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這回換宋再旖去堵他的嘴。
依然是都沒閉眼，兩人撞進彼此愛欲坦蕩的目光，說不清到底是誰引誘誰了，也分不清是誰更想要了。
落地窗外華燈初上了。
白日里的薄汗時隔一個下午，再度溢在他頸間，軍訓(xùn)完全沒受影響的呼吸在此時此刻亂得一塌糊涂，隱忍又急促，因為怕材質(zhì)粗糙的迷彩服硌到宋再旖，所以沈既欲全程讓她坐他身上，輕重深淺由她掌控。
宋再旖樂得自在，膝蓋屈起，貼著沙發(fā)，手臂習(xí)慣性地撐住沈既欲的肩膀。
而承受著這一切的沈既欲，雙手幫她扶腰，整個人向后靠著沙發(fā)，仰著頸，一副任她欺負的樣子，看得宋再旖不由深吸一口氣，無意識地衍生身體反應(yīng)，沈既欲隨之悶哼，叫她放松。
“別這么緊。”
“哦�！彼卧凫焦怨詰�(yīng)下，發(fā)絲早就濕了幾縷，黏在頸側(cè)。
沈既欲更是熱到快要爆炸，迷彩服不算透氣，胸腔那股火還在橫沖直撞，宋再旖這點淺嘗輒止的親密根本滿足不了他。
但他能怎么辦。
那時候他腦子里也只剩一個想法——
女朋友臉紅的樣子太可愛了。
想就這樣被她干死。
第75章
混球
一場做完，
兩人都仿佛從水里撈出來的，大汗淋漓，交頸抱著緩了會兒，
沈既欲把宋再旖放到沙發(fā)上，利落地扯掉外套，
又抻著衣角把T恤脫掉，才得以喘息，而宋再旖靠在旁邊瞇眼看著，沒忍住伸手想摸，被沈既欲先一步攔腰抱起來。
“少占我便宜�！�
沈既欲笑著睨她，
宋再旖噘著嘴回瞪：“你賠我裙子�！�
“嗯，
我賠，還有什么想要的？”
“要吃可樂雞翅。”
“等會做�！�
“西瓜別切了，等會我想看劇的時候舀著吃�！�
“好，聽你的�！�
進了浴室，想著還沒吃飯，就安安分分地洗了個澡，然后宋再旖回房吹頭發(fā)，護膚，
一套流程走完，已經(jīng)將近八點。
沈既欲在廚房忙活著，她走進去幫忙，
想著再過幾個月就要出國了，
所以宋再旖也有心學(xué)做菜，
看沈既欲做還不夠，
還琢磨著過幾天去報個班，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但沈既欲說不用，他教就行。
宋再旖就接話問他教的話，怎么收費。
沈既欲笑嘻嘻地回她說還能怎么收費，當(dāng)然是肉償啊。
宋再旖朝他翻了個白眼。
……
廚房當(dāng)時設(shè)計的是半開放式，這會兒島臺上已經(jīng)擺著一盤魚香肉絲，宋再旖聞著都餓，走到沈既欲身后看見鍋里的可樂雞翅正收著汁，色澤誘人，香味已經(jīng)飄滿整個廚房，她盯著看了會，笑說沈既欲你挺有心機的。
沈既欲聞言沒回頭，只問她這話怎么講。
“養(yǎng)刁我的胃口，讓我在沒你的日子里永遠食之無味�！�
話音落下沈既欲關(guān)了火，咕嘟聲一下消失，廚房跟著變闃靜，他把雞翅裝盤，順手擦干凈邊沿，然后才轉(zhuǎn)身，看著她，也笑：“是嗎？”
“是啊�！�
太多年了，沈既欲這個人，早已滲透進她的血液骨骼，宋再旖已經(jīng)能想到未來那些沒有沈既欲的日子該有多無趣了，若是有朝一日他再想從她身邊抽離，那就是要她死。
“行了，吃飯吧�！�
沈既欲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摸一記她的頭，宋再旖也不再多說，跟著他把白灼生菜端出去。
兩人吃飯還是習(xí)慣性的不說話，只有偶爾沈既欲給宋再旖夾菜，她刻在骨子里的道謝，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吃完把碗丟進洗碗機，宋再旖捧著沈既欲買回來的那半個西瓜，坐到沙發(fā)上去，重新調(diào)開下午看一半睡過去的電影，而沈既欲坐她身旁，開了局游戲在打，兩只手都挺忙的，宋再旖就一勺一勺舀著喂他。
半個西瓜很快被她一口他一口吃完，電影終于看到結(jié)局的時候宋再旖收到一條消息。
是聞梔的。
她告訴宋再旖她已經(jīng)到南城了，一切順利。
