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在上戰(zhàn)場前,
集中且目的性明確的團隊訓(xùn)練是非常有必要的。
從第四天開始,
飛舟正式進入訓(xùn)練期,
行程就不像前三天一樣輕松了。今日上午有一個傳道會,谷行星君親自主持,下午是訓(xùn)練場,
由飛羽星君主持。
以后每天的行程都各不相同,大部分是實戰(zhàn)訓(xùn)練,隔幾天穿插著幾個講座。谷行星君是文職,同時也是這條飛舟上的一把手,飛舟上大大小小事情他都能管,
而飛羽星君是武職,負責(zé)實戰(zhàn)更多一點。
今天是訓(xùn)練的第一天,洛晗不敢遲到,早早就開始準備。她照例檢查了儲物戒指中的東西,確定屋子里沒什么遺漏,才放心出門。
這也是仙界的習(xí)慣,因為隨時都可能離開,修者更習(xí)慣將所有東西都放在儲物空間里,自己隨身攜帶,反而很少在房間里存放私人物品。洛晗雖然在這里睡了三天,但是房間里根本沒有多少她的個人痕跡。
畢竟有儲物空間,還是隨身攜帶更方便一點。
她出門后,一眼就看到不遠處的走廊處立著一抹側(cè)影。此刻晨光熹微,云層上反射出茫茫的微光,凌清宵站在走廊前,一身白衣如清晨的月,皎然中帶著冷感。
來來往往的人都在看他。不光是鐘山的人,飛舟上其他人也忍不住朝這里投來視線。
凌清宵的相貌實在太矚目了。
飛舟上的房間位置是按排名來的,這里是靠后的區(qū)域,房間地方偏小,住的人也多。此刻正是許多人準備出門參加論道會的時候,凌清宵出現(xiàn)在走廊外,立即引來諸多關(guān)注。
常邑和樂源的弟子見了他,忍不住低聲問身邊同伴:“他是誰?”
“凌清宵。是蒼龍族的,這次鐘山的第一�!�
問話的人一時不知道該感慨凌清宵居然是龍族,還是該感慨長得這么好看的人竟然還是第一。最后他想了想龍族的一貫作風(fēng),覺得可以理解:“是龍族,難怪了�!�
只要是有龍族參加的排名,第一必然是他們內(nèi)部競爭。天界任何一個大型比賽,最后都會演變成龍族內(nèi)部排序,拿一個天界第一,含金量還不如龍族內(nèi)部的局域賽。
龍族在天界的口碑其實不算太好,龍族壟斷了許多資源,對外大肆擴張,對內(nèi)縱容內(nèi)斗,明晃晃地推崇實力至上,誰拳頭大誰就是真理。天界的人敬畏龍族,懼怕龍族,但是也討厭龍族。
但是再看不慣也得承認,他們打架真的厲害。說話的人得知這位是龍族后,頓時不敢再看了,他們飛快離開,隱隱還能聽到有人疑惑地問:“既然他是第一,他來這里干什么?”
“不知道啊�?赡苁堑热�?”
后面的聲音漸漸弱下去,想來是他們在八卦鐘山的愛恨情仇。洛晗聽到好幾波人在偷偷談?wù)摿枨逑�,她正在遲疑要怎么過去,凌清宵的視線就準確地落了過來:“準備好了?”
隨著凌清宵的聲音,周圍人刷的一下朝洛晗看來。洛晗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臉上的面紗,心想反正這些人不知道她長什么樣子,倒也不怕他們說了。
洛晗放下心,她應(yīng)了一聲,盡量無視眾多視線,坦然地走到凌清宵身邊:“嗯。我們走吧�!�
洛晗和凌清宵到達論道會時還算早,尚可以從容地挑選座位。洛晗選了一個清凈的地方坐下,凌清宵隨后在她身邊落座。
過了一會,凌重煜和宿飲月也來了。凌重煜到場引發(fā)很大的動靜,宿飲月跟在凌重煜身邊,始終倨傲地揚著下巴,宛如一只耀武揚威的天鵝。
洛晗下意識地尋找云夢菡的身影,看樣子女主和男主又鬧矛盾了,凌重煜帶著表妹高調(diào)入場,云夢菡卻一個人坐在很后排的位置,形單影只,看著孤零零的。要不是洛晗刻意尋找,她都注意不到云夢菡在哪兒。
洛晗輕輕拉凌清宵衣袖:“他們是不是又吵架了?”
