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晚青妤點頭,看著他,忽然想起蕭秋折那日說的那件離譜之事,說她是皇貴妃的女兒,說她和小皇子是親姐弟。
眼下,她仔細打量著小皇子,小皇子的眉眼與蕭家人頗為相似,笑起來時,還有點像蕭秋折。
他腰間掛著一塊玉佩,玉佩通體發(fā)綠,帶有一抹紅,與她的那塊幾乎一模一樣。
她不免皺起眉頭,心里也有些慌亂。
小皇子見她盯著自己的玉佩看,也低頭看了看。
這時,太后對小皇子道:“毓兒,你先去院里玩一會,待會皇祖母再陪你�!�
“好的皇祖母�!毙』首有卸Y,看了晚青妤一眼,便隨著小宮女出了大殿。
小皇子離開后,太后這才說起正事。她的語氣并不友善,蹙眉看著晚青妤,道:“先前哀家一直以為你與蕭秋折成婚,并無什么真情�?扇缃窨磥恚⒎侨绱�。蕭秋折忤逆哀家旨意,膽大包天,哀家為此憂心不已。哀家所做的一切,本是為你們晚家著想,孰料蕭秋折如此放肆。你告訴哀家,此事該如何了結?”
太后說著說著,聲音漸漸抬高,顯然怒氣未消。
晚青妤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恭敬道:“太后請息怒,此事怪不得蕭秋折。只是事情來得突然,他一時無法接受。也怪臣妾先前未與他商議妥當,才導致這般誤會�!�
“誤會?”太后冷笑,“那和離書都被他畫了個叉號,你說是誤會?當時你明明已簽了字,他豈會不知你的意思?說來說去,還是他不愿與你和離。這倒讓哀家有些懷疑,你們究竟在密謀什么?難不成真想造反?”
晚青妤急忙叩首道:“太后息怒,此事絕無可能牽扯到造反。臣妾與蕭秋折皆是國之臣民,怎敢做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即便給臣妾十個腦袋,也不敢有此念頭。”
“太后明鑒,兒女情長之事,一時難以斷清,臣妾懇請?zhí)蠖嘟o些時日。臣妾如今住在晚府,也未打算再回親王府。不過一張和離書而已,對臣妾而言,有無皆可。此事確實怪不得蕭秋折,是臣妾未與他講清楚,望太后莫要怪罪于他。”
她說著,去瞧太后的神色,又道:“太后,臣妾懇請您讓臣妾來解決此事。您放心,先前臣妾一直住在山上,許多人早已忘卻了我們之間的婚姻關系。況且,臣妾與蕭秋折的感情一直被人議論紛紛,外界從不看好我們。這段婚姻,對外人而言,本就不值一提�!�
蕭秋折說,太后逼他們和離,可能與付鈺書有關。于是,她接著道:“上次蕭秋折與付鈺書在宮中打斗,想必太后已有所耳聞。我們三人之間的糾葛,您應當也知曉一二。付鈺書自外歸來后,也曾找過臣妾,說了許多感人肺腑之言,稱他從未忘記臣妾。此外,付家一直幫襯我們晚府,還提拔了臣妾的四弟前去當值。臣妾對此十分感激。感情之事本就復雜,太后您不必憂心,留些時間,讓我們三人處理。”
此話一出,太后不禁皺眉,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對付鈺書還有情意?你們三人之間的糾葛,至今未有定論?”
