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謝安時力氣大，這一下撞的程聿風(fēng)氣血翻涌，好半天才緩過來，捂著嘴咳了好久，謝父擔(dān)心謝安時沒個輕重得罪了程家，趕緊上前把兩人分開。
程聿風(fēng)這才得了機會喘口氣，對于謝安時，程聿風(fēng)生理和心理厭惡，因為他是真有病。
“你瘋了嗎？我從進來到現(xiàn)在哪兒都沒去，我上哪兒藏人？”
謝安時不信，“誰知道你是不是讓手下把她帶走了，我告訴你，程聿風(fēng)你護不住她的，這次我要她死�！�
“死？就因為謝清然肚子里的野種你要讓姜晚死？”
謝安時眉頭一跳，“你什么意思？那不是你和然然的孩子嗎？”
“我對女人過敏，肌膚之親會過敏起疹子，別說和她生孩子，和她親吻我都做不到。”
程聿風(fēng)知道空口無憑，直接擼起袖子，兩只手臂上紅色的丘疹密密麻麻爬滿了整個手臂，“這是我今天抱她急診后起的。”
謝母試探地開口：“那你和姜晚這些年……”
程聿風(fēng)淡淡地開口：“我們從來沒在一起睡過�！�
程聿風(fēng)的話后，眾人愣了一下，“那然然的孩子……”
“謝安時你最清楚，那天晚上你帶她去了酒吧，我因為有事先走了的�！�
有醫(yī)生從旁邊過來，謝父咳嗽了一聲，打斷了謝母的話，臉色有些難看地拉住程聿風(fēng)到一邊，壓低了聲音。
“孩子不是你的這件事情，能不能先別告訴然然，我怕然然接受不了，她身體本來就不好�！�
程聿風(fēng)遲疑了一下，“我可以答應(yīng)你們，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你們誰也不能再去找姜晚的麻煩�！�
謝父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了，“姜晚畢竟是我的親生女兒，我本來也只是嚇唬嚇唬……”
程聿風(fēng)沒看謝父，一雙幽深的眸子緊緊看向謝安時，打斷了他的話，“你的保證一點用都沒有，我要他保證�！�
謝安時眉頭立刻就擰了起來，“不管我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姜晚既然傷了她們，我就不可能放過……”
程聿風(fēng)對謝父攤攤手，“那我也沒辦法了，你們做好心理準(zhǔn)備吧，我晚點會發(fā)，我跟謝清然的婚約是假的，謝清然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我的。”
謝父狠狠瞪了謝安時一眼，安撫住程聿風(fēng)，“程總，有話好好說，姜晚這事沒問題，我拿謝氏給你保證�！�
謝安時雖然表情不善，但也知道謝清然最在乎的便是名譽，如果沒了名譽她寧愿去死。
“我可以保證不弄死她，但是她必須過來給清然下跪道歉�！�
“她會道歉的，這件事情就不用你管了�！�
有了謝父和謝安時的保證，程聿風(fēng)松了口氣，跟著醫(yī)生進去了病房。
這邊林姐和助理兩人兵分兩路，模糊了謝安時的追蹤，把車停在平江公寓，姜晚推開車門準(zhǔn)備下去時，林姐喊住了她。
“就算你這位男朋友站出來澄清，也只能證明你沒有傷害謝清然的動機，但是證明不了你沒有推她�！�
姜晚明白，“我知道，但我不想外面人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說我是和她因為爭奪程聿風(fēng)而傷她的孩子。”
林姐點點頭，“那個林薇薇是你什么人？她剛剛給我發(fā)了個狗仔的名字，說是可以幫到你�！�
姜晚想起門口一閃而過的藍色衣角點點頭，“我知道了，是謝清然收買的狗仔，蹲在洗手間偷拍的那個�！�
林姐明白了，“狗仔這件事情要找到肯定是還需要一點難度的，但你現(xiàn)在等不及，我剛才已經(jīng)打聽到了，謝清然肚子里的孩子沒保住……”
姜晚呼吸一滯，謝清然為了陷害她真下了死手，連自己孩子的命都拿來利用了。
站在家門口的時候姜晚還在想，周京越是不是手機壞了或者手機丟了之類的。