凌清宵眼睛也不抬,輕輕瞭了洛晗一眼:“好好看書,不要東張西望�!�
洛晗被噎住,放棄和凌清宵討論八卦。這時候洛晗就有點思念葉梓楠了,這種話題還是和葉梓楠說有意思。
不知道這次葉梓楠來不來,這次能不能見到他。上次拍賣會只顧著鶴靈蘭了,洛晗都忘了問他是否出戰(zhàn)。
如果他也在的話就好了,洛晗可以免費和他分享這段時間的最新八卦。
洛晗收回視線,正打算應(yīng)凌老師之言看看書,忽然身邊光線一暗,他們旁邊的一張桌案坐下來一個人。
對方坐下來后雄赳赳氣昂昂地盯著凌清宵,簡直是豪氣沖天,氣勢如虹。洛晗怔了一下,不曉得這是什么情況。
對方見引起了洛晗和凌清宵注意,立刻挺起腰,中氣十足地說道:“聽說你是鐘山第一凌清宵?我只和強者為敵,我要挑戰(zhàn)你。”
洛晗被震驚到了,這個男子濃眉大眼,體格壯碩,隔著衣服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胳膊上的肌肉輪廓,身形大概有兩個洛晗那么寬。洛晗驚了一下,試探地問:“你是?”
這是哪里來的傻白甜,為什么想不開,一上來就挑戰(zhàn)地獄難度?
“我是鄒季白,騶虞族第一。”鄒季白說完,自豪地直起腰,曲臂繃了繃身上的肌肉,“聽說你是這次鐘山的第一,還是龍族。有點意思,敢不敢和我比一場?”
洛晗了然,原來是騶虞族。飛舟上共有三波人,鐘山是最早上船的一批,后面還有常邑騶虞族,樂源狻猊族。騶虞猊首虎身,猊狻形似獅子,都是有名的戰(zhàn)斗力強的種族。
騶虞不及龍族古老,可是追本溯源,亦是上古時期就傳承下來的瑞獸。騶虞獅頭虎身,白毛黑紋,尾巴和身體一樣長,象征著祥瑞和仁德。洛晗看書上介紹說,騶虞是叢林之王,生性仁慈,但又驍勇善戰(zhàn),看這個男子的體型,確實很像老虎。
……就是腦子不太好的樣子,和洛晗想象中的叢林之王有點差距。
騶虞、狻猊和龍族一樣是血統(tǒng)古老、傳承悠久的上古種族,可是這些年的發(fā)展卻不太一樣。鐘山雖然是蒼龍族的祖居地,但是經(jīng)過這些年的擴張,鐘山吸納了許多中下重天的外族戰(zhàn)力,還培育起天照城等一系列大城池,鐘山地界已無異于一個小的王國�?墒浅R仳|虞族、樂源狻猊族還保持著上古時期的形態(tài),以家族為主導(dǎo),同族人聚集在一起,男耕女織、自產(chǎn)自銷,尚留存著原始農(nóng)耕生活的影子。
龍族已經(jīng)進入資本時代,騶虞還停留在遠古農(nóng)耕。洛晗最開始覺得騶虞搞商業(yè)搞不過龍族是因為上層資源傾斜,畢竟每一屆天帝都是龍族,但是現(xiàn)在看鄒季白的樣子……
搞不贏很正常。
鄒季白活動了胳膊上的肌肉后,不知道為什么忽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開始全方位地秀自己結(jié)實的肌肉。他換了好幾個姿勢,低沉地說:“你為何不敢應(yīng)戰(zhàn)?是怕我嗎?”
洛晗看著他,都說不出話來,凌清宵更是理都不想理他:“不去,浪費時間�!�
浪費時間?鄒季白被這個說法刺激到了:“浪費時間?你莫非覺得我們的戰(zhàn)斗會持續(xù)很久?不,我告訴你,我很快就能打倒你,不信一會訓(xùn)練場見。”
太蠢了,洛晗努力憋著笑,真誠地問:“敢問你今年多大?”
“九百八十八歲。”鄒季白警惕地望著洛晗,“你想做什么?”
