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是，那個時候阿鈺都只有七歲，小熠才五……不對，四歲。雖然沒受過什么虐待，但聽說過得也不是很好，被幾個親戚扔來扔去的，只有過年那幾天能回來，唯一對他比較好的就他五叔家的人吧。”
“……”
“我當時就換位思考了一下，假如我才四歲的時候就要跟父母分開到別人家去，看別人臉色生活，我肯定也不好受。”
葉景明想起了當初商家人要葉凌川拿他交易的事，呼吸頓時一窒。
“你嫂子也是這么想的，其實按年齡來說應該是他這個大點的哥哥被送出去，但因為他是Omega，他爸媽不放心他，就把小熠送走了。”
“過了七八年才接回來？”
“嗯，你嫂子一直都覺得小熠被送出去自己有一部分責任，覺得挺對不起他的，所以就想盡可能地對他好，而且小熠也聽話，你嫂子疼他也正常�！比~景光繼續(xù)說，“其實小熠這孩子挺好的，只要你真心對他好，他也會對你好，所以我才讓你好好對人家，別欺負他。”
葉景明輕聲道：“……我知道。”
葉景光長嘆一口氣，道：“那就這樣吧，你到家了發(fā)個消息，記得讓小熠把湯喝了�！�
“嗯�！�
葉景明掛了電話后，在車里呆坐了好一會才提著保溫桶上樓，他打開門發(fā)現(xiàn)屋里的燈是亮著的，應該是楊如熠回來了，他連忙收拾好表情，聽到解鎖動靜的楊如熠很快就從書房出來迎接他：“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啦，”葉景明提起保溫桶給楊如熠看，“你哥讓我?guī)Я朔鹛鴫o你，好像有點冷了，我去給你熱一下�！�
說完他湊過去想親楊如熠的臉，楊如熠也習慣性地靠近點讓他親，接過保溫桶說：“你去洗澡吧，我自己熱就行�！�
“好�！�
葉景明洗完澡出來后，楊如熠已經(jīng)熱好了佛跳墻正坐在餐桌邊喝，楊如鈺給他打包了很多，食材裝了滿滿一碗。
葉景明走過去在楊如熠旁邊拉了一張椅子坐下，撐著腦袋看他喝。
楊如熠喝了幾口湯后注意到他似乎有些不對勁，問道：“怎么了嗎？”
“嗯？”葉景明回過神，露出一個若無其事的笑，“沒有啊，你不用管我，趁熱把湯喝了�！�
楊如熠也就沒有多問，把佛跳墻喝完后葉景明靠著他坐在臥室的沙發(fā)上，他在看公司文件，楊如熠在看論文，過了一會葉景明往楊如熠那看了一眼，見他論文讀完了，說：“阿熠，我們聊聊吧？”
楊如熠愣了一下，收起平板后問：“聊什么？”
葉景明把文件放一旁，坐起身握住他的雙手，兩個人面對著面，葉景明說：“我今天去你哥和我哥家吃飯的時候，看了你家那本相冊�！�
“……我家相冊怎么在那？”
“哎呀那個不重要，我哥想復印幾套你哥以前的照片拿回去的，”葉景明繼續(xù)說，“我看你小時候的照片很少，然后想起你之前說過你有段時間住在你五叔家，就想聽聽你小時候的事�！�
這句話似乎有些出乎楊如熠的意料，他遲疑地回想了一會，避開葉景明的視線回答道：“沒什么有意思的，就上學讀書，做做家務�！�
還有就是跟親戚家或者鄰居家的臭屁Alpha小孩打架。
“我想聽的不是這個，”葉景明捧住楊如熠的臉讓他看著自己，“我想聽具體點的，比如你親戚對你好不好，你爸媽對你好不好，有沒有誰欺負你�！�
楊如熠愣愣地看著葉景明，隨后又垂下了眼簾。
“……怎么會突然想知道這個�！�
“當然想知道啊，因為是你的事，”葉景明表情難得嚴肅了點，甚至還有些不高興，“說老實話，我感覺你爸媽有點太偏心你哥了，過年去你家的時候也覺得他們總是對你呼來喝去的，我怕他們對你不好�！�
葉景明怕有人對他不好。
他以為現(xiàn)在應該是只有他對別人“不好”的份，沒想到葉景明居然還會在意這個。
楊如熠感覺捂在他臉上的手有些過于溫暖了，溫度沿著肌膚擴散，連帶著心都開始灼熱。
他之前從來不愿意跟其他人提很多小時候的事，但如果是葉景明……
楊如熠把手輕輕覆在葉景明的手上，看著他的眼睛說：“好，我告訴你�！�
70