宋再旖垂眼看著，手指又慢慢往上滑，看著從高考出分那天她就斷斷續(xù)續(xù)發(fā)來的一些消息，先是一張成績查詢的截圖，聞梔考了632分，比幾次�？及l(fā)揮得都還要好。
她還說謝謝。
太多太多的話打過又刪過，最后化成這短短兩個字，如果不是宋再旖和沈既欲，她不會有這樣光明的前途，聞梔有時候在想，她這輩子大概再也遇不到比宋再旖更好的人了。
只可惜這條消息是賀庭周代宋再旖回的，一句客氣禮貌挑不出毛病的話：
然后就是志愿錄取那天，她給宋再旖留言，說她被南師大錄取了，后來宋再旖問她為什么報這個，聞梔說她想當(dāng)老師。
看到這話宋再旖就懂了。
她被校園暴力浸濕的整個學(xué)生時代到頭來被她以這種方式，報之以歌了。
挺好的。
宋再旖又問聞梔什么時候報道，有空的話她想去送送她，可聞梔婉拒了，說她自己走就行，宋再旖拗不過，最后只能退一步說那到時候落地了跟她說一聲。
聞梔照做了。
看完，拉回最底下，宋再旖給她回復(fù)一個好字，過幾秒又思索著補了句“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沒事也行”。
然后退出，點進朋友圈，刷新動態(tài)。
同個夜晚，同樣平安落地的還有黎嫣，她瀟灑地去了溫哥華讀書，揚言要談很多戀愛，在國際班待三年的聶書邇卻意外成了不出國的那個，連北江都沒出，學(xué)校就在離北江大學(xué)幾站地鐵的地方，宋再旖打算等她開學(xué)去找她玩。
丁梵半小時前發(fā)了條看日出的朋友圈，有周肆北的背影入鏡，他兩個月前高中畢業(yè)，理所當(dāng)然地留在LA繼續(xù)讀本科，得知她也要來美國留學(xué)的消息特別高興，已經(jīng)開始計劃著要給她盡地主之誼了，那種老友即將相聚的熱鬧勁看得沈既欲酸死了，宋再旖花了點時間把人哄好，然后轉(zhuǎn)頭告訴周肆北學(xué)校還沒定，先不急。
柏時琪在非洲待了半個暑假，最新發(fā)的照片明顯曬黑了幾個度，但笑容依然燦爛，還是那個不缺人追的大美女，她后來把話跟宋再旖說清了，還說到時候和沈既欲結(jié)婚記得叫她，宋再旖說好，一定。
蔡言易保送的是醫(yī)科大學(xué)，她的理想是當(dāng)無國界醫(yī)生，比宋再旖有追求多了。
可朋友圈滑到底，仍是沒有半點關(guān)于司嘉的動態(tài)，她斷聯(lián)已經(jīng)快兩個月，杳無音訊，甚至沒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連陳遲頌都不知道。
……
之后宋再旖去看沈既欲軍訓(xùn)就更勤了。
早上要是起得來呢，她就跟沈既欲一塊兒吃了早飯去學(xué)校，起不來就等睡醒了，她自己慢悠悠晃進學(xué)校，安安靜靜地往操場邊的樹蔭下一坐，有不知情的還以為她是身體不好免訓(xùn)的，久而久之連教官都認識她了，過來問她哪個班的，宋再旖剛要回答，一道男聲比她更快：“報告教官，這是我女朋友�！�
宋再旖抬眼，就看到那時候沈既欲因為個高站在隊伍最前，他們還在訓(xùn)練站軍姿，而他站得其實有點懶，可是因為身段筆挺，乍看還挺像樣，挑不出毛病，聲音也帶點散漫的笑，每個字卻說得認真，回答教官，也讓周圍一圈人明明白白地聽著。
教官因此回頭看他一眼，招手叫他過來，“所以呢？我問的是她哪個班�！�
沈既欲幾步出列，走到教官面前說：“她不是我們學(xué)校的。”
教官算是聽明白了：“合著是來看你的？”
沈既欲不值錢地笑，沒否認地應(yīng)。
教官又看向宋再旖問她是不是這回事，宋再旖同樣點頭。
所以到此為止，很多姑娘對沈既欲的一腔春心根本還沒來得及萌動，就被打得稀碎，那天宋再旖被無數(shù)道目光盯著看了一整個下午，但她不以為意，間隙和隊伍里的沈既欲對視，她漫不經(jīng)心地笑，等到五點半收訓(xùn)，她朝沈既欲勾勾手指。
沈既欲就在人潮洶涌里和她牽起手，兩人一起回家。
……