“還年輕,怪不得�!甭尻嫌押玫貙︵u季白笑了笑,鼓勵道,“年輕人有夢想是好事,請記住你今天的話,上天會保佑你的�!�
鄒季白有些莫名其妙地盯著洛晗,這個女子戴著面紗,行跡奇奇怪怪,可是她坐在凌清宵身邊,卻在真誠地鼓勵他。鄒季白有點感動,試探地說:“謝謝?”
洛晗笑瞇瞇的:“不用謝�!�
他們話音剛落,谷行星君進來了,大堂里細微的說話聲頓時消失。谷行星君走到最上方的桌案上,盤腿坐下。他也不擺架子,和和氣氣地和弟子們問好:“諸位小友好�!�
下面是整齊的應(yīng)話聲:“星君好�!�
“我是谷行,是天樞院樞密副使,也是這次行動的負責(zé)人,諸位小友若有問題,盡可來尋我。”
谷行星君雖然這樣說,但是下面的弟子可不敢真的拿雞毛蒜皮的事去麻煩谷行。谷行星君介紹完后,說:“我是文職,主要給你們講解理論,飛羽星君是武職,由他來負責(zé)你們的實戰(zhàn)練習(xí)。這次的任務(wù)想必你們已經(jīng)清楚了,我不再贅述。我先問問,你們對混元獸的了解有多少?”
下面陸陸續(xù)續(xù)有人回答:“混元獸是饕餮后代,擅長吞噬。”
“混元獸性情殘暴,是非不分,是有名的兇獸。”
“沒錯�!惫刃行蔷c頭,依然笑瞇瞇地,說道,“你們說的都不錯。但是,你們可知道它如何吞噬,性情又是怎么個殘暴法?”
這就有很多人不知道了。谷行星君笑容不變,繼續(xù)往下說:“饕餮最開始并不是兇獸,而是諸神創(chuàng)世時留下來的神獸,可吞天化地,噬光銷暗。后來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欲望,見到什么都想吞,連自己的身體都吞了,父神為了天地秩序,才將其封印。混元獸是饕餮傳下來的后代,吞噬能力已經(jīng)遠不如饕餮,可是依然能吞噬一切靠近它的東西,包括法術(shù)�!�
下面的弟子聽到倒抽一口涼氣,連法術(shù)都能吞,那要如何制服?
谷行星君見他們明白了,十分滿意,繼續(xù)道:“不光如此。因為混元獸只會依靠本能行事,見什么都吞,即便把它關(guān)在壓制靈力的西洱彌海,也無法徹底削弱它。要是由著它吞噬西洱彌海,不出幾萬年,西洱彌海就會被徹底破壞,到時候沒有了禁靈陣法,混元獸再無壓制,遭殃的就是天界其他云域。所以當(dāng)初明武天帝將混元獸關(guān)在西洱彌海后,又集結(jié)眾多大能之力,給西洱彌海設(shè)定了空間陣法。西洱彌海的空間重疊,天氣、地形隨時可能變化,沒有任何規(guī)律可循�;煸F被空間陣法不停地傳送到各種地方,讓它不至于逮一個地方一直吞噬,才讓西洱彌海各地有喘息的時機�!�
洛晗有點懂了,明武天帝為了保持西洱彌海的生態(tài),將西洱彌海內(nèi)部空間切割成一塊塊的。也就是說,洛晗他們進入彌海后,非但要面對刀槍不入、皮糙肉厚的混元獸,還要面對復(fù)雜多變的地形、氣候。
難怪凌清宵要讓她背地圖,原來不認路,真的會死在里面。
凌清宵拿出來的那份地圖是原本的西洱彌海,現(xiàn)在各個地方切割,肯定不會按照地圖那樣分布,但至少每個地形模塊還是類似的。他們隨時可能抽到任何一個位置,可能上一秒他們還在趕路,下一秒就撞到混元獸身上,也可能好容易圍攻住混元獸,下一秒混元獸就被空間陣法抽走了。
……想想就很難。
在座眾人出發(fā)前都聽說過西洱彌海的兇險,可是西洱彌海畢竟是天界禁地,外界關(guān)于西洱彌海的消息寥寥。出發(fā)前聽坊間傳言,和坐在這里聽谷行星君講一手資料,感覺完全不同。
洛晗心情漸漸沉重,不光是她,其他弟子也想明白其中要害,座位中發(fā)出細微的爭論聲。谷行星君讓他們說了一會,才清嗓子壓下:“肅靜。西洱彌海的危險就說到這里。現(xiàn)在,你們要做的就是將西洱彌海每一處的地形背得滾瓜爛熟,下午飛羽星君會帶著你們模擬。地形的事得親身體驗,我在這里口述無用,就留給你們自己體會吧。接下來,我主要講一講空間陣法的事�!�
“明武陛下的空間陣法雖然是隨機的,可是萬物有法,只要存在,就總有跡可循。你們?nèi)羰菍W(xué)會了空間陣法的變幻原理,就能推衍出變化的時間,甚至推出下一個變幻的地形。若是利用的好了,說不定能出奇制勝�!�
這時候有弟子提問:“星君,您已經(jīng)能推衍出西洱彌海的變化了嗎?”
