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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柏時琪還沒說話，柏時屹先嗤他：“得了吧，我這親哥都多少年沒這待遇了，你想都別想。”

    周肆北樂了，“那她叫你什么？”

    “沒事Evan，有事柏時屹。”反正就是直呼大名。

    柏時琪在旁邊努著嘴點頭。

    連親哥都占不到的口頭便宜，周肆北當(dāng)然只能作罷，幾句話揭過這個話題，沒一會兒丁梵轉(zhuǎn)身回房拿東西，他跟著離開，聶書邇順勢想起自己充電寶沒拿，也上樓，留黎嫣在沙發(fā)邊玩手機，柏時琪主動和賀庭周搭了幾句話。

    柏時屹訂晚餐去了，一屋子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小姐大少爺，也不是不會開火做飯，主要是懶。

    宋再旖打開手機看了看未來三小時的氣溫，決定去換件更厚的外套，往樓梯走時沒注意身后，到二樓才有所察覺，步子在自己房門口稍停，剛要轉(zhuǎn)身，一只手已經(jīng)伸過她身側(cè)，擦著她的肩膀轉(zhuǎn)動門把，與此同時左腰被扣上另一只手，推著她進去。

    開門又關(guān)，不到三秒。

    背部貼上門板，是第五秒的事情，后腦被沈既欲掌著，沒磕著碰著一點，但宋再旖整個人反而懵了，看著眼前活生生一個如同入室搶劫般的沈既欲，問他干什么。

    他說：“我不認(rèn)識她�！�

    答非所問的一句，宋再旖眨了下眼睛，過后才反應(yīng)過來沈既欲話里的她是誰，想明白他這句代表的意思，卻更莫名其妙了，“我又沒問你�！�

    “嗯，我就是想跟你說一聲�！�

    “那能別貼這么近嗎？”

    房間雖寬敞，但沒開燈。下午五點，外面已經(jīng)一片漆黑，沒有月光，只有點點星光，昏暗滋生壓迫感，就算兩人之間可能還有一些距離，可宋再旖就是覺得沈既欲正壓著她，他的體溫他的呼吸太滾燙。

    兩雙眼睛更是在黑暗中緊緊相對。

    如同一場無盡的精神纏綿。

    沈既欲聽見了，卻沒退，頭更低，近乎和她相抵，在宋再旖終于抬手要推他之前，先攥住她的手腕，拉高摁在門板上，然后悶笑一記：“力氣這么大，看來是沒哪里不舒服了�！�

    到此宋再旖算是聽明白了，這是接上剛在廚房那一段了。

    也哼笑一聲，也沒再妄想能推動沈既欲，只是看著他說：“可你弄疼我了�！�

    ……

    沈既欲在下一秒放開她。

    他問她哪兒疼，宋再旖就把手腕翻過來給他看，確實泛點紅，倒不是沈既欲力氣用得有多大，實在是她皮膚嫩，稍微用點力就會紅，撞一下就得青。

    沈既欲也門兒清，但該道的歉乖乖道了，又說了兩句好話，被宋再旖以她要換衣服為由趕出房間。

    下樓時迎面碰上柏時琪，他無言側(cè)身給她讓道，柏時琪沒領(lǐng)情，反倒堵住他，沈既欲不得已看她，兩人一俯一仰，莫名在樓梯上形成對峙，輪到他問一句干什么。

    柏時琪看著他，“柏時屹說位子訂好了，怎么發(fā)消息一個兩個都找不到人。”

    說著不動聲色地側(cè)目睨一眼他走來的方向，是在樓梯左邊，可柏時屹分明告訴她，沈既欲房間在樓梯右邊的走廊盡頭。

    沈既欲想起剛才手機好像確實響了兩記，但那時他正哄小祖宗呢，沒空理，當(dāng)下拿出來一看果然有幾條新消息，是柏時屹發(fā)在群里的餐廳定位，然后分別，讓兩人從車庫挑兩輛車帶大伙過來，鑰匙在玄關(guān)第二層抽屜。

    但等半天，沒一個人回他。

    所以沈既欲當(dāng)著柏時琪的面往群里回了個OK，周肆北仍是杳無音訊，也不知道在房間里干嘛。

    可柏時琪仍沒放他走，她又徑自往上一級臺階，離他更近，如此一來沈既欲能聞到她身上幽淡的香水味，眉頭不自覺地皺，手從褲袋里抽出來。

    柏時琪問：“你不好奇我怎么知道你生日嗎？”

    “我為什么要好奇？”沈既欲反問，“照你這么說，我每年生日都能收到挺多匿名祝福的，難道我還要一個個去管誰是誰？”

