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腦子里同時響起他曾經(jīng)說的那句“輸不了”,那么狂,那么真。
而后比賽進(jìn)行到最后三分鐘的時候,八班男生通過幾個配合默契的突防回傳,打得十二班有些懵有些散,于是順理成章地追平先前落下的比分,反超,進(jìn)行到最后一分鐘的時候,球權(quán)也回到了沈既欲這個控球后衛(wèi)手中。
十二班五人虎視眈眈地防,球一下一下拍打地面。
但沈既欲沒有嘗試外線,也沒有選擇突進(jìn),他直接在三分線外起跳。球分毫未差地入筐,這次他沒再打出延長賽,八班一舉拿下比賽勝利。歡呼聲起,他也笑,整場的跑動使他大汗淋漓,即使當(dāng)下氣溫低至零下,可少年渾然不覺,迎接著屬于他的首戰(zhàn)告捷。
而宋再旖在塵埃落定的那一刻就起身離了場。
直到放學(xué),這回?fù)Q沈既欲堵她。
剛在全年級面前秀了一場的人,這時候倒是低調(diào),還是一身黑,外套在左手拎著,衛(wèi)衣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的小臂線條流暢又利落,剛抓過籃球的右手還拎著一瓶牛奶,遞過來,問:“剛才你急著走什么?”
宋再旖抬眼,接牛奶的同時手從口袋里抽出,禮尚往來地往他懷里扔了個東西,塑料包裝輕輕刮過他的下巴,不痛,有點癢。
是一袋檸檬軟糖。
“給我的?”他問。
“不吃還我�!�
沈既欲笑一聲,與此同時宋再旖回答他上個問題:“外面風(fēng)很大啊,冷�!�
“哦,現(xiàn)在還冷嗎?”
然后宋再旖還沒應(yīng),就見他說著要把自己的外套給她,她抬手擋了下,“沒事,不冷了�!�
“真的?”
“真的�!�
“行,那說正事兒。”
宋再旖拆牛奶吸管的動作頓住,看他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什么事?”
“我贏了,你還沒恭喜我�!�
“……”又是兩秒的沉默,想到她離場時正被人群熱火朝天圍著的沈既欲,問:“你很缺?”
“缺你這句�!�
“哦�!比缓笕斡蓺夥侦o下去,繼續(xù)撕吸管外裹著的那層薄膜,接著戳瓶蓋上的塑封,全程不緊不慢的,終于喝到嘴后才偏頭看向沈既欲,笑道:“那拿到市區(qū)第一再說恭喜也不遲哦�!�
前后兩個相同的語氣詞,但兩種情緒,笑得眼都彎。
“行,到時候你可別忘了。”
宋再旖是聽出這句實打?qū)嵃A定了的意味在的,但也不反駁,只說:“忘不了�!�
然后兩人一起下樓梯,往校門口走,沈既欲拆了那包糖,自己吃兩顆,又剝一顆揚手遞到宋再旖面前,宋再旖他問酸不酸,他慢悠悠地嚼著,面不改色地說甜,結(jié)果宋再旖剛放進(jìn)嘴里,一陣尖酸就開始入侵她的唇齒,眉頭都來不及皺,再轉(zhuǎn)頭看到沈既欲終于忍不住得逞的笑容,她二話不說地往他肩上打。
沈既欲也沒躲,挨著打,還笑得出來,反問她牛奶甜嗎。
“甜**�!�
……
市區(qū)聯(lián)賽第一場的日子很快,就在周六。
那天北江放了晴,溫度也回暖一點,但風(fēng)還在吹,清晨的霜還沒化。
宋再旖本來想在家睡個懶覺,卻生生被沈既欲開出的條件利誘了過去,以至于到附中下車人還是困的,兩手插在兜里,低著頭,走得很慢,衛(wèi)衣的連帽蓋住大半張臉,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沖天的生人勿近的訊號。
可是總有人少點眼力見。
前頭的沈既欲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腳步,宋再旖?jīng)]注意,一頭撞他背上,少年的脊背挺直,也硬,因而反作用地往后倒了兩步,差點摔跤,好在被沈既欲及時反應(yīng)過來拉住,問她有沒有事,她搖頭,站穩(wěn)后皺眉抬頭看一眼,就見不遠(yuǎn)處,兩人的面前站著個“熟人”。
倒不是說那張臉有多讓她熟悉,而是這人之前的“騷操作”。
也是個二代,家里也有錢,但長得就差點意思,想泡妞,結(jié)果人看不上他,明著放話說喜歡的是沈既欲那種,這就導(dǎo)致了那段時間凡是有兩人同框的局大家都發(fā)現(xiàn),他身上越來越多沈既欲的影子,包括但不僅限于沈既欲熱衷的那些潮牌、佛珠手串、同款鎖骨鏈……以為別人看不出來,拙劣的東施效顰,挺可笑,挺可悲。
沈既欲問單藺杰什么意思。
單藺杰笑了笑:“剛在門口就看見你,還以為認(rèn)錯人了,什么時候回北江的?”
