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三郎端起咕嚕咕嚕就一口氣喝完,一抹小嘴這才說道:“小叔回來了,阿爺讓我來叫大哥回家�!�
“他回來就回來,還要我兒子去迎接他嗎?”
李氏也是有脾氣的。
中舉的人是秦明松,他自己不回家應(yīng)酬,結(jié)果卻把她兒子給累得生病。
三郎嘿嘿笑道,“老族長也在呢,應(yīng)該是商量開祠堂的事兒�!�
恰在此時。
三郎看到秦馳身披白色的外衫,正從屋子里邁出,他立馬狗腿子地過去,仰起小臉問道:
“大哥身體好些了沒?”
“好多了,咳咳�!�
秦馳手捂著嘴輕咳了兩聲。
單薄的身子看起來有幾分病態(tài),卻不如以前偽裝得完美。估計是這幾日過得太舒心了,臉色紅潤了些許?
李氏再抱怨也沒用。
秦老頭發(fā)話了,身為小輩只能聽從。
秦馳讓人收拾著東西。
一家子坐著藥坊的馬車,再搭著小機靈鬼秦三郎,傍晚的時候方回去。
馬車臨近村子。
在村口的古道旁。
一位身姿挺拔的書生立于斜陽之下。
他身著一襲青衫,寬袍大袖隨風(fēng)飄揚,衫上繡有暗紋,簡約中透著雅致。腰間系著玉帶,隱隱散發(fā)出書卷氣。
其實他一身裝束并不華麗,但那份從容不迫和自有一股清高之氣,讓人不敢輕易接近。
他似乎習(xí)慣于孤獨,又似乎在等待著什么,那份清冷孤高的氣質(zhì),讓人遙望而不可即。
宛如高山上的孤松,靜立在時光深處,與世無爭,卻又難以忽視其存在的魅力。
村子里未婚的女子,被攪亂了一池春水。但也僅是遠觀,自卑之余又不敢靠近他。
馬車回來的時候。
宋錦透過車窗正好看到這一幕。
這一幕何其熟悉,前世不知看過了多少回。
不能否認秦明松長相出眾,每當(dāng)做出這種姿態(tài),迷上他的女子不知凡幾。
如今又有了功名加身,光芒更盛了。
不怪得白翠微也要為此飛蛾撲火。
秦馳留意著宋錦的小動作,自然看到了窗外的情形。
本來以為宋錦會驚艷。
豈料她眼帶嫌棄地將窗簾放下。
不得不說秦馳被取悅到了,但嘴上還是硬得很,“我小叔很出色吧,還有一副好皮囊,當(dāng)初你選擇嫁給我,現(xiàn)在后悔了嗎?”
“后悔了�!�
宋錦側(cè)目定定地看向秦馳,“后悔沒有早早把你的嘴巴縫起來�!�
“噗嗤�!�
這一笑不是秦馳,而是李氏。
李氏笑罵道:“錦兒不要把這臭小子的話放心上,他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就是!”
宋錦斜斜地嗔怪了秦馳一眼,“不娶我,你就要娶繡兒了……””
眼波流轉(zhuǎn),嫵媚天成。
差點沒有把秦馳的魂兒給勾走。
可當(dāng)聽到要娶宋繡那個瘋女人,又讓秦馳心里惡寒了一把,他端正態(tài)度說道:
“娘子說得對,姻緣天定,就該你我在一起�!�
秦馳抓緊宋錦一只手。
直到了馬車停在秦家院門前,他這才松了她的手,攏了攏身上披著的外衫。
作出病歪歪的模樣兒。
任由宋錦攙扶著下車。
這波操作宋錦懂,不外就是裝病躲懶。
剛進院子就看到端著架子的宋繡,還有黑著老臉的老劉氏。
秦老頭皺起了眉頭,“大郎你生病好些天了,咋還沒有好轉(zhuǎn)?”
“景大夫只說讓我好好養(yǎng)著�!鼻伛Y微微嘆氣。
這話聽在旁人的耳邊,就等同于說這病癥沒救了。
秦老頭心里咯噔一下,“那你快回房去歇歇,等族里開祠堂再去露個臉就成了。”
“孫兒聽祖父的�!�
秦馳故意環(huán)視一圈,“這小叔呢?”
“說外出走走,一會就要回來了�!�
秦老頭這話剛落下。
外面有個小孩匆匆跑過來,在三郎面前嘀咕了幾句。
三郎掉頭往院子里跑。
“阿奶!小嬸!不好了不好了,小叔又被村長家的冬兒姐姐攔住了!”
這話一出,恍如炸鍋。
老劉氏扔下東西就往外跑,一邊小跑還一邊罵:
“不要臉的小賤蹄子,我兒子可是舉人,是她能夠肖想的么?”
“我去幫娘!”
小劉氏跟去看熱鬧。
反倒是宋繡沒有動靜,仍然面無表情端坐在那里。
宋錦很是詫異。
這是受了什么刺激?