太后沉吟片刻,冷笑道:“哀家好似明白了,你這是在為自己找后路。而付鈺書,便是你的后路�!�
晚青妤沒有回答,她故意如此說,是想讓太后產生錯亂,借此拖延時間,既然付鈺書如此逼她,她也不能再畏畏縮縮了。她道:“太后,和離書的事,您先不必著急。讓臣妾再去勸勸蕭秋折。他近來也為我們三人之間的關系感到焦慮,時日久了,或許會自動放棄。他是京城中有名的金貴世子,而我們晚家已落敗至此,說不定他早已看不上臣妾。臣妾住在親王府的這段時日,也覺得不自在,早有搬回晚府的念頭�!�
她說著這些違心的話,手心里早已沁滿了冷汗。她只希望能穩(wěn)住太后,不讓他懲罰蕭秋折。
張攸年也曾說,他已將太后亂政之事上報皇上,想必皇上很快便會插手。若皇上介入,事情將變得更加復雜,太后的行動也會受到阻礙。
太后如今這般逼迫他們和離,不過是想幫付家,估計也不愿因此與皇上鬧僵。
那日她還說對蕭秋折情真意切,今日又這般說,太后一時分不清她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太后沉吟片刻,道:“你說得不錯,感情之事確實復雜。那日在宮中,二人打得不可開交,可見你在他們心中極為重要�!�
兩位貴公子在皇宮里大打出手,這還是頭一回。只是沒想到,像蕭秋折那般高傲不可一世的人,竟也有失控的時候。放眼全京城,敢與他動手的,恐怕也只有付鈺書了。若這兩人斗起來,倒也不失為一件趣事,且還能借此牽制蕭秋折。
“也罷�!碧髧@了口氣,“感情之事是你們三人的私事,哀家暫且不過問。只是你去告訴蕭秋折,他忤逆哀家旨意,哀家定會給予他一定的懲罰。至于和離書的事,你們二人自行商議。但哀家不希望聽到你們情投意合、你又搬回親王府的消息�!�
既然答應了幫付家解決,總得有點效果。
晚青妤急忙叩首道:“多謝太后體諒,臣妾日后定不會讓您為此憂心�!�
她見太心情稍緩,又道:“太后,臣妾還有一事相求。我四弟年紀尚小,做事不夠穩(wěn)重,臣妾生怕他給付大人增添麻煩。您看,能否讓他暫且不在付大人那里當值?待他回府后,臣妾與二哥定會好好教導他一番,等他有了能力,再為付大人效勞。”
提起晚青桁,太后瞥她一眼,語氣冷淡道:“你四弟不是已經去付大人那里當值了嗎?哀家聽聞付大人待他極好,還為他安排了一個不錯的職位。他雖然年紀小,但總歸要邁出這一步的。付大人清正廉明,是個難得的好官,相信他會好好栽培你四弟。此事既已定下,不必再提�!�
晚青妤見太后語氣堅決,心知再多說也無益。此事牽扯朝政,或許向皇上請求比向太后請求更有用,便道:“臣妾謹遵太后安排。”
太后擺了擺手,示意她退下。
晚青妤出了大殿,松了口氣。今日總算暫時穩(wěn)住了太后。但眼下,她必須盡快找到四弟才行。
晚青妤匆匆趕回家中,發(fā)現四弟仍未歸來。她焦急地問晚青禾:“二哥可有派人出去尋找?四弟到現在都沒有消息嗎?有沒有去付家打聽?”
晚青禾神色凝重,搖頭道:“都找了,城里該打聽的地方都打聽了。今日管家去了付家兩趟,卻連付大人的面都沒見到。”
晚青妤心中愈發(fā)焦急,轉身便要出門。晚青禾問她:“你要去哪里?”
晚青妤回道:“我去付家找付鈺書�!�
眼下只能去問他了。
她又急匆匆出了家門,上了馬車,直奔付家而去。守在門外的方于見她神色焦急,也翻身上馬,緊隨其后。
晚青妤到了付家門前,門官見是她,略感驚訝,連忙行禮,隨后進去稟報。不一會兒,付鈺書親自出門迎接。
晚青妤見到他,第一句話便是:“我家四弟呢?你可知道他去了哪里?”
付鈺書見她神色焦急,溫聲安撫:“你且先進來,我再與你細說�!�
晚青妤點了點頭,踏入付家大門。跟在后面的方于見狀,也準備跟進去,卻被門官攔在了門外。
晚青妤跟著付鈺書往院里走,邊走邊問道:“我四弟從昨日起便未歸家,我派人去尋,禮部那邊說他被你父親派到外地當值,具體去了哪里,去多久,卻無人告知。我們管家也來此問了兩趟,都未見到你父親。我想過來問問,你可知道我四弟去了何處?”
