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原本喧雜的陽臺霎時安靜一秒，友佳捂住心口，時音看芝愛。
雨霧有些濃。
這個男生身上所帶出的英凌氣質(zhì)差點逼人心跳暫停，芝愛胸口極微小地起伏。
他泰然自若，側(cè)頭聽近身的人講話，臉只露了一秒便被傘遮住，但如此俊挺的身段與站姿已讓人心生愛慕，穿著總校的英倫制服，單手插褲，身旁人對他謹言慎行，校長更親自上前與他說話。
是猶如皇家的氣派感。
在原地停頓幾秒后，他被請上階梯，近身跟一名得體職裝的年輕女人與另兩名男生，來歷強大身份尊貴的隊伍里，他走在最前。
“啊……帥得逆天啊……”友佳嘆。
時音收視線，拉芝愛轉(zhuǎn)步走進隊伍，提醒：“準備進階梯教室�！�
這一趟公開課由席聞樂旁聽，上課內(nèi)容橫跨三個年級，校方也特別挑了三個年級的學(xué)生，時音與芝愛的座位號靠后，她坐下，他已經(jīng)入座在最前排。
他坐得隨性，周身兩旁是與他同來的男生，全是富家公子的格調(diào)，兩人隔著他說笑，他坐在中間聽。校董向他請示，他點頭，課才開始上。
至今為止還不能摸清性格，他喜靜還是喜鬧都有待觀察，那兩個男生倒是很鬧騰，與其說朋友更像是陪讀的太子黨，時音的筆在指間轉(zhuǎn)，邊聽課邊注意他背影。
課到中間時，右邊男生遞他東西，后面的芝愛看清楚，低聲說：“魔方�！�
是被撥亂的魔方，大概是以前在這聽課的學(xué)生遺落下的，那男生一時興起就交給他，臺上老師還在頂著巨壓講課，臺下席聞樂卻接了魔方，時音輕手撐起臉頰。
“是幼稚的人嗎？”
“噓�！�
芝愛于是繼續(xù)看，很巧，就在席聞樂剛接過魔方時，老師挑人回答思考題，學(xué)生桌上都放有號碼牌，他一眼掃過：“9號同學(xué)起立回答。”
教室內(nèi)一時無聲響，席聞樂循聲看多媒體屏幕，這一動作，時音就知道這位戴了高度數(shù)眼鏡的教師挑錯了號碼牌，還挑到不該挑的人身上，旁聽的校董向主任看，主任立刻向講臺上看，老師才反應(yīng)，正要改口，事情發(fā)生變化。
這位太子爺從座位上起身。
同時，他將拿著魔方的右手背于腰后，問：“第六題？”
“……是的�！�
他看題兩秒，即刻答，而后發(fā)生的一切太過虛幻，時音的瞳光不由聚斂，全部集中到他右手上，看得目不轉(zhuǎn)睛呼吸放緩……
因為這一幕，眼前這一幕讓她感覺，周遭的空氣都在被這個男生……吸走！
他的題答得滴水不漏，嗓音懶淡，置于腰后的魔方也轉(zhuǎn)得靈活，是的，他在操作魔方，僅憑剛剛的那一眼就開始操作魔方！隨著一個又一個面被同色化，思考題的分析也趨向尾聲，所有注意到這一幕的學(xué)生啞口無言，芝愛不動聲色，時音則緊抓他最后一個收尾，滴滴答答時間分秒過，呼吸聲伴隨咚咚的心跳越加越快——
叮。
他回答完畢，手上，魔方歸位。
“正確！”老師贊。
他卻沒坐下，將魔方放回桌上時引旁邊男生“喔”地高嘆一聲，他說：“下課�！�
這一聲激得校董們都站起身來，他扯著領(lǐng)帶繞過講臺，食指在桌上短促地一扣：“就這個學(xué)校，不繼續(xù)聽了。”
“少……少爺！”
“把這學(xué)校的足球隊叫出來。”
這是他推門出教室前留的最后一句話，跟隨他之后的一名男生迅速回身，對不能理解的主任提點一聲：“少爺要踢足球�！�
雨勢浩大，空氣峻冷，草坪濕漉。
學(xué)校的整支足球隊真的就被席聞樂叫了出來，他換了球衣走來的時候清爽帥氣得要命，隨他同來的女人一步不離地為他撐傘，不停的勸到：“少爺，雨大！”
雨確實很大，甚至風雨交加，他碎碎凌凌的頭發(fā)都被吹起來，興致卻絲毫不減，手背朝女人一揮。
“少爺！”女人還在勸，“不能這樣！”
