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手里的小孩子肚兜,都驚得掉落到地面。
李氏一把抓住秦馳的手臂,“馳兒剛才你說什么?”
“是舅舅來了,此刻人在宏村的南湖書院落腳。”秦馳再次說了一遍。
李氏淚水如珠滴落。
是悄無聲息的,梨花帶雨那種美。
當(dāng)晚夜色降臨。
秦家其他三房的人都入睡,還睡得很是安穩(wěn)的那種,會熟睡成這樣,正是晚飯那一桌酒菜,被秦馳讓暗衛(wèi)下了安神藥。
是景大夫配置的,不會對小孩子有影響的。
大房一家子齊齊出門。
有兩輛馬車來接他們一家,并且在村子外面,還有一支暗衛(wèi)在候著。
98第90章
相見
秦馳和宋錦坐一輛馬車。
車廂內(nèi)放著被褥和固定的炭爐,讓狹小的空間暖烘烘的,秦馳還是用被子裹住宋錦。
宋錦問:“娘那邊呢?”
“和這里一樣�!�
秦馳把手伸到炭爐上方試溫,“娘子心里就沒有疑問嗎?”
“沒有�!�
宋錦淺笑低頭。
從踏出秦家門,宋錦便步步留心,時時在意,唯恐一不小心就行差踏錯。
來接的馬車不算什么,但是護(hù)送的人行走間沒有半點聲響,一瞧便知訓(xùn)練有素。
宋錦心里有些不安。
秦馳給爐子添了幾塊木炭,再以詢問的眼神看向宋錦,“娘子真就沒有想問的?”
“相公想說什么,我聽著便是了。”宋錦溫聲道。
秦馳深深凝視她一眼。
這回答尋不出錯。
溫婉柔順,以夫為天。
很符合當(dāng)下人眼里的合格妻子,若不是接觸過宋錦另一面,秦馳不會發(fā)現(xiàn)在她身上始終筑起一道墻,將所有人攔在了墻外,包括他這個丈夫。
本以為他死里逃生關(guān)系會改善。
但似乎是錯覺!
這讓秦馳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煩躁。
在夜色下。
馬車停在一處湖畔。
一家子從馬車下來,登上了一艘大船。
船艙內(nèi)陳設(shè)奢華,桌椅茶幾等雕花精美,無一不顯貴,數(shù)盞蓮花燭臺點綴,讓室內(nèi)宛如白晝。
有侍從領(lǐng)一家四口坐下。
端上熱茶和點心瓜果。
而且侍從很細(xì)心,端給宋錦的不是茶,而是溫?zé)岬难蚰蹋是去了羊膻味的,應(yīng)該還加了糖,相當(dāng)好喝。
過一會兒。
一個白面無須的男侍,從里間走出來,低聲跟李氏說了兩句。
李氏被單獨領(lǐng)走了。
那名男侍的服飾,比端茶水點心的侍從,明顯更為精美細(xì)致,言行舉止謙卑有度。
正所謂見證一個人身世深淺,可先觀察他身邊的下屬隨從等,越是大世家治家越嚴(yán),教導(dǎo)出來的仆從也是不凡的。
因為沒點能耐的人,得不到主子的重用。
宋錦隱隱聽到里面?zhèn)鞒鰤阂值目蘼暋?br />
可以聽出是李氏的。
沒有聽出恐懼,證實了里面的人確實是親人。
宋錦這個兒媳婦尚能坐得住。
秦老大就不行了。
一下子想沖進(jìn)去里間,被秦馳及時制止,“爹不必憂心,舅舅和娘親將近二十年未見,激動一點很正常,等她哭一會兒就好了�!�
“我是擔(dān)心你娘的身體�!�
秦老大被兒子這么一阻止,人也冷靜了些許。
秦馳雙眸里深藏著擔(dān)憂,表面上卻淡然隨意,“有景大夫在這里,不會有事的�!�
“那我再等等。”
秦老大坐如針氈。
宋錦安靜在一旁坐著,不曾多發(fā)一語。
若是可以選擇,宋錦更想留在秦家溝,而不是跟來這里見證李氏不凡的身份。
人有的時候知道得多了,反而死得更快。
就如現(xiàn)在這般。
宋錦知道了此事。
日后再想脫離秦家便由不得她了。
李氏身份不凡卻嫁給山野村夫,連親人都不敢光明正大的相認(rèn),這當(dāng)中的事情肯定不小。
當(dāng)中不難嗅出潛藏的危機(jī)。
不要說她是在胡亂猜測,如果當(dāng)中沒有危險,李氏和秦馳就沒有必要隱藏,十年如一日的過著清貧的生活。
這越往深想,越讓宋錦憂心忡忡。
她宋家的案子尚未解決,家人還沒找到,大仇還未曾得報!
真不知是福是禍?
約莫過了兩刻鐘。
那名男侍從里間步出,掀開了珠簾,從里面走出個滿身貴氣的男子,身后還跟著眼眶泛紅的李氏。
“舅舅。”
秦馳起身行禮。
秦老大跟著站起來,雙眼卻瞟向李氏,看到她哭過卻沒有昏厥,倒是安心了不少。
姐弟倆說了什么,其他人不知道。
識趣的人也不會去問。
赫連溥眸光挑剔地打量著秦老大。
一個憨厚的村夫,左看右看都沒有可取之處,偏是這個人娶了自己才貌雙全的姐姐,怎么瞧就怎么不配。
“姐夫?”
