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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秦馳的變化

    宋錦聞了聞雞腿,再放到嘴里撕下了一塊肉,“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趕回來�!�

    秦馳一邊吃著燒雞一邊回答,“大半日沒進食了,這燒雞是我的救命糧�!�

    宋錦聽到他這話,再暗中打量就發(fā)現(xiàn)他的衣衫有皺折,確實是風(fēng)塵仆仆后的模樣,“你身子受得住嗎?”

    秦馳倚著宋錦而坐。

    聽到她這話,半邊的重量都壓向她,“有些困,很想睡覺�!�

    宋錦隱約感覺秦馳不太一樣。

    在他去游學(xué)之前,可是很規(guī)矩的人,回來就多了點兒輕浮似的,雖然他舉止很是自然,神色也坦蕩。

    這些變化讓宋錦略有不適,為了遮掩這點不適脫口而道:“相公可知舅舅可能病重?”

    秦馳身子微僵,片刻又恢復(fù)自然,“我正是收到消息才趕回來的,在此前我去看過舅舅了,太醫(yī)說若能尋到南城劉翁炮制的附子入藥,或許會有一絲生機。只可惜兩年前劉老翁家出事,他也不知所蹤。”

    再好的藥方,若沒有良藥也是徒勞。

    赫連溥缺的不是治病的藥方。

    而是可以治好他的良藥。

    宋錦的眼眸微閃,心里千回百轉(zhuǎn)。

    前世教她學(xué)習(xí)炮制藥材的老人就是姓劉。

    與秦馳嘴里的劉翁有關(guān)系嗎?

    接下來秦馳都陪在宋錦身邊,本來是半倚著她休憩,后來索性伸出雙臂將人圈在身前,頭枕在她的肩膀上小睡了一覺。

    宋錦沒有推開他。

    倒是很淡定的被他抱著,也不影響她隔段時間就給圍灶添上谷糠。

    藥坊不同于其他的廠房,夜間也會有人忙碌,好比一些藥材炮制的工序,是不能間斷的,例如蒸煮和炒制等。

    因此宋錦和秦馳在晾曬場的情形。

    不是沒有人看到。

    只不過得知那名男子是東家的夫君,便開始裝聾作啞當(dāng)瞎子罷了。

    天色漸漸發(fā)亮。

    地面上圍灶的谷糠依舊在燃燒,但糠灰已經(jīng)堆積得很高。

    銀瓏匆匆過來的時候,很意外看到了眼前的畫面,“小小姐,我來換您了�!�

    宋錦略帶生硬地點點頭。

    不知是否聽到銀瓏說話,秦馳幽幽轉(zhuǎn)醒了,再慢慢地松開了雙臂,“這是天亮了?”

    “是啊,相公終于醒了�!�

    宋錦臉上有倦意,再輕輕揉搓著自己的雙腿,將腿上的麻意搓掉。

    這感覺很是酸爽,反正一時半會兒站不起來。

    忽然,她整個身子騰起。

    秦馳彎腰把她抱了起來,還掂量了一下子,對銀瓏說道:“接下來的交給你,我?guī)銈儢|家回去歇息�!�

    宋錦本來正處于震驚當(dāng)中。

    一見秦馳要抱自己離開,那剛生起的漣漪心頓時沒了,急急交待接下來的事情,“瓏姨晌午前要熄火,等谷糠燃盡,灰冷了我再過來取�!�

    “好的,小小姐�!�

    銀瓏笑容溫柔地應(yīng)道。

    李氏正在給兩個孩子喂羊奶。

    秦老大在一旁端著裝奶的碗,那神態(tài)要有多溫柔就有多溫柔。

    二人看到秦馳抱著宋錦回來,僅是看了一眼什么都沒說。

    秦馳直直把人抱回了屋里。

    宋錦不好意思道:“回來了,可以把我放下了。”

    “腿還麻嗎?”秦馳低頭含笑問。

    宋錦本想回答,卻發(fā)現(xiàn)他湊得極近,頓時呼吸一促。

    “不,不麻了……”

    “呵!”

    秦馳把人放到床沿。

    宋錦一下子站了起來,挪得離秦馳遠(yuǎn)了幾步,很快又意識到這個行為不對,便佯裝轉(zhuǎn)身拿著洗臉盆和牙刷等去外面打水洗漱。

    這個屋子里沒有秦馳的衣物。

    但不妨礙他讓暗衛(wèi)送過來。

    等宋錦在外面磨蹭了好半晌回房。

    秦馳已經(jīng)換上了一套干凈的衣衫,看到宋錦還站在臉盆架前。

    “娘子不累嗎?”