楊如熠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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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今夜難得出現(xiàn)了星星，兩個人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開始了話題。
楊如熠思考一番后，還是決定按照時間的順序來講：“我四歲的時候，我爸媽因為沒什么錢，又很忙，就只能把我送回老家讓親戚帶著�！�
“當初他們跟我說這件事的時候，我以為他們是不想要我了，就……哭著求了他們好幾天，我跟他們說我可以不上學，不要零食和玩具，可以少吃點，在家里做家務照顧我哥，但約定的日子到了的時候，他們還是把我?guī)У搅嘶疖囌�。�?br />
“當時我死活不肯上車，我爸媽就不停地哄我，說他們也是沒辦法，我要體諒他們，他們說只要我在親戚家聽話，他們很快就把我接回來，那是他們第一次用那么……好的語氣跟我說話，而且我媽還哭了，我最后還是跟親戚上了車�！�
“剛開始的時候去的是大伯家，他們家有個比我大兩歲的兒子，他是獨生子，以前他爸媽買的好東西基本上都給了他，我到他們家后，吃的和玩的都會有我的一份，他以為是他爸媽把他的給我了，就經(jīng)常拿東西扔我，讓我滾出他家�！�
葉景明聽到這就已經(jīng)開始感到生氣了。
“他扔我罵我的時候我也很委屈，一開始只會哭著給大伯家里的座機打電話想跟我爸媽說，但每次都沒人接，后來我再也受不了跟他打了起來，那次我爸媽知道了，就打電話說讓我忍忍，我忍不了，我大伯的兒子……就我堂哥，也忍不了，說了句我至今印象深刻的話。”
“他說：‘憑什么他住在我們家，吃我們家的飯，還要搶我的東西�！莻�時候我就不知道該怎么辦了，自那以后零食玩具都不敢拿，他喜歡的菜我也不敢夾，后來從他家搬出去很久后我才知道我爸媽其實有定期給我大伯打生活費，我所有吃的用的都是在那里面扣，但我堂哥說那句話的時候他爸媽什么都沒解釋�！�
葉景明忍著怒氣問：“那現(xiàn)在呢？他還欺負你嗎？”
楊如熠搖了搖頭：“他現(xiàn)在人還不差，只是小時候不懂事�！�
那個堂哥現(xiàn)在每次提到小時候跟他的事都會感到尷尬，還跟楊如熠道過歉，楊如熠不愿再提以前的事也沒有深究——至于生活費的事，楊父楊母礙于情面也只能心照不宣。
“我在他家大概住了半年多，然后因為我實在受不了委屈，在電話里跟父母鬧過很多次，他們就讓我去了三伯家。他們家有三個小孩，兩個跟我差不多大，一個還很小，我爸媽為了讓我少給他家添麻煩就讓我提前一年上了小學�！�
“我三嬸照顧自己的孩子就嫌很煩了，對我沒什么好臉色，但我當時不明白她為什么不喜歡我，小孩都怕被討厭，所以我為了討好她，就努力地做家務，飯只敢打半碗，肉最多只敢夾兩塊，也不敢跟家里人打很多電話，因為三嬸說打電話很花錢，但就算那樣她也沒對我笑過，只會叫我去做這做那。”
“我在三嬸家住了一年，后來因為經(jīng)常跟鄰居家的小孩打架，被鄰居找上門，他們嫌我惹事，就讓我搬出去了�！�
“為什么打架？”
楊如熠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因為他們說我是沒人要的小孩，每次我路過的時候他們就這么嘲笑我�！�
“……”葉景明強忍住罵臟話的沖動，不太適時地說了句情話，“那我要你�！�
楊如熠很輕笑了一聲搖搖頭，繼續(xù)說：“然后我爸媽就讓我去了二姑家，他們家有一個Alpha兒子，是被捧著長大的，我的生活費大部分都花在了他身上，她兒子還經(jīng)常仗著自己是Alpha使喚我，但我實在看不慣他那副盛氣凌人的樣子，照樣跟他打架，不過那個時候我還打不過，力氣也沒他大，總是被他按在地上打。但我也不認輸，總是找到機會就咬他，然后二姑就會趕過來，當然她只會指責我。住在他們家那段日子是我最討厭的，每次跟二姑的兒子打了架之后他們就不準我進屋看電視，只能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這回葉景明終于忍不了了：“你爸媽不管？！”