谷行星君依然維持著那副好脾氣的樣子,說:“不能。我修習(xí)陣法十萬年,至今對空間只通皮毛。推衍西洱彌海,十萬年來更是從沒有成功過�!�
洛晗的信心被狠狠砸了一錘子,一時都不知道該做出什么表情。下面一片哀嚎,谷行星君抬手止住他們的聲音,不甚走心地鼓舞士氣:“你們不要低頹,等你們修行的時間再長點,就會發(fā)現(xiàn)修行靠努力沒用的,天賦不夠怎么努力都沒用。我于陣法一道天賦不太夠,修行了十萬年都不得其門,但是你們其中,說不定有天才呢�!�
洛晗心情更加不好了。谷行星君是出了名的陣道大能,他學(xué)了十萬年都搞不懂,他們僅靠一個月,怎么可能學(xué)得會?谷行星君沒有理會消沉的士氣,伸手一揮,空中就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字和線條,看樣子像是陣法圖。
洛晗趕緊拿出紙筆來記,后來她發(fā)現(xiàn)用筆抄太慢了,趕緊又拿出玉簡來用神識復(fù)刻。這時谷行星君的聲音不緊不慢響起:“好了,現(xiàn)在開始進入正題。這是最簡單的圖譜,一共有五十個,每個有五種變形,圖譜組合起來形成空間陣法的基本功能單元,這些功能單元組合起來會有不同的效果……”
洛晗逐漸露出絕望的神色,還沒有開始,她就覺得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這都是些什么?
洛晗艱難地照抄筆記,她也不知道谷行星君在講什么,只能努力抄抄筆記,表示自己努力過。就這樣還抄得狗屁不通,全是錯誤。
另一邊鄒季白握著玉簡,有點不知所措。他見洛晗很專業(yè)的樣子,湊過來低聲問:“第一個陣法圖怎么畫來著?我還沒抄完,他就過了。”
“你還停留在第一個?”洛晗回頭,驚訝地看著這個比自己還要渣的學(xué)渣。洛晗露出一種同情之色,友好地給他分享了筆記:“我覺得是這樣畫。”
鄒季白看到后煞有其事地點頭:“我覺得對。”
他們說話的功夫,谷行星君又過掉兩個圖譜。這時候谷行星君說:“剛才的圖譜是不是很簡單?現(xiàn)在來做嵌套,這個嵌套圖是三個圖譜疊加,你們看傳送部分……”
洛晗一抬頭都懵了,鄒季白費解地撓頭:“剛才講了什么,怎么就出來這個圖了?”
“我也不知道啊�!甭尻隙紱]看懂這些線條那個是那個,就聽到谷行星君問:“懂了嗎?”
凌清宵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洛晗震驚地回頭,凌清宵察覺到洛晗的視線,低頭看她:“怎么了?”
洛晗連說話聲音都變小了:“你聽懂了嗎?”
“嗯,這幾個還算簡單�!绷枨逑f完后,頓了頓,意識到什么,“你難道沒有?”