“你被你爸停信用卡的前一天�!�
“……”
宋再旖在旁邊不客氣地嗤笑一聲。
“你怎么知道?”單藺杰問。
沈既欲不置可否地動了動嘴角,反問:“我什么不知道?”
言下之意你那點破事兒那點小心思我全知道,只不過懶得理,所以也別想搞事,別在我面前�;ㄕ小�
單藺杰聽著,正是氣盛的年紀(jì),又在一個圈子,早前就聽過沈既欲的名字,傳得牛逼哄哄的,他不以為然,結(jié)果因為泡妞這事被實實在在上了一課,更不服了,梁子也算是單方面結(jié)下了,可還沒等他找沈既欲“算賬”,就聽說沈既欲因為和人動手被家里“發(fā)配”到南城去了,再多的細(xì)節(jié)不得而知,這事兒很快被沈家壓了下去。
也沒想到沈既欲這么快又被“刑滿釋放”回來了。
他看一眼如今活生生站跟前的沈既欲,又看一眼旁邊還被握著手臂沒放的宋再旖,問:“代表一中來參賽的?”
“不然來附中參觀的?”
“行,等會見。”
……
兩人全當(dāng)單藺杰的出現(xiàn)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小插曲,沒當(dāng)回事,只在快走到球館的時候,宋再旖開口叫了聲沈既欲的名字,輕飄飄散在風(fēng)中,他回頭,看著先他一步停下的宋再旖,又打一個哈欠,懶洋洋地說:“等會打球防著點。”
“嗯?”
“聽說單藺杰打球手不干凈�!�
沈既欲就聽懂了,笑,“擔(dān)心我啊?”
“不是,”宋再旖搖頭,“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辛苦的還是我�!�
“放心,不會有事。”
宋再旖點頭,“行�!�
然后兩個人就一左一右分道揚鑣,沈既欲跟八班男生一起往球隊席去,宋再旖往看臺走,那時離比賽開始還有不到十五分鐘,觀眾席上已經(jīng)滿得差不多了,而宋再旖?jīng)]成想在這兒又碰上一熟人。
耳釘、皮衣夾克、黑色choker,也是個頂漂亮的,正撐著額頭發(fā)著呆,可能是由于那張攻擊性太強的臭臉,她旁邊沒人坐,剛好空了兩位子,宋再旖走過去,問:“這里有人嗎?”
黎嫣聞聲抬頭,看到是她,有點驚訝,但隨即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瞧見臺下正熱著身的沈既欲,就明了了,把原本擱椅子上的一盒茉莉奶糕挪開,說一句沒人你坐。
宋再旖?jīng)]跟她客氣地坐下。
兩人能說上話也屬于不打不相識,之前圈里有個小開過生日,兩邊都請了,都是心高氣傲的主,本該八竿子打不著沒交集,結(jié)果飯吃一半來了倆人,其中一個宋再旖認(rèn)得,是萬康集團(tuán)的太子爺,比她們都要大幾歲,但純就是一個卑鄙小人,沈既欲因為家里生意和他打過交道,在他那兒吃過虧,而那頓飯在場還有一個人比她更膈應(yīng),黎嫣事后跟她說,這畜生同時談三個,也負(fù)了三個,她姐姐就是其一,被騙身騙心,所以潑他兩杯酒都算少的。
宋再旖深以為然,一個新仇,一個舊怨,兩人秉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就這么認(rèn)識了。
……
離球賽開始僅剩最后十分鐘。
宋再旖漫不經(jīng)心地往場上掃一眼,因為是主場作戰(zhàn),單藺杰顯得淡定,還有空和隊友談笑,但也能明顯看出來他的心神還留了一部分在場對面的一中區(qū)域,留在沈既欲身上,可沈既欲連一個多余眼神都懶得給,他活動著腳踝,視線往看臺上撂。
“陪沈既欲來的?”黎嫣適時出聲問,還把手邊的那盒奶糕遞了過來,努嘴問宋再旖吃不吃。
宋再旖不置可否地聳肩,然后接過,“今天怎么這么大方?”
