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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你媽給我的�!�

    “……”

    哦,所以許挽喬早就知情,怪不得當初那么放心讓她住進來,所以從頭到尾只有她一個人蒙在鼓里,這事兒擱平時她可能會有說頭,但現(xiàn)在,她想說的、能說的也只剩下謝謝。

    沈既欲聽見這樣一句飽含誠意的“謝謝”時正坐在沙發(fā)上,懶洋洋地滑著手機,

    下一秒視線從屏幕移開,抬手朝她招了招。

    宋再旖走過去。

    幾乎是在靠近沙發(fā)邊緣的瞬間,她看見沈既欲手機上正瀏覽的頁面,

    話也脫口而出:“你要領(lǐng)養(yǎng)流浪貓?”

    沈既欲不置可否地反問:“你不喜歡?”

    宋再旖就垂眼看著他,

    心里已經(jīng)隱隱有了答案,

    卻還是要問他為什么,

    只三個字,像啞謎,

    但沈既欲懂,他點開一張曼基康的照片,白白胖胖的,說這可愛,緊接著又點開一張三花貓的照片,說這好養(yǎng)活。

    “像你�!彼χa。

    一下把宋再旖的注意力轉(zhuǎn)移,伸手輕推他的肩膀以表不滿,結(jié)果手腕就這么被沈既欲順勢攥住,他看向她的眼睛,回答她上面那個問題:“小滿不是沒找回來嗎?再養(yǎng)一只唄�!�

    小滿就是宋再旖養(yǎng)了三年但走丟的那只波斯貓。

    尋貓啟事發(fā)了很多,卻全部石沉大海,從滿懷期待到慢慢死心,那也是宋再旖第一次嘗到失去的滋味,很痛苦。

    兩人仍是一站一坐的對視狀態(tài),她站著,眉眼低垂,凝視他,像是悲憫眾生的神,而他只等她一句施舍的指令,沖鋒還是陷陣都由她。

    好像從始至終都是這樣的。

    良久后宋再旖問:“沈既欲,小時候我是不是救過你的命?”

    所以才對我這么好。

    “可能吧。”

    沈既欲回得沒有猶豫。

    ……

    不過養(yǎng)貓這事兒最后被暫時擱置了,而帶飯這事兒還真被沈既欲提上日程了。

    因為接下來半個多月,宋再旖隔三差五地能在課桌抽屜里見著一個保鮮盒,對,不是每天,里面裝著的也不是正餐,而是提拉米蘇撻雙皮奶,從英式西點買到廣式糖水,花樣之多,導致她在最開始猜過是沈既欲的手筆后又打消了這個念頭,覺得不像他的作風,更傾向于是年級里哪個男生想追她的小把戲。

    直到周五活動課結(jié)束,她陪聶書邇?nèi)ケ憷曩I完飲料回到教室,又瞥見桌肚里安靜躺著一份姜撞奶,大概還熱著,包裝盒蓋上蒙了一層水霧。

    剛好那天聞梔因為痛經(jīng)請了假沒去上體育課,于是她轉(zhuǎn)頭問聞梔有沒有看到這是誰放的。

    聞梔說看到了。

    “誰?”

    “沈既欲。”

    宋再旖擰瓶蓋的動作一頓,仍面朝聞梔,“……你確定?”

    聞梔怎么會不確定呢。

    那時她正坐在空蕩安靜的教室里,小腹仍隱隱陣痛著,嘴唇緊咬到破小口,淡淡的血腥味彌漫,額頭也出了一層細密的汗,卻由于被劉海遮住,無人察覺無人在意,課間李欣雅經(jīng)過她桌旁時還嘲了句矯情,被宋再旖瞪一眼才訕訕閉嘴,而面前攤著的、剛發(fā)下來的數(shù)學月考卷成績依舊不理想,想到宋再旖這段時間不辭辛勞地幫她補習,知道宋再旖是很想拉她一起變好一起進步,她都明白的,可是偏偏自己一點都不爭氣。

    一團郁氣因此在心口死死堵著,她有些茫然地坐著,連筆尖在白紙上暈開一道很深的墨痕都渾然不覺,還是后門被人突然推開的聲響驚醒她。

    她應激地回頭,就看見出現(xiàn)在教室后面的男生,個高,肩寬腿長,帥得很客觀的一張臉。

    除了八班的沈既欲還能是誰。

    聞梔呼吸莫名一緊,手里的筆也不由攥緊,眼見他絲毫沒有走錯班級的意思,仍在閑庭信步地往里進,像是回自己班那樣自如,目標也很明確地朝她這兒來,右手拎著一個外賣袋子,在走動間淅淅瀝瀝地響。