付鈺書早已猜到她此行的目的,見她神色焦急,又溫聲道:“你先別急,我們進屋坐下慢慢說�!�
晚青妤怎能不急?她跟著他繼續(xù)往里走。付家宅邸極大,修整得十分文雅。二人走到付鈺書的院門前,晚青妤忽然停下腳步,恍然意識到自己不能貿然進入他的內院,便道:“我今日不便在此久留,你先告訴我,我四弟究竟去了哪里?你父親可在府上?”
付鈺書知她心有戒備,指了指旁邊的一間客房,道:“我們到客房去說。此事涉及朝堂政事,不便在外頭多言�!�
晚青妤這才點頭,隨他進了客房。付鈺書關上門,走到桌前倒了兩杯茶,遞給她一杯:“你先坐下,別太緊張。”
晚青妤坐下,接過他手中的茶盞,卻無心品茶,又急切地問道:“那你告訴我,我四弟到底去了哪里?”
付鈺書坐在她身旁,語氣溫和地說:“你四弟外出的事,我也是今日才聽說。我回府后也未見到父親,但管家來報后,我便派人去禮部打聽了。禮部的人說,我父親昨日便外出辦一件要緊的事,至今未歸。因是朝中要務,父親出行頗為隱秘,許多人都不知曉詳情。我問是否你四弟隨我父親一同去了,他們也說不清楚。所以我猜測,你四弟或許是隨我父親外出辦事,這才遲遲未歸�!�
說到這里,他輕笑一聲,道:“男兒嘛,總該外出行事歷練一番。你四弟已十六歲了,也該出去見見世面。想當年我十六歲時,可是在外習武一年,天南海北都去過,也沒出什么事。你不必如此憂心,更何況有我父親在,他不會有事的。”
付鈺書雖如此寬慰,但晚青妤心中依舊不安。她思忖片刻,蹙眉道:“所以,到現在誰也不清楚我四弟和你父親到底去了哪里是嗎?那你能不能派人再去禮部問問?”
付鈺書見她一直追問,又安撫道:“好,稍后我便派人去找他。你放心,我一定會將他安然無恙地送回晚府。再者,他現在在我父親身邊做事,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說著,目光落在她依舊擔憂的眉眼上,突然換了話頭道:“青妤,我最近發(fā)現,你似乎總是疏遠我。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付鈺書此生絕不會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我的心意從未變過。那日在宮中,我與蕭秋折打了一架,其實我也很傷心,很難過。我被他打得鼻青臉腫,可你連一句問候都沒有。挨打不算什么,可心疼卻是真的。后來我們被太后關在一起,他又對我一頓好揍�!�
他說著,扯起衣袖,將包扎著的手臂遞到她面前:“你看看,我的手腕都被他擰斷了,現在還疼著,手指都是麻的。那日,他當真是把我往死里打�!�
說到這里,他的眼神黯淡下來,語氣中盡是苦澀:“之前我去找過蕭秋折,他對我說要公平競爭。兩年前我沒爭過他,他把你娶走了。可如今,公平在哪里?他霸占著你不放,甚至連讓我與你說幾句話都不肯,他可有給你一點空間,可有尊重你�!�
他緊盯著她的眼睛,希望能探出一點想要的東西,繼續(xù)說:“我知道,你跟著他回親王府,是為了讓他幫你尋找殺害你父兄的兇手。可是青妤,我也可以幫你。如今我在翰林院當值,也有了些權勢。即便不靠付家的勢力,我自己也能幫你。我只希望你不要這樣疏遠我,排斥我。”
他往她跟前傾了傾身,語氣十分認真地道:“青妤,現在你也離開了親王府,我們是不是可以重新開始了?”