沒有宋繡過去,外面熱鬧的精彩程度將會減了一半。
“小嬸,你為啥不去?”三郎撓頭不解。
宋繡高傲抬起下巴,“我已經(jīng)是舉人娘子,再去跟一個鄉(xiāng)野女子一般見識,像個什么話?我過去豈不是在抬舉她了。”
聞言宋錦沉默了。
是她太高估了宋繡,還以為她終于看清了秦明松的面目。
98第137章
給臉不要臉
大房把馬車的東西搬回房。
龍鳳胎也安置妥當(dāng)。
老劉氏就雄赳赳氣昂昂的回來了,在她身后還跟著衣衫微亂的秦明松。
村子里的人對于他中舉一事,早就過了最為激動的時期。因此次日一早,秦族長和幾個德高望重的長輩開祠堂,按例擺上供品告慰先祖,將秦明松中舉之事記入族譜。
秦馳也去了祠堂。
祠堂女子不允許進入。
因此宋錦沒有過去,留在家里帶著兩個孩子。
家里其他人都去祠堂那邊看熱鬧了。
原本族里要擺宴席,但等了這些天秦明松沒有回來,族長腦子也冷靜下來。
家家戶戶都不富裕,能省則省。
秦明松倒是出錢煮了幾大鍋雜錦粥,讓村子里的人免費吃了一頓飽的,贏得了不少族人的稱贊。
夜幕降臨。
一家人回家就聞到一股藥味。
藥味是從廚房飄來的,正好看到宋錦從廚房出來,手里還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藥汁,還有縷縷熱氣飄上來。
“誰生病了?”秦明松詢問。
秦馳輕咳道:“小叔,是我。這些天的身子不太爽利�!�
“沒事吧。”
秦明松語帶關(guān)心。
秦馳苦笑似的說道:“老毛病了,沒有大礙�!�
秦明松再端起長輩的身份關(guān)心幾句。
秦馳耐心地聽著。
直到宋錦叫他回屋去喝藥,這才滿臉無奈地向秦明松告退。
秦明松暗沉的眸光注視著秦馳的背影。
以前沒有留意不知道,用心留意就會察覺到這個侄子的不簡單,先不說言談舉止滴水不漏,大房的錢財也似乎從未缺過。
沒有家里的支持,秦馳過得仍舊不輸給他。
連帶以往支持他的父親,對他都有了質(zhì)疑,還有家里的人對他的態(tài)度,也沒有因為他中舉而改變多少。
這一切的起源都是因為秦馳。
秦明松回房。
宋繡蓮步過去,溫柔地替他脫掉了外衫,“夫君,要沐浴嗎?”
“你……”
秦明松打量著宋繡。
身著湖綠色輕紗長裙,如同柳絮般柔弱,長發(fā)如瀑布般披于肩上,幾縷細絲不經(jīng)意地垂落于白皙的頸側(cè),更襯托出她小巧的臉蛋。
不瘋魔的宋繡也是個美人。
細看就會發(fā)現(xiàn)她的眉眼和宋錦有兩三分相似。
讓人不禁多看一眼,再多一眼。
這變化挺大的,不說衣著和舉止,連性子都似乎改變了。
唯獨對他的態(tài)度時好時壞,古怪得很。
替秦明松寬衣,宋繡輕柔開口問:“夫君打算何時搬去縣城?我一個舉人娘子,怎么能還住在這個地方?怎么著也要有個下人伺候�!�
“秦家溝山清水秀,我很喜歡,暫時不打算搬去縣城。”
秦明松的回答很是敷衍。
宋繡笑得有點瘆人,“是這樣嗎?還是想把我一個人困在秦家溝,而你和姘頭在外面雙宿雙飛?”
將手中的衣衫,憤怒地砸到了秦明松的臉上。
宋繡完全不給秦明松臉面,“秦明松,本來還想給你留幾分臉面,可你是給臉不要臉,真當(dāng)你在府城干的事,沒有人知道?要不要我出去給你宣揚宣揚?”
宋繡突然的爆發(fā),打得秦明松一個措手不及。
更讓秦明松震驚的,是宋繡似乎對于他的行蹤了如指掌。
人明明在秦家溝。
是如何得知他的事情?
這個不得不讓秦明松懷疑姐妹倆背后的家族。
實際上也不算猜錯,宋繡背后挑撥的人正是宋錦。
對于秦明松和白翠微的事,宋錦很樂意告知宋繡,還是以嘲諷的姿態(tài)。
可不是把宋繡給刺激壞了!
能忍了一天才發(fā)作,已經(jīng)算是不錯了。
“砰!”
四房屋里傳出一聲巨響。
“秦明松!敢在外面養(yǎng)女人,老娘跟你沒完!”
宋繡憤怒的聲音傳出來。
另一邊。
秦馳吹了吹藥,卻遲遲未喝一口。
聽到四房傳來的動靜,他忍不住挑了挑俊眉,“娘子,你那庶妹又和小叔鬧了,不去看一看嗎?”
“相公快把藥喝了吧,再放就要涼了。”
宋錦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這可是我特意讓景大夫給您開的補藥�!�
“我沒病,也不用補�!�
秦馳還想掙扎一下,最后在宋錦的注視下,只能一口悶了,苦得眉頭大皺。
宋錦遞給他一塊蜜餞。
秦馳含著蜜餞,眉頭舒展了不少,再側(cè)耳傾聽四房的動靜,正鬧騰得很大,“兩老的過去了,我也去安慰下小叔�!�
“一起?”
宋錦也想去看熱鬧。
將一件外衫取來,親自給他披上去,或許靠得太近了,宋錦還能聞到他身上干凈的冷香。
秦馳驀然低頭,在宋錦額頭落下一吻。
很輕很輕,好似蜻蜓點水。
不理呆滯的宋錦,秦馳面帶笑容地輕攏衣衫,步履輕慢地往外走。
回過神來的宋錦連忙跟上去。
不是為了跟上秦馳,而是想去看熱鬧。
過去的時候,果然看到屋內(nèi)一片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