    可她當然不會自作多情到認為沈既欲的目標是她。

    果然,幾秒后沈既欲在她右手邊,那張屬于宋再旖的課桌前停了步子,看一眼她,似乎對她為什么沒去上活動課一點不好奇,只朝她斜了下額頭,算作打招呼。

    聞梔知道這是出于他的禮貌和教養(yǎng),連忙要給回應,但因為疼痛,扯出來的微笑比哭還難看。

    沈既欲對此也不甚在意,收回視線,低頭,三兩下拆了外賣袋子的封條,將里面的東西小心取出,手背貼住包裝盒側(cè)邊,測幾秒溫,眉眼有細微的松動之后,他彎腰放進宋再旖課桌抽屜。

    無聲無息做完這么一番兒,他往聞梔身上撂第二眼,打量著問:“身體不舒服?”

    聞梔想大概是自己臉色實在差得可怕,才會讓沈既欲問出這么一句,而就在她懶于否認想要點頭的時候,放在桌邊的水杯忽然被人拿起。

    當時整個教室沒有第三個人。

    她驚訝地張嘴,卻說不出只字片語,只能眼睜睜看著沈既欲同樣一言不發(fā)地繞過教室前面的講臺,走到飲水機旁,往她早就空了的水杯里灌滿熱水,杯口持續(xù)升騰的熱氣模糊著他的側(cè)臉,同時攪動著她的心緒。

    聞梔猜不透沈既欲做這個舉動的原因是什么,索性不猜,只等他把杯子遞回來的時候,說了句謝謝,他回說不客氣。

    然后她以為這一切就到此為止了,以為沈既欲要功成身退了,可他非但沒走,還順勢看向她桌上那張通紅一片的月考卷,伸手要拿,聞梔下意識想阻止,到頭來卻只徒勞地抓了一把空氣。

    那張試卷已經(jīng)到了沈既欲手里。

    聞梔想著自己少得可憐的那點分數(shù),頓覺羞愧,臉龐泛白又漲紅,悶聲對沈既欲說:“還給我。”

    但沈既欲置若罔聞,只在幾秒后朝她看過來,眼含安撫,沒有嘲笑,又在半分鐘后,把卷子擱回她面前,指著其中一道大題說:“你算到這里應該是有一半步驟分的,閱卷老師沒給你,你可以自己去找你們班老師要�!�

    聞梔反應了一會兒,“……是嗎?”

    “嗯,”沈既欲又抬手指另一題,“這個,你思路沒錯,但方法選復雜了�!�

    聞梔更懵了,一時沒吭聲。

    沈既欲就接著問:“是宋再旖教你的數(shù)列求和多用裂項相消?”

    宋再旖這三個字一出來,好像立馬成了聞梔的救命稻草,使她找到了面對沈既欲的唯一理由,所以猛地點一下頭。

    “但其實這題直接用等比數(shù)列求和公式就行�!�

    聞梔望向沈既欲。

    他也正偏頭盯著她,撂這話的表情可以算得上漠然,字里行間卻又恍若善解人意的老師,好心地想要讓她迷途知返。

    可是,聞梔并不覺得她有什么迷途要返。

    所以最后選擇了沉默以對,沈既欲見狀也沒再說什么,只在轉(zhuǎn)身離開前對她說了一句多喝熱水。

    ……

    沒想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干這事兒的不是別人,還是沈既欲。

    宋再旖當即就想去找他,但剛從椅子上站起身,就被賀庭周叫住,說徐老師有事找,于是打算往后門的腳步調(diào)了個方向,她跟著賀庭周從前門出去。

    徐老師口中的有事找通常就是讓他們提前做一遍自己新鮮出爐的競賽講義,測試一下難度和可操作度,方便及時調(diào)整優(yōu)化,題目雖然不多,但每一道都七彎八繞,計算量也特別大,所以這一做就花了宋再旖整一節(jié)課的時間。

    她是在臨放學前的那個課間回去的。

    還剩最后一節(jié)自習課,加上各班班主任都去參加每周例會了,整個年級處于無人看管的放養(yǎng)狀態(tài),走廊上鬧哄哄的,仿佛已經(jīng)在預備放學的暴動了。

    宋再旖對這番年級主任看了得跳腳的盛況見怪不怪,雙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慢悠悠地從高二一班向西邊踱,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賀庭周說著話。