回到他們曾經在一起的時候。
付鈺書突然說起這些,不禁讓晚青妤皺起了眉頭,她本就因四弟的事焦灼不安,哪有心思討論兒女私情。她道:“我今天來是為了尋找四弟。既然你說能將他安然無恙地送回,那我就回去等著。”說完,她站起身準備離開。
付鈺書見她忽視自己的言語,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急切道:“青妤,你先等一會,讓我把話說完。”
他有很多話要對她說。
晚青妤掙了掙手臂,見他滿眼憂色,沒再動。
“青妤,我們還是相愛的,還是可以繼續(xù)在一起的對不對?”他又說。
“付鈺書。”晚青妤不愿聽這些,直接拒絕道:“我們以后不可能了,永遠都不可能。所以,你有什么話都不必再說了,我也不會聽。”
分開了就是分開了,那份感情已經在她心中抹去了,所以,不會再有以后。
付鈺書見她如此決絕,本就擠壓許久的情緒終是不愿再掩飾了,他不可置信地望著她,聲音幾乎有些發(fā)顫:“青妤,你一定是開玩笑的,對不對?我知道這兩年我們沒怎么接觸,也知道你受了許多委屈,但你應該清楚,當初我們二人之間的感情是非常深厚的。那時不過是因為蕭秋折強行將你娶走,我們才被迫分開,并不是我們自愿的�!�
他突然有些激動,晚青妤連忙往后退了一步,但他緊抓著她的手臂不放。她再次道:“付鈺書,你不必如此,我的意思很明確,現在我不想談兒女情長,所以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可能�!�
她的語氣干脆利落,付鈺書怔了片刻,眼眶突然紅了。他雙手抓住她的肩膀,聲音帶著幾分哽咽:“青妤,這段時間我雖看出你有些變化,但我一直告訴自己,你不過是因為家中遇到麻煩,不過是因為我們分開太久,一時有些不適應�?赡阍趺茨苷f出如此絕情的話?我們之間就沒有感情了?”
也不知是付鈺書終于有了與她獨處的機會,還是憋了許久的話一直無處傾訴,如今兩人單獨在一起,他終于忍不住將心中的情緒傾瀉而出。
他的情緒愈發(fā)激動,見她沉默不語,眼眶越來越紅,抓著她的手始終不肯放開:“青妤,我們以前算什么?曾經我們在一起那么多年,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愛我,還說準備嫁給我�?傻筋^來,你卻轉眼嫁給了別人。你當時那樣拋棄我,對我而言是怎樣的打擊?我也是人,我也會傷心�!�
“那時我如此難過、絕望,跑到你面前一遍遍懇求你,我說我可以幫晚家渡過難關,哪怕豁出性命也會保護你�?赡惝敃r是怎么做的?你是怎么說的?你說:‘付鈺書,既然蕭秋折能輕松幫我解決,就不麻煩你了�!�
“我問你是否對蕭秋折有情,你說沒有。既然沒有,那你為何不信我一次?為何非要與他成婚?我當時哭天喊地,那樣求你,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都說我付鈺書被你拋棄了。我想問問你,你看著我那么傷心的樣子,難道一點都不心疼嗎?就算不為別的,看在我們那幾年的感情,看在我們自幼一起長大的情分上,你是否曾為我有一丁點的傷心難過?”
晚青妤見他情緒完全失控,盡量勸道:“你先別激動。以前的事是以前的事,現在和以后的事與過去無關。我希望你為你自己的將來著想一些。更希望你能尊重我一些�!�
“尊重?”付鈺書冷笑一聲,聲音中帶著幾分譏諷與苦澀,“那你當年可有尊重過我?我們明明那么好,你對我說著那樣溫柔的話,轉頭卻嫁給了蕭秋折。你說,你有沒有尊重過我?”
他說著,俯身逼近她,一只手緊緊抓著她的肩膀,另一只手重重拍了幾下自己的胸口,滿眼通紅地道:“當年我如此掏心掏肺,如此愛你,你可曾為我們這份感情有過一點點的尊重?若有,你怎會如此絕情地拋棄我?”
“我們自幼一起長大,我的生活里每日都有你。我把所有能拿出手的東西,無論是物質還是感情,全都毫無保留地給了你�?蓳Q來的是什么?兩年了,這兩年來,我也給了你時間,我也在努力讓自己冷靜,讓自己忘了你。可我忘不了啊,我忘不了怎么辦?你告訴我,我忘不了,你要我怎么辦?”