“因為我在里面下毒了�!�
宋再旖笑,揭開蓋子,叉一塊放嘴里,茉莉的清甜化開,她問:“你呢,哪陣風(fēng)把你吹來了?”
“嗯?”
宋再旖往場中一抬下巴,示意道:“陳遲頌可不在�!�
“哦,他物理競賽集訓(xùn),就在隔壁教學(xué)樓�!�
“怪不得�!彼卧凫揭庥兴傅亓踢@三個字,兩人相視一笑,黎嫣微微坐直身體,又變戲法似的變出一盒泡芙,自己吃,嘴卻硬得很:“你別,誰規(guī)定他在我才能來看比賽?這場上缺帥哥嗎?”
宋再旖當(dāng)然知道她說的是誰,那會兒廣播里正放著《Man
on
a
mission》,氣氛已經(jīng)熱到一個閾值,全部球員已經(jīng)入場,正站場中等待裁判發(fā)球,于是沈既欲那么高那么瘦的一個人,實在醒目,外套早就脫在了旁邊的板凳上,今天穿的那件衛(wèi)衣還是之前她網(wǎng)購大促湊單買的,胸口貼著個數(shù)字17,手串也摘了,清清爽爽,輕輕松松地吸引著一波又一波如潮的視線。
“又移情別戀了?”她打趣道。
黎嫣反問:“你舍得?”
“我有什么舍不得?”宋再旖滿不在乎地回,沒心沒肺地吃著奶糕,吃挺好。
黎嫣聞言偏頭看她,意味深長地嘁一聲,而后搖頭:“還是算咯,一棵樹已經(jīng)吊得我夠累了�!�
宋再旖笑了笑,“你也是真有耐心,真準(zhǔn)備死磕陳遲頌一個人了?”
“那怎么辦?現(xiàn)在放棄挺不甘心的�!�
“也是�!彼卧凫讲焕斫獾鹬氐攸c點頭,又問:“那你們,現(xiàn)在?”
黎嫣秒懂地嘆口氣,“他不喜歡我呀�!�
“那也沒見他喜歡誰,”宋再旖又叉一塊奶糕放嘴里,好心安慰:“說不定呢�!�
“也是�!�
……
說話間,廣播里的音樂聲停,場內(nèi)倏地靜了一瞬,而后是更熱的一陣燥,夾雜在球員鞋底摩擦地面做最后熱身的動靜里,又隨著一聲長而響亮的哨聲,球賽開始。
裁判向上拋球,一中率先搶到首發(fā)球權(quán)。
宋再旖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去,嘴里的奶糕還是香的,她慢悠悠地嚼著,看著場內(nèi)一觸即發(fā)的局勢。
這次沈既欲打的是得分后衛(wèi),比起前幾天校內(nèi)那場,這回他打的快準(zhǔn)狠,比賽之初就沒任何試探摸底的意思在,直球式猛攻,籃下?lián)尠�,跳躍攔截,沒有一點猶豫遲疑,動作干脆利落,八投七中,開場短短五分鐘就進(jìn)了21分,可隨之而來的是附中男生包圍式的防守,在球賽打到第二節(jié)的時候他成了重點盯防對象。
單藺杰更是恨不得將他盯出一個洞。
“沈既欲有點急啊�!崩桄炭礋狒[不嫌事大地點評一句。
宋再旖卻不以為意,“因為他知道早晚有這么一番兒�!�
單藺杰會咬著他不放,所以與其整場被動牽掣,還不如先攻為上。
“嘖,青梅竹馬的就是不一樣啊,了解得透透的�!�
宋再旖?jīng)]理她這句,從自己帶來的包里翻出一罐檸檬汽水,食指穿環(huán),拉開,仰頭喝一口的時間場上進(jìn)了個球,緊接著看臺附中學(xué)生坐的那塊響起喝彩,她都不用抬頭看,就知道是哪邊得分。
黎嫣在聯(lián)高讀書,兩頭都不沾親,所以也跟著“喔”一聲,挺欠兒的。