“他們不敢管，因為我是寄人籬下的，而且你是AO家庭出身可能不太了解，全是Beta的家庭能出一個Alpha在他們看來是很不得了的事，所以我們家的人都慣著他，我爸媽還是叫我忍，說如果不聽話就不接我回來了。我被他們的話嚇到了，就再也不敢跟二姑的兒子打架，他經(jīng)常無緣無故把我從椅子上推下來我也不敢吭聲�！�
“那家伙、你爸媽——”葉景明氣不打一出來，說話都有些急眼了，“不是、你爸媽怎么回事？別人家的兒子是Alpha又怎么樣！你可是他們的兒子啊！”
“……”對于這個問題，楊如熠沉默了許久，接著才說，“可能是因為，他們不太喜歡我吧�！�
“什么？”
“他們當初生我的時候，是希望我作為一個Alpha出生的。他們覺得再生一個Alpha既可以給他們長臉又可以保護我哥�！�
“但你爸媽不都是Beta嗎？”
“是，但是他們先生了我哥這個Omega，所以他們覺得，說不定能再生個Alpha。”
兩個Beta孕育出Beta本來就是最大概率且再正常不過的事，但是生孩子對一些人就像賭博一樣，一旦嘗到了甜頭就會抱有僥幸心理，他們在孩子尚未出生時就抱有了過多的期望，導致后來楊如熠成了他們最大的失望。
“所以自我出生起就是在他們失望的注視下長大的，他們總會想為什么我不是個Alpha，無論我做什么、做得再好都彌補不了，在他們眼里我始終都不如那些Alpha來得好�！�
這就是為什么哪怕楊如熠中學的時候再優(yōu)秀楊父楊母也只是拍兩張最有代表性的照放在相冊里。
“這又不是你的問題，出生時的性別明明由父母的基因決定的，”葉景明只覺得荒謬，“……你爸媽就這么跟你說了？”
楊如熠搖搖頭：“當然不是他們說的，是我還在二姑家的時候，幾個親戚到她家吃飯，他們當著我的面說的這件事，我二姑還跟我說，我要是跟他兒子一樣是個Alpha就好了，或者跟我哥一樣也是個Omega，這樣我爸媽就算借錢都要把我留在身邊養(yǎng)著�！�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為什么我明明是更小的孩子卻是被父母送出去的那個，因為我哥是Omega，是他們很幸運地生下來的，他們怎么都不放心把我哥放在別人家養(yǎng)�！�
“……那，你恨過你哥嗎？”
葉景明問得很小心，倒不是他思想陰暗，只是之前聽說過有孩子出于嫉妒把兄弟姐妹從樓梯上推下去的案例。
而且那個時候楊如熠還小，小孩子很容易有這種想法——假如楊如鈺不是Omega，或者干脆不存在，他應該就不用無端承受那么多委屈和傷害。
楊如熠抬頭看了看星星，嘆道：“說老實話，有過。有段時間我特別恨他，所以每次他打電話過來我都直接掛斷。直到有一次，我看見鄰居家的Alpha小孩搶了他Beta姐姐的東西，他姐姐搶回來他就哭，然后他們的媽媽來了，什么都沒問，走過來就直接扇了姐姐一巴掌�！�
“我當時心想，我哥比那個Alpha好多了，至少他經(jīng)常給我打電話——我爸媽都只一個月主動打一次，過年回家的時候他會悄悄把自己的零花錢塞給我，好吃的都分給我，那個時候我才明白，我該怪的不是我哥，而是偏心的父母�！�
“所以后來我哥再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就跟他道歉了，他也沒有生我的氣。”
葉景明不由得在心里松了口氣，還好楊如熠小時候還有他哥護著他。
“我在二姑家住了半年不到，是我五叔實在看不下去了把我接到家里來的。他和我五叔母都是老師，我妹妹——就是他們女兒，是個Omega，小時候身體特別差，隔三差五就會生病住院，所以其實那個時候他們也沒有很多時間精力，我爸媽就一直不好意思麻煩他們，但他們還是主動跟我爸媽提議讓我去他們家住�！�
“他們對我很好，覺得我吃得不夠的時候就會給我夾菜，放心地讓我?guī)е妹贸鋈ネ�，給我零花錢的時候總是叮囑我也要給自己買東西。我很喜歡他們，所以一開始的時候有Alpha小孩挑釁我我不敢跟他們打架，怕五叔他們也會覺得我惹是生非不要我�！�
“但有一次那群小孩欺負我妹妹，我就跟他們打起來了，打完之后我又特別怕，但五叔和五叔母了解事情原委后不但沒有生氣，還說我很勇敢，為了保護妹妹敢和那么多人還有Alpha打架，簡直就是我妹的親哥哥。”
