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葉景明盯著那盒解酒藥，眉頭又擰了起來，他伸手道：“把藥給我吧�！�
今天是新婚夫夫回門的日子，葉景光和楊如鈺去楊家見父母和那邊的親戚，所以葉景明回去的時候原本以為家里只有他一個，沒想到葉凌川也在。
“回來了？”葉凌川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到葉景明，招呼他坐過來，“婚禮的VCR送來了，要看看嗎？”
葉景明下意識地有些抵觸，他不太想把昨天的痛苦再經歷一遍，但還是坐過去，好似無事地開玩笑道：“爸，哥才結婚一天你就開始看VCR回憶了啊�！�
葉凌川也笑了笑：“現(xiàn)在還早，看看拍得怎么樣�！�
葉景明決定還是陪他看一會。
VCR主要是圍繞著兩個新人拍攝的，從換婚服化妝開始，先放了葉景光那邊的，現(xiàn)在正在放楊如鈺那邊的。
VCR里楊如鈺背對著鏡頭坐在化妝臺前，鏡子里能看見他的臉，兩個化妝師有條不紊地給他弄造型，楊如熠穿著伴郎的西裝坐在一旁的桌子上一如既往的沒什么表情地看著他，忽然笑了一下：“緊張��？”
被拆穿的楊如鈺好似抱怨地瞪了他一眼：“你結婚不緊張��？”
其中一個化妝師噗嗤一聲笑出來，周圍的人也跟著笑了，包括楊如熠，他笑著搖了搖頭，又看向楊如鈺。
好看的唇線抿成一道自然的弧度，并不明顯，但是能讓人清楚地感覺到他也在高興，眼里不再像平時那樣波瀾不驚，而是帶上了融融的暖意，像春日里化了冰的水。
葉景明看著那個笑，突然愣住了。
他幾乎從沒見楊如熠笑過，更沒見他這么笑過。在他的印象里，楊如熠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笑都是冷笑、嘲笑，以及為了笑而稍微抿個嘴角做做樣子的假笑，這么溫和的笑他是第一次見。
自從認識楊如熠起，葉景明就一直有一個疑惑：明明是同一對父母生養(yǎng)帶大的，為什么楊如熠的性格能跟楊如鈺差這么多。
用季節(jié)來形容的話，楊如鈺就像春天，如春光明媚，如春風和煦，只要看著他、聽聽他說話就能感覺到暖意，心里的那股泉水也在咕嚕咕嚕地冒著泡。
而楊如熠像深秋，說不上冬天那樣冷酷無情，但也像秋風那樣冷冽強勁，平時沉默寡言，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一個稍微凜冽點的眼神就讓人望而生怯不敢靠近，
雖然其實他沒有那么不好說話，除非有人惹他不快。
葉凌川倒回去一點，將他們笑起來的那一段又看了一遍，然后停在兄弟二人相視一笑的那幕，感嘆道：“這兄弟倆笑起來還挺像的�！�
葉景明怔怔地看著視頻中楊如熠的臉，又看了看鏡子中映出的楊如鈺的臉。
楊如熠本來就長得跟楊如鈺有七分相似，剩下的兩分差在凌厲，一分差在冷漠，所以笑起來時會更像。
葉凌川看了眼手機，起身道：“我去公司了，你先看，累了就好好休息�！�
“好，爸路上小心。”
葉景明習慣性地這么說了一句，卻還沒有從楊如熠的那個笑里回過神來，他盯著暫停的那一幕看了許久，把光盤取了出來，拿到房間放進了電腦里。
他開始反復找VCR里有楊如熠的片段。
大部分鏡頭里楊如熠還是面無表情的，但笑的次數(shù)也不少，有幾次是跟楊如鈺說話的時候，有一次是站在遠處不知道在跟誰打電話的時候。
最后一個楊如熠笑的片段，是他正在抱著一只誤入場地的小貓往外走，看起來很無辜的小奶貓一聲一聲地叫著，楊如熠低頭看著它，很輕地撓了撓它的下巴，笑著說了句什么，看口型是在說別怕。
拍視頻的人在這時叫住了楊如熠，他下意識地看向鏡頭，那抹笑帶著一絲的驚訝茫然還未從臉上褪去，隨著葉景明按下的空格鍵停留在了屏幕中。