    直到經(jīng)過六班,看見前面自己班門口圍滿了人。

    不像往常下課的聚眾打鬧,而是更趨向于一種看熱鬧時的羊群效應,各個伸長脖子往教室里面瞅,生怕錯過里面一分一秒的好戲,宋再旖被堵在兩米開外看著,聽著從他們嘴里斷斷續(xù)續(xù)漏出來的議論,很雜,混著調(diào)侃,卻還是輕易捕捉到里面的某些字眼,眉頭一下皺起。

    那些話賀庭周也聽得一清二楚,所以下意識去看宋再旖反應,但扭頭只看到她的背影,她已經(jīng)撥開人墻朝七班教室去了,毫不夸張的里外三層人墻,有的被迫給她讓道后心生不滿,回身想發(fā)作,卻在對上賀庭周警告的目光后啞了聲,有的被推搡的連鎖反應帶到,一個兩個踉蹌著站不穩(wěn),眼看要往宋再旖身上反作用力,被賀庭周伸手擋開,以至于最后沒人挨著宋再旖的邊兒。

    而當他們倆在眾目睽睽之下穿過風暴的外圈,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教室里是一場單方面的討伐。

    聞梔坐在位子上,整個教室只有她一個人坐著,以絕對弱勢坐在全班的注目里,周圍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站著,李欣雅站著,居高臨下地站在她桌旁,似笑非笑地說著話:“你口口聲聲說你沒拿,你不知情,好,我相信,大家也相信你不會干這種偷雞摸狗的事,那我就只想請教你一個問題,請問我們班下午剛收齊的書本費哪去了呢?活動課前我還檢查了一遍,在我書桌里完好無損,王靜你看到的喔�!�

    被點到名的女生立馬附和:“沒錯,我可以作證,總共八百五十六元,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李欣雅接:“但活動課回來就不見了�!�

    四周頓時一片嘩然。

    七班所有人都知道活動課只有聞梔一個人請假待在教室里。

    而李欣雅說完這句話就噤了聲,由著眾人交頭接耳,指尖搭在聞梔桌沿,有規(guī)律地輕點著,一副好整以暇洗耳恭聽的模樣。

    這也是李欣雅比李慕汀高明很多的地方。

    嘴上說著相信,沒有一上來就把她那副欲加之罪扣實在聞梔頭上,表面退一步地反問,可實際問出口的每個字都是對聞梔的凌遲和折磨,每個字都在等聞梔接下來蒼白無力的辯解,以此來將她推入自證的怪圈,推入越描越黑的泥潭。

    聞梔確實不出她所料地重復著那句“我不知道”和“我真的沒看見”。

    如此幾遍后,宋再旖聽不下去想要說話,李欣雅同樣準備開口,可有個人比她們都快。

    漫不經(jīng)心的一道男聲,從七班后門傳來:“她沒做過沒看見的事情為什么要問她?”

    宋再旖抬頭,李欣雅回頭,教室里教室外那一圈的人全部都聞聲望過去,就看到沈既欲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那兒的,左手提著罐汽水,嘴里嚼著糖,臉頰徐徐在動,懶到?jīng)]邊,好像是誤入這場熱鬧的過客,卻偏要摻一腳進來,話落后有人不自覺地側(cè)身給他讓出一道空隙,不寬不窄,剛好夠他從圍觀群眾中脫身,緩步走向中心地帶。

    視線掃過七班一圈人,掃過講臺旁站著的宋再旖和賀庭周,掃過聞梔,最后看向李欣雅,他邊走,邊笑:“這事兒我算聽明白了,你作為生活委員沒保管好班級收繳的錢,是你失職。”

    “那不一定,也許是失竊�!崩钚姥帕ⅠR回嗆。

    李慕汀對沈既欲有好感,不代表她也要犯花癡,雖然她承認沈既欲是挺帥,但這個命題成立的前提不會是此刻,沈既欲站在自己的對立面,尤其他還要明晃晃地“護”著聞梔而把責任推到她身上的時候,所以對著沈既欲也沒什么好臉色,相當硬氣地甩話出來。

    沈既欲聽到這話,佯裝驚訝地挑眉,“這么嚴重?”

    李欣雅哼一聲。

    “你有證據(jù)嗎?”

    “我這不是正問著呢?”