“然后他們才開始教育我，說‘不能用暴力解決問題，但我這不是暴力，而是在必要時通過反抗保護自己和他人、爭取應有的權(quán)利’。是他們讓我堅信Beta不代表低人一等，我可以用正確的方法跟世人證明Beta不是注定就不如Alpha。”
所以他就一直努力學習，為了不被人欺負還學了拳擊和跆拳道。
聽到這，葉景明總算舒心了一點，摟住楊如熠抵著他的額頭說：“那你已經(jīng)做到啦，而且做得特別特別特別好。”
“嗯，”楊如熠微笑著應了一聲，終于如釋重負地長舒了口氣，他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么，但是猶豫了片刻后還是說，“我說完了�！�
那些事情在現(xiàn)在看來也許不值一提，但對當時還是個只有五六歲的孩子來說，已經(jīng)讓他足以感到委屈難過和憤怒。
那些過往對那些給他造成傷害的大人來說不痛不癢，而那些傷害過他的孩子如今也長大了，可以用一句“那時還小，不懂事”輕描淡寫地一筆蓋過，但是蓋不住在他心底實實在在留下的陰影。
他之前一直都不愿意跟別人提，就是怕自己可能控制不住情緒，讓人覺得因為“這點事”而難過憤怒太小題大做，但是在葉景明身邊說起這些事時，雖然還是有些難過，但更多的是一種解脫后的放松，說完后心情好了不少，索性直接身體一歪、靠在了葉景明懷里。
葉景明調(diào)整了下姿勢讓楊如熠靠得舒服點，突然問：“阿熠，你中學那會獎狀獎杯什么的還在嗎？”
楊如熠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嗯，還在一些�！�
楊如鈺的獎狀都被裱好了掛在了家里的一面墻上，他的只有幾幅特別重要的在其中，其他的包括獎杯都好好地收在他房間里，畢竟都是他辛苦得來的。
“這幾天有空把你那些獎狀獎杯都帶出來吧，家里書房有面墻挺空的，可以掛在那�！�
楊如熠愣了一下，驚訝地仰頭看著葉景明：“你……”
“哇，不會放不下吧？”葉景明夸張地問，“那要不把家里二樓的會客室改了，反正一樓還有一個，把里面那個些墻飾撤了，再放幾個展示柜擺你的獎杯，這樣應該夠了吧？”
“等以后家里來客人了，我就先帶他們進去參觀，說里面全是我家阿熠的贏來的，都給我夸，夸到我滿意了才準出去�！�
楊如熠都被逗笑了，笑著推了一把葉景明：“能不能正經(jīng)點？”
“能��！我怎么不正經(jīng)了？”葉景明樂呵地握住楊如熠推他的手，放到唇邊吻了一下，看著楊如熠的表情又認真了許多，“我是說真的，阿熠，把你那些獎狀都帶來吧，我都給你裱好掛起來，我也想好好看看�！�
他直直地望進楊如熠的雙眼，一字一句地對他說：“以前的事不用再想了，以后別人怎么看你也不用管，我會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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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回一個小可愛的評論的時候說過為什么小熠在床上老是被景明欺負還會覺得和景明在一起的時候很開心，這里搬一下
66章在寫清漣跟小熠說他最近笑得很多、小熠就想起了景明那一段，有一句在修文的時候被我刪掉了：
其實他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
當初寫這句的時候是因為我想起之前不記得在哪聽到的一段內(nèi)容，大致就是“對于從小缺愛的人，到底需要多少愛才能彌補內(nèi)心的空缺？”回答是：只要一點點就夠了。
當時這句真的給了我很大的感觸，所以寫的時候想通過這句側(cè)面展示小熠缺愛的特點，但是感覺以小熠的角度寫會很奇怪才刪掉
其實就是因為小熠缺愛，所以當初就因為景明隨手一個幫助就喜歡他那么多年，景明給他一點點甜他就會很滿足，會以十倍甚至上百倍的愛來回應，真是個傻孩子啊??
