭和秦八。
在家里的宋錦想到那個香囊,還有秦馳剛才的話,反復(fù)在她腦海里回蕩,心底的異樣不斷在漫延。
很淺,很陌生的。
過去也是有過,但是很快就會消失。
宋錦早就不是少女懷春的年齡。對于秦馳這個人,她向來只當(dāng)成丈夫來敬著,日常搭伙過日子罷了,打自有了孩子或許添了些許親情。
其他的,是沒有的。
可是他卻在一次又一次提醒自己。
他似乎很在意她?
“夫人,公子說晌午不回來吃飯,讓您不用等她。”秦七的聲音在外面提醒。
宋錦沖著門口應(yīng)聲,“哦,知道了�!�
秦七的話,把她拉回了現(xiàn)實。
宋錦在寢室里找到了針線籃子,又找出了一塊柔軟的布,開始剪裁起來,要給秦馳做一個香囊,她的繡工還是可以的,但為了節(jié)省時間,她也沒有繡太過復(fù)雜的東西。
僅是繡了一支竹子。
很是簡約雅致的香囊。
隨后在香囊里面塞上了安神的藥材。
左看右看,對于新香囊她很滿意。
把香囊放到柜子里。
宋錦終于邁出了房門。
濟(jì)方藥鋪來了一個伙計,說是宋錦在鋪子里買的藥材,他來送貨上門。
宋錦一聽便知道有急事。
伙計見到宋錦,遞上一個藥包。
避開人的時候,還有一封密信。
當(dāng)打開信的時候,宋錦看得一頓窩火,一拍桌面,大罵道:“真是豈有此理!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