可打開門后，屋內(nèi)很安靜，廚房沒有人，臥室沒有人，洗手間也沒有人……
家里的東西好像沒有什么變化，但仔細看又會發(fā)現(xiàn)少了很多東西，全都是周京越的必需品。
其實從那個電話打不通后，姜晚就有所感覺了，心里不知道為何空落落的，比被謝清然冤枉，被程聿風(fēng)不信任還難受。
她不明白這算不算感情，還是只是對另一人有了依賴而已。
因為晚到一步她的爸媽哥哥愛上了謝清然，因為晚到一步她的未婚夫愛上了謝清然，因為晚到一步她三千萬買的男模也離開了她。
姜晚……姜晚，將晚，她不喜歡這個名字。
隨后她又自嘲地笑了笑，只是笑著笑著就哭了。
寂靜的房間里傳來一聲清脆的鈴聲，姜晚眼睛一亮，顫抖的手指摸出手機。
看到是林姐的來電后，她剛剛升起的那點期待再一次破碎。
林姐的聲音有些急促，“你找到他了嗎？謝安時瘋了，現(xiàn)在在全城找你，還說要廢掉你一只胳膊一條腿�！�
姜晚咽了口口水，盡管知道他們不愛自己，但是聽到他們要斷自己的手腳，姜晚還是沒控制住情緒。
“你還好嗎？”林姐低頭看了一眼另一個手機，手機里的人給她發(fā)了一個OK的手勢。
聽到林姐關(guān)切的聲音，姜晚努力壓制住自己的情緒，嗓音低啞，“我沒事，我馬上下來�！�
姜晚關(guān)掉手機拿出行李箱，收拾了一些重要的證件和衣服，其他的她都不要了。
謝家打來很多電話，發(fā)來很多信息讓她去醫(yī)院道歉，她都沒有接也沒回，后來實在太煩躁了給他們?nèi)诿麊瘟恕?br />
樓下，林姐穿著大衣背對著她站在冷風(fēng)里，正在給人打電話，看到她下來后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匆匆掛斷了電話，只是姜晚一直在想事情所以沒有注意到。
“我剛才是在跟陳導(dǎo)打電話，他有點擔(dān)心你�！�
姜晚摸出手機，“那我給他回個電話�！�
林姐立刻捂住了她的手，姜晚抬起頭狐疑地看了林姐一眼，“林姐？”
“謹(jǐn)慎起見，你要把手機關(guān)機，我擔(dān)心謝安時能通過手機定位到你。”
姜晚這才想起，趕緊把手機關(guān)機掉，“嗯，你想的真周到�！�
林姐松了口氣，“陳導(dǎo)那邊沒有問題，你最后的戲份找個替身改成一場大火燒死就可以了。”
林姐往他身后空無一人的地方看了一眼，“你這邊……你那個朋友，他不肯出來幫忙澄清嗎？”
姜晚搖搖頭，平靜地開口：“他走了�！�
“走了？”林姐眉頭皺了皺，“這邊找人還要點時間，要不我們先去國外躲一躲？要不然以謝安時的瘋狂，只是國外的日子人生地不熟的，我還真有點不習(xí)慣……”
林姐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是意思很明顯了，她如果落到謝安時手里是真的會被斷手?jǐn)嗄_的。
姜晚回頭再次看了看樓上，孤零零的一盞小夜燈散發(fā)著微弱的光芒，像是在嘲笑姜晚不停失去的人生。
和周京越在一起的日子就像做夢一樣，現(xiàn)在夢醒了，人走了，她也該清醒了。
姜晚知道林姐不想去國外，其實她也不想去國外，可是在國內(nèi)就得碰到謝安時這個瘋子。
他是個瘋子，精神病人的那種。
姜晚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被自己的至親逼成喪家之犬。
“國外我也不想去，林姐，你跟二爺說吧，我手上有他在意的東西，我要跟他合作�！�
林姐驚訝地看著她，“你想好了？”
“想好了�！�
姜晚上車前，再次看了一眼深城，其實她早該明白的，六歲時的深城早就物是人非了，是她執(zhí)念太深……
第
44章
南城謝家
深城冬天的晚上也是很冷的，姜晚坐在車?yán)锱土讼率帜_，安靜地看著兩邊疾馳而去的樹木和車流……
上飛機前她把自己用了好幾年的手機丟進了平江。
“我還會回來的。”
下了飛機后，姜晚連南城的天都沒看到，就被塞進了謝家安排的車上，全程無一人說話。