太像了。
葉景明鬼使神差地朝那張臉伸出了手，指尖碰到一片冰涼的屏幕時才驚醒過來。
他猛地合上電腦讓自己冷靜下，這么一陣的功夫惡心頭暈的勁又上來了。
葉景明沖進衛(wèi)生間里吐了一會兒，吐完之后就更累了，換衣服準備再睡一覺的時候才想起沒把護身符交給管家，原本想著怕楊如熠來的時候自己還在睡，讓管家轉交會更方便些。
正想著這事，管家就端著牛奶進來了，葉景明剛想說護身符的事，又想起了楊如熠的臉。
“……邱叔，”葉景明咽了口牛奶，“午飯不用叫我了，下午如熠會來一趟，如果我還在睡，就讓他直接來我房間�！�
邱叔愣了一下，但也沒有多問，點頭道：“好的少爺�！�
邱叔走后，葉景明躺在床上閉著眼，卻沒能睡著，楊如熠的笑容一幕一幕地浮現(xiàn)，他又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心里仿佛有什么念頭在蠢蠢欲動，幾欲冒頭。
--------------------
我不太會用fw，不知道咋回事我用來切場景的空行老是被吞只能用個“-”來過度，看起來好不習慣（?ω?
）順便說一下我是第一次寫網文，這文我是注冊fw前就已經寫了好多的，一開始不知道一章多少字比較合適就憑感覺寫，所以平均每章是4k+的樣子，重新分章我有點無從下手，你們忍忍吧（′へ、
）
03
你喜歡我，對嗎？
=============================
楊如熠來的時候葉景明真的還在睡，邱叔依照囑咐把他帶到房間，叫醒葉景明后又離開了。
一來就被帶到這的楊如熠有些困惑地看了眼門，又看了眼還躺在床上臉色發(fā)白的葉景明，沉默半晌后，開口問：“好點了嗎？”
葉景明望向他，勉強地笑了笑。
楊如熠低下視線，把手里點心放在床頭柜上，轉身給葉景明倒了杯水遞給他：“喝點水吃點東西吧，會舒服些�！�
見葉景明起來得有些艱難，楊如熠只好先把水放到床頭去扶他，把床邊桌拖到他面前，又將水和買來的點心放上去。
“謝謝�！�
葉景明打開點心盒的包裝，又笑了一下。
他最喜歡的牌子，最喜歡的幾樣點心。
“怎么突然想到買這個�！�
“親戚送了好多，我爸媽聽說我要過來就讓我?guī)c給你�！�
葉景明拿起一個蛋撻，還是熱的。
但是從楊家坐車這來得一個多小時，而且這是個大眾品牌，楊如熠的爸媽不會送這種價位的東西給他。
床邊沒放椅子，葉景明抬頭看了眼站在一邊的楊如熠，笑著拍了拍床沿：“別站著了，坐吧�！�
楊如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還是坐下了，但沒有看他，而是低頭假裝在看地毯的花紋。
“你要來一塊嗎？”
楊如熠搖頭。
雖說里面的東西葉景明都很喜歡，但他現(xiàn)在沒胃口，勉強吃了個蛋撻就把蓋子合上，桌子也推到了一邊。
然后當著楊如熠的面拿起床頭柜上他買的解酒藥吞了一粒，果不其然看到對方的視線隨自己的手晃動了一下，然后像是怕被發(fā)現(xiàn)一樣迅速收回。
葉景明還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楊如熠也會有這樣的小動作。
“還是難受？”
“嗯，頭疼�！�
楊如熠默默地拿出手機開始打字，從葉景明的角度看過去，能勉強看見輸入框里“解酒”兩個字。
趁楊如熠分神之際，葉景明試探著輕輕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他能感覺手掌下的肌膚在主人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時立即緊繃了起來，接著小心翼翼地、將額頭貼在了楊如熠的臂膀上。