為期兩周的軍訓(xùn)很快結(jié)束，伴隨這一年夏季的蟬鳴落幕，北江迎秋，沈既欲正式開啟他的大學(xué)生活，法學(xué)專業(yè)從大一開始課表就很滿，宋再旖看著都覺得頭疼，沈既欲只是笑笑。
兩人還是在校外同居著，宋再旖腦子聰明，上手很快，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好幾道菜，沈既欲忙的時候，她就在家做好了晚飯等他下課，以至于有過幾個瞬間讓宋再旖恍惚覺得，他倆不像是熱戀期的情侶，倒像是已經(jīng)過上日子的老夫老妻。
秋去冬來的那段時間，宋再旖也沒閑著，她會去找聶書邇逛街，會去北江大學(xué)蹭課，天體物理、中外歷史、心理學(xué)……感興趣的都會去旁聽，期間還誤打誤撞地被點到回答過兩次問題，可是她哪兒會啊，站起來胡謅了半天，教授只能笑著讓她坐下，有在場同學(xué)因此認出她來了，知道她是法學(xué)院院草沈既欲那個高中自帶的女朋友，兩人轟轟烈烈談著的戀愛雖然沒到人盡皆知那步，但稍微八卦一點的都有耳聞，如今這么近距離一見，發(fā)現(xiàn)宋再旖比口口相傳的還要漂亮百倍，一時間不知道到底該羨慕誰。
而后北江飄第一場雪的時候，宋再旖以優(yōu)異的成績申請到了美國常春藤盟校中的一所。
終于塵埃落定也就意味著離別將近。
當(dāng)晚，宋再旖開了一瓶紅酒，公寓里的壁爐燃著，暖氣打著，兩人一個坐在地毯上，一個坐在沙發(fā)邊，她話很少，沈既欲就安靜地陪著她喝，喝到她耳垂和頸部泛紅，他終于放了杯子，拿過宋再旖手里的酒瓶，再帶著她回房，吻從門關(guān)上的那一秒落下，不激烈，卻纏綿得如同窗外那場洋洋灑灑的雪，額頭相抵，呼吸不穩(wěn)，衣服也脫得亂七八糟，宋再旖被沈既欲抱到床上。
他低聲問她是不是不開心，宋再旖說怎么會，她有大學(xué)念了，還是名校，挺開心的。
可她分明連眼睛都是紅的。
看向他的時候，整個瞳孔都是他，只剩他，連天地日月都再難裝下。
到最后，她敗下陣來，妥協(xié)地嘆氣，說她有點舍不得和他分開了。
沈既欲聞言俯身，抬手捋開她額前的頭發(fā)，用一種很濃烈的目光和她對視，說：“那就不分開�！�
而這話直到很久之后，宋再旖才懂。
原來沈既欲從這個時候就做好了打算，并付出著努力——他在大三那年以交換生的身份出現(xiàn)在了她的學(xué)校。
他又一次站在了她的前程里。
當(dāng)然這些都是后話。
眼前是沈既欲挨著她說完，就立刻重新吻住她，不復(fù)剛才的溫柔，來勢洶洶，宋再旖的酒勁也開始上頭，所以沒有一絲抗拒，反而渴求更多，主動抬腿去環(huán)他的腰，抬手去摟他的脖子，下一秒聽見沈既欲又低又啞的一聲笑。
她耳根倏紅，把臉往枕側(cè)埋。
沈既欲沒準(zhǔn)，一把撈起她，四目被迫相對，她紅著臉，嘟囔著問他干嘛呀，嗓音軟得不行，聽得沈既欲克制不住地滾喉，卻還是耐著性子反問她知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有多乖。
宋再旖說不知道。
然后沈既欲就用行動告訴她，一整晚都抱著她不肯放，宋再旖也特別好說話，他想怎樣都配合，外面零下幾度的低溫，他們在房間里熱到流汗，尾戒被打濕了一遍又一遍，兩具身體始終親密無間，兩顆心也在這個寒夜緊緊相依。
……
第二天沈既欲難得地曠了半天課。
他睡到中午才悠悠轉(zhuǎn)醒，外面雪已經(jīng)停了，放晴了。
宋再旖因為窗簾拉開的陽光而微微皺眉，輕哼一聲后翻身，想縮進被子里，但被沈既欲眼疾手快地捏了下臉，她因此不滿地睜眼瞪他，可那一眼帶著剛醒的惺忪，軟綿綿的，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沈既欲看笑，摸摸她頭，說如果還困就起來吃點東西再睡。
宋再旖覺得有道理，于是起床，但刷完牙就不困了，吃過飯后精氣神就回來了，干脆就沒再繼續(xù)睡，回房換了衣服，化妝的時候順手遮一下脖子那兒的痕跡，沈既欲見狀問她去哪，宋再旖說陪你上課。