    他自認(rèn)為說的還算隱晦，也寧可是自作多情，沒把話說太白，但言下之意沒含糊。

    他想柏時琪應(yīng)該能聽得懂。

    柏時琪確實聽懂了，卻覺得更有意思了，從下往上打量著他，緩緩笑出來：“你在怕我？”

    沈既欲懶得再跟她廢話，撂下一句“你想多了”之后側(cè)身從樓梯邊緣離開。

    身前陡空，柏時琪回頭凝視沈既欲下樓的背影，唇角長久地勾著。

    ……

    晚飯柏時屹訂的還是海鮮為主的餐廳，暈船的后遺癥好像還在，宋再旖?jīng)]什么胃口，就隨便吃了點，旁邊沈既欲察覺了，沒作聲，只找老板要來菜單，加了份紅菜湯。

    上桌后宋再旖果然連喝兩碗。

    旁邊周肆北又和柏時屹吹起牛了，丁梵在發(fā)呆，聶書邇和黎嫣在p下午拍的追鯨照片，準(zhǔn)備發(fā)朋友圈，誰都沒注意這一切。

    而剩下兩個人注意到了。

    柏時琪無聲瞧著，叉一塊鹿肉放進嘴里，咬下的剎那牙齒碰到叉尖，賀庭周直接問宋再旖紅菜湯好喝嗎。

    宋再旖點頭，“挺好喝的�！�

    沈既欲就笑著插話讓她再喝點，宋再旖說她飽了。

    “是么？”沈既欲后靠椅背，視線帶點兒懶地掃過她習(xí)慣性挺直的肩背，不盈一握的細(xì)腰，哪哪都瘦，喂了這么多年都喂不胖。

    “是啊�！�

    等到所有人都吃差不多了，周肆北看天氣，沈既欲看Aurora

    App，確定了今晚極光kp值大于5，處于爆發(fā)狀態(tài)，一行人轉(zhuǎn)場去到戶外。

    車停下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晚上九點，這座遺落在世界盡頭的小鎮(zhèn)很靜，只有風(fēng)在吹，四周空曠全黑，因此顯得那時在天邊飄動的極光是那樣絢爛、閃耀，粉綠交疊，像彩帶一樣，饒是在場各位都沒少見世面，也還是沒忍住驚嘆，因為那種壯麗幾乎直擊靈魂，烙進心臟，以此感受凡人的渺小，蒼穹的偉大。

    聶書邇看呆了很久才想起來要拍照，丁梵也使喚周肆北給她拍了幾張。

    沈既欲問宋再旖要拍么。

    她說好啊。

    于是快門按下，照片定格，宋再旖湊過去看，就看到鏡頭里的整片極光和滿天繁星，看到自己因為低溫而變白的皮膚，泛著微紅，肩頭有凝結(jié)的霜花，注視鏡頭的眼睛很亮，彎著，帶著笑。

    她讓沈既欲把照片發(fā)給她。

    沈既欲照做。

    各自的單人照都拍過后，黎嫣提議拍張合照，聶書邇立馬響應(yīng)，攛掇賀庭周拿他手機拍，賀庭周沒拒絕，剛要調(diào)成前置模式，柏時琪出聲叫住他：“我給你們拍吧�！�

    本就是人家的朋友局，她不請自來，站在里面顯得多余，這個道理她懂。

    宋再旖看她一眼。

    柏時屹還想勸她一起拍唄，柏時琪已經(jīng)拿出手機，退后幾步，拉開人群和她的距離，確保大片極光和所有人能入鏡，然后揚聲喊：“我倒數(shù)三個數(shù)！”

    “三！”

    周肆北拉著柏時屹往丁梵右手邊站，左擁右抱地笑，丁梵讓他摟腰的手松一點，太緊了，黎嫣捋頭發(fā)，聶書邇整理衣服。

    “二！”

    賀庭周被聶書邇推到宋再旖旁邊，嘴上嚷著他擠到她啦，賀庭周笑著道歉，聶書邇擺擺手，對著鏡頭開始做表情管理，宋再旖剛要側(cè)頭看賀庭周，手腕被人拉住換了個位置，她一下從左邊換到中間，頭側(cè)的方向因此調(diào)轉(zhuǎn)，看向沈既欲，沈既欲說你們女孩兒合照不都愛站中間么，站兩邊臉會畸變，宋再旖?jīng)]想到他居然很懂。

    但還沒來得及說謝，柏時琪已經(jīng)倒數(shù)到最后一個數(shù)：“一！”