比賽進(jìn)行到第二節(jié)最后五分鐘,附中開始發(fā)力,都是過五關(guān)斬六將到這兒的,誰比誰差,比分一點一點追,沈既欲雖然被防得緊,但百密也有一疏,他多次突防,仍在進(jìn)球,和八班男生配合依然不錯,比分牌瞬息萬變,第二節(jié)結(jié)束的時候,定格在44:48,一中暫時領(lǐng)先。
中場休息的時候,宋再旖擱腿上的手機震兩下。
就兩字:
她就知道大少爺又犯病了,心里腹誹幾句,但還是起身,黎嫣問她去哪,她說廁所。
沈既欲在球館外的走廊盡頭等她。
四下無人,還喘著氣,陽光斜斜地從窗戶灑進(jìn)來一點,映得他鼻尖的汗都清晰,聽聞動靜抬頭,宋再旖順勢把水扔他懷里,“喝吧�!�
沈既欲笑著接住,擰開灌兩口,然后也不知道是水還是汗,緩緩淌過脖頸。宋再旖就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紙巾,同樣扔給他,但這次他沒有接。
“我手臟。”他說,說完還怕宋再旖不信似的,掌心攤開,打過球后深深淺淺的黑色污痕確實一覽無余。
宋再旖看著他無辜的表情,輕嘖一聲,“麻煩�!�
然后拿過紙巾,抽兩張,又朝他走兩步,抬頭,“長這么高干嘛?低下來點�!�
沈既欲無聲地笑笑,配合地彎腰,宋再旖幫他把額頭鼻尖的汗用紙拭完,又把脖子那兒的擦干,做完這一切,一墻之隔的球館內(nèi)響起第三節(jié)比賽即將開始的廣播。
“謝了�!�
“不用�!�
第10章
輸不了
宋再旖重回看臺,坐下時也抽了張紙擦手,黎嫣正在手機上玩著小游戲,沒空看她一眼,只問:“怎么去這么久?還以為你出事了,差點要call人去救你�!�
“哦,碰見一個同學(xué),聊了兩句。”
黎嫣點頭,“你們一中好玩嗎?”
“學(xué)校能有多好玩?”
“那我換個說法,你們一中的同學(xué)好玩嗎?”
宋再旖把紙巾扔進(jìn)走道旁的垃圾桶,“你轉(zhuǎn)過來感受一下就知道咯。”
“你當(dāng)我是沈既欲?說轉(zhuǎn)就……”
話沒說完,打斷她們的仍是一聲哨響,下半場比賽繼續(xù)了。
這回球權(quán)在附中,準(zhǔn)確來說是在單藺杰手上。他作為中鋒,這個時候本應(yīng)該把球傳給前鋒,可他沒有,他持球試圖從三分線切入,但被一中控球后衛(wèi)識破,和沈既欲打一手勢,兩人一前一后攔,單藺杰不得已想原地跳投,卻在起跳瞬間被比他高半個頭的沈既欲直接按下。
兩人對視,球權(quán)易主,火藥味在這一刻沖了天,噼里啪啦地燃著整個場子,懂球的男生更激動,嚷著這場球好看了,不懂球的女生也被沈既欲這一蓋帽帥到,壓著聲尖叫。
“Game
over”的音響在這間隙傳來,黎嫣輕嘖一聲,本來想再開一局重玩,但架不住被場內(nèi)鋪天蓋地的動靜吸引,“咔嚓”一記鎖了屏,抬頭看清局勢后呵笑著說:“完了�!�
宋再旖仍八風(fēng)不動地坐著,似乎完全沒有被球館里的躁動耳濡目染,當(dāng)然也聽得懂黎嫣這兩個字的意思,但她沒想到單藺杰這么禁不起激。
被搶了球的他明顯掛臉,跑回附中筐下,和自家隊員耳語幾句,而后他換了走位,宋再旖?jīng)]少看沈既欲打球,知道單藺杰這是要越位打后衛(wèi)的意思,再看一眼那時還在進(jìn)球的沈既欲,兩邊比分仍僵持不下。
接下來的比賽更是“腥風(fēng)血雨”,沈既欲只要拿球,單藺杰就一定想盡法子跟他爭,技術(shù)不如人,就幾次游走在肢體犯規(guī)的邊緣,但裁判哨沒吹,沈既欲就得認(rèn),這么一番兒下來再好脾氣的人都得惱,更何況沈既欲從來都不是人善被人欺的主,宋再旖知道他一定窩著火,而后這簇火在他要“避戰(zhàn)”地將球回傳給隊友時,徹底爆發(fā)。