席聞樂仍舊不聽，他特意側(cè)頭目視女人，與她對視的同時將球一勾躍起，緊接著抬腳猛踢！
砰！球往草坪高飛，女人蹙眉看他，足球隊男生們從他周身沖過，他笑一聲，雨打濕球衣與頭發(fā)，帥氣桀驁，不可一世。
“Wow！��！”太子黨男生拍掌高叫，如開響的盛宴禮槍。
……
……
“是這樣的人�！敝圯p念。
雨噼噼啪啪擊打傘面，操場入口處樹下，時音沉默，迎著冷風靜看，這男生全身上下都發(fā)散一股極強的王者氣概，仿佛整個世界都是他的，看他踢球，看他每一次動作所帶出的灑脫感，如此不懼風雨，如此俊傲，強大，難以駕馭。
“這一個星期內(nèi)都不要有任何動作，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被他注意�！睍r音說完這句話轉(zhuǎn)身走，冷雨打在肩上，頭發(fā)也濕了一半，芝愛撐傘跟在她身后。
“開始了嗎？”
“恩，開始了�！�
席聞樂的入校是一次大事件，整個明御高中都仿佛成他的后花園，而這階段內(nèi)時音只讓芝愛做自己的事情，外面的一切消息都充耳不聞，直到七天過后的星期五，她把芝愛叫到教室后窗口。
正是午休，后窗口所對位置是高三教學(xué)樓陽臺，學(xué)生嬉鬧陽光瑣碎，芝愛看著那兒，時音則肩靠墻，將一半身子隱沒在陰影內(nèi)，問她：“看到什么？”
“高三的四個班級�！�
時音將帶著的果汁盒拆開，過程花了十秒，然后再問：“現(xiàn)在呢？”
芝愛視線不離，終于眼眸一緊：“他出來了�！�
隨之遙遙傳來那陽臺上的騷動，時音吸著果汁，向那兒看去。
席聞樂依舊是老樣子從班級前門出來，他已換一身明御校服，滿是俊氣的側(cè)影極其好看，嘴里叼個蘋果，單手插著褲袋，蘋果咬一口落下時用手接，身后永遠跟著那兩個紈绔子弟，經(jīng)過的氣場強到引人自動讓道，一路走向樓梯，陽光在他周身耀得厲害。
從以前就留意過，有女生有意擋他路的話，不管對方說什么，他都會動動手指讓人靠邊，不給人說話的時間，面子也不留，今天仍然一樣。時音問：“看出什么了？”
“他不喜歡跟女生交流，連眼神交流都沒有�！�
“繼續(xù)看�！�
芝愛便聽她的繼續(xù)看，席聞樂終于在轉(zhuǎn)角口時與一同班的女生對上面，兩人雖沒說話，女生卻有跟他后面的男生交流，話很短，步子都沒耽擱，幾人交錯后女生繼續(xù)向前行，嘴角柔柔的笑還在。
“他不是不喜歡跟女生交流，是不跟意圖過明顯的女生接觸，他不喜歡笨女人和順從的女人�！�
“可他也沒跟第二個女生說話。”
“第二個女生并沒打算跟他說話，席聞樂每到中午這個時間都要去踢會兒球，他玩性來了，不會愿意路上還有別的事浪費時間，那個女生清楚這個。”
說著靠回墻旁：“這一個星期內(nèi)但凡積極主動與他接觸的都是有備之徒，你要做的就是把那些女生的特點都集中起來，然后避免。”
“避免？”芝愛看她。
“因為她們沒有一個人成功�！睍r音補充，“這是淘汰法�！�
“我知道了�！敝蹎�，“怎樣才算成功？”
“直到席聞樂愿意把中午的時間留給你，而不是那顆球。”
芝愛平靜地目視前方，時音繼續(xù)喝果汁：“你的對手只有席聞樂本人，其他你都不用費心，我會處理掉的�！�
說完將空了的果汁盒丟進一旁垃圾桶，轉(zhuǎn)頭與一女生對上視線，那女生懷里抱一疊作業(yè)簿，正看時音看得入神，時音一停，問她：“你是？”
女生才回過神，將大疊的作業(yè)簿放到第一排桌子上，怯看她：“你們是新……轉(zhuǎn)校生��？”
女生梳一條馬尾，長相干凈剔透，卻從來未在班內(nèi)見過，時音刻意不回答，女生則多看了幾眼她右臉上的紗布，很快縮回視線：“哦，我也是這個班級的，前幾個星期生病請假在家，現(xiàn)在老師讓我發(fā)作業(yè)……”