赫連溥招呼。
“噯,在呢�!鼻乩洗笏鞈�(yīng)了聲。
霎時全場一靜。
宋錦連忙低下了頭,端起茶桌的羊奶,淺喝了一口壓壓。
不然,她生怕自己會笑出來。
不知者無畏。
秦馳倒是不覺得有什么,他爹就是這么個脾氣,再有便是李氏嗔怪了秦老大一眼,卻也沒有多說什么。
赫連溥這下算明白了。
這個瞧著普普通通的漢子,是他姐和外甥護(hù)著的。
赫連溥的目光移向一旁的宋錦,當(dāng)看清宋錦面容的一瞬,他止不住恍惚了一下。
早知外甥新婚妻子教養(yǎng)極好,姿容絕世。
當(dāng)時赫連溥看過消息之后,一笑置之。
不是他瞧不起一個徽商世家的女子,京師里鐘鳴鼎食、書香之家教養(yǎng)出來的閨秀,赫連溥都見過不少,也沒一個敢稱絕色。
只覺得是傳訊的人夸大其詞。
如今看來居然不是亂寫的。
在容貌上勉強(qiáng)能配得上他家外甥,家世上卻相差甚遠(yuǎn),但想到姐姐嫁個農(nóng)戶,外甥再娶個商家女,又不覺得突兀了。
秦馳見他看向宋錦,便主動介紹道:“舅舅,這是我娘子宋氏�!�
“見過舅舅。”
宋錦上前行了一禮。
赫連溥虛虛抬手示意她起來,“家無常禮,不必如此�!�
接著赫連溥給了宋錦一個見面的紅封,說是初次見面,長輩給的見面禮,這讓宋錦不收都不行。
接過來之時,便察覺紅封很厚。
接下來都是赫連溥和秦老大他們閑聊,宋錦安靜坐在秦馳旁邊當(dāng)個點綴。
宋錦今日才知道秦老大也不簡單。
在赫連溥擺明出身不凡的情況下,娶了對方姐姐便是一步登天,然而秦老大神情坦蕩,狂喜也不見有半分,很認(rèn)真地把赫連溥當(dāng)成小舅子來相處。
與平時鄉(xiāng)下走親戚差不多。
這讓赫連溥對他的好感都上升了不少。
平凡沒有什么,普通也不介意,最厭惡的是趨炎附勢的貪婪小人。
夜晚的湖景如詩如畫。
一艘大船遠(yuǎn)離湖畔,停在了湖水中央。
幽深水面倒映著月光,波光粼粼,又似繁星點點,靜謐神秘。
涼風(fēng)拂過之際,還能聽到船頭的風(fēng)鈴搖拽,優(yōu)美而動聽。
98第91章
夫妻夜話,說開
在天亮之前。
大房一家子回到了秦家溝,沒有驚動任何人,仿佛他們從來沒有出去過一般。
護(hù)送他們回來的人,很快就隱藏起了行蹤。
宋錦不僅收了一個大紅封。
回來之時還多出了一匣子的珠寶首飾。
她將匣子遞給秦馳。
秦馳疑惑問:“給我做什么?”
“給你收著,我生怕弄丟了。”宋錦將匣子塞到秦馳的手里,“讓我放著,何時被人偷走了也不知道。”
秦馳心里閃過抹尷尬。
這是在敲打他嗎?
秦馳將匣子又塞回宋錦手里,“這是舅舅給你的,只要不是你主動丟了,就沒人會怪罪你�!�
宋錦秋水似的眸子輕抬,又很快低下了頭,再拆開那個紅封。
“里面有一萬兩的銀票,我能要嗎?”宋錦又低聲詢問。
秦馳反問:“你是我的妻子,為什么不能要?”
問這話的時候,他緊盯著宋錦,像是在等她回答。
宋錦心知不妥,“抱歉,是我累糊涂了,問了不該問的話。”
這話心里想一想罷了。
問出來容易令人多想。
兩人的夫妻關(guān)系,宋錦以為是心照不宣,互相搭伙過日子,最近的發(fā)展卻讓她迷糊了。
秦馳懷疑她,但又不避著她。
態(tài)度也越來越奇怪。
這樣子讓宋錦略感不適。
宋錦將銀票和珠寶匣子收入箱里鎖好,日后這些可以留給孩子,收下也沒有什么。
秦馳脫鞋上床,“娘子不好奇我舅舅身份嗎?”
“不好奇�!�
宋錦起身回到床前,把外衣脫了就上床鉆入被窩里。
秦馳跟著躺到她身側(cè),“你在害怕,還是擔(dān)心什么?”
宋錦聞言沉默了半晌。
在秦馳以為她睡過去的時候,她又突然開口:“我和宋繡的來歷,你知道了嗎?”
秦馳心里感嘆。
果然是個敏銳的小娘子!
這時候說不知道就假了,于是秦馳大方承認(rèn)了,“在你我成親沒多久,我便知道了�!�
這回答讓宋錦猛地睜開了雙眼。
借著微弱的燈光,她側(cè)目看向他,在昏暗中僅能看到他臉龐上完美的輪廓。
“你是說成親后沒多久?不是上個月嗎?”宋錦本來猜測上個月秦馳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是因為知道了她的來歷。
竟然不是嗎?
秦馳翻身側(cè)躺,面對著宋錦。
光線過于昏暗,讓眼前的人兒看起來很是朦朧。
但卻能清晰聞到對方身上的氣息,是令人熟悉又安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