    而就在這一秒，宋再旖感覺垂下的手被人牽住。

    只不過有衣服做擋，鏡頭拍不到。

    ……

    合照拍得很成功，柏時屹把柏時琪拉進他們的群，讓她把照片發(fā)群里，然后說：“快許愿吧�！�

    他解釋在北歐的古老傳說中，對著極光許愿就一定會實現(xiàn)。

    聶書邇特別信這套，平時就沒少對天祈禱，第一個雙手合十閉眼，黎嫣和丁梵沒說話，可全都心懷虔誠地這么做了，柏時琪嚼著口香糖的臉頰緩緩?fù)Ｏ拢瑐?cè)頭朝某個方向看一眼后闔上，賀庭周仰頭看著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肆北是堅定的唯物主義，卻在此情此景下也寧愿信一回邪，許愿的前一秒望向丁梵。

    宋再旖不貪心，只向上天求了一個愿望——

    那就是希望她愛的人都能平安健康。

    ……

    長達兩分鐘的靜默無聲后，周肆北打趣地問沈既欲剛許了什么愿。

    沈既欲聞言別頭看他，“想知道��？”

    周肆北秒懂地接：“求求你。”

    他可太想知道這家伙又許什么肉麻的愿望了。

    沈既欲低笑出聲，遂了他意地開口：“我還能許什么愿，當(dāng)然是祝祖國繁榮昌盛啊。”

    他說這話時還是那副混不吝的姿態(tài)，身形散漫，笑容也懶散，周肆北見狀當(dāng)即嗤他又耍人。

    可偏偏宋再旖覺得這句是真的。

    因為她知道沈既欲就是這樣一個人。

    生來就毫不費力擁有很多東西的人，有無數(shù)可以揮霍和放縱的資本，卻偏偏有著自己的追求和抱負(fù)。

    輕狂之下，是一片赤忱。

    他會幫收廢品的阿婆推一段車，會陪迷路的小孩找到家長，會順手撿起地上的垃圾，會無聲地為每一處難堪兜底。

    宋再旖問過沈既欲兩次為什么想當(dāng)律師。

    第一次他吊兒郎當(dāng)?shù)匦φf：“當(dāng)然是為了以后你看誰不爽犯事兒了，我能給你做無罪辯護�！�

    第二次他說：“這個世界不算好，總要有人做點什么，我想那個人可以是我�！�

    ……

    周肆北仍在以求相逼他說真話，沈既欲被他磨得沒脾氣了，反問他：“你心里都清楚，還問我干什么？”

    他還能許什么愿。

    除了祝祖國繁榮昌盛，當(dāng)然是希望他的再再能像現(xiàn)在這樣自由快樂地過完一輩子，希望她所愿皆成真。

    如果非要再扯個他自己的愿望，那就祝他越長越帥吧，說不定再再可以因此更喜歡他一點。

    想法得到驗證，周肆北瞧著沈既欲那不值錢的笑，惋惜地?fù)u了搖頭。

    當(dāng)晚，所有人都陸陸續(xù)續(xù)在社交平臺更新了動態(tài)，宋再旖發(fā)的是沈既欲幫她拍的那張照片，配文一個愛心，聶書邇帶定位po了大合照，同時分享一首歌，是《Umbrel》。

    而沈既欲也久違地上傳了張照片。

    空鏡為主，黑夜和極光交映，繁星閃爍，只有接近三分之一的右下角隱約露出兩道模糊背影，一高一矮，緊挨著，文案看著也像是網(wǎng)上找的，挺俗，挺矯情。

    ——“極光下許愿，成為你的不凍港�！�

    第43章

    引誘

    似乎遙遠(yuǎn)地呼應(yīng)著有人曾撂過的話，

    只可惜那個人缺心眼兒，壓根想不到這么深層次的東西。

    回到別墅后沈既欲又煮了一鍋姜湯，不過這次見者有份，

    喝完胃暖了，原本凍僵的精神氣就都回來了，

    柏時屹看時間還早，攛掇起玩桌游，周肆北說他也正有此意，兩人相視一笑，黎嫣問他們玩什么。

    周肆北想了想提議：“狼人殺怎么樣，

    都會嗎？”

    聶書邇說她聽過，

    圍觀過，還沒自己上手玩過，丁梵也說她玩的不多，有點生。

    于是柏時屹就攬起介紹規(guī)則的職責(zé)：“其實很簡單，這么說吧，我們九個人等會抽身份牌分成兩個陣營，好人和狼人陣營，其中好人陣營又會分成神職和平民兩邊，