二編：還有一點忘記說了，小熠其實有話沒說完，沒說的那些其實才是跟他當初打景明真正有關(guān)的，火葬場的時候會揭曉
71
帶你見我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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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楊如熠回父母家住了一天，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把自己放在房間的獎狀獎杯都打包用閃送寄到了他和葉景明的家里。
晚上的時候葉景明就收到了，一邊看楊如熠的獎狀一邊給他發(fā)消息不停地夸。
葉景明：
楊如熠：
葉景明：
楊如熠：
葉景明：
葉景明：
楊如熠想起墻上還有幾幅，給葉景明發(fā)了句“你等一下”，然后就出房間去看那面掛滿獎狀的墻。
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上十點多，楊父楊母還有保姆都已經(jīng)睡下，他一個人站在那面墻前。
楊如鈺讀書的十六年里，小到小學詩歌朗誦比賽第二名、大到大學生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大賽金獎，所有的獎狀都被父母好好保存著，搬進這個家后更是特意騰出一面墻把它們裝裱好掛上去，等楊如熠搬進來的時候，那面墻中心的那一大部分早就被占得差不多了。
如今墻已經(jīng)掛滿了，楊如鈺的還有幾張放不下，就被楊父掛在了書房的墻上。
這面墻的位置很巧妙，坐在客廳的客人能遠遠瞥見墻上獎狀的一角，然后會出于好奇走過去觀摩，楊父楊母就能掩著得意的情緒順其自然地給他們介紹起來。
那滿墻的獎狀是孩子的榮耀，也是父母的驕傲，但是楊如熠很清楚，讓他們感到驕傲的是楊如鈺，他只占了其中微不足道的極小一部分。
楊如熠當初是初一下學期讀了一半回到A市，初二開學的時候才入學，之前的獎狀都放在五叔家，回A市拿到的第一份獎狀是校運動會幾個項目的一等獎。
楊如熠拿著獎狀回去的時候楊父楊母看了一眼，只說了句：“不錯，擅長運動是件好事，別耽誤學習就行。”然后就把獎狀還給了他，其余的什么都沒說。
可是他記得楊如鈺初中的長跑比賽第三名的獎狀也在墻上。
這件事楊如熠想了很久，一時賭氣就把那幾張獎狀扔垃圾桶里了，但第二天就后悔撿了回來。
后來幾年，只要是不重要的獎狀他就會藏起來不告訴父母，直到高中有一次楊母偶然聽說他們學校剛辦完運動會，突然想起來問他：“對了，你這幾年沒參加學校的運動會嗎？怎么沒看你帶獎狀回來？”
楊如熠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參加了，扔了，不重要。”
楊母像被噎了一下，隨后嘀咕了一句：“扔了做什么……好歹帶回來給我們看一眼，下次別這樣了。”
但他已經(jīng)高三了，那是他中學的最后一次運動會。
楊如熠沒說話，他爸媽也沒再問了。
楊如熠能被掛在墻上的獎狀只有幾張，都是他參加大型比賽拿的，掛在比較靠邊的地方，還有一張是他大二參加ACM拿金牌時發(fā)的，ACM是世界級的大學生計算機競賽，這個證書的含金量極高，所以難得地被挪到了中間的位置。
楊如熠記得那是楊父楊母頭一次因為他笑得眼睛都睜不開，小心翼翼地把那張獎狀裝裱好，然后破天荒地把放在中間的那幾張楊如鈺的獎狀往旁邊挪了一點，把他的掛上去，還讓他站在獎狀旁給他拍了張照。
而楊如熠并沒有因為父母難得的重視而高興激動——如果早幾年他們這么做可能會，但那時他心里已經(jīng)沒有任何波瀾了。
楊如熠站在墻前靜靜地看了一會，把自己的獎狀都取了下來，又把楊如鈺的挪回去，給葉景光發(fā)了個消息：
葉景明：
楊如熠把獎狀在桌上攤開拍了一張發(fā)給葉景明，一分鐘后對方回了他一個問號，緊跟著又是一長串問號。
楊如熠看他的反應有些忍俊不禁，假裝云淡風輕地回了一句：
葉景明：
葉景明：
楊如熠拿的時候就考慮過這個問題，但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太高估父母對自己在意的程度，回答說：
葉景明：
楊如熠：
葉景明：
楊如熠把獎狀的尺寸量好發(fā)給葉景明，兩個人聊了一會就互道了。
他把獎狀收進帶回來的背包里，周日上午背著包回到和葉景明的家，葉景明已經(jīng)準備好中午要用的食材，兩個人一起做了午飯。
吃飯的時候葉景明問：“下午有空嗎？”
“有空，怎么了？”
“嗯……就是、可能有些突然……”葉景明垂著眼簾支吾了一下，又抬眼看向楊如熠，握著他的手說，“我想帶你去見見我媽媽�！�
楊如熠有些驚訝地睜大眼，呆了好幾秒都沒有回話，葉景明笑著捏了捏他：“怎么啦？”
“……沒有，只是有點意外，”楊如熠突然就緊張了起來，放下了筷子，很認真地問，“什么時候去？買些什么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