一路又都是山路，要不是行程是林姐安排的，她都要以為自己是要被他們賣掉了。
終于在中午前，她被送到了謝家老宅，一棟歷史悠久的古宅，門口的管家上了年紀(jì)，慈眉善目地等在那里，老遠看到姜晚，他眼眶就紅了。
“像，太像了�！�
姜晚知道他在說什么？因為林姐也說過，她和奶奶長的一模一樣。
“大小姐里面請�！�
姜晚踏進老宅，這一瞬間她仿佛看到牙牙學(xué)語的小孩，因為跨不過老宅的木門檻哇哇大哭，一個旗袍女人滿臉疼愛地抱著自己走進去。
女人的臉?biāo)鋵嵰呀?jīng)記不清楚了，只有女人手腕上戴著的玉鐲子她有印象，正是謝清然口中說的，奶奶留給她但卻被謝夫人轉(zhuǎn)送給了謝清然，但被自己摔碎了的那只。
前院的一切都沒有變化，兩棵高大的桂花樹下，生了根的石桌石椅，印象中旗袍老人挽著個籃子，總是抱著自己過來摘桂花。
姜晚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石桌和那兩棵枝繁葉茂的桂花樹，眼睛不自覺地濕潤了。
老管家一直在看她的反應(yīng)，見她一直盯著石桌和桂花樹，試探性地開口。
“大小姐對這里有印象嗎？”
姜晚的聲音淡淡的不緊不慢，像是在回憶，“我印象中，有個愛穿旗袍的女人，挽著一個……青色的竹簍，她有時候是牽著我的手，有時候是抱著我，我們在這里摘桂花，然后她會做兔子樣式的桂花糕給我吃�！�
一大把年紀(jì)的老管家激動地老淚縱橫，“大小姐，真的是大小姐回來了�！�
穿過一道木拱門，又走了幾條走廊，管家把姜晚領(lǐng)到后面的雕花木樓前。
姜晚抬頭立刻就看到了二樓靠窗的位置上坐了兩個三十多歲相貌不凡、氣質(zhì)絕佳的男人。
姜晚長大后沒見過二叔，只憑記憶里的樣子，他比自己大了十一左右，不知道是這兩人中的哪一個。
“二爺，小姐回來了�！�
兩人同時看下來，穿了身花棉服的男人，清冷的目光在姜晚身上轉(zhuǎn)了一圈后收回。
“讓小姐上來。”
姜晚目光轉(zhuǎn)向老管家，“這位就是我二叔？”
老管家見她有些拘謹(jǐn)，開口道：“二爺性子冷了一些，但卻是這個世界上除了夫人最疼你的了，所以別太緊張了�！�
在見到自己親生父母之前，她也曾經(jīng)滿懷希望，高高興興地收拾出一套最好的衣服穿上。
可等司機把她接到謝家后，謝家一家四口站在門口，高高在上地打量著她，眼底滿是嫌棄。
父親的敷衍，母親的厭惡，哥哥的冷漠，以及謝清然無時無刻散發(fā)出來的優(yōu)越感都令她窒息。
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和他們好好相處的，畢竟是她的親生父母，她相信血溶于水的親情，只是她到底還是高估了人性。
親生父母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素不相識的二叔，沒有希望才不會有失望。
投靠二爺，她沒有太多的奢求，只想用自己手里那點籌碼換他做自己身后的靠山。
閣臺燈光稍暗，花棉服的男人半倚在桌沿上，年紀(jì)大約四十多歲，眉弓骨長，五官極為立體，眼神深邃而銳利，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來來回回打量著。
“介紹一下，這是我女兒謝婉�！�
姜晚愣了一下，一句“二叔”堵在喉嚨里，不知道該不該說。
穿著淺色大衣外套的男人偏過頭，溫柔的目光落在姜晚身上。
姜晚長的高挑，穿著一身簡單的黑色長裙，外罩一件駝色的雙面羊絨大衣。
慵懶的長卷發(fā)隨意披在身后，明艷的五官配上她冷白皮的臉，黃昏日落在她側(cè)臉上柔和了她五官的清冷，真人瞧著比電視劇里還好看。
年輕男人來回掃視了一遍后，眼底露出了一絲驚羨。
姜晚也看清了年輕男人的長相，是個皮膚白凈，五官清秀的男人。
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框邊眼鏡，身上穿了件剪裁得體的淺灰色西裝，內(nèi)搭簡約襯衫，領(lǐng)帶顏色淡雅，衣著風(fēng)格溫文爾雅，是個一看就很溫柔紳士的男人。