單藺杰躍起攔他,動作不干凈,姿勢不標(biāo)準(zhǔn),肩膀不知是陰差還是陽錯地撞上他,沒收著力的一下,沈既欲因為后仰拋投本來就重心不穩(wěn),直接被帶倒在地上,“咚”的一聲悶響,聽得人心悸,籃球也從他掌心脫落,在地面彈了兩下,緩緩滾到界線外。
哨聲急促地吹響,全場倒吸,一陣唏噓,因為附中犯規(guī),比賽暫停,場面一度混亂。
“完了�!崩桄逃滞逻@兩個字。
和剛才的幸災(zāi)樂禍不同,她這會兒是扎扎實實地感受到場中間劍拔弩張的氛圍,看著臺下隨賽的校醫(yī)前來給沈既欲檢查傷勢,看著他搖頭,然后站起身,撥開圍在自己身邊的一眾人等,明顯沖著單藺杰去了,毫不懷疑下一秒他的拳頭就會揮到單藺杰臉上,但一中帶隊老師反應(yīng)也快,厲聲喊他回來,隊友也有眼力見,三五個人跑上前拉住他。
隔著一條中線,沈既欲臉色沉得嚇人,黎嫣又轉(zhuǎn)頭看一眼宋再旖,看她同樣鮮少掛臉的情緒。
……
第三節(jié)后半段的比賽沈既欲沒再上場,校醫(yī)給他看過,還好沒大礙,一點擦傷,涂了藥坐場邊板凳上休息,手肘撐膝微垂著頭,整個人的氣壓低得很。
這種狀態(tài)同樣延續(xù)到場上,一中隊員可能是因為沈既欲的短暫抽離而失去主心骨,又或者是覺得附中欺負(fù)人都欺負(fù)到這份兒上了,咽不下這口氣,想贏的欲望太強,導(dǎo)致打法都變激進(jìn),到頭來自亂陣腳,附中有機可乘,導(dǎo)致第三節(jié)比賽結(jié)束的時候,場上變成附中大比分領(lǐng)先。
球員下場,沈既欲站起來,挨個拍了拍肩,而后對帶隊老師說:“等會不用替補了,我上。”
帶隊老師聞言皺眉,“你受傷了,別逞能�!�
沈既欲低頭看一眼自己身上的傷,笑了笑:“沒影響�!�
“可是……”
被沈既欲打斷:“輸不了�!�
兩小節(jié)之間的休息時間很短,130秒很快過去,最后一節(jié)比賽因為說不清道不明的局勢而變得精彩萬分,更別提沈既欲重新上場,帶傷上場,他小腿手臂都還貼著創(chuàng)口貼,但壓根蓋不住如虹的氣勢,宋再旖能聽見周圍一圈壓不住聲的議論,有男生銳評:“這把生死局�!�
話糙理不糙,單藺杰也明白這個理,所以比賽開始那一秒他就看見沈既欲朝他指的那一下,意思昭然若揭,當(dāng)下莫名有一怵,但轉(zhuǎn)念想著自己那些“新仇舊恨”,腎上腺素跟著飆,他挑釁地笑笑,讓他盡管放馬過來。
黎嫣看了看記分牌,16分的差距,頂了下宋再旖手臂問:“你說一中能贏嗎?”
“輸不了�!�
而就在這一問一答之間,場上一記猝不及防的三分進(jìn)球,瞬間點燃一中反擊的第一槍。
球穩(wěn)穩(wěn)入筐,沈既欲功成身退地轉(zhuǎn)身,沒有笑,只是朝單藺杰掃一眼,就迅速和隊友打手勢,準(zhǔn)備下一場進(jìn)攻,那樣快,那樣勢不可擋,如果上半場的沈既欲還只是一匹迅猛的野狼,那么此刻的他,就如出籠的萬獸之王,傷疤仿佛只是為他加冕的勛章,絲毫影響不了他的發(fā)揮。
體育競技好像也就是這樣,順風(fēng)順?biāo)内A沒意思,就要看破釜沉舟,逆風(fēng)翻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