    “還好,洗把臉人就清醒了�!�

    宋錦放下卷起的衣袖,走到了床榻前,“你困了就休息,這里是我平時睡的屋子,我先去看一看孩子。”

    說完她要轉(zhuǎn)身。

    秦馳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拉向他自己,再雙臂一圈雙雙倒入床榻,接著他把人圈住不讓她起身。

    “孩子有爹娘照顧,現(xiàn)在娘子最應(yīng)該做的事就是睡覺。”

    秦馳按住她,強迫她睡覺。

    見宋錦沒有合上雙目,秦馳還用大手遮住了她的眼,“傳言說小別勝新婚,我怎么覺得娘子對我反倒是生疏了?”

    宋錦對于這話可不認(rèn)同。

    不是她生疏,而是察覺到了秦馳離開半年,身上變化略大。

    仿佛多了些什么。

    宋錦安靜地靠在他懷里,可聞到若有若無的血腥味,明明他的行為舉止也不算出格,畢竟二人是夫妻,關(guān)起門來的時候,再出格的事情都干過,可今日的他身上總有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秦馳等她閉上了雙眼,將人攏在懷里安撫似的輕輕撫摸著她的后背。

    在他的安撫之下,人果真是放松下來,漸漸的真睡了過去。

    這時秦馳也明白了。

    離家的這段時間隔三差五見到血腥,這匆匆趕回來一時之間累積的氣勢,尚未能完全收斂,再調(diào)整下心態(tài)就好了。

    只是他沒想到宋錦很是敏銳。

    等宋錦一覺再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jīng)沒有了秦馳。

    望向窗外已經(jīng)過了晌午。

    宋錦簡單地吃了些東西,便又匆匆去晾曬場那邊。

    見到銀瓏居然守在那里。

    銀瓏立馬站起,“小小姐,糠灰已經(jīng)涼了。”

    宋錦伸手試了試,“可以取出來了。”

    兩人一左一右,把大堆的糠灰撥開,露出圍灶的磚塊,又拿開磚塊,小心地將糠灰扒開,將底下煨過的附子一個個撿起來,再拿附子的小端去敲那個大端。

    持續(xù)的高溫下附子內(nèi)部會出現(xiàn)空洞。

    在敲擊的時候傳出空響,說明附子大部分的毒性已褪去。

    然而這還不夠。

    銀瓏去取了一個晾曬的空竹篩過來。

    宋錦把從火堆中取出的附子,放到竹篩子上面,再手動篩去附子上沾染的糠灰。

    經(jīng)過一天晾曬后。

    再放入木甑內(nèi),隔水坐鍋,連續(xù)蒸七個時辰,把附子殘余的毒性緩緩蒸騰而出。

    蒸的時候大鍋里經(jīng)常會水干,還要注意給鍋里添水。

    等起鍋之后。

    宋錦又是親自將附子切成薄片。

    再一片片擺放到干凈的竹篩上面晾干。

    成品的附子切片,呈淡黃,很淺很淺的那種黃,也可以說是偏于白色,切成的片放到陽光下,有種透明之感。

    后面的炮制都是宋錦一手來完成。

    秦馳每次過來找宋錦,都只是看到她忙碌的身形。

    當(dāng)看到成品,秦馳難掩激動。

    “這跟太醫(yī)描述的一模一樣,我立馬安排人送過去!”

    秦馳迫不及待地讓宋錦把附子裝好。

    宋錦很想說還要晾干一些。

    晾干更方便保存。

    轉(zhuǎn)而想起那邊等著急用,便將附子裝罐遞給秦馳。

    秦馳抱著那罐附子匆匆離去。

    98第129章

    反抗

    “東家,那是……”

    邢綸過來正好撞見秦馳離開,“有急事?”

    不等宋錦說什么,邢綸又發(fā)現(xiàn)空蕩蕩的竹篩,上面附子都沒有了,心里拔涼拔涼的。

    東家不會是感情用事,把剛炮制的藥材送人來吧?

    原本以為能大賺,沒想到是一樁虧本的買賣!

    “腦子在想什么?”