他愈發(fā)激動,仿佛一瞬間回到了兩年前,那時的他也是在她面前如此傷心絕望,聲淚俱下地控訴。那時的她,只是紅著眼睛沉默不語。如今,她依舊一言不發(fā)。
付鈺書見她仍是沉默,苦澀地笑道:“又是如此,從來都是如此。晚青妤,你的心竟如此狠。以前我們鬧矛盾,每次都是我哄你,而你一聲不吭。后來你要嫁給蕭秋折,我又求你,又哭又鬧,可你依舊沉默不語。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竟能如此冷硬?你可知道,那種被拋棄的滋味有多難受?這兩年來,我是怎么熬過來的?”
說到這里,他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情緒:“你根本不清楚,那種突然被拋棄的感覺有多絕望。但可笑的是,即便到現在,若再給我一次機會,問我是否會愛上你,晚青妤,我還是要說,我會,肯定會。以前我不會放手,現在不會放手,以后更不會放手。你要問我為何有這么大的執(zhí)念,我來告訴你,因為我不甘,非常不甘。我也恨你,恨你的狠心�!�
感情里,被傷害的人總是會失去理智。
可對放依舊沉默。
“看看,現在也一樣。又是我在這里咆哮,而你一句話不說。你知道嗎?你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很可笑,也會讓我覺得,在我們的感情里,我是如此的卑微�!�
卑微到掏心掏肺,連句回應都沒有。
“晚青妤,你不會真的愛上蕭秋折了吧?”他突然問,問完連自己都愣住了。
慌亂的去看她。
頓時,一陣死寂。
他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隨即又上前,看著她那雙給出答案的眼睛,仍強裝鎮(zhèn)定地道:“青妤,人的感情是不會那么容易變的對不對?我知道你現在是因為一些外界的事情所困擾,才讓你有了錯覺。但是沒關系,以后我們在一起,我會讓你重新體會到如曾經一樣的快樂。”
“青妤,我在感情里已經遍體鱗傷了,你能不能試著給我一點藥,救一救我呢?”
沒有人真的明白他心中的滋味。
房間里安靜了很長時間。
晚青妤依舊僵挺地站著。
又過了一會,她想掙脫他離開,可他依舊不松手。
她的心情也糟糕透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也突然想說說,她低頭吸了下鼻子,道:“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何如此絕情?你總是在怪我,兩年前怪我,現在又來怪我。在我答應與蕭秋折成婚之前,你是不是有一段時間因為與你父親爭吵,外出幾個月?”
“那時我們晚家已經出現了困難,我的父親被軟禁在宮中半月。我很焦急,曾來找過你,問你該怎么辦。你說你會去找你父母幫幫忙,讓我安心等著,可我一等再等,沒有等來任何消息,結果便是你卻一聲不吭地走了,一走就是幾個月�!�
“這幾個月里,你可知我們家有多困難?我有多無助?我認識的人只有你,我來找過你多此,都找不到你。而你的母親對我說,說你們付家?guī)筒涣宋覀儯屛覄e再去找你了。其實,這些我能理解的,我也不會怪你們,更不會因此而生氣�?墒�,那時候,傷心絕望的我只想要你一點安慰。我找不到你啊,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眼看我父親將要被問斬,蕭秋折及時出現了。他說他能幫我們,條件便是讓我與他成婚。那時命都快沒了,誰還顧慮那么多呢?當時我一口便答應了。而他,確實說到做到,他幫我們晚家渡過了難關,也很尊重我。后來,我不愿住在親王府,他便將我送到了山上。這兩年來,哪怕我故意躲他,他也并未曾為難過我�!�
“付鈺書。”她看向他,“所以,該冷靜下來想一想的人是你,不是我�!�
哪怕再給她一次機會,在婚姻與生死面前,她依舊選擇生死。
“那我們的感情呢?”付鈺書依舊不甘,“我知道,那段時間是我做得不對,是我母親不該說那樣的話,但我們的感情還在啊!這兩年我一直在等你,等著你和離之后我們再重歸于好,等著哪天把你風風光光娶進家門。因為我們是有感情的,感情可以勝過一切�!�
感情?晚青妤在心中冷笑,或許她與付鈺書當真不是同一類人。
“付鈺書,你冷靜一點。人的感情是會變的,變的原因有很多種。至于我們是哪一種,你且思考思考吧�!�
她說著,推開他:“我相信你能把我四弟安全地送回晚府。我不希望與你、與付家再鬧出什么矛盾。以后,關于這種話,也希望你不要再與我說了。”
她的言辭依舊絕情,推他的動作也毫不留情。付鈺書忽然笑了,自嘲道:“晚青妤啊,我到底愛上了一個什么樣的人?還愛的如此卑微�!�
當初明明是她拋棄了他。
晚青妤深知付鈺書是個固執(zhí)的人,也是個不管不顧的人。若非如此,當年他也不會將事情鬧得滿城風雨,甚至連顏面都不要了。如今他回來,依舊如此。
“晚青妤,只要我不放手,你永遠都不可能安心與蕭秋折在一起。那樣的人,你也會喜歡嗎?想必你知道七年前他所經歷的那件事后,自然會放手。”
“付鈺書,感情之事強求不得。但我希望你能清醒地認識到,做任何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再多說下去,只會讓他更加肆無忌憚,她不希望他把所有問題都怪罪到她和蕭秋折身上。
她轉身欲走,結果又被付鈺書拉住。
付鈺書深吸了幾口氣,努力平復心情,幾乎咬著牙克制道:“你先別走,坐下來,我們再好好說說話�!�
還有什么好說的。
他想發(fā)泄便發(fā)泄,想讓她坐下便坐下?