洛晗心口微微中了一箭。
她就知道,學(xué)霸和學(xué)渣之間是不可能存在真正的友誼的。
第37章
考核
無形扎刀最為致命,
凌清宵剛才的疑問自然而真實,
可以看得出來,
他是真的疑惑為什么會有人聽不懂。
洛晗咽回要說的話,
甚至默默把自己挪遠了一些:“沒關(guān)系,我可以。你繼續(xù)聽吧,
我不打攪你了�!�
學(xué)渣要有學(xué)渣的直覺,隔壁鄒季白才是屬于洛晗的隊伍。
凌清宵看著洛晗,抬眼,
極輕極靜地看了鄒季白一眼。
上方谷行星君越講越上頭,已經(jīng)進入無我之境:“你們看這個圖譜多美,每個譜線看起來簡簡單單,
可是重疊在一切就會有完全不同的變化。這種是順次疊加,讓我們換一種玩法,
把第三個和第四個對調(diào),
看,
結(jié)果完全不同�!�
浮在空中的譜線并不是實物,
而是谷行星君用靈力凝結(jié)出來的紋路。他一邊說,一邊調(diào)整各個細微之處的線條,可見其神識強大。
大概,
這就是強者的世界吧。洛晗真的很努力地聽,但也真的什么都聽不懂。而且不止洛晗如此,在座大部分人都跟不上。
谷行星君長袖一揮,在空中變出來四個陣法圖,得意地問:“你們看這四個,
哪個是正確的衍變譜線?”
座位中零零散散響起一些回答聲,有說一的,有說四的,莫衷一是。凌清宵正正坐著,他沒有說話,只是在紙上勾了個三。
洛晗瞧見,默默把答案抄到自己的玉簡上。谷行星君等了一會,見無人說出正確答案,遺憾地嘆了口氣:“是第三個。唉,你們回去還需要繼續(xù)努力。這節(jié)課就到……”
谷行星君還沒有說完,下面的弟子就一片哀嚎,紛紛讓他解釋為什么是第三個。谷行星君看著空中四個陣法,說:“第一個明顯不對,第二個是錯的,第四個是迷惑項。所以就是三啊�!�
谷行星君說完,看著下方陷入安靜的弟子,溫和問道:“還有問題嗎?沒有,好的,散場。”
谷行星君說完,仿佛怕被人問問題一樣,一眨眼就消失了。谷行星君走后,洛晗松了口氣,如釋重負般收拾紙筆。
她將筆收好,正要撤去鎮(zhèn)紙,就聽到凌清宵在旁邊問:“剛才那四個圖你聽懂了?”
洛晗收拾東西的手一頓,委婉說道:“沒怎么懂�!�
準確說,是完全不懂。
這顯然在凌清宵意料之中,他接過洛晗手中的鎮(zhèn)紙,重新壓到宣紙上:“把你剛才的玉簡拿出來,我給你講�!�
洛晗受寵若驚,懵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趕緊從儲物戒指中翻東西。凌清宵把東西重新放好,問:“你哪里不懂?”
洛晗欲言又止:“其實,都不太懂。”
“我先從最開始給你梳理一遍,有不會的和我說�!绷枨逑鼘⒙尻嫌窈喞锏奈淖志呦笤诳罩校瑥淖铋_始的五十個圖譜講起。凌清宵不是谷行星君那種浸入式授課,他的講解要通俗易懂許多,洛晗雖然依然吃力,可至少能跟上了。
鄒季白本來都要走了,聽到這里默默坐回來,并且拿出了錄音玉簡。鄒季白一拿出錄音玉簡凌清宵就注意到了,看在鄒季白沒有搗亂的份上,凌清宵沒做理會。
凌清宵一邊解釋,一邊修改洛晗的筆記:“你這里畫錯了,這個地方不是這樣畫�!�
凌清宵可以徒手修改筆記,而洛晗連抄都能抄錯。凌清宵給洛晗從頭拉了一遍重點,順手還整理了洛晗的筆記,把她課上抄錯、理解錯的部分修正了。
還真別說,被凌清宵修改后,洛晗連筆記的書面都好看了。凌清宵知道洛晗以前完全沒有陣法基礎(chǔ),理解今日的課程實在太勉強了。所以凌清宵也不強求,幫她把脈絡(luò)梳理通就結(jié)束了今日的加課。
此刻課上的人已經(jīng)走完了,偌大的廳堂安安靜靜,只能聽到一個清冷又溫柔的聲線,不緊不慢地給身邊女子講述陣法。一排排深木長案陳列地上,上方有細微的光塵飛舞。
凌清宵說完后,低頭問洛晗:“懂了嗎?”