姜晚被他溫柔的目光注視著，竟有些莫名的緊張，同時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在心底蔓延開來。
“這位是電影界鼎鼎有名的大導(dǎo)演周文博，也是你的未婚夫。”
姜晚：“……”難怪覺得眼熟。
周文博，二十一歲還是學(xué)生的他在
A
國拍攝自己的第一部電影，獲得人生中第一枚金獎。
二十四歲在國內(nèi)斬獲三次
Z
國電影金獎。
二十九歲國外十大著名導(dǎo)演中唯二的華人導(dǎo)演，另一位華人前輩年紀(jì)比他大了一倍。
周文博滿意地看了姜晚一眼，伸出手跟她輕輕握了下松開，“謝小姐好，我叫周文博，三十一歲，是你的未婚夫。”
“未婚夫？”姜晚不淡定了，偏過頭疑地看向謝二爺。
謝二爺面不改色，“林星雨說你要和我合作，合作沒問題，我這邊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做我謝政戶口本上的女兒，然后接受周家的婚約，當(dāng)然聯(lián)姻而已，你要是不喜歡也可以在外面養(yǎng)兩個你喜……”
周文博瞥了謝二爺一眼，無奈地開口打斷了他的話：“二爺玩笑了，我們周家對感情很重視，我們遵循一夫一妻，且綁定終生，不離不棄�！�
姜晚：“……”
劉叔端了桂花糕過來，打斷了幾人的談話，“大小姐，知道你要回來，我提前做的，你嘗嘗�！�
姜晚低頭，目光落在小兔子樣式的桂花糕上，“桂花糕，劉叔你也會做？”
“老夫人去世前教我的，她怕你到時候回來吃不到�！�
姜晚捏著桂花糕怔在原地，眼眶莫名濕潤了，她本以為這個世上只有她自己一個人被永遠留在了六歲。
卻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另一個人也被困在了她丟失的那年。
淚眼朦朧中，穿著花棉衣的謝二爺抽了張紙巾給她，“有客人在，注意下情緒�！倍髮⑹�，“我跟文博還有事要談，你先帶小姐回房間收拾一下，晚點出來一起吃個飯�！�
他甚至都沒給姜晚考慮的時間，好像篤定了姜晚一定會接受他的合作條件一樣。
姜晚拘謹(jǐn)?shù)仄鹕�，跟著管家去了后面的房間，一套超大超豪華的院子。
“小姐，這是二爺特意給你準(zhǔn)備的房子�！�
姜晚愣了一下，后知后覺，“這是我一個人住的？”
管家點點頭，“是啊，這也是你小時候住的院子�！�
第45
章
我女兒
管家讓阿姨帶姜晚去了臥房，臥房里所有的布局都沒有變，一切都是她五歲前的模樣，阿姨看到這一切，眼眶又濕潤上了。
“你被人販子拐走后，老夫人每天都會過來這里看看，這里的衛(wèi)生一直都是老夫人親自打掃的，后來老夫人走后就是我和劉管家在處理�！�
姜晚目光落在床上，粉色的公主被和床單還是那個年代流行著，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斷貨了的款式，床頭柜上擺著奶奶和她的各種照片。
“奶奶。”
姜晚終于看到了夢里那個旗袍女人的模樣，原來奶奶長的這么漂亮？
阿姨擦干眼淚，“老夫人要是知道你回來了，肯定高興壞了。”
阿姨一邊說一邊給她整理行李，姜晚則翻出化妝品，精心收拾了下自己。
再出去的時候，她已經(jīng)換上了一身米白色裙子，外面罩著件黑色的羊絨大衣，那頭如瀑布一般的長發(fā)也被她用一根白玉簪子，斜斜地挽在腦后，明艷的五官多了絲溫婉的氣息。
謝二爺和周文博已經(jīng)坐在餐桌上，瞥見姜晚進來，周文博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艷。
“謝小姐想試試電影嗎，明年夏天我有部文藝片，不知道謝小姐有沒有興趣試一下？”
姜晚生的明艷，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了彎，眼底似有碎星點點，璀璨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