    宋錦前世和邢綸共事十幾年,此時見他神思恍惚,還瞅了空篩子好幾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讓秦馳帶走比咱們出面去領(lǐng)賞更加穩(wěn)妥,還不用擔(dān)心后續(xù)麻煩�!�

    秦馳直接遞上去和邢綸送去過了幾道手終究是不同的。

    宋錦知道邢綸可能想借此擴充人脈,“阿綸,在楊令瑜未離開徽州之前,我的身世不宜暴露�!�

    楊令瑜年底會調(diào)回京城任職。

    宋錦之所以記得此事,是前世嫁人兩年,首次踏足歙縣便聽到有人議論知府新官上任三把火。

    邢綸愧疚,“是我考慮不周了。”

    “沒事,是我們目前尚弱,無法和楊令瑜抗衡。”

    宋錦和邢綸又聊了半刻。

    等邢綸離開之后,宋錦回去住處同李氏說事情忙完了,可以隨時回去秦家溝。

    李氏覺得在藥坊住著挺舒坦,孩子有小玉幫忙照看,還不用面對老劉氏那張臉,就是有點心疼自家男人,每天要來回奔波。

    其實李氏讓秦老大不要折騰,可是他嘴里應(yīng)得好好的,還是死腦筋往她這里跑。

    所以當(dāng)宋錦說可以回去。

    李氏立馬收拾東西。

    等婆媳倆帶著孩子回到秦家,就發(fā)現(xiàn)家里有點異樣。

    原來是秦明松回來拿銀子去省城參加鄉(xiāng)試,開口要五十兩花銷,這大筆銀子還不算每年讀書的支出,僅是去科舉多出來的。

    老劉氏想讓大房出銀子。

    秦老大說銀子沒有,“我一年到頭賺的錢不都在娘那里嗎?兜比臉還干凈�!�

    “李氏有,讓她出。四兒科考這么大的事情,你們?nèi)值軒鸵r下怎么啦?”老劉氏理所當(dāng)然道。

    幾個男人沒說話。

    倒是偷聽的小劉氏炸了!

    “娘說得輕巧,讓我們來湊五十兩,拿什么來湊?你老說這個家還沒分,不準(zhǔn)藏私房,我男人之前餓肚子省下的幾文錢都讓你搜刮走了!這開口就是五十兩!不如直接讓我們?nèi)ニ赖昧�!�?br />
    小劉氏說著說著眼淚都出來了,“這些年若沒有大郎幫襯,還不知要怎么活�!�

    老劉氏也怒了,一拍茶桌怒道:“老二媳婦,休要扯些有的沒的,讓你們湊點銀子就推三推四,等四兒日后成了舉人,你別想沾光……”

    “我不沾!我二房都不沾行了嗎?娘最好把我們分出去,我保證不沾他秦明松的光!”

    小劉氏硬氣得很。

    靠他秦明松還不如靠大郎。

    秦老頭怒瞪向秦老二,“老二,還不管好你媳婦!”

    “爹,我媳婦說得在理,我也想明白了,在爹娘心里只有老四,其他人的死活無所謂了,不要跟我說公中沒有五十兩!”

    秦老二直接撕破臉皮,把二老的遮羞布掀了,“你們有!卻非要問我們要,是想逼死我們幾個嗎?”

    “你!老二你……”

    秦老頭指著這個混不吝的兒子想罵。

    秦老三幽幽道:“二哥,爹娘不是想讓我倆湊銀子,是想逼大哥他們出錢吧�!�

    這話一出。

    秦老頭頓時羞紅了臉。

    幸好老臉皮偏黑,臉紅得不明顯。

    老劉氏就沒顧忌了,“讓大房出咋了?這是大房該出的,李氏之前存的私房錢不老少了�!�

    “我媳婦沒錢,大郎讀書要錢,時不時病幾回也要銀子,大郎花錢老快了,也就是娶個媳婦沒花錢�!鼻乩洗髨詻Q說沒有錢。

    他是知道李氏脾氣的。

    說不會再給就肯定不會了,若他敢擅自應(yīng)下,等她回來他就沒有好果子吃了。

    “你們沒有,大郎媳婦不是有嗎?”老劉氏的算盤珠子打得啪啪響。

    宋錦沒想剛回來就聽到這些。不得不感嘆老劉氏的執(zhí)著,隔了這么久還在惦記她的嫁妝。

    于是宋錦走向正屋。

    人未至,聲先到。

    “我記得繡兒曾經(jīng)把一千兩嫁妝銀子交到公中,家里這么快就花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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