洛晗緩慢搖頭:“沒有完全記住,但是我理解了,回去后我自己再想想�!�
凌清宵點點頭,陣法說白了還是要靠自己悟,洛晗自己參悟通才是最好的。他一手撫袖,把洛晗桌上散落的筆具一一拾起:“好,快到訓(xùn)練室集合時間了,我們走吧�!�
洛晗嘆了口氣,認命地取出一顆辟谷丹含到嘴里,徹底打消了吃飯和午休的念頭。洛晗和凌清宵說話的時候,鄒季白就坐在一邊眼巴巴地看著洛晗。洛晗正打算起身,一轉(zhuǎn)頭接受到鄒季白的視線,出于學(xué)渣之間奇妙的吸引力,她一瞬間明白了鄒季白的渴求。
她將自己的筆記玉簡遞給他,試探問:“你要嗎?”
鄒季白拼命點頭,拿過來后全選復(fù)刻一條龍,動作非常熟練。
鄒季白抄完了筆記后,趁凌清宵不注意,偷偷問洛晗:“你們的排名到底是文試還是武試?我只挑戰(zhàn)武試第一,他如果是文第一,我就不和他打了�!�
洛晗露出一種十分復(fù)雜的眼神,她欲言又止,最后默默做了個加油的手勢:“他都是。你繼續(xù)努力吧,皇天不負有心人,你的努力一定會被上天記住的�!�
洛晗說完,就轉(zhuǎn)身追著凌清宵一起走了。鄒季白一個人落在后面,總覺得洛晗的態(tài)度怪怪的。
洛晗在課堂耽擱了太久,等他們到達訓(xùn)練室時,里面已經(jīng)站滿了人。能站在這里的人個個都是族內(nèi)精英,他們每個人都習(xí)慣了被人矚目,在這里也同樣想成為被矚目的那個人。上午的陣法課程實在太艱澀了,許多人已經(jīng)默認放棄,因此,下午的實戰(zhàn)課,就成了眾多精英的必爭之地。
畢竟說到底,一切都要用實績說話。就算陣法學(xué)得再好,如果打架打不贏,還是沒有任何用處。
上午是理論課程,看不出什么,此刻自由站隊,就能很明顯地看到一個個小團體。被眾人簇擁在中心的,都是這次出征的熱議人選。
比如凌重煜,他擔(dān)任著鐘山領(lǐng)隊一職,平時也注重經(jīng)營人脈,此刻就有很多人圍在凌重煜身邊。其他勢力的人也不弱,各有擁躉,此刻一簇簇人四散分布,隱隱有些對峙的意味。
洛晗和凌清宵來得遲,進門時也十分低調(diào),除了門口的幾個人,并沒有引起其他關(guān)注。鄒季白跟在最后面,他進門后,很快就被騶虞族的人發(fā)現(xiàn),隨后一大波人把他圍著走了。
原來,鄒季白真的是騶虞族第一。洛晗有些吃驚,鄒季白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沒想到在族內(nèi)竟然很有人氣。
洛晗內(nèi)心感嘆,同時眼睛在場中掃過,無聲地打量在場各人。鄒季白到后沒多久,天羽星君就到了。
天羽星君露面后,場內(nèi)頓時安靜下來。天羽星君見所有人準時到達,還算滿意,道:“我是天羽。想必上午谷行星君已經(jīng)給你們介紹過了,現(xiàn)在該做什么,你們也清楚。廢話不必多說,這就開始吧�!�
天羽星君雷厲風(fēng)行,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直接帶著他們進訓(xùn)練室。飛舟上最多的就是訓(xùn)練室,天羽星君帶他們進入的這個面積十分廣闊,里面整整齊齊矗立著五十個圓臺,每個圓臺旁邊都立著精密的陣法盤,看起來十分專業(yè)。
天羽星君掐手訣打開最近的一個圓臺,隨著陣法盤慢慢亮起,圓臺邊緣也亮起靈光,最終將整個演武臺都包裹在內(nèi)。飛羽星君三言兩語,解釋道:“這里面是空間陣法,環(huán)境完全模擬西洱彌海。看,這是罡風(fēng)�!�
天羽星君話音剛落,圓臺上瞬間罡風(fēng)遍布,一道道如刀刃般,將圓臺外面的防護陣法打的噼啪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