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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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3年，慶城百貨大樓。

    “姜同志，你這可是悶聲干大事啊，考到京北大學了？恭喜恭喜，不過這一去最起碼要好幾年，你男人能同意嗎？我記得你家里還有個閨女來著�！�

    “這么好的事，他們自然會同意�！�

    姜時夏看著錄取通知書上顯示著一個月后的報到時間，抬眸對著經(jīng)理說著。

    從百貨大樓離開后，姜時夏沒有像往常一樣去農(nóng)貿(mào)市場買菜和肉，她徑直走路回到了她所住的工廠家屬院，不顧那些院中家屬看向她八卦的眼神，順著樓梯上了二樓。

    有新來的家屬側(cè)頭問著旁邊的人。

    “那個人是誰啊？”

    “她叫姜時夏，是咱們廠長陸景川的媳婦，都結(jié)婚好幾年了。聽說是以前陸廠長當兵的時候家里給定的親。但是咱廠長對她可好了，放棄大好前程退伍轉(zhuǎn)業(yè)就是為了不讓她媳婦那么辛苦，廠里就那么兩個彩電，其中一個還是廠長拿去哄他媳婦開心的。”

    “而且我還聽說啊，之前廠長在山上的老家被雪封了，旁人鏟雪都累得不行，就廠長一個五天五夜都沒睡也沒換班，直至看到他媳婦才撐不住暈過去�！�

    旁邊的女人訝然。

    “看起來真不相稱。”

    “那剛才跟著廠長回來的那個女人是誰��？我還以為她才是廠長媳婦呢，長得蠻漂亮的呢�！�

    這家屬院也不算大，樓下的談論聲清晰地傳到了姜時夏的耳里，她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

    就連旁人，也不覺得她配得上陸景川。

    她出身普通，只不過是陸景川老家山里出落得精致水靈的姑娘，結(jié)婚前他們見過一面，彼此滿意家里人便定下了婚事，婚后的陸景川因為常年在部隊待著，留她一個人在家照顧他的母親，對她越發(fā)得好。

    明明是個糙漢，對起她來笨拙而又不失細致，在她無數(shù)次走得腳疼的山路上，他都顧不上在外頭，毫不猶豫地背起她。

    家屬院的床沒有老家的土炕暖和，他總是早早躺在被窩暖熱，等到她洗漱結(jié)束就能睡好。

    人人都說陸景川重情重義，所以他幾年前提出要資助他故去戰(zhàn)友的妹妹喬晚上大學時，姜時夏也只是覺得她這輩子沒選錯人，對喬晚也是倍加關心照顧。

    直至幾個月前她去給喬晚送她好不容易弄來的一包洋糖，看到她的丈夫陸景川和所謂的戰(zhàn)友妹妹在互訴情誼時，姜時夏的心跳像鼓一樣激烈，她艱難地挪開步伐，泛紅的眼眶漸漸蓄滿了淚水，直至跑了很遠才崩潰大哭起來。

    她先前還不覺得自家女兒親近喬晚有什么，可這陣子她越發(fā)得黏著喬晚，說她好看，說要是喬晚要是她的媽媽就好了。

    就連家屬院的人私底下也覺得省城大學畢業(yè)的喬晚，更配得上陸景川。

    既然他們都那么喜歡喬晚，那她也沒有必要強留在這里。

    姜時夏一推開房門，就看到喬晚正抱著她的女兒陸小小，她正在同陸景川笑談著，察覺到她的眼神，陸景川轉(zhuǎn)身看向回來的姜時夏，眸底劃過一絲歉意。

    “時夏，小晚最近搬家了，新屋子還沒弄好，暫時要在家里住幾天�！�

    姜時夏默默點頭，也沒說什么，就見陸景川走了過來，握住她冰涼的手。

    “手這么涼，外頭很冷？”

    “不冷�！苯獣r夏抽回手，抬頭正巧對上陸景川的視線，他的臉下意識地側(cè)開，視線挪到喬晚的身上。

    “那小晚的事.......”

    一向不善表露情緒的陸景川連咬喬晚的名字時都帶著一股子親昵曖昧。

    “媽媽，就讓晚姨來住么，我今晚還想跟她和爸爸一起睡呢。”

    “胡鬧！”陸景川冷著臉訓斥完，看向姜時夏的眼神藏著心虛。

    “小小這丫頭，什么都不懂，就知道亂說�！�

    “嗯，我知道，她既然想住，就住吧。”姜時夏點點頭。

    反正她半個月后就離開了，這里也會不是她姜時夏的家。

    到時候喬晚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2

    喬晚也沒想到姜時夏會這樣輕易同意，她眸底掠過一絲詫異，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站了起來。

    “要不算了吧景川哥，我在這里打擾到你和嫂子不太好，我還是在外面找個招待所住幾天�！�

    說著，她放開懷中的陸小小，作勢要離開，卻被陸小小死死抓住她的手。

    “不要，晚姨在學校電臺那么忙，好不容易陪我玩一次，你不要走嘛。”

    喬晚為難地看向姜時夏，蹲下身子摸著陸小小的頭，耐心哄著她。

    “小小，你不能這樣任性，你媽媽是會生氣的，晚姨再好也是個外人，聽話啊�！�

    聽到喬晚這樣說，陸景川的眉頭緊鎖，冷聲開口。

    “你還是在家里住著，你一個姑娘家，住在外頭像什么話，我可是答應過你哥要好好照顧你的。”

    “可是嫂子肯定會介......”

    喬晚的話被姜時夏打斷。

    “我不介意，你住著吧�！�

    這幾個月她也看清楚喬晚的本質(zhì)了，她總是用各種理由和借口，要彰顯她在陸景川和陸小小跟前的特殊地位。

    姜時夏看向陸景川瞥過來不太相信的眼神，微微垂下眼，將胸口泛起來的痛意摁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