她皺著眉,使勁甩開他的手,打開房門出了房間。
付鈺書叫了她一聲,她沒有應,他也沒去追,一雙手漸漸握起了拳頭,滿眼的絕望和破碎早已讓他不再是平時那個溫潤如玉的貴公子。
他喚來隨從,冷聲吩咐:“去多找些殺手,把蕭秋折給我殺了�!�
——
親王府。
蕭秋折站在父親院中掛滿鈴鐺的大樹下,抬頭望著。
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天氣總不好,今日又是陰沉沉的,風也大,鈴鐺被吹得叮咚作響。
他站了好一會,深吸一口氣,進了父親的房間。
此時,蕭敖正坐在桌前看書,見他進來,只是抬眸瞥了一眼,并未作聲。
蕭秋折在門前站了片刻,虛握了兩下手掌,叫了一聲:“父親�!�
他的語氣不似曾經那般憤然。
蕭敖頓了下翻書的手,抬眸看他,見他面容冰涼,滿眼憂傷,壓了下眉頭,放下書卷,沉聲道:“說�!�
蕭秋折頭一次,用平和且懇求的語氣道:“皇家欺人太甚,若我們再躲避下去,只會讓他們變本加厲。這二十幾年來,他們對我的所作所為,您都已親眼所見。還有付家,他們蠱惑皇室心智,控制百姓思想,禍國殃民,已是罪惡滔天。如今,還要逼迫我的妻子與我和離,我已無法忍受,也不打算放過他們。孩兒……懇請父親能相助于我�!�
“怎么助?”
“先奪權。再殺。”
第50章
“我想要你�!�
如今親王府,
已然成了皇家的俎上魚肉,若再不奮起振作,再將唯一能支撐親王府的蕭秋折鏟除,
結局只有屠戮殆盡。
當年蕭敖能留得一條性命,
全賴昔日功勛卓著,朝中諸多老臣力保。歷代君王皆對皇室中潛在的威脅心存忌憚,
尤其是那些手握重權、深得民心的皇室宗親。這么多年,
幸得蕭敖不問朝政,對皇家構不成威脅,
親王府方能延續(xù)至今。
蕭敖其才干與魄力絲毫不遜于當今圣上,若非因男女之事風評不佳,
皇位未必會落入他人之手。
當年他麾下有一班強勢的幕僚,忠心耿耿,甚至比太子當年的勢力更為雄厚。若蕭敖如今有意在皇室中重振聲威,
只需做些利國利民之事,
必能重獲權勢。當初那些擁戴他的老臣,亦會再度支持于他。
蕭敖作為皇家血脈,
有頗高地位,非輕易可動�;适倚值芟鄽�,
終究有損國本,
朝中大臣亦不愿見此局面。即便親王府對皇家有所威脅,
若非萬不得已,
朝臣們也不會輕易激化矛盾。
然如今這局面,
蕭秋折一人之力,斷難與整個皇家抗衡。他唯一能倚仗的,