    而狼人最快的獲勝條件就是屠邊，就是將隨便哪邊的人全部淘汰出局，視為狼人獲勝。反之，

    兩方好人把全部狼人投出去，

    就算獲勝�！�

    周肆北接他的話補充：“神職身份包括預(yù)言家、女巫、獵人。預(yù)言家每晚可以查驗一名玩家身份，

    女巫每晚可以選擇解藥救活一名被狼人襲擊的玩家，

    或者使用毒藥使一名玩家出局，全程只能各使用一次，

    且不能自救，獵人在出局時可以帶走場上任何一名玩家，前提是被刀或者被投票出局�！�

    “也就是說被女巫毒死的情況下不能開槍，對吧？”丁梵問。

    周肆北點頭，柏時屹起身去樓上拿狼人殺的道具牌。

    別墅里暖氣開得足，宋再旖盤腿坐在地毯上，她跨年那晚才和鄒凌他們玩過，熟得很，所以趁這個時間好心給丁梵科普了諸如“刀”、“金水銀水”、“查殺”等等的游戲黑話。

    聶書邇也聽著，上課都沒見她這么認(rèn)真過。

    倆姑娘一邊一個，沈既欲坐在離她們半米之外的沙發(fā)邊，手肘撐膝，慢條斯理地剝著橘子，剝完三個給她們分，黎嫣剛好看見了笑嘻嘻地問沒她的份兒嗎，沈既欲說她來晚了。

    賀庭周靠在沙發(fā)另一端，柏時琪從廚房拿幾罐飲料出來，視線掃過客廳一派祥和的氛圍，在賀庭周旁邊落座。

    周肆北打開客廳的投影儀，連上藍(lán)牙。

    柏時屹很快去而復(fù)返。

    九人局，所以是一個上帝，三神職，三平民，兩狼人。

    周肆北這個玩咖自告奮勇地要當(dāng)上帝，沒人有意見，他就拖了張凳子，坐到茶幾前，和其余八個或坐或靠著沙發(fā)的人形成對立面，有模有樣地攤開身份牌，指揮他們按從左到右的順序依次抽取。

    “大家身份都確認(rèn)了吧，那我現(xiàn)在跟你們確認(rèn)一下手勢�！闭f著，周肆北豎右手大拇指向上抬了抬說：“這是好人�！�

    然后手腕翻轉(zhuǎn)，向下壓，“這是狼人，OK？”

    所有人嗯一聲。

    “狼人到時候天黑睜眼刀人就比數(shù)字，1~8的手勢不用我教吧？”

    黎嫣催他趕緊的吧。

    周肆北笑一聲，然后在手機上操作幾下，有歌流出，他說這是為了防止場外聲音干擾，沈既欲笑他還挺講究，宋再旖聽出他放的是《Deep

    Green》，笑他還挺有品味，周肆北對兩人的夸獎?wù)諉稳���，清一清嗓子宣布�?br />
    “好，那游戲現(xiàn)在開始。”

    ……

    “天黑請閉眼�！敝芩帘杯h(huán)顧一圈，“狼人請睜眼�！�

    這句話落，宋再旖緩緩睜開眼睛，四分之一的概率被她抽到，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差，而后也不等周肆北提醒狼人互認(rèn)同伴，她已經(jīng)扭頭，先看最靠左的丁梵，她正緊閉眼睛，pass掉，朝右看的下一秒，她撞進明亮光線里一雙漆黑的眼眸。

    兩秒的相認(rèn)，她無聲笑出來。

    沈既欲也注視著她笑。

    狼人居然是他們兩個。

    很像某種命定的安排，到這一刻，他們終于實現(xiàn)了真正意義上的“狼狽為奸”。

    周肆北作為全知視角，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也難掩笑意，因為他已經(jīng)可以預(yù)見這局該多有意思了。

    這倆老賊估計能把節(jié)奏帶飛。

    可再想笑也忍住了，他嚴(yán)肅道：“請狼人統(tǒng)一意見，告訴我今夜你們要殺誰。”

    宋再旖挑眉，用眼神問沈既欲想刀誰，沈既欲就聳肩朝她攤手，宋再旖看懂了那是隨便她的意思，于是她也沒推諉，瞇眼掃過在場其他六個人，充滿了尋覓獵物的味道，最后轉(zhuǎn)頭對周肆北豎起一根手指。

    周肆北見宋再旖上來就刀丁梵，也瞇了瞇眼，略帶不滿地問她確定么，但轉(zhuǎn)瞬對上沈既欲的目光，他用口型暗示出三個字。

    ——別廢話。

    周肆北只得認(rèn)，讓狼人閉眼后繼續(xù)推進流程：“女巫請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