    “你再問一萬遍,她都是這答案�!鄙蚣扔柤缧πΓ@句話說完時已經(jīng)完全走到聞梔身旁了,但人是倚在宋再旖那張桌邊的,“不如來問我�!�

    李欣雅皺眉,“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活動課不止她一個人在你們班教室,我也在。”

    沈既欲這話一出,整個教室連著走廊的看客先是默契地靜了幾秒,然后就像是舊鍋爐里炸開的爆米花,各種話全都低低地往外蹦,臉上表情各異,發(fā)覺這瓜越吃越精彩了,宋再旖的眉心就沒松開過,隔著半個教室,她注視沈既欲,而他沒看她,目光平靜地垂著,落在聞梔身上,聞梔卻似乎并不在意沈既欲說了什么,本能的反應是抬頭看她,至此三個人微妙地形成了一個閉環(huán)。

    李欣雅一下抓話里重點,問沈既欲怎么會在七班教室。

    沈既欲就懶懶地揚下巴,朝聞梔點了點,開口坦蕩:“來給她送姜撞奶。”

    “……你給她送?”李欣雅語氣里的不可思議同時代表著周圍很多人的疑問。

    沈既欲沒有點頭,卻形如點頭,“她身體不舒服。”

    聽著無可厚非的一個回答,從關(guān)心友愛同學的校訓角度出發(fā),可在場沒有人會站在這個角度去解讀,宋再旖不會,李欣雅更不會,所以幾秒沉默后她意味深長地笑一笑:“沒想到你對聞梔還挺關(guān)注,你們倆很熟?”

    沈既欲因此也笑,“她對我熟不熟我不清楚,反正我對她挺熟的�!�

    這下連聞梔都側(cè)頭看他。

    他卻仿佛沒意識自己正在掀攪著怎樣的駭浪,慢條斯理地接著說:“我知道她在高一入學時的軍訓期間被同寢女生作弄,害得好幾次集合遲到,被教官罰,知道她的試卷和習題冊總是會莫名其妙地消失,知道有人擠走了她的獎學金名額,還以此為樂,知道她總是比別人干著多一倍甚至兩倍的值日工作�!�

    ……

    他每說一句,附近人群就有幾張臉紅一分,因為他們或參與或旁觀過這些悄無聲息的霸凌,此刻被沈既欲堂而皇之地搬上臺面,就像被人戳中了痛處。

    與此同時聞梔的面色也跟著僵一分,白一分,原以為生理期的痛早被李欣雅惡意找茬帶來的心理折磨蓋過,可如今那些過往又被人提起,敲打著她的神經(jīng),再一次提醒她自己遭受過何等不公,指甲因而狠狠掐進掌心,痛得快要麻木。

    空氣里涌動著一陣世態(tài)炎涼的悲戚,沈既欲環(huán)視在場一圈,“我轉(zhuǎn)學來之前,聽說一中學風緊、作業(yè)多,結(jié)果沒想到大家閑成這樣,一個兩個成績爛得沒眼看,卻不好好搞學習,搞這種下三濫的把戲,無不無聊?”

    他撂最后四個字時帶著沖天的嘲諷意味,眼神也冷,似乎到這一刻不再只是關(guān)心同學那么簡單了,是真真正正地為聞梔站隊了,緊接著似乎還有話要說,但被人打斷:“夠了�!�

    緊繃冷硬的兩字,劃破凝固的氛圍,宋再旖忍到現(xiàn)在終于出聲,她手仍插在兜里,在牽動所有人的注意后徑直走到沈既欲面前,抽出來,抬起,輕輕去拂他衣領(lǐng)上那點似有若無的灰塵,然后低眉,“沈既欲,別說了�!�

    沈既欲真的沒再接半個字。

    又是一波竊竊私語,不過這回都壓抑著,細如蚊吶,過五秒聽見宋再旖說第三句:“不知者無罪沒聽說過么?”

    這次是對著李欣雅說的。

    宋再旖的視線從沈既欲轉(zhuǎn)移到李欣雅臉上,看她兩秒,緊接著像是想起什么,自我否定式地搖頭,“不過就你語文那點水平,也情有可原�!�

    有人聞言沒忍住漏一聲笑,李欣雅頓惱,“你……”

    “我什么?剛才挺能說的,現(xiàn)在結(jié)巴了?”宋再旖輕飄飄反問,而后冷笑,“再說,罪不罪的,還輪不到你一個人說了算,我們當初選你擔任生活委員管理財務是對你的信任,現(xiàn)在你弄丟了我們大家的書本費,你一點責任沒有嗎,擺出這樣事不關(guān)己的嘴臉給誰看?”