“我叫慕時音。”聽到這里，她簡潔回，女生松一口氣，立刻將她的本子挑出來，另一本便理所當然是芝愛的，時音也幫其接過。
“你好，我叫高衫依，那新學(xué)期相處愉快�！彼R走前靦腆地向時音微笑，時音點頭相回，不疏不膩，正正好好。
等那高杉依走后，時音轉(zhuǎn)回頭向芝愛，重進話題：“今晚幫你改造型。”
“這樣不行？”
“不行。”她靠窗臺，拆第二盒果汁，“往樓下看�！�
樓下看到的是與席聞樂同來的女人，她長得很漂亮，獨身一人以非常完美的站姿侯在教學(xué)樓階梯前，席聞樂出來后，她寸步不離跟于旁，席聞樂看也不看她，她也不出聲，只跟隨在后。
“太子出行，身邊如影隨形一個年齡長于自己的女人，除卻情人，你猜是什么？”
想一會兒，芝愛答：“王后的人�！�
“恩�！睍r音輕輕笑，搖晃果汁盒子，“她是席家的眼睛，或多或少管著席聞樂，少爺身邊的女生是什么樣的人，安著什么心，她會比任何人都挖得更積極更清楚，所以你的樣子要為她改，她們絕對喜歡一個大家閨秀多過朋克小魔女�！�
“所以……”
“所以做一個外表乖巧內(nèi)心叛逆的女孩子，乖巧給席家看，叛逆給席聞樂看�！睍r音接上，把果汁盒放窗臺，恰好午休鈴打響，她邊走邊在尖利鈴聲中舒了舒脖頸，冬日陽光灑到她肌膚上顯出近乎透明的美感，長發(fā)微卷，從肩上漏下，無論從哪個角度都無懈可擊。
晚上八點，時音房門咔一聲推開，慕西尉不招呼一聲就走進，直走到她的書柜前拿書。
時音不看他，仍坐在床上替芝愛畫眉：“哥下次再這樣不請自來的話房門該天天上鎖了�！�
他拿了需要的書，俯身撐到床上看她：“這里有什么我不能看的人？”
眉畫好，完工，眉筆在時音指間轉(zhuǎn)一圈，她細看芝愛，這動作也引慕西尉向面前的芝愛看，目光停頓了三秒，他說：“看你有點熟悉，跟我二妹很像，要不要互相留個電話？”
“掐死你。”芝愛回得淡漠，起身去鏡前，時音也跟下床，人走到了芝愛身后與她一同看鏡內(nèi)，慢抬她下巴讓樣子更清晰。
“看，你干干凈凈的樣子讓我都想抱住你�！�
芝愛本身就很好看，現(xiàn)在去掉那些冰冷的煙灰色，補上偏暖的色彩，配正統(tǒng)的學(xué)生服，長發(fā)也用絲帶扎起，精心打理與編織，不笑的時候靜若幽蘭，比時音少一份清柔，卻多一絲純真。
時音一直用手指順芝愛的頭發(fā)，過了會兒，到耳邊輕說：“去給媽看看�！�
芝愛一如既往地沉默，從鏡上收視線向門外走，時音則坐回到床沿。
接下來的時間便是她和慕西尉的，他把書丟一旁，俯身到她面前，她身上是剛洗完澡的香味，毛衣也依舊是松垮露肩的，單手支著自己的身子，閑散與他對視，問：“我臉上的藥味濃嗎？”
“我說過只傷右臉不夠�！�
于是她慢慢笑：“想親嗎？”
他用靠近的意圖代替回答，她則淡淡別過頭：“哥現(xiàn)在準備三個月的旅行，還來得及。”
慕西尉沒有接這句話，看她會兒后干脆出手把她整人抱起來，她很輕，觸到的肌膚也極滑，并不意外被他抱著，仍舊與他對視，順便理他領(lǐng)口：“哥應(yīng)該不甘心只到這里就結(jié)束。”
“我有紳士的風度。”他還像以前那樣笑，時音靜靜與他看，兩人的身影重疊在燈光下。
直到房門被叩響。
噔噔——
“小姐，我給您送宵夜來了，我要進來了。”
Fancy開門的那一瞬間時音從他懷內(nèi)下來，落進Fancy眼內(nèi)的是背對自己的慕西尉與閑站著的慕時音，兩兄妹似乎剛談完話，F(xiàn)ancy頜首：“少爺也在啊�！�
慕西尉重新將書拿到手上，時音則從Fancy盤里拿一小塊芒果酥，剛吃一口，F(xiàn)ancy說：“小姐，老爺叫您去客廳。”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