楊如熠吃了一驚：“你——”
“謝謝你�！比~景明輕聲道。
安靜了幾秒，他聽見楊如熠不自然地應了一句：“不、不用謝……”
一時間房間內只剩下他們呼吸的聲音。
楊如熠沒有說話，也沒有動，葉景明能感覺到他整個身子都僵硬著，屬于另一人的體溫穿透衣物接著額頭的方寸之地傳來，像只溫熱又溫柔的手，一點一點地撫平了葉景明昨天遺留下的委屈難過，連帶著腦子也清醒了一點。
他心里終于有了估量，那一點頭緒又扯出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東西，他隱隱想起昨晚他抱著人不斷地哭，不斷地念著楊如鈺的名字，而那個人只是一遍遍地撫著他的頭，輕聲道：“別哭了，我在呢�！�
葉景明又想起了視頻里楊如熠的那個笑。
他從來沒想到楊如熠居然喜歡自己，畢竟在他看來他們之前的相處不足以催生感情，曾經還有過不愉快的經歷，如果不是昨晚的事，他根本不會發(fā)現(xiàn)曾經他沒在意過的細節(jié)。
葉景明從小到大被表白過不知多少次，見過太多的傾慕，自己也知道喜歡一個人時會做什么，他清楚楊如熠是真的喜歡他。
那個蠢蠢欲動的貪念終于鉆了出來。
那個念頭讓他自己都覺得惡心，想罵自己混賬、畜生都不如。
但他還是斟酌著、鬼使神差地開口了。
“如熠，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么？”
“你喜歡我，對嗎？”
這句話被葉景明說得很輕、很小心，落在楊如熠的耳邊卻像是平地一聲驚雷炸起，他霍然起身，抓在他腕上的手也因此被掙脫。
“別走！”葉景明像生怕他跑了似的，連忙又抓住了他，力道依舊不大，只是虛虛地握著，近乎乞求道，“別走……好嗎？”
“你……”楊如熠的瞳孔因震驚而縮小顫抖，他下意識地想要張口辯解，但大腦一片空白，找不出任何能用來反駁的詞。
他本來就不擅長說謊，更何況自己這兩天的舉動的確是漏洞百出。
“我、我……”
葉景明見楊如熠這種反應，更加相信了自己的猜測，他稍微放下心來，低下頭深吸一口氣后，緩緩地問道：
“……你不問問，我昨晚為什么一直喊你的名字嗎？”
楊如熠沉默了。
葉景明不敢抬頭看他，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膛。
他昨晚喝得那么多，說話含糊不清，楊如熠能聽得出他是在喊楊如鈺還是自己嗎？
楊如熠現(xiàn)在又在想些什么，慌亂、震驚還是高興？
時間過了很久，或者說葉景明感覺過了很久，楊如熠終于開口了：“……為什么？”
三個字太短了，葉景明聽不出他的語氣。
他心里七上八下，抬起頭，眼睛濕漉漉的，但沒有落淚，眼底紅了一片，惹人憐愛得讓人恨不得一股腦把所有東西都給他。
他與很許多人打過交道，知道該怎么偽裝自己。
“如果我說……是因為我喜歡你呢？”他的聲音有些虛弱，有些發(fā)抖，聽起來卑微又小心。
楊如熠又微微睜大了眼睛，卻不像之前那么詫異了，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驚訝慌亂。
僅僅是片刻，一抹不知名的情緒從他眼里一閃而過，葉景明還沒來得及看清他就錯開了視線。
又沉默了不知多久，楊如熠才聲音微啞地開口：“……我……我需要考慮�！�
他往后退了幾步，沒費多大力氣就掙脫了葉景明的手。
“實驗室還有事……我先回學校了�！�
楊如熠說完這么一句就逃也似的匆匆離開了，葉景明知道自己不能逼得太緊，沒有追出去。
他說不出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