沈既欲有些意外地挑眉，宋再旖不是沒干過這事兒，最初開學(xué)那會兒，她就心血來潮地和他一起去上課，大學(xué)教室寬敞，多她一個不多，沈既欲當(dāng)然求之不得，當(dāng)時兩人一前一后進教室還引起了小范圍的討論，可是，在第三次置身教室，聽那些法律條文跟聽天書一樣聽到睡著，被講臺前的老師發(fā)現(xiàn)打趣之后，宋再旖就沒好意思再去了。
所以反應(yīng)過來后沈既欲當(dāng)即揶揄地笑問她這是打算換個地方睡覺啊，被宋再旖?jīng)]好氣地拍了下手臂，警告地指他，叫他閉嘴。
沈既欲就順勢把人圈進懷里，趁她沒涂口紅之前壓著親了好一會兒，美其名曰閉嘴可以，得用這種方式。
這個混球。
但沒辦法，誰讓她喜歡。
第76章
習(xí)慣我愛你
兩人是在下午第一節(jié)課前趕到的。
那時距離上課還有十分鐘，
教室里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地坐滿了人，聊天的聊天，玩手機的玩手機，
外面雖然放晴，但日光稀薄，
所以顯得突然走進的宋再旖像是虛化出來的幻象，當(dāng)下漂浮的嘈雜有一瞬的偃旗息鼓，不約而同地朝她看過去。
看她垂著頭，雙手插兜，渾然不覺這片因她啞然的安靜，
慢悠悠地進門，
而在她身后跟著的是一個更散漫的沈既欲，手里提一杯咖啡，還要幫女朋友拎包，黑色外套敞著拉鏈，露出里面和宋再旖棒球服同款刺繡的衛(wèi)衣，兩人神情一個比一個冷淡，始終隔著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完全沒有情侶的那種熱乎勁，
可是當(dāng)前面宋再旖稍頓步子，轉(zhuǎn)身，作勢要跟沈既欲說話時，
他很自然地彎腰低頸，
她的發(fā)絲擦過他的下巴，
頓時又透出一股難言的親密。
教室里就更靜了，
各個豎耳想聽他們說什么，可惜無果，
只能眼見沈既欲聽完重新站直身體，與此同時視線掃過大半個教室，然后抬手指一下右后方。
那兒，謝志凱早幫兩人占了位子。
宋再旖?jīng)]有點頭，形如點頭，徑直沿階梯往后走，期間對上幾雙盯著她的眼睛，她懶洋洋地勾唇，回以一笑，那些人就莫名紅了耳根，低頭或是別臉，反正不敢再和她繼續(xù)對視，多一秒都感覺要命。
直到坐下，宋再旖和謝志凱打了個招呼。
謝志凱卻沒急著應(yīng)，一臉神秘地從桌兜里掏出一個牛皮紙袋，遞過來，宋再旖愣了下，問他這是什么，又問他干嘛。
“撻，拿著吧�！鄙蚣扔朴平釉�。
她因此轉(zhuǎn)頭看他。
謝志凱終于笑出來：“是啊，拿著吧，沈既欲叫我買的。”
他也沒想到自己中午一條帶餐廳定位的吐槽朋友圈居然招來沈既欲請他幫忙，多稀奇的事兒，他當(dāng)即問大少爺要幫什么忙，沈既欲說想麻煩他到餐廳隔壁排隊買份撻。
謝志凱：
沈既欲：
……
如此說著，想著，他朝沈既欲促狹地擠眉弄眼，沈既欲沒理，話是對宋再旖說的：“你不是前天說想吃？”
宋再旖因他這話而細細皺眉，但想不起來自己什么時候說過這話了，可能只是隨口一提，沈既欲卻記得清楚，那瞬間說不感動是假的，但隨著上課鈴響，矯情話也咽回喉嚨，對謝志凱說一聲謝謝，謝志凱擺手說不客氣。
然后收視線，趁老師還在多媒體電腦里找課件時，她歪頭，注視右邊的沈既欲，而他也在幾秒的意有所感后看過來，四目相對的片刻里，宋再旖在桌下抓住沈既欲的手，沈既欲挑眉，用眼神無聲問她做什么。
投影前的老師已經(jīng)開始講課了。
宋再旖依然一言不發(fā)的，只是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故技重施的動作和某些記憶重疊。
沈既欲感受著那幾秒里她微涼的指尖在他掌心滑動，一筆一畫慢條斯理地寫字，細密的癢從手掌的神經(jīng)末梢一點點傳遍四肢，再到心臟，喉結(jié)隨著最后一筆落下，不受控制地滾動。
她寫的是，謝謝你啊，哥哥。
寫完，宋再旖笑瞇瞇地想要坐直，收手，但被沈既欲直接反客為主地握住。
然后就這樣一整節(jié)課都沒有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