    比起宋再旖冷靜地盤邏輯,更壓人的是她撂話的氣勢,沒了往日那些愛答不理的淡漠,是真被李欣雅的胡攪蠻纏逼出脾氣來了,眼神挺冷,李欣雅毫不懷疑先前落在李慕汀臉上那個巴掌,即將重蹈覆轍在她這兒。

    所以一字不敢吭,宋再旖見她這副慫樣,了無生趣地嗤一聲,但話沒停:“聞梔身體不舒服,請假在教室休息這件事又憑什么變成你口中的那點原罪,她沒做過沒看見是事實,有人證,你有什么,那張上唇挨著下唇的嘴嗎?這么虛心請教,平時怎么從來沒見你拿著題目去問老師,成天守著自己一畝三分地里的那點歪瓜裂棗,就覺得自己牛逼死了是吧?”

    那個時候,無人在意的角落,聶書邇剛好聞著味過來看戲了,剛好走到門口,就聽見宋再旖這么一番兒話,罵人不帶一個臟字,就把李欣雅諷得狗血淋頭,掰著兩只手都數(shù)不過來的字數(shù),挺長挺多,她頗為感慨地嘖一聲,然后揚手鼓了兩下掌。

    “啪啪”兩聲兒,突然響在鴉雀無聲的空間里,那么突兀那么刺耳,瞬間惹來無數(shù)目光,惹來李欣雅別頭看她,眉頭緊鎖,惹來宋再旖側(cè)目,兩人視線一碰,相視一笑。

    但聶書邇也僅僅是來了這么一出,就拱手讓宋再旖繼續(xù)。

    而宋再旖把手往聞梔肩上搭,輕撫幾下,幫她理好桌上明顯被人翻過的狼藉,對李欣雅說最后一句:“錢丟沒丟,丟哪兒了,你心里有數(shù),如果沒數(shù)的話出門左拐,去找王老師匯報,這件事該怎么解決怎么解決�!�

    ……

    上課鈴在她說完后分秒不差地打響,從事情發(fā)生連半個屁都沒放的班長站出來打圓場了,宋再旖無聲地翻白眼,翻完,視線重新看回那時正“鳩占鵲巢”,倚著自己課桌的沈既欲,他眼里有笑,有她,手里那罐汽水悠悠晃著,一點沒有要走的意思。

    她就說:“沈既欲你跟我出來。”

    然后教室里外那些人目睹著宋再旖轉(zhuǎn)身出門,而沈既欲很快抬腳跟上去,他轉(zhuǎn)來已經(jīng)快三個月了,大家多少摸透點他的性格,所以才會驚訝于那么張狂不羈的一個人會有這么言聽計從的一面,跟在宋再旖身后,亦步亦趨。

    看路時自然低垂的脖頸仿佛無形中拴了繩。

    第29章

    別讓她有誤會

    這個認知很難不讓人浮想聯(lián)翩,

    議論紛紛,只不過這些全被宋再旖遺落在耳后,聽不見了,

    她走出教室,一直走到走廊盡頭的樓梯旁才停下,

    沈既欲停在離她兩步的地方,單手開了汽水罐,朝她遞:“剛剛說那么多話,渴不渴?”

    宋再旖?jīng)]接,她反問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沈既欲的手仍懸在半空,

    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下午四點五十,

    暮色漸晚,風都涼了幾度,夕陽在教學樓間斜下最后一縷,宋再旖站在明暗交界里,見他不回答,就兀自點頭,深吸氣,向前走的同時一把拿過他那罐汽水,

    里面液體因此晃出來幾滴她也不在乎,挨近了沈既欲問:“為什么要在那么多人面前揭聞梔的傷疤?”

    “我是在幫她�!�

    “你那不是在幫聞梔,你是把她推到了另一個風口浪尖,

    你懂不懂?”

    三個你字,

    宋再旖越咬越重,

    她深知今天這件事情之后,

    聞梔原本清凈了一段日子的生活又會被攪得天翻地覆,會因此活在更多的流言中,

    活在和沈既欲莫名其妙的牽扯中,甚至不排除李慕汀更加變本加厲的情感報復,在她和沈既欲都鞭長莫及的地方。

    可沈既欲偏偏反過來回她三個字:“你不懂�!�

    宋再旖簡直要氣笑,“我不懂?好,就算你有非要這么做的理由,我不懂,那姜撞奶是給我的,你為什么要撒謊?”

    她換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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