他期待楊如熠能答應他，卻又有那么幾個瞬間希望他會拒絕。
答應意味著他會擁有一個與楊如鈺及其相似的戀人，代價是他注定會在這段戀情懷著愧疚面對楊如熠。
如果拒絕……就說明，他這輩子注定與楊如鈺有緣無分，但楊如熠能僥幸逃過一劫。
葉景明坐在床上胡思亂想了許久，突然想起護身符還沒給楊如熠，但現(xiàn)在人估計都出小區(qū)好遠了。
等待未知結果的過程總是漫長而煎熬的，葉景明估計在等到楊如熠的答復之前他都不會有任何胃口。
他看了眼手機，楊如熠沒有發(fā)來消息。
今年九月中旬他們就都開學了，原本還有兩個星期，葉景明是研一，但楊如熠的情況不一樣。
他本科讀的是人工智能，大學四年門門都是滿績，聽說大二的時候就被導師看中招進實驗室，后來通過考試被預錄為直博生，聽說今年本科畢業(yè)后也只在家呆了半個月，后面就一直在學校做實驗，幾乎每天都忙到很晚。
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得到消息。
葉景明想了想，給楊如熠發(fā)了幾條消息：
葉景明想了想，最后補上一句：
下午五點多的時候，葉景明的手機響了，他連忙打開一看，發(fā)現(xiàn)是葉景光發(fā)來的。
葉景明有些失落，回道：
葉景光：
緊接著葉景光又發(fā)來一條：
葉景明苦笑一聲。
葉景光：
葉景明想笑又笑不出來，關了手機。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他終于收到了楊如熠的消息，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個字：
葉景明盯著那個字發(fā)呆了好一陣。
意識到這是答應時，那股復雜的情緒又涌了上來，他下意識地彎了彎嘴角，卻好像并沒有多高興。
松了口氣，又很快心情沉重了起來。
他發(fā)了個貓貓震驚的表情包，好似緊張地問了一句：
生怕楊如熠反悔，他又緊跟著發(fā)了好幾句：
等了十幾秒后，楊如熠發(fā)來一句：
葉景明反反復復地看著這段聊天信息，怎么看都有種不真實感。
他雖然說了，但完全睡不著，點進楊如熠的朋友圈翻了翻，最新的一條是昨天上午的，只有一張喜糖的照片和一句話：
這句話葉景明有些不理解，因為楊如鈺是出了名的懂事，在他的印象中一直都是楊如鈺為了楊如熠的事各種操心，從沒見楊如鈺讓人操心過。
他往下翻了翻，發(fā)現(xiàn)楊如熠一年都發(fā)不了幾條朋友圈，隨便一劃就翻到了底，大多都是發(fā)張圖配句話紀念完成了什么實驗或比賽，第一條還是大二才發(fā)的。
葉景明又翻回去，就這么盯著楊如熠最新的一條朋友圈呆滯了整整一分鐘，手機自動熄屏，黑色的屏幕中映出了葉景明沒有任何笑容的臉。
“葉景明�！�
他對屏幕中的自己喃喃道：
“你怎么這么惡心啊。”
--------------------
控記不句發(fā)稿的手，順便放個碟：
到底誰把誰關在這大樓
明明心里想叫我走
你卻不放手
04
護身符
===================
葉景明一大早就爬起來了，穿戴打扮好后整個人比昨天要精神清爽了許多，吃了早餐后帶上護身符就開車出發(fā)了。
葉景明開了將近兩個小時的車才到學校的南門，在附近一家咖啡館點咖啡的時候犯難了。
他不知道楊如熠的口味。
服務員見葉景明糾結的樣子，用甜甜的聲音微笑道：“先生，不知道喝什么的話推薦我們店的招牌生椰拿鐵噢�！�
葉景明怕耽誤久了，只好道：